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要了咖啡,但吳媽媽並沒有着急着去喝那杯仍舊冒着熱氣的咖啡,而是輕哼了一聲,嘴角瀰漫着詭異的笑容問安槿葉:“你怎樣不好意思了?”
吳爵臉色染上了一層青灰,不滿的去看母親,眉心蹙得緊緊地。
吳媽媽卻顯然沒有打算給兒子這個面子,又極其挑剔的瞅了瞅那杯顏色並不是很好看的咖啡,撇撇嘴角問安槿葉:“你有一個兒子?”
安槿葉點頭,語氣淡淡的說:“是的!”
吳爵阻止不了吳媽媽問話,心中和臉上都越發着急,還是被安槿葉轉身安撫的笑容將他穩住。
吳媽媽也不在意,又平靜的問:“孩子是誰的?是不是吳爵的?”
安槿葉饒是淡定,也還是被驚嚇到了,沉默了兩秒鐘後果斷搖頭,只憑着事實回答:“不是吳爵的。”
吳爵似乎有些失望,眼底驟然清冷了些。
“你很誠實!”吳媽媽嘴角勾出一朵凌厲的笑容,沒有長輩應有的慈祥,安槿葉猜想可能是因爲多年生存在軍中,身上很自然沾染上了軍隊嚴謹的味道。
“但是你應該很清楚,吳爵是咱們吳家惟一的孩子,將來吳家的所有一切都要靠着他!”
吳媽媽的口氣忽然變得嚴厲,尖銳的嗓音刺痛了安槿葉,讓她原本放在膝蓋上的雙手蜷縮起來,也不知道應該再放去哪裡,手指開始無意識的哆嗦。
吳媽媽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越發輕蔑的笑:“咱們這樣的家庭不可能容忍一個還帶着小孩的女人進門!就算我能答應,吳爵的爸爸、他的爺爺也不見得!”
“媽!你這都是在說什麼呀?”吳爵似乎也被驚嚇到,臉色驟然一片青灰色,不敢再去看安槿葉。
安槿葉卻很快醒過神來,挑着眉梢笑着說:“你說的是!”
吳爵更加吃驚,眼底一閃而過深切的沉痛,有點不敢置信的去看安槿葉。
“你知道就好!也不免我還要慢慢來告訴你!”吳媽媽即使五十上下的年紀依然還風韻猶存,安槿葉有些晃神,似乎也欣賞不來吳媽媽的美麗,反倒覺得這房子都開始變得面目可憎。
吳媽媽撇開吳爵拉住她的手掌,又道:“我難得會這樣直白的告訴你,也希望安小姐能夠有自己的打算,早晚也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夠了!”吳爵氣紅了臉,喉嚨裡好似爆炸了似的啐出兩個字,充滿了無奈和痛苦,更多還有冷酷的威嚴。
畢竟還是軍中長大的孩子,安槿葉深深吸了口氣,眼角微蘊笑意,輕聲說:“別這樣與你的母親說話!看來是伯母誤會我們了!”
她與吳爵原本也就沒什麼私情,能這樣聽話又溫順的聽吳媽媽將要說的話說完也已經是她的極限,但聽完並不代表承認,她不是吳爵的女人,就沒必要承認!
吳媽媽挑眉冷笑:“剛纔還誇你來着,現在就要反悔了麼?”
“我沒有必
要反悔,吳爵是我的朋友,更似親人,我回國以後多虧遇見了他,有這樣好的一個朋友是我的榮幸,也是我應該感謝您的地方,謝謝!”安槿葉站起身深深向吳媽媽鞠了一躬,才又說:“但是您真的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了!”
吳爵不再說話,眼底一片深沉,如同破碎的夜,星星都被掩蓋,遮住了光芒絢爛。
“……”吳媽媽似乎沒想到安槿葉會這樣平靜的否定她,臉上頓時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死死瞪着安槿葉的眼神好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吳爵也明白過來現在的時機明顯不對,連忙雙手撐住吳媽媽的肩膀,深切又沉重的道:“晚上我回家,現在先送你回家好嗎?”
安瞳七聽見動靜跑出來的時候吳媽媽已經被吳爵幾乎是強制性的拉走了,安槿葉深深吸了口氣,眉心蹙得緊緊的,好像空氣當中仍然有沒有驅散的吳媽媽留下來的味道。
她說得這樣認真,是吳爵跟她說什麼了嗎?
安槿葉突然間覺得心力交瘁,明明才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卻感覺自己好像活了好幾十年,整個塵世帶給她的都是滿滿的心酸和難受。
吳爵沒一會兒又回來了,安槿葉開門看見他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口,心中突然百感交集,眼眶裡也一陣難受,幸好又忍住了,藉着轉身沒有讓吳爵看見她的複雜。
“今天不忙嗎?”安槿葉轉身去給吳爵倒水,一邊溫聲問。
吳爵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雙手垂在身側,兩隻眼睛悄悄打量着安槿葉的背影,似乎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安槿葉無奈的苦笑,頓了頓又說:“我沒什麼,你要有什麼事情要忙就先去忙吧!”
“你生氣了?”吳爵在那一刻突然間紅了臉頰,一句關心的話都不曉得如何說出口,想道歉,也站不住腳跟,只能傻乎乎的輕聲問。
安槿葉把接過來的溫開水放在吳爵面前的茶几上,開始一本正經回答他:“我爲什麼要生氣?”
吳爵臉色沉得更加厲害,默了半響才鼓起勇氣開口:“我以爲我媽說那樣的話,你多少會生氣!”
“吳爵,她說的話我都能理解!”安槿葉目光灼灼,就好像天邊的繁星,眼底有種吳爵看不懂的光芒在燃燒,“而且你媽媽說的是實話,我自打認識你的那一刻多少也能猜得出來!之所以我沒有生氣,是覺得咱們也根本不是你媽媽說的那種關係,我是你的朋友,你不分高低貴賤時時幫助我,這點我很感激你,我想我也並不可能再遇見像你一樣好的朋友,因爲我當你是好朋友,所以我對伯母,是心懷感激的,不管她喜歡我或者不喜歡我!”
安槿葉強壓住心底裡微微失落的難受,笑眯眯的直視吳爵,如同流水淙淙聲一般解釋,故意忽略掉他俊顏上明顯的失望。
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更主要的是她根本不愛他,吳爵這樣的人,她從始至終都覺得他適合更好的女人,會更加
幸福纔對!
安槿葉漸漸沒了聲音,吳爵卻還沉浸在鋪天蓋地的按失望當中,失神的看着拉開了窗簾的落地窗外。
那裡,能看見幾乎大半個曲央市的風采,往常他便時常這樣向下看,他沒什麼狼子野心,卻不希望身邊自始至終都是孤孤單單。
安槿葉有些不忍心,於是又拿捏着笑意溫吞的說:“我之前也不知道這房子原來是你的,要不我跟七七還是換個地方住吧?下回伯母來了也不會再說什麼!”
吳爵臉上忽然間揚起一抹痛楚,轉身雙目炯炯有神的瞅着安槿葉,末了問她:“你很想快點從我身邊逃開嗎?”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也是被氣壞了,纔會急不擇言。但是挽回也已經晚了,安槿葉似乎有些吃驚,鼓着一雙明豔的大眼看着他,眼底是滿滿的意外。
“我不是想逃開你!”安槿葉小聲嘀咕,嘴角輕輕抿起,粉紅留下了一條僵硬的曲線。
吳爵似乎找到了理由,興沖沖的扯笑:“既然不是想逃開我,而你現在也沒有地方可以去,就在這裡住下來,要是哪一天實在住不下去了我也不挽留你,但至少讓做朋友的能幫你!”
安槿葉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拒絕吳爵,半響後在他閃耀的視線注射下,還是緩緩點頭。
她現在的確沒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那天在小鎮子上面尹俊浩已經注意到她,若是他沒有放棄,肯定現在薛天明之流已經知道了她還活着,而只要她還活着,就不可能真正逃開他們的掌控。
如果尹俊浩還記得,她何苦如此心酸,就算知道她是他的妹妹,也不至於將她趕上絕路。
但現今明顯的是尹俊浩不再記得,所以她只能像現在這樣顛沛流離的活着,時時警醒着薛天明!
吳爵帶着安瞳七玩到了傍晚才離開,安槿葉也知道他是回家,送他出門的時候一聲沒吭,連續到後面的整個下午也沒有說一句話,始終沉浸在沉默當中。
時間一晃到了九月,星海市大街小巷都瀰漫了濃濃的桂花香。
尹俊浩手裡捏着一張照片,坐在線條僵硬的辦公室裡看得出神,不妨薛天明突然開門進來。
“有事嗎?”尹俊浩立刻不動聲色的將照片夾在面前一疊資料裡面,皺着眉頭看薛天明。
薛天明墨黑的眸子滑過尹俊浩掩藏照片的那疊資料,又迅速移開視線,同樣一本正經的說:“最近展少煊開始在星海市活動,雖然極力避開了衆人的視線,但還是有人看見他試圖在接近咱們的人!”
“只是接近而已,用得着這樣緊張嗎?”尹俊浩漫不經心移開了視線,嘴角勾起寡淡的笑容。
薛天明愣了愣,漆黑的眼底好像石子打開的水紋,一圈一圈的漣漪迅速盪漾開,只見他似有不甘心的上前一步,皺着眉頭規勸尹俊浩:“事情沒有咱們想象的那麼簡單,你受傷昏迷的時候他在暮城宴請了不少的高層官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