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媽媽催秦殊的婚事催的緊,秦殊那時候真是再也不回國的心都有了。
和家裡的聯繫變得越來越少,不想聽秦媽媽的絮絮叨叨,索性就不打電話,和秦慕也一樣,每一次跟秦慕通話,他的心都是提着的,想要問問陸仲顏的情況,又不敢問。
怕她過的不好。
也怕她過的好。
他那段日子已經陷入深深的自我厭惡之中,他沒辦法發自心底祝福陸仲顏幸福,她怎麼能在沒有他的世界裡面活的那麼好?
他甚至偏激地想,她說過喜歡他的啊,她的喜歡真的就那麼膚淺,轉身就可以去找別的男人!
那些思緒糾纏在他腦海裡面,折磨他許久,而後來,他還是從秦慕那裡聽到了一些讓他意想不到的消息。
安子遇居然是已婚,安子遇的老婆找上門騷擾陸仲顏,甚至打了起來,陸仲顏被推到在地,出現流產先兆……
陸仲顏這三個字,已經變得很遙遠,那是別人口中的名字,那是別人的生活,那是……
別人的孩子。
她懷了別人的孩子,對方還是個有婦之夫。
他想衝到她面前痛斥她,她從小就離經叛道,做盡各種出格的事情,全然不講道理,如今居然做出這種沒有底線的事情!
可他有什麼資格,有什麼權利再去教訓她?
他生氣,也恨自己,可最終,所有的情緒都像是砸在棉花上面的拳頭,無力,無奈。
他明明已經決定要忘記她了,那種單方面想念她的感覺實在是太痛了。
他在Skype前攥了攥拳頭,心臟已經痛到近乎麻痹,他打斷了秦慕的話:“別說了。”
秦慕還正一腔八卦腔調地加着自己的評論說的高興,愣了一下。
“以後別跟我提陸仲顏。”
秦殊說。
秦慕吐了吐舌頭,很快轉移了話題。
後來,秦慕真的就沒有再在秦殊面前提起過陸仲顏,秦殊再也不知道關於陸仲顏跟那個有婦之夫的後續,只是每一天,靜下來的時候,一個人的時候,想起那個名字來,像是烙印在心底的舊傷疤,永遠在隱隱作痛。
他們已然成爲平行線,再也沒有交集,他想這樣正是合了陸仲顏的意思。
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根本不敢回國,因爲害怕,怕自己忍不住會犯賤,見到她會失控,又是一年的蹉跎之後,他因公需要去法國,必須回國辦理申根籤的時候,在秦家的飯桌上,才聽到秦老太太說起陸仲顏的事情。
那時候老太太提起仲顏這個名字的時候,已經帶上了不一樣的情緒,以前一直都是憐惜,而這一次,是帶着恨鐵不成鋼的責難語氣。
陸仲顏得知安子遇已婚之後就跟安子遇提了分手,卻想要留下腹中的孩子,安子遇表面上是接受了這樣的安排,然而在孩子出生之後,卻開始跟陸仲顏爭奪孩子的撫養權。
非婚生子的撫養權非常難以決斷,不能進入正規的庭審流程,只能進行庭外仲裁。
陸仲顏劣跡斑斑,在警局的人脈僅僅是檢察院的那幾個,法院她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另外非常要命的一點,論經濟條件她跟安子遇差別太遠,加上她一個人,家裡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照顧孩子,而她一旦全心照顧孩子就必然出現經濟上的問題,最後的仲裁結果可想而知,陸仲顏沒能留下孩子,哺乳期結束之後,安子遇就將孩子強行從陸仲顏身邊帶走了,在那之後,陸仲顏請長假,不再上班……
那僅僅是發生在秦殊回國半個多月之前的事情。
秦殊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吃完那頓飯的了。
他的腦子是空白的,手腳都是僵硬的,表情也是。
不該再管陸仲顏的,是啊,他們都已經是不相干的人了不是麼?
他早就做出選擇了,她也一樣,她爲別的男人生孩子,她就是沒有留任何退路,更何況還是個有婦之夫,這種超乎倫理,簡直道德淪喪的事情她都做出來了,他憑什麼還要管她死活?
可他還是在晚飯結束之後找到了秦慕。
那時候秦慕已經開始實習了,在分局工作,尚未定崗。
他問秦慕:“孩子被帶走之後,你有沒有去看過陸仲顏?”
秦慕摸摸腦袋,“我是想去看看的,不過又不敢,發生這種事情,我去,說什麼呢?”
想來其他人也一樣,陸仲顏本來性格乖張,已經沒有什麼朋友,遇上這種事情,所有人一定都會對她避而遠之。
他回到自己房間呆了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時差的關係,始終無法入睡,到凌晨一點,他又跑到秦慕房間去了,拉着睡眼惺忪的秦慕問陸仲顏的住處地址,問完就出門了。
冬夜,路上冷冷清清,空氣溼冷,他覺得心臟幾乎快要被凍結了。
陸仲顏獨居,租住一個很老的小區的房子,樓層也不高,他在樓道里面,聲控燈是壞的,他用手機的光照着才走上去,盯着眼前的那扇門發呆,很久。
天氣很冷,他就那麼站了好幾個小時,呼吸凝結成白色水汽,手腳都凍的僵硬了,可還沒有想好,見到她,要說什麼,要怎麼反應?
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是凝結住的,他想不到,什麼都想不到了,站在這扇門前,他覺得恐懼。
沒有人知道,他在那扇門前站了整整一夜,第二日天早上八點多,才鼓起勇氣按響門鈴。
許久沒有人開門,他一直堅持着按,忘了過了多久,門打開了。
陸仲顏長髮散亂,身上就穿了一件很寬鬆的浴袍,身上是沖天的酒氣,眼睛微微眯着,下眼瞼上一片青黑,視線落在他臉上,似乎是在打量。
她最近日子過的頹廢,沒什麼交際,跟秦家也沒了聯繫,甚至不知道秦殊回國了。
過了幾秒,那種頹廢的神態凝結,嘴脣動了動。
“你怎麼來了?”
他低頭看着她,他想過無數次見面要說什麼,要怎麼自然地打招呼,找什麼樣的藉口,可是這一刻,都忘了。
他的眼神充滿疼惜地落在她的臉上,這哪裡還像是陸仲顏?
他不說話,只是這樣靜靜看着她,她心裡突然有些慌,她討厭他用這種眼神看着她,那種帶着憐憫,同情的目光讓她受不了,她寧可他蔑視她,她後退了一步,就要推上門,秦殊的手探進來擋了一下。
她用了很大力氣摔門,他的手臂被夾在門的縫隙間,那衝擊力讓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她的動作頓了一下,繼而,抵着門,眼淚都快要掉下來,她說:“你走吧,我今天不方便見……”
他強忍着手臂的疼痛,另一隻手用力推開了門,然後帶上了,回頭見她轉身要跑,他拽住她手臂一扯,將人抱在了懷裡。
她使勁地掙扎起來,他就是不放手,把她抱的死死的,可也填補不了心裡那個缺口,他只覺得她帶來的那種疼痛好像已經深入骨髓,他紅了眼眶,腦子裡面拼命地回想多年前那個總是站在他面前要他抱的小女孩。
她喝了太多酒,身體綿軟的沒有什麼力氣,推了好半天也推不開,最後頹然放棄了掙扎。
他的身上是冰冷的,摩挲着她後背的手掌是冰冷的,而她的身體還帶着酒精帶來的溫熱,她安靜下來,這樣放任他抱着,過了一會兒,突然開了口。
“秦律師,你在法院認識人對不對?”
他一怔,放開她,低頭就看見她臉上奇怪的表情。
她眼底發亮,像是抱着什麼期待,“你以前在L市的律師事務所工作的時候,應該認識很多法院的人,對不對?”
他隱隱猜到她要說什麼了。
“你幫幫我好不好,”她眼神殷切地看着他,語氣有些着急,“仲裁纔過去不久,應該還可以申請重新仲裁的吧?你幫我問問法院那邊的人……”
秦殊說不出話來。
也已經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他想來見她,想要安慰她,可幾年不見,她跟他說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這個。
這一刻,他第一次意識到,在她心裡,已經完全沒有他的位置了,一點點都沒有留給他。
孩子,還有另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還有孩子,都是對他絕佳的嘲諷。
這讓等了大半夜只爲見她的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傻子。
爲什麼還要來?
這些年他有多想她,這一刻就覺得自己有多像是一個笑話!
他鬆開了手,後退了一步,心口那種近乎撕裂一樣的疼痛讓他感覺將要窒息。
她抓着他的衣服,這動作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她還在說話:“你幫幫我,再申請一次庭外仲裁,我畢竟是孩子的母親,孩子還那麼小……”
他張了張口,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他的沉默讓她有些慌了,抓住了他的手央求:“我求你了,我……”
她頓了頓,想起什麼,“我可以給你錢,我所有的錢都給你,我以後還可以賺錢給你,真的,你幫幫我好不好?”
秦殊再次後退,背部已經抵住了牆壁,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有眼底霧靄茫茫的哀傷,不斷地彌散。
他想聽的,不是這個,想要的,也不是這個,他突然間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站在這裡聽她說這些,看她那種猶如困獸之鬥一般的絕望表情,他想走了,他想了她好幾年,可現在見她不過幾分鐘的時間而已,他已經受不了了,他想逃,幾乎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另一隻手擡起來,扯開了她拉着他的手。
她愣了愣,旋即,擡頭凝視他,眼底充滿傷痛。
她完全破釜沉舟了,“你……你不是可憐我嗎?那你再可憐我一次好不好,或者,你當我是你妹妹,幫幫我好不好?”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她,過了幾秒,臉上浮現一抹苦笑,他按了按額頭,慢慢地轉身朝門的方向走。
她撲過來,從他身後抱住了他。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絕望使然,她已經走投無路,自己都忘記了自尊。
她抽抽鼻子,做了最後的掙扎。
“秦律師,你不要走,你幫幫我,求你了,你想要什麼我都想辦法,你要是不嫌棄我髒,我還可以陪你睡……”
“陸仲顏。”他打斷她的話,扳開她繞在他腰間的手,聲音是從齒縫裡面擠出來的:“你適可而止。”
這下子,她再也沒有勇氣纏上去了。
陸仲顏一直是個倔強的,自尊性極強,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姑娘,可是所有最難看,最不堪的一面,全都叫秦殊看了去,在他面前,她幾乎沒有底線可言。
她知道秦殊討厭她,秦殊這樣的人高高在上,喜歡的一定是就像朱葉那樣,驕傲又冷靜自持的女人,可她呢?
她和秦殊的人生,就是雲泥之別。
秦殊在關上門之前聽見陸仲顏最後的話。
“爲什麼……連你都不肯幫我?”
爲什麼?
他也在心裡問自己爲什麼。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她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們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他回國待的時間十分短暫,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辦好了申根籤就打算返回英國,秦老太太自然是怨聲載道,哪怕是在這短短的一個月時間裡面,還馬不停蹄地要給他安排相親,結果秦殊一反常態地跟她吵了起來。
這麼多年回一次家,結果還弄得一個不歡而散的結局,秦父即便在家存在感薄弱,也還是看不下去秦殊這不配合相親的態度,到最後,秦殊要走了,家裡就來了秦慕一個送他。
他也不在乎這些了,他這次回國,家裡的事兒都不算最糟心的,陸仲顏纔是。
他纔想到這裡的時候,陸仲顏居然也來了。
她是跟秦慕問了然後趕過來的,風塵僕僕,秦殊看見她就是一愣。
聯想兩人之前的見面,他摸不透她爲什麼會來送他。
秦慕在不遠處接電話,人來人往的候機大廳裡,秦殊覺得這一刻彷彿是靜止的。
陸仲顏把頭髮紮起來了,她的頭髮已經很長了,她看着比之前精神了許多,好像是已經振作起來了,他終於看到了長大後的陸仲顏,也得以看清楚她,她很漂亮,也很堅強。
她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出來了。
她長大了,已經是成熟的女人了,他記憶裡面的小女孩早就已經死了。
她走近他,在他面前停下來,擡頭,微微笑了笑。
“這次這麼快就要走啊?”
他回過神來,“嗯”了一聲。
她摸了摸頭,視線微微有些不自然地落在他前襟的衣釦上,白色襯衫,很乾淨,是秦殊的風格,甚至連一點點的摺痕都沒有,他一向如此。
他接受不了任何不乾淨的,不合常倫的事物,她想,如今的她,就是其中的一個。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秦律師,上次……對不起。”
他苦笑了一下,那種荒蕪和淒涼的感覺又瀰漫全身。
“我……可能是有些毛病,”她低着頭,絞着手指,“你不要見怪,我們和好吧,我不想跟秦家任何人有什麼不愉快,我……”
“我很喜歡秦家,喜歡秦老太太,雖然我不是秦家的人,但是……”她有些語無倫次,暗暗痛恨自己的嘴拙,慢慢地說:“但是偶爾,我想我可能還會去看看,所以我們,不,我和你……我們都放下過去的事情,不要再爭吵了,好嗎?”
她擡頭看他,表情誠懇。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來……就是想跟你說這個。”
放下過去。
他笑了笑,良久,在她的注視中點了點頭。
她鬆了口氣,抿脣,後退了一步,見他突然擡起手來。
“握手,言和。”他微笑着說。
她愣了一下,很快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希望你在英國一切順利,嗯……早些結婚吧,免得老太太牽腸掛肚的。”
他攥着她的手就不想放開,那麼小那麼柔軟,到這一刻,她的一言一語依然會讓他心底悸動不已,只是這樣攥着她的手,就忍不住想要抱住她。
可他不能。
她哪裡是來握手言和的,她明明是來劃清界限的,他知道她一直對秦家充滿嚮往和憧憬,她來只爲這個,不想放棄和秦家的那一點點關係,又怕以後見面會尷尬。
所以,她纔會主動地軟下姿態來說這些。
他艱澀地出了聲:“你也……”
她笑笑地看着他,表情有些僵硬。
手握的時間已經有些長了,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鬆開她的手,又說了一遍:“你也……”
他沒能說下去。
她能夠心無旁騖地說出讓他爲了秦老太太着想快些結婚這種話,可他卻說不出。
到現在,他依然無法容忍和麪對她屬於別人的事實。
她的心,她的身體,全都是別人的,即便已經跟安子遇分開,以後或許還會有別人。
只是,永遠不會是他。
明明早就看清楚了,可他還是不能接受,她會說出那些話是因爲她覺得無所謂,可他做不到,連演都演不出。
她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你……”他再次艱難開口,頓了頓,道:“別在兇殺組做了,再這麼強悍下去,會沒男人要的。”
她瞪大了眼睛,“我這是懲惡揚善,你應該支持我,秦律師,再說我還年輕呢,不着急,你看你都這麼老了——”
“會嗎?也許有人就喜歡成熟的,我們事務所新來的小助理我看就挺喜歡我,也才二十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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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得多不好啊,再說你這麼老了,不會還想老牛吃嫩草吧?”
“那可不好說,老驥伏櫪還志在千里,我覺得年輕一點的也很好。”
兩個人對視着,片刻,都笑了。
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可是,都在笑。
於秦殊自己,這是個非常細微的暗示,他在心底賭了一把,賭陸仲顏的反應。
而於陸仲顏,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秦殊的刻板和古董思想她是很清楚的,如果說以前他們之間的問題是他不愛她,是巨大的年齡差,那麼現在則又多了更加不能逾越的鴻溝——
在潔癖的他眼裡,她一定已經是髒的了,而且還是個沒有廉恥勾引別人老公的噁心女人。
哪怕他討厭她,她完全理解。
因爲就連她自己也不喜歡自己。
陸仲顏摸摸額頭,往後挪了挪,“那個……我是出任務的中途開小差出來的,我得走了。”
她的動作僵硬,手指不自然地翹着大拇指往後指了指。
他說:“好。”
她側過身,想了想,又回頭:“這次我們好好說再見。”
他點了點頭,緊攥着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去,他說:“好,這次,我看着你走。”
她一怔,視線有些模糊,只覺得眼淚快要出來,慌慌張張地說了一句“再見”便別過臉轉身就走。
只是頃刻間就淚如雨下,他在她身後輕輕地說了一句:“再見。”
她沒有再回頭,流着淚往外走。
秦殊站了許久,眼簾中那個瘦小的身影已經融入人海中,看不見了,他看的眼睛都疼了,可是還是站在原地。
是什麼魔怔,從多年前就開始糾纏,到如今,解不開,剪不斷理還亂,她放下的過去,他卻放不下。
秦慕掛斷了電話過來的時候,發現秦殊站在原地發愣,問了句:“哥,仲顏姐呢?”
他把視線收了回來,“她走了。”
“啊?不是來送你的嗎,她怎麼倒先走了?”
他低低說了一句:“大概是……不想看別人離開的背影吧。”
秦慕沒聽清,問:“什麼?”
“沒什麼,”秦殊頓了頓,想起什麼來,“你是不是實習結束之後就要定崗了?”
“對。”
“你想定崗在哪個部門?”
“我想去兇殺組,跟仲顏姐一樣,會很厲害,不過我要去分局,我不想天天對着仲顏姐這個母夜叉,你看她之前都得瑟成什麼樣了,非要我叫她陸警官,要是在一個局裡工作還了得?”
秦殊摸了摸下巴,“好。”
頓了頓,補充道:“那你就去總局吧,我認識幾個人,可以幫你安排。”
秦慕瞪大眼睛,“哥,你開玩笑的吧?”
“就這麼定了。”
“哥——”
秦慕慘叫出來,秦殊笑了笑,拎着行李就往安檢處走。
……
秦殊是做足了自己的心理暗示,每一天跟自己說,你能夠忘了陸仲顏,如此重複數次,然後再每隔一段時間就開始頹然宣告失敗。
一晃又是三年。
三年間偶爾還是會聯繫,無關痛癢的互損,好像成了唯一的方式,到後來他回國依然如此。
陸仲顏嘴巴是越老越毒,看起來一個人活的還挺逍遙,他老是忍不住會去想,她是真的快樂嗎,可轉念又會想,這跟他還有什麼關係?
年近三十的時候就已經人人自危了,他如今已經緩慢地接近不惑之年,他想腦子該算是清楚了,可見到陸仲顏之後還是會不正常。
比如,腦子一熱就買了一大堆東西,還做了菜給她拿過去,結果卻因爲說錯一句話,又落得一個不歡而散的結局。
半個多月後,蘇黎和遲辰夫的婚禮他還是在蘇黎的盛情邀請下去了,儘管他知道遲辰夫那個醋罈子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而且他也不喜歡湊熱鬧,但是他想,或者可以見到陸仲顏。
結果,他找來找去也沒找見陸仲顏的影子,所有的儀式結束之後,蘇黎幽幽飄過來,看着他神不守舍的樣子,問了句:“找陸警官呢?”
他愣了一下,蹙眉,“沒有。”
蘇黎也不跟他深究,就說:“陸警官跟我說今天不能來的時候,告訴我,今天她是要去看她的孩子。”
秦殊猛然擡起頭。
可是,蘇黎的話鋒突然一轉:“秦律師,你那時候爲什麼跟我求婚?”
秦殊面色尷尬,瞥了一眼遲辰夫的方向,搞不懂爲什麼突然會說到這個。
蘇黎說:“因爲你覺得我跟你一樣,都沒辦法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了對不對?”
他怔住,過了幾秒,輕輕點了點頭,又說:“不過我錯了,你還是跟遲辰夫在一起了,這樣很好。”
蘇黎問:“那你爲什麼不試試?”
他想起陸仲顏來,苦笑了一下,“她很討厭我……”
蘇黎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愣了一下。
對於陸仲顏,蘇黎的瞭解確實不多,加上陸仲顏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讓人很難洞察她真實的心情,蘇黎默了幾秒,嘆了口氣。
“總之,我聽遲辰夫說Steven剛剛走了,好像是要去接陸警官的樣子,雖然我不清楚你們的過去具體是怎麼樣,可你要知道她今天是去見孩子的,也會見到孩子的父親,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Steven已經去了,你就打算坐在這裡發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