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大門打開,霸刀見到了坐在牀邊的女人後,她便頓住了。
雖然心中滿是恨意,但這個女人,畢竟是生下她的那個人,是她在幼年時,無比依賴的人。
腦海中的記憶早就模糊不堪,幸好她曾經不止一次的看過她母親的畫像。
所以,她記得很清楚。
這個坐在牀邊,一臉幸福的看着牀上男人的女人,正是她的母親。
恨意不知該如何表現,好像在一瞬間,她的腦海,已經亂成了一團糟。
戰僕的目光,在牀上的那人身上掃過,遺憾的發現,此人的修爲,他並不能夠看透。
而坐在牀邊的女子,他同樣看不透修爲。
沒有別的解釋,這兩人的修爲,應該在他過去所見的所有人之上。
王家家主是域主八重,世人皆知。但他的妻子,竟然似乎也是域主八重?
儘管看不透他們的修爲,但好歹也交手過幾個域主七重,所以,域主七重的人,在他面前絕對藏不住。
不用多想,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女人,一定也異常強大。
霸刀盯着女人看了好一會,見對方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到來,於是,她向前走了兩步。
冷聲問道,“你可還記得蘇家蘇沐。”
前一刻,女人還在一臉柔情的看着牀上的男人,哪怕霸刀與戰僕進來,她也根本不在意,但現在,聽到蘇家蘇沐這四個字,卻猛然擡起頭來,“你是誰?”
霸刀嗤笑一聲,“我是誰,你連自己生下的女兒都不認識了嗎?”
女人臉上表情微變,沉默良久後,說道,“你來此,做什麼?”
霸刀笑道,“我來找自己的母親,有何不可?”
女人沉默,沒有回答,躺在牀上呼呼大睡的男人,突然起身,“你確實無辜,自然也有資格來找你的母親,只是你的態度,真是讓人疑惑。
這是一個女兒,對自己的母親,應該有的態度嗎?”
霸刀哈哈大笑,“那她,又是否做到了一個母親應該做的事?
在蘇家生下我後不久,便將我與父親拋棄,嫁給了你。
你當然不會認爲她有什麼錯,但捫心自問,你認爲她對得起我嗎?”
男人正是王家家主王恬,此刻他搖頭嘆了一口氣,“以前我也覺得我們是有虧欠你,但今日見了你,我卻明白,我們並沒有虧欠你。”
女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惆悵,隨後說道,“當年我的確虧欠了你。
但我更虧欠的,是我的丈夫。
並非你的父親。”
說着,她拉起王恬的手臂,“蘇沐應該並沒有告訴你真相吧。”
“什麼真相,你更虧欠的,的確是你的丈夫,但你的丈夫,難道不是我的父親?
難道在你眼中,最虧欠的,是你身邊這個男人。”霸刀臉色很不爽。
霸刀的母親,名爲任漱玉,此刻她的臉上閃過很奇怪的表情,似乎有後悔,有憤怒,也有一絲歉意。
霸刀不是一個容易失去理智的人,哪怕眼前站着的人,是她的母親。所以,任漱玉的表情變化,全部被她看在眼中,這一下,就更覺得奇怪了。
“在我的面前,你就不必惺惺作態了,我不吃這一套。”霸刀冷笑連連。
王恬面色一冷,“若你並非漱玉的親生女兒,現在你已經是個死人了,你還能活着,就應該慶幸。
別做的太過分。”
戰僕微微向前一步,擋在了霸刀身前,“不管她是誰的女兒,她都不會死,因爲她的身前,還有我。”
王恬袖袍一揮,勁風如刀,吹過戰僕的臉龐,鮮血從臉上一滴滴的落下。
戰僕面色一變,“域主八重,確實很強。”
“既知不如,就應該謹言慎行,她是漱玉的女兒,我可以饒她不死,但你只是一個外人。
我會殺了你。”王恬的聲音冷落冰霜。
屋外一片祥和,每一個進入王家的人,都對眼前的王家家主感恩戴德,而王家家主,也同樣善意的對待着每一個人。
然而,屋內卻是殺意凜然。
戰僕嗤笑一聲,“我話還未說完。域主八重雖然厲害,但還傷不到我。”
王恬清楚的看出戰僕的修爲,域主四重,比他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卻極其的自信,若非修爲確實沒有作假,他甚至都要懷疑,眼前的青年,是不是域主九重,乃至巔峰?
眼看王恬就要爆發,任漱玉卻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動怒,我想蘇沐應該沒有如實告知當年的真相,我會和她解釋清楚。”
王恬冷哼一聲,直接躺倒在牀,睡了過去。
任漱玉搖了搖頭,轉而看向霸刀,說道,“你誤會了。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不虧欠的,就是你的父親。
我與他確有夫妻之實,後來有了你,但那並非我自願,而是他趁人之危。”
霸刀眉頭一皺,直接反駁道,“父親不是這樣的人,我瞭解他。”
任漱玉嗤笑一聲,“所以在你看來,我是在撒謊?”
霸刀冷冷的說道,“當然。”
任漱玉也怒了,“我是你的母親,當年離你而去,確實對你不起,但同爲女人,且你現在也有了心愛的男人,異地而處,你願意永遠跟着一個趁你虛弱之時強行佔有你的人嗎?
哪怕你懷了那個人的骨肉?
我與王恬青梅竹馬,早就私定終生,而你的父親,蘇沐那個無恥之徒,竟然在我修行走火入魔,身受重傷後,強行軟禁在了蘇家,那個時候我根本無力反抗。
你的降生,也非我所願。
若非因爲我心中覺得虧欠你,若非因爲我明白,你是無辜的,你以爲蘇沐還能活着?”
短短几句話的時間,霸刀的臉色變了又變,若是任漱玉所言爲真,她都不知該怎樣面對這樣的現實。
父親與母親之間,從來都沒有感情。
她的出生,並非她母親所願,而是她的父親強行逼迫?
雖然還未盡信,但霸刀清楚,她已經對自己的父親起了質疑。
“我不信。”霸刀只說了三個字,儘管內心中,她已經有了一點相信。
任漱玉笑了笑,“不信很正常,畢竟從小將你養大的人,是他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