夏小滿一個人提着食盒,走過一個咯吱咯吱的竹橋,看到了藥廬的竹籬笆。
趁着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她推開竹籬笆走了進去,可是一進去,卻覺得這個地方竟然有些眼熟。
這藥廬、這藥廬前種滿藥草的院子,還有這籬笆。
怎麼都好像她曾經見過似的。
可是,她分明是頭一回到這個地方來啊!
難道是前身的記憶?
她有些猶疑,但到底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谷主?谷主?我是夏小滿,來給您老人家送面來了。”
屋裡擺設很簡單,大都是瓶瓶罐罐什麼的,還有一些曬乾了還沒有經過處理的藥材。
她正到處張望,突然通過敞着的後門瞧見了還在後院翻揀藥材的老人,看着老人灰白的鬍子和頭髮,她有一瞬間的怔忪。
莫名的熟悉感撲面而來,讓她一時竟有些慌亂,轉身出了屋子,卻又在屋前的臺階上坐了下來,擡眼瞧見院子裡有一小盆水,應該是清洗藥材用得到的。
她走過去把臉上的妝洗掉,拿出帕子擦了擦,轉頭又進了藥廬,把食盒放在屋裡桌子上,然後走到後門門口,揚聲喚道:“谷主,該吃飯了。”
作爲藥王谷谷主的夏重衡正發愁陸皇后的病情,他雖然沒有親去看過,但是也讓幾個徒孫去進過宮的大夫那兒打聽過。
那陸皇后如今已是強弩之末,別說是那些大夫,就是自己,也是救不了了,她已經病入膏肓了。
正想着,耳邊聽到有人叫自己,擡頭就看見一個女娃站在藥廬後門口含笑看着他。
“小滿?是小滿嗎?”
看着眼前的女娃,雖然夜色已沉,看不清楚人的容貌,但是他卻已經將人當做了自己的孫女。
看見老人怔怔的看着自己,嘴裡還喚着自己的名字,夏小滿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我是小滿,谷主,我給您做了熱湯麪,您快來吃吧。”
說完她逃也似的回到了屋裡,幫老人點起了油燈,又把湯麪端出來放在了桌上,再把兩盤子點心也端了出來。
她剛忙完這些,擡頭就見老人家已經進來了,便揚起笑臉來:“您快吃吧,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但是老人卻直愣愣的看着她,夏小滿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難道原主真的是藥王谷的人?
“谷主,您……在看什麼呀?”
夏重衡突然走過來抱住了她:“好孩子,爺爺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好孩子,你總算是回來了呀,你知不知道爺爺找的你好苦呀!”
這些臺詞聽着還真耳熟,電視上常看的。
以前每次看到,她便一笑置之,但是今兒個,輪到自己了。
她看着一個老人家老淚縱橫的看着自己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眼睛忍不住也溼潤了。
但是她還是要問明白:“谷主,我不是您的孫女呀,是豆寶邀請我來谷裡做客的,我叫夏小滿,難道我跟您的孫女長的很像嗎?”
夏重衡放開她,捋着花白的鬍子笑起來:“你分明就是我的孫女,你的眉眼跟小滿她一模一樣,孩子,伸出手來,讓我幫你把把脈。”
老老實實的把胳膊伸出來,老實說,她還從不曾替自己把過脈,因爲她從來沒有什麼不舒服之類的,也就沒想過這事。
“你的頭是不是被什麼重擊過?腦子裡有淤血,你是否記不住之前的事情了?”
說完夏重衡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這淤血怕是短時間內難以散開,孩子,我確定你是我的孫女無疑,所以你這記憶能不能恢復也沒什麼重要的。”
“我真的是您的孫女?”
夏小滿滿臉疑惑不解,“您就憑我的長相就斷定我是您的孫女嗎?這也太武斷了吧?”
“傻丫頭,確定一個人是不是自己的親人,不用看長相,若是親人相見,從內心深處便會有種親近感,爺爺一見你就覺得你是爺爺的孫女,難道你見了爺爺,見了這藥廬,沒有熟悉感嗎?”
夏小滿不說話了,有時候其實感覺比真憑實據還要更準一些。
“好孩子,告訴爺爺,這幾年你都去了哪裡?當年都發生了些什麼?”
“爺爺,您,您還是先吃麪吧,您一邊吃麪我一邊跟您講。”
夏小滿有些糾結,但是心想,這應該就是原主的家和親人了,不然她也不會有莫名的熟悉感,既然人家認定自己了,那麼多藥王谷作爲自己的後盾,豈不是好事一樁?
想通了,所以說起話來也格外的爽快。
“我也不知道我當初是怎麼回事,但是兩年前,我是被墨王府的一個管事從城郊密林裡救回去的,他對我很好,把我安頓在他家裡養病,等我病好了,他見我失去了記憶,又沒有家裡人,就讓我進墨王府做事了。”
“那你怎麼會認識豆寶的?又是如何離開墨王府的?”
對於這些事,老人家表示還是很在乎的,尤其是在聽到她是被墨王府的人救了又在墨王府住了這兩年之後,臉色都變了。
夏小滿雖然疑惑,但還是把所有事情從頭到尾跟他說了一遍。
老人家頓時就暴跳如雷:“他冷墨,竟然還敢欺負我孫女!他,他……”
話未說完,人卻已是老淚縱橫。
“爺爺,你怎麼了?”
“太師父是生氣你被欺負了,所以傷心。”
這個時候,南宮月寒和李源一前一後進來了。
夏小滿認真的看着他們:“不可能只這麼簡單吧?”說完低頭看着自家爺爺:“爺爺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剛剛還跟我說,有你們在,記憶恢不恢復都不要緊的,可是現在,你們明顯是有事情在瞞着我。”
“唉!告訴她吧,告訴她吧!”
老人家嘆着氣,很是無奈的樣子。
南宮月寒卻搖了搖頭,出了屋子,在門外的臺階上坐了。
李源只得說道:“那我來說吧,其實,小滿你十四歲那年,太師父雖然早已經卸任御醫一職,但還是常與宮裡走動的,那一年墨王府舉辦賞花宴,太師父原本不想去的,可是你喜歡熱鬧,吵鬧着要去,太師父沒法子,就帶了你和大師兄前去,誰知道……誰知道你竟然被墨王給……,從墨王府回來之後,你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消沉了很多,可是三個月後,肚子顯了出來,太師父知道之後大怒,下令決不許再與皇室之人來往,而且還封鎖了藥王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