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將她的身子往後拖,餘小西眼皮漸漸發沉,最後的意識裡只模模糊糊地看到幾條人影着急地朝自己這邊擠過來。但是這個地方的人實在太多了,等到他們趕到賣包子的攤前時,原地早就沒了餘小西和李志的身影。
賣包子的攤位正堵在一個衚衕口,李志帶着徹底暈過去的餘小西迅速穿過去,盡頭便是條單行道,沒有鋪面,所以相比起夜市,這兒人煙少很多。
單排的路燈,光線都有些暗淡,偶爾纔看到三三兩兩的人經過,大都也是往夜市的方向走。路邊早就停了輛車,他拉開副駕的車門將餘小西抱進去,然後繞到駕駛座。
引擎發動,李志雙手握着方向盤,側面線條有些緊繃。
黑色的車子就這樣很快載着餘小西駛離,拐過彎,朝着高架橋的方向去了。這片開發區的地段離出城不遠,他自然瞭解駱少騰的手段,擄了餘小西后只能儘快離開。心想着只要上了高速,誰也拿他沒辦法。
餘小西軟軟地臥在車座裡,這次是徹底暈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李習對路線顯然十分熟悉,專挑着能避有開監控路口的地方開,雖然可能繞點遠,但是更能躲避追蹤。十幾分鍾後,車子眼看便要開進高速路口的收費站。
一輛車子突然從側面的路口衝過來,他下意識地踩下剎車。但衝力仍收勢不及,車頭彭地一聲嵌進了對方的車身裡,接着便是譁拉拉的餘音,玻璃碎裂。司機情況不明。
李志的身子因慣力往前傾,頭差點撞到擋風玻璃上,醒過神來後,看了眼前的情況,司機趴在方向盤上情況不明。他深感事情不妙,倒車便想快速逃離。
這時另一輛車子從後面橫過來,直接就截了他的後路。人在沒有徹底絕望的時候是不會放棄掙扎的,他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認輸。
車子往後倒,他在將餘小西弄上車的時候已經幫她繫了安全帶,雖然仗着他們顧及餘小西的安危,幾次險些脫險,但最終還是被幾輛車子死死地卡在路中間,再也難以動彈分毫。
李志臉色暗沉,看到外面很多穿保鏢服的人朝他逼近,伸手便要去拽副駕上的餘小西。只是手剛剛碰到她的手臂,還沒有拽到身前,一管冷硬的槍支就從碎裂的車窗外伸進來,直抵他的太陽穴上,說:“別動。”
李志自然不敢再亂動,副駕的車被拉開,駱少騰將餘小西抱了出去。她仍然在昏迷,臉上帶着兩道碎玻璃劃過的細小傷口,眉頭微蹙。
“小西兒?”他着急地拍着餘小西的臉喊,只是餘小西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只是吸入過量乙醇暈過去了。”被槍抵住的李志這樣說。
駱少騰聞言側目與他相對,李志對上他那雙暗沉的眸子時卻毫無畏懼,更沒有平時跟在身邊的謙恭。
駱少騰這時沒有空計較這些,反正他落自己手裡了,不可能就這樣輕易了結。給了身邊保安一個眼神,便抱起餘小西回到自己車內。
外面的交通早就因爲這場事故而癱瘓,駱少騰抱緊懷裡的餘小西。由後視鏡中看着自己的人將李志從車裡拉出來,押進他們的車內。
不遠處警笛聲起,所有車輛慢慢移動,竟也讓出一條路來。屬於他們的車子相繼分散離去……
——分隔線——
餘小西醒來的時候,渾身都軟綿綿的,感覺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倒是沒有怎麼做夢,只是有意識的時候只覺得頭疼的厲害,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臥室裡的天花板。
pvc的吊頂,中間一盞很普通的led燈盤,她眨了眨眼睛,確定是自己租的那間公寓。正奇怪,接着手被一雙大手握住,然後傳來男人關切的聲音,問:“醒了?”
餘小西側目,果然看到駱少騰的臉,臉色驟變,甚至有點着急地問:“我怎麼在這兒?”
她這樣一問,駱少騰的臉一下子就沉下來。
餘小西這時彷彿也才意識到他在氣自己莽撞,只時此時渾身又沒有力氣,只好順勢撒嬌地枕在他胸前,說:“我知道你會生氣,可是當時也來不及跟你商量不是嗎?”
“餘小西,來不及就要去犯險嗎?”駱少騰擡起她的頭,讓她看着自己。
他眼神真的很兇,餘小西下意識地嚥了下口水。
“餘小西,你是會有點功夫,但是你那點功夫其實連自保都難知道嗎?如果有點閃失怎麼辦?”駱少騰當時聽到保鏢彙報的時候,當時真恨不得掐死她。
餘小西看着他着急的模樣,反而笑了,擡手摸着他的臉,說:“少騰,我沒事。”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我直接掐死你。”省得他提心吊膽。嘴裡說着發狠的話,手卻將她的身子抱的愈緊。想着車子相撞的那一幕幕瞬間,他真的擔心她在車裡有什麼危險。
他知道,她如果不去追李志,李志想下手一定會有所顧忌。如果那樣,也就一定不會這麼輕易暴露行蹤,畢竟偌大一個m市要藏匿一個人很容易。但是他如果帶着餘小西就不一樣了,他一定會急着離開這裡,縱然他再會躲避也有一定的必經之路。
然而餘小西去跟着李志並不是爲了讓駱少騰抓到他,而是想要隻身犯險去尋找線索。此時耳朵貼着他的左胸,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的緊張,她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居然頭腦一熱就做了。
這時房門被輕敲了兩下,傭人端了杯水進來,看到餘小西醒了,便喊:“駱少,少奶奶。”
駱少騰接過水,親自餵了餘小西。
她雖然醒了,後遺症卻猶在。尤其渾身使不上力,又有些頭暈噁心。看到外面的天色仍然黑着,便問:“我暈了多久?”
“兩三個小時吧。”駱少騰回答,然後又說:“醫生檢查過了,你沒什麼事,只是需要在這裡躺兩天。”糖糖那邊他怕着孩子,才直接將她帶來這邊的。
餘小西瞭解地點頭,臉埋在他懷裡,問:“只是這次好不容易等到他行動,下次只怕更難從他身上入手了。”
這下駱少騰直接把她救回來了,李志下次只怕不會輕易對自己動手,他身後的人更有了警覺。
駱少騰本來想再教訓她兩句,看到她一副懨懨的模樣便嘆了口氣,手撩開粘在她臉上的髮絲說,鄭重地說:“我雖然很想知道是什麼人,可是你和糖糖的安全更重要知不知道?”
餘小西點頭,還是問:“李志呢?”
“被關起來了,我還沒來得及過去。”當時他全副心神餘小西心上,哪裡還管什麼李志,還好醫生檢查過說她沒事。
“我沒事了。”餘小西再次安撫。看到他這樣,她也是後悔。
李志抓到了,也就徹底撕破了臉,駱少騰總要去看一看。他哄了餘小西睡着,派人盯着,這才驅車離開。
人被關在以前郊區那個破舊的工廠裡,這裡看守的保鏢沒一個人認識李志,自然也不會手軟。
駱少騰過來的時候,李志就被綁在一張挺破舊的椅子上。他表情有些冷硬,又有些陰沉,完全沒有一點以往跟在駱少騰身邊的模樣。
駱少騰從他對面坐下來,身子前傾,沒有守着餘小西的緊張,極爲沉着、冷靜,看着他直接問:“爲什麼?”
爲什麼要對餘小西下手?這是他一直都想不通的問題。
李志聞言冷哼一聲,別過頭說:“爲了不讓你們在一起。”
“哦?說說看。”駱少騰一副饒有興味的模樣,只是那笑並不達眼底。
他與餘小西在一起,到底礙着誰了?
李志回視着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一個字都沒說。
駱少騰盯了他半晌,知道他不會再開口,伸手,身側的人將一個牛皮紙袋交給他。駱少騰叼着菸捲將紙袋扔到地上,很肯定地說:“你不是李志。”
這時的“李志”聞言,表情有一點錯愕,顯然是沒有料到他會看出來。
駱少騰接着說:“李志一直在s市,皇甫曜這時正請他喝茶。”目光直視他的眼睛,如同一把利劍直穿人心,他問:“告訴我你是誰?”
男人即便秘密被揭穿,除了最初的錯愕外,並無一點驚慌,自然也不會回答駱少騰的問題。
駱少騰給身邊那人一個眼神,那人便上前將他的頭按在桌案上,手在他臉上摸索。男人受辱地掙扎着,但保鏢在他臉上摸索半晌,然後說:“駱少,他沒易容,臉上也沒有整過的痕跡。”
居然是跟李志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你和李志什麼關係?”駱少騰問。
長得一模一樣,又沒有整過容,除非有血緣,不然不會那麼巧都牽扯他的事。
“我不會說的。”男人倒也坦蕩、痛快。
“三年前給餘小西籤離婚協議,送她上火車的人是你?”駱少騰只好放棄這個問題,不過他心裡已經有些底。
男人點頭。
駱少騰一腳就踢在他心口上,出腳快、狠、準,彷彿就等着他承認,所以這一腳踹的毫不留情。男人連人帶椅子摔在地上,發現一連串的聲響後,嘴裡吐出血來。
駱少騰的腳踩在他的心臟處卻未移開分毫,又問:“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你弄沒的?”
如果他敢說是,男人一點都不會懷疑,駱少騰可能會直接踩爆他的心臟。
他嘴裡吐着血,搖頭,說:“我知道那件事的時候,已經過了幾天。孩子流產的事跟我沒有關係,我只是利用這件事來讓餘小西離開你。”
駱少騰踩着他的力道終於鬆了些,因爲相信他沒必要撒謊,比這重的事都認了,不差這一點。
駱少騰攫住他的眸子,男人表情痛苦,可是十分硬氣。
他問:“你不會供出幕後的人對不對?”
男人果然不再回答。
駱少騰收回腳,抽出條手絹來擦手。這時看守的保鏢已經圍上去,對着男人拳打腳踢。他不是黑社會,但是這個世界上很多方法都需要手段,他也從來沒有善良過。
男人的骨頭很硬,不管怎麼被打都咬牙沒有多說一個字,最後暈了過去。暈過去就用涼水潑醒,接着打,如此反覆,問不出一點有用的東西。
駱少騰也倦了,起身離開。
“駱少,這人怎麼辦?”出門的時候站在身邊的人請示。
駱少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黎明已經破曉,只是深冬的風依舊寒冷刺骨。
“把消息透給李志。”駱少騰吩咐。
他相信縱然那些事不是李志做的,他也必定知情,不然就不會包庇到今。兩人既然有關係,縱然不在乎自己,總也在乎對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