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念笙在醫院的兩天過的很壓抑,當樑澤敲門進來的時候,她正有些慌張地在窗口一個裝了水的紙杯裡面熄自己手中的煙,動作很是窘迫,看到是樑澤,表情更加僵硬。
“你嚇死我了你,我還以爲是護士。”
樑澤聞見空氣裡面濃郁的煙氣,不滿地皺眉:“你放火了?”
她扭頭把窗戶開的更大一些,“就抽了幾根而已。”
“女孩子抽菸不好。”樑澤把手中的一個大果籃放在病牀旁邊的桌子上,視線掃過去,韓念笙正站在窗口揮着雙手。
“你在幹嘛?”他覺得她的動作有些好笑。
“把煙氣趕出去,不然等一下護士來了我會捱罵的!”
她表情誇張地吐了吐舌頭。
“……你覺得這樣有用嗎?”他拉過病牀旁邊的椅子坐下,覺得越是靠近她,瞭解她的孩子氣,越覺得她不可能是蘇黎。
韓念笙沒有回答,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在她身上鬆鬆垮垮的,一陣溼冷的風吹進來,倒灌進她病號服,整個鼓起來,更顯得她的纖瘦,風吹起她的長髮,她用力揮手的模樣看起來像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單純,乾淨。
他在韓念笙身後靜靜看着,覺着她是個奇怪的人。
資料裡面,她被人父母遺棄,在孤兒院長大,男友薛舜不但在外面不務正業勾搭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還有過吸,毒的歷史,現在好了,又加上家暴這條,韓念笙的境遇以尋常眼光看來實在不怎麼如人意。
可是現在,她在他眼前表現的像是沒有過任何陰霾。
韓念笙想起什麼來,回頭手叉腰看着樑澤,“不對啊,你怎麼也來了,我跟你不熟吧,你也知道我受傷?”
樑澤點點頭,解釋道:“遲辰夫來過了吧?我是他的下屬,也是兄弟,聽說了你的事情,所以過來看看,他最近可能不能經常來看你,所以叮囑我多照顧你一些。”
韓念笙歪着腦袋,“哦”了一聲,慢悠悠晃到病牀旁邊,然後坐下去,眉心糾結,“所以你說我像你認識的一個人,也是指蘇黎?”
“對。”
“哪裡像?”
“長相,簡直一模一樣,”樑澤回想蘇黎,聳了聳肩,“不過也只有長相而已,性格天差地別的。”
韓念笙眨眨眼睛,“那肯定是我性格比蘇黎好吧?”
樑澤一下子笑出聲:“並沒有!如果是蘇黎,一般男人很難下手打的,因爲她太過於逆來順受了,你看你被打成這樣,對了,你的傷怎麼樣了?”
“這點兒小傷不足掛齒。”她一臉不屑。
“薛舜爲什麼打你?”
她愣住,咬了咬下脣,剛想說什麼,病房的門被一把推開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看過去。
薛舜整個人就這麼溼淋淋地進來了。
一邊走,一邊瞥了一眼樑澤,脣角帶着譏諷的笑看向韓念笙:“姘頭來了?”
韓念笙登時變了臉,“你說什麼呢?”
房間一時間只餘薛舜走向韓念笙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氣氛及其尷尬,樑澤倒是冷靜,只是看着薛舜。
韓念笙尷尬萬分地看了樑澤一眼,說:“只是個熟人。”
薛舜冷哼了一聲,站到她跟前,低頭看着她,伸了手,“錢呢?”
韓念笙仰頭看他:“什麼錢?”
“店裡的錢呢?我剛去看過了,沒有。”
薛舜一臉不悅,口氣帶着責怪,韓念笙在跟他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明白了什麼,“沒了,我住院的時候都用掉了,你又要錢做什麼?”
“昨晚輸錢了。”他口氣很不好,扭頭看見韓念笙的包放在靠窗的桌子上,二話不說就過去拿起來要拉開拉鍊。
“你幹嘛啊……”韓念笙趕緊跟過去,要從他手中把包搶回來,結果才一靠近,他就不耐煩地一把推開她,嘴巴里面絮絮叨叨。
“你都能藏男人,我就不信你沒有把錢藏起來。”
他皺着眉頭,看起來無比煩躁,拉開了包的拉鍊,然後整個提起來就往出倒東西。
裡面的香菸,打火機,錢包,女孩子隨身帶的一些化妝品叮鈴哐啷地就往出掉,韓念笙趕緊去奪包,他卻拽住了不放,任憑她怎麼扯也扯不過來。
樑澤眼看情況不妙,即便是個外人,也沒辦法繼續置身事外了,只得站起來也跟到窗口邊,說了句:“有什麼話好好說……”
話才說一半,薛舜死死瞪着韓念笙,突然就鬆開了手中的包。
韓念笙是卯足了力氣跟他扯的,對方這麼一鬆手,她毫無防備,因爲慣性身體一下子就向後倒過去,整個身體跌在地上,背後的傷口着地,鑽心的痛,她本能地慘叫了一聲,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
樑澤有些沉不住氣了,難以置信地問薛舜:“至於嗎?跟女人要錢?”
“這是家事——”薛舜揚起臉,痞氣十足,“你個外人靠邊站。”
“……如果我就是要管呢?”
樑澤一側身,擋在了韓念笙跟薛舜的中間。
薛舜歪了一下頭,撇撇嘴,“怎麼?你想打架?”
樑澤笑了笑,剛要說話,衣服被扯了一下,他回頭,韓念笙半坐在地上,擡頭揪着他衣角,聲音很小:“你不要跟他鬧,他真的會打你的……”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他看見她前額沁出的汗珠,知道她現在一定很不舒服,想要儘快解決,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這麼扯着他衣服拉了一把直接借力站了起來。
他身上的西服被扯的歪歪扭扭的,他皺眉,看見她從地上拿起剛剛拉扯中從包裡掉出來的錢包,然後直接遞給了薛舜。
“都在這裡了,你拿走吧。”
薛舜扯了扯嘴角,笑了,看起來有些得意,接過錢包打開翻了翻,嘖嘖嘆兩聲,“這麼少,你錢都拿去養男人了?”
韓念笙後背還疼,氣息微喘,“不都用來養你了?”
薛舜輕笑,點點頭,合上錢包,動作無比輕佻地拍了拍韓念笙的臉頰,“那最好。”
韓念笙咬着牙,死死盯着他。
最後一下,他的手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來回蹭了蹭她還微微發腫的面頰,那力道輕柔,像是在撫摸。
她看見他注視着她的眼睛像是結上了一層霧氣,一把拉開他的手,“錢已經拿到了,你可以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