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容兒這麼乖巧,還主動地將事情明明白白地交代了,楚千言的心情出奇得好,長臂一揮,將婉容手中的食盒拿到了桌上。
“你趁熱吃了水晶糕,有栗子味的,還有紅豆味的。”婉容將楚千言推着坐下,掀開食盒的蓋子,就要拿給楚千言。
楚千言轉身坐下,將沒有防備的婉容抱着坐在腿上,“先讓我抱一抱,什麼都別說。”聲音也是罕見的沉重,婉容安靜地抱着他,並未多問。
她無奈地笑了一聲,楚千言的眉宇間從未少了倦色,只是很少有人能察覺。這種疲倦,由心散發,只有長期壓抑自己的真情,纔會浮現這樣的神色吧!
如果真的可以,她希望這個懷抱再久一些。對楚千言來說,她僅僅救過他兩命,甚至比不上那個神醫。但,他卻處處護着她,也從未提起他的心酸。
太多的時候,她都懷疑上天是不是在補償她,讓她這一世有一個寵她入骨的男人相伴。
“恆王和曲德才似乎已經有所行動,明日上朝,你要小心避開他們的暗算。”婉容輕聲提醒。雖然,她相信這個男人不會被雕蟲小技難倒,但心中就是隱隱不安。
楚千言鬆開她,將她放在身旁的凳子上,“根除這些人,我們必須跳進他們的陷阱。你不怕,我又有何懼?”
他的心思很簡單,只要容兒願意放手一搏的事情,他也會參與到底。親眼,陪着容兒將這些恨之入骨的人,打入地獄!容兒的過去,他來不及陪伴。接下的一輩子,他都不會輕易離開。
拋去心中的萬端思緒,楚千言將水晶糕放入口中,“誰做的?”有種從未感受過的清香,沁人心脾。
“我做的,趕緊吃完,你就休息吧!皇上知曉你體內的毒被清除了,現在想方設法地要給你安插任務呢!”婉容將水晶糕接過去,垂言看着一臉震撼的楚千言。
楚千言薄脣一勾,“容兒的手藝,讓人意外。”誰能想到,一個看着柔弱的女子,不僅有一身武藝,還有一雙巧手。
“讓白子安送你回姜府,近些日子不要出門。”楚千言將白子安喊進房,又吩咐了一些事。
婉容微微一愣,這是楚千言第一次要求他早些離開太子府。但,沒有什麼能多問的,婉容笑着道別。
“近些日子不要再出門,盡給太子添亂。”一出太子府,白子安就轉身,看着婉容的眼神只剩下不耐煩。
她添亂,添了什麼亂?
“我愛出門,能保護自己,又何必你們憂心?添亂,又從何說起?”雖然白子安也是一個可怕的人物,但,這不代表他每次見着她,都要冷嘲熱諷啊!
白子安只是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上車,再說!”不容拒絕地擋住了婉容想要避開的動作,親眼目送她踏入馬車,自己也閃身進去。
長風在前駕馬,似乎看不見也聽不見他們在做什麼。婉容是個負擔,給太子帶來太多不便,他一直難以對她心服口服。
看着婉容平靜的模樣,白子安咬牙抑制鋪面的怒火,說話時還
是忍不住咬牙切齒,“縣主爲了不公而要復仇,那就放手去做。太子雖然忍不住要幫你,但請你自己一力承擔自己帶來的危害!”
將丞相整治成二品官員,其間你得罪了大皇子還有劉家!手刃仇人,殺了劉雅馨,你是很痛快,但一次就讓劉家和皇后下了殺你的決心!設計讓恆王娶了曲娉婷,將恆王推上了風尖浪口!
這麼多權貴在短短兩年,被得罪了個乾淨,她竟然還口口聲聲說能保護自己!
“若非太子暗中將這些人的把柄拿出來,即便你有白條命都不夠死的!”他壓抑了滿心的憤恨,楚千言爲了她,甚至將他派去西北去拖住劉家,一去就是一年!
婉容聽到他的話後,小臉煞紅,半天說不出話。
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面臨這麼多危險,怎麼能夠安然無恙。但,楚千言能爲她做這麼多,甚至不惜代價,她真的不知道。
過去是不知道,現在卻是不想知道。別人怎麼對她,她都可以冷漠如初,但楚千言不一樣。
“就算是我求你,這段時日別再出門了!你今日非要在戲院露面,讓恆王的眼線看到,沒有死實在難得!”若非恆王內院出事,婉容是死是活還難下定論,“你真的以爲,恆王是個傻子,任你糅圓捏扁麼!”
白子安也不知自己爲何會如此生氣,不知不覺就將話說重了。其實,她也足夠努力地護住了自己,但他就是怕楚千言因她,而將他自己的抱負施展開。
婉容沒有理會他的咆哮,只是輕輕吐出一個字“好”,就下了馬車。
到了姜府,她就一直坐在自己的屋子裡,默默看着書。聽丫鬟說了表哥上朝去了,心裡安定了許多。
姜和心事重重地想着婉容,琢磨着來往之人是否心思不正。雖,他將姜府所有暗衛留在了姜府裡,可依舊擔心夜國之人時不時的窺探。
下了馬車,姜和就被叫住了。
“姜兄!”葉桉抱拳走來,顯然與姜和很熟,笑容也不是客套的樣子。
其他官員見了,趕忙走上來拱手道,“姜大人!”對他們來說,姜和是個小輩,就算是官至二品的副將軍,他們也不必行禮。
但,能讓葉桉交好的人,他們也要及時傳達出善意纔是。葉桉是皇上近來最爲看重的官員,他對其他官員卻是一視同仁,誰都摸不透他的心理。
姜和最煩這些客套,但想到婉容平日的勸導,也施身道,“咱們一塊進去吧。”
葉桉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對於姜和的變化,他還是很高興的。作爲婉容的表哥,他就是要學會在官場處事。
等到皇上上朝時,每個人都低垂下了頭。皇上的怒火,這幾日一直未散。
“衆愛卿平身。”皇上端量了衆位大臣很久後,終於記得要讓他們起身。老態龍鍾地聲音滿是火藥味,他看見這些人就頭疼。不知道誰要算計他,也分不清得相信誰!
“恆王呢?”皇上吐了一口氣,向四周看去。
御史大夫提醒道,“恆王這幾日身子不大
好,告假半年。”但,誰不知道他是畏懼皇上的追究呢?那件恆王夢見金龍的事情,又有誰人不知!
恆王夢見金龍,被許了一件龍袍。丫鬟見了,卻被恆王一聲不吭地殺了,這足以說明他的心虛!或者說,這是恆王的野心讓他對皇位覬覦了很久!
皇上顯然心下遲疑,“喔?皇叔身子不好,可有人去探望了?”什麼時候身子不好都不足爲奇,偏偏是這種時候身子不好,怎麼看怎麼怪!
曲德才立馬上前道,“回皇上,微臣去探望過。”
不復往日的張狂,曲德才將頭顱垂到最低,服軟的意味不言而喻。
皇上心情似乎好了些,問話時也沒有那麼僵硬,“朕的皇叔,病牀在臥?”
還是彎着腰,曲德才恭敬道,“恆王臥牀不起,意識模糊。據恆王側妃說,恆王因爲前些日子夢到了金龍,金龍訴說了思念之情。恆王一時想起已逝的先皇,整個人悲傷得難以自已。”
這套說辭,可是完全沒有推翻恆王夢見金龍的事。只是,這隻金龍,不再是恆王,而是當今皇上的父皇!
夜闌生悄然握緊雙手,一雙美目緊緊看着地面。這個曲德才,不愧是做過丞相的人,圓滑得叫人來不及提早防備。
“愛卿辛苦了!恆王的病情就有勞你帶着太醫去看,不許再有耽誤!”皇上胸中大石落下一些,也不好再苛待自己的皇叔。
曲德才沒承旨,卻跪在地上猛然磕頭,聲音在靜謐的大殿尤爲響亮。
皇上捏着眉心,忍不住厭惡地瞪了他一眼,“這是怎麼了!”
曲德才聲音沙啞,眼淚直淌,“恆王說,這隻金龍是被一隻幼小的龍給殺死的,他的眼睛怎麼也閉不上啊!皇上!”說得聲淚俱下,叫人不得不去考慮他的話,是真是假。
幼龍,又不是當今皇上,皇上自己是明白的!但,這條幼龍只能是太子!太子會不會想要這個皇位,又記恨當年的事呢!
皇上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楚千言臉上,深疑的模樣讓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葉桉臉色一沉,這個曲德才真是巧舌如簧,死得都被他說活了!這一次暗算了太子,下一次又會暗算了誰?
一定有人比他們更坐不住,曲德才被除去,那是遲早的事兒!
但葉桉轉念一想,不沾染一滴鮮血,卻能將曲德才除去!還是借的其他人的手,這不就是婉容最擅長做的事麼!頓時,他又安心了許多,再次望向了處變不驚的楚千言。
皇上突然吐了一口濁氣,威嚴的聲音似乎是不在意道,“此事只是一個夢而已,衆位愛卿不必再憂心!”
“曲愛卿,自任禮部尚書以來,一直鞠躬盡瘁,將吏部的事務處理得非常妥當。而相位一直無人,就此官復原職!”說完,他就拂袖而去。
公公立馬上前恭賀了一聲,也跟着皇上走出大殿。只留下心思難定的衆人,有些人腆着臉恭賀曲德才官復原職,還有些人臉色黑得像是要滴出墨。只有,葉桉與夜闌生,冷漠地看着衆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