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說話了麼?”皇后揚眉勾起嘲諷的笑,聲音冷得讓人心底冰涼,一雙鳳眸似有似無地望着淡漠的婉容。
婉容搖了搖頭,沒有接過皇后的目光,就徑直看着雙眸緊閉的太后。看着彩月守在太后的身邊,婉容的眼眸一深,心頭冷笑,這太后就想坐山觀虎鬥,好來一個漁翁得利麼!
可,被她算計了一回,就再也不會有第二回!上一次的事情,她還沒有忘記,以後就有要利用她鞏固自己的權勢了麼!
“心平氣和地聊一聊便是,容兒坐到哀家身邊來,慢慢與皇后說話。”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太后揉了揉眼皮,以爲自己看錯了。一個十七歲的女子,怎麼可能有看透她心思的陰冷目光呢!
下一刻,婉容已經熱絡地笑道:“皇后娘娘取笑容兒還未嫁人,容兒也就與皇后一道說笑了。”一句帶過,婉容拿起一隻茶杯,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接給太后。
這不是在打她的臉麼!皇后憤恨地捏緊拳頭,面上卻笑得更加真誠:“婉容捨不得太后,可也要顧及女子的名聲。一旦在這樣的年紀還嫁不出去,可就會招惹不少閒話了!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
不能明鬥,那就暗取!皇后無所謂地褪下一隻紅玉鐲子,朝婉容笑笑:“來,到本宮身邊,讓本宮好好看看你的模樣。”
與將玲瓏那個賤人一般的模樣,她早就看得厭煩,可面上仍不動聲色地看着婉容。在婉容走到她身前時,皇后舉着紅玉鐲子放到婉容面前,誘導一般地說道:“這是皇上與本宮大婚那日,賞賜給本宮的玉鐲。今日,本宮將玉鐲送給你,也是爲了讓你未來的夫君不敢欺負你,否則你就告訴本宮與皇上,好好懲治了那人!”
這隻玉鐲是權力的象徵,又能保證她這輩子被保護,她不信有女子能拒絕這樣好的機會!就算是對珍寶司空見慣的小賤人,也不例外!
低頭拉着婉容的手,皇后就要將鐲子套進婉容的手腕,卻未看見婉容嘴角戲謔的笑容。
“啪!”
“呀!鐲子怎麼碎了呢!”婉容震驚地後退了一步,眼底卻是濃濃的幸災樂禍。這鐲子可是御賜寶物,一旦被誰毀了,那就是死罪!而君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她是一個皇后呢!
方纔,在皇后放低姿態時,她就覺得事情有異。她們倆在秋獵時矛盾不斷,恨不得只剩下你死我活!而現在,皇后卻願意爲了給她撐腰而送她那麼貴重的東西,更是可疑!
輕哼一聲,沒等皇后發話,婉容就指着一地的碎玉說:“若是皇上知道,您摔了他賜您的玉鐲,定然會龍顏大怒呀!”似乎是怕沒踩中皇后的痛處,婉容提高了聲音,還往皇后的身邊靠了靠。
想想她那一瞬間精彩的神色,婉容的心底就無比暢快,惴惴不安的模樣與先前的張揚跋扈根本就是兩個樣子!一個人能變臉得這樣快,看着也是有點意
思。
“是我眼拙,拿錯了鐲子……”咬牙切齒地抖出了一句話,皇后寒聲指着身旁得宮女道:“本宮今日說了要戴皇上御賜的鐲子,你們怎麼拿這個來糊弄我!”
一句話,就交代了這隻鐲子不是御賜的,這是宮女拿錯了鐲子而已。這麼一說,似乎皇后是誠心要將御賜的鐲子再賜給婉容。
“那御賜的鐲子,皇后娘娘可別弄丟了,以防讓皇上寒了心!”婉容嘆息着坐了回去,看她方纔爲太后倒的那杯茶紋絲未動,輕笑着垂下眼眸。
皇后扶額道:“本宮要你們珍藏着的玉鐲,可還在宮中?”
“放得好好的!”宮女立即回答,也不敢正眼去瞧皇后,知道她生氣時最不能輕易招惹。
“皇后娘娘一言九鼎,方纔說要將御賜的玉鐲賞給我?”婉容喝了口茶,不緊不慢地說了句,眼眸有意無意地掠過地面上的碎玉。
皇后的臉色微微發白,明白婉容已經看透了她的把戲,沉聲道:“還不快去拿來!”
真是折了夫人又折兵!毀了價值連城的一塊紅玉就罷了,現在還要將她與皇上的定情信物拿出來送她!真是不甘心!本來只要她戴上了方纔那枚鐲子,怎麼也得嫁給自己的侄兒,這下卻什麼都沒有了!她不甘心!
原本還有一絲機會保住自己心愛的鐲子!但,偏偏那個老太婆又一聲不吭地看她們交鋒,似乎要坐等漁翁之利!
婉容看見皇后眼裡的一絲不滿,笑而不語,她要的就是皇后與太后也交鋒。她相信,皇后是個聰明人,會很快明白,與她爭奪後宮管理大權的,就只有太后,而不是她曲婉容!
“太后,您的身子骨不好,我讓李太醫時常爲您看看吧?”試探地問着,皇后面上得笑容不減,還親自爲太后捏起了肩膀。
“不必了!哀家的身子,自己知道,不需要任何太醫診治過來,診治過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她對皇后也是萬分嫌惡。這時候本是共同對付婉容,她卻偏偏想要內鬥,也太沒出息了!
“啓稟皇后,您的鐲子拿來了。”宮女將鐲子放在桌邊,就立馬退到了一旁,她隱隱感受到了皇后的怒火。
“婉容,這枚鐲子你收好,戴了有美容養顏的功效。”似乎對方纔的不愉快一點不計較,皇后起身將鐲子套進婉容的右手腕,眸光不自然地閃了閃。一個十七歲的女子,眼神爲何這樣犀利!
婉容輕笑道:“多謝娘娘厚愛,容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着,她撥下衣袖,隔斷了皇后不捨地看着玉鐲的目光。
訕訕地坐回了椅子,皇后一時間沒有了心情說話,就揮揮手道:“容兒秋獵纔回來,許是累了,先回府休息,本宮改日再召你進宮!”
既然太后不願意在整治婉容一事上出力,那她也不再浪費心力!否則還沒將後宮生殺大權掌握在手,就被鬥得氣數不濟了,還怎
麼和這個精明的老太婆鬥!
婉容恭謹地站直身子,又福了福身道:“婉容先行告退!”
剛走出慈寧宮,就一路聽不少宮人在談論一些事,神神秘秘的樣子讓婉容蹙起了眉。直到有些宮女的眸光掃到她面上時,婉容才輕咳了一聲,抓着一個面色驚慌的宮女問:“怎麼見了我,這樣害怕?”她又沒有對宮裡的多少人下過毒手,有什麼好怕的……
“妖……妖女”不利索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飄出了口,讓婉容身形一僵,轉而將宮女爪得更緊:“什麼妖女?”
這個宮女的眼神,怎麼似乎是說她是妖女?
宮女乾脆閉上了眼睛,唸唸有詞:“宮中盛傳您是禍國的妖女,可不是我說的啊!”她不過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這話又不是她說的!
婉容似笑非笑地放開她的手,看着她逃離的背影冷冷一笑。她才進了宮,就有人這樣沉不住氣,以爲她對皇宮裡的權勢感興趣麼!這種傷人的法子和原因,實在太無聊了!
“無關緊要的流言蜚語而已。”楚千言從宮女逃離的方向走來,波瀾不驚的眸子漆黑得善良,倒映出婉容無奈的神色。
“靜觀其變!”婉容微一拂袖,冷到骨子裡的聲音掠過楚千言的心:“這些仇恨,現在還不是時候討回來,以後再說吧!”
楚千言寵溺地笑了笑,就牽着婉容的手向一處僻靜的宮殿走去,步子有些沉重。
婉容心中有疑惑,卻沒有問,就靜靜地感受他掌心處的溫度,剛剛褪去潮紅的臉再度燒了起來。
“這是我母妃住過的宮殿,裡面的一草一木都是母后的心血,現下保存得很完好。”面上是淺淺得笑意,楚千言似乎很冷淡地在說別人的故事。
婉容隨着他一道走了進去,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輕輕撫摸起雕刻精細的桌子。這是怎樣精緻優雅的女人?婉容看着雕刻精美到難以言說的桌子,立即猜出了她的性格。
楚千言指着身後的一顆櫻花樹道:“母妃最愛在這棵樹下推着我盪鞦韆,可鞦韆卻被皇后命人拆了。母妃一次次的忍讓,卻被皇后視作膽小怕事,這才經常欺壓母妃。”
婉容深深看着楚千言,她能理解他的感受,卻無法安慰,因爲她從來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孃親。她與娘前,其實也只見過幾面,一起生活過幾天,根本不懂母女親情究竟是怎樣美好的感情。
對婉容灼熱的目光視而不見,楚千言仍自顧自地笑道:“母妃最大的願望就是我能平安長大,成爲將母族支撐起的好儲君。可是,我成爲了她希望我成爲的那種人,卻再也得不到母妃的誇獎!”
婉容冷下臉道:“後宮的爭鬥從來就是你死我活,誰的權力大誰就能活得好,你的母妃卻一點都不相信,這才讓皇后鑽了空子!說不定,太后也在其中做了一些小動作!只是,我們以前都未想到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