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坡往下分裂成了至少五個岔道,我們只選了其中一個探索,也不知道往其餘四條岔道下面探索,又會是什麼光景?”葉玄靜待林莊調息一陣,開口說話,既是閒聊,又是在與探索冰縫下的世界,“先前那一方世界之中,竟有羣山疊嶂,天與地之間的距離恐怕不止千丈。
但是咱們從斜坡一路走下去,似乎也並未走千丈那般遠吧?”
林莊聽言,細細思索了一陣,開口道:“或許以那幾條岔道作爲分界,我等邁過那一個界限之後,便去到了一個與冰縫相連,但並不處於同一個時空的世界。”
“那裂谷之下有至少五條岔道,莫非還有五個不同的世界不成?”葉玄心下困惑重重,對裂谷下的世界又升起了更多的好奇。
三者一邊閒聊,一邊往寒澤苑那邊趕。
“你與那頭巨**手,可有什麼收穫?”短時間內,葉玄決定不再探索那一條岔道下的世界,但可以去到其他另外岔道下面去探查一番,但對那巨獸終究還是有些忌憚,因此開口向林莊問道。
林莊沉思片刻,道:“此種巨獸手段詭異,被其鮮血染污,我之神軀竟也開始漫溢死氣。
但最爲關鍵的是,從其體內溢散出來的鮮血並非死物,而是活物,是有生之靈。”
“巨獸本身就是一個整體,從他體內溢散出來的鮮血,怎麼還可能分裂爲一個個活着的生靈?”葉玄聞言大爲驚駭,不敢相信林莊所言。
“待到了寒澤苑,我便爲主公演示一番,主公就會知道,我所言不虛。”林莊正色回答道。
未過多久,一行便已至白龍靈樹林周遭。
葉玄收起鬼首陰棺,與林莊一同步入樹林中心,林莊旋身化作本尊真身,白玉一般的巨樹聳立於冰層之上,只是有許多枝條被不知何物染成了殷紅之色,猶如血玉一般。
林莊催使神曦,接連將那些枝條上的血色清退。
血色緩緩退去,在枝條末端凝聚成一滴滴血珠,隨着林莊略一震動枝條,紛紛跌落下來,落地即化作一個個形態各異的土相鬼。
它們毫無神智,落地就呱呱大叫着,欲要砍殺所見的一切生靈,但這時一陣寒風吹刮而來,竟將這些土相鬼身上漫溢的魔氣也席捲而去。
魔根盡數被斬滅,土相鬼氣焰也低迷了許多,一個個茫然站在原地,似乎不知所措,即便葉玄與胖虎走到它們近前,它們也沒有對二者的攻擊性,與先前的狀態判若兩人。
黑暗世界中,魔氣滾滾,連那巨獸也如一尊真魔臨凡一番,其體內血液多半被魔染,所以演化出來的土相鬼各具魔性,有殺戮殘忍之本能。
而寒澤天性剋制這些魔氣,風一吹刮,便將它們魔根拔除,令它們恢復至了從前的狀態。
只不過,那巨獸的血液怎麼可能分化出這一個個明顯完整的生靈出來?
還是說,巨獸本身就是由這樣一個個完整的生靈組成,就像此地隨處可見的一棵棵白龍靈樹那般?
北帝大魔王從前只有黃泉之主的權柄,後來竊奪了玄冥古神的幽都權柄,晉位北帝大魔王。
其一體雙面,有契合‘道’的一面,也有‘魔性深種’的一面,道生一,一生二,二即陰陽兩面。
當時莫非是北帝大魔王直接以魔氣侵染了整個幽都,迫使玄冥不得不出讓割裂權柄,否則自身也有被染化的兇險?
譬如孟姜從前狀態也極不穩定,常被魔氣所染,記憶被封絕,渾渾噩噩,似乎與北帝大魔王也脫不開干係!
如此說來,北帝大魔王是先成就自身真魔之性,藉此竊奪了權柄,而後才緩慢凝聚道果,開始整飭地府。
其得位不正,也就難免後來被地藏王菩薩插手地府之事,造出個六道輪迴出來。
而地藏王菩薩,同樣有得位不正之嫌……
一個個線索在葉玄腦海裡被串聯起來,他越發覺得自己窺探到的這個秘密實在驚人。
北帝大魔王魔染的部分幽都,其已經完全難以治理,所以將其封禁下來,造就了今日的寒澤?
這些事情,僅僅憑藉葉玄的推測,根本難以形成定論。
但若要抓住種種線索,抽絲剝繭,最終得出萬千年前的真相,卻也基本沒有可能。
萬載歲月過去,就連曾經的神明而今也銷聲匿跡,那些可能存在的線索鏈條,也早在歲月的磨滅下成爲泡影,隨風消逝,無影無蹤。
葉玄不再思索那些久遠的事情,把目光投注向不斷墜落在地,被寒風斬去魔性,渾渾噩噩的一衆生靈。
它們形態各異,雖然性靈完整,但沒有靈智,渾渾噩噩,卻連野狗野貓這樣的動物都不如。
當初幽都便是死者聚集之所,玄冥座下的土相鬼、土伯等生靈,專以這些死者的陰靈爲食,死者的陰靈亦會在黑暗世界裡不斷轉爲土相鬼,轉爲幽都的土石山川。
那時的世界,並未有輪迴的概念。
眼下這些生靈,想必就是被魔氣侵染之後,喪失心間一點靈慧的陰靈,它們被林莊甩下枝條之後,沒有了寄生依附的對象,便飄飄悠悠,若非有林莊以神曦護持,一陣寒風就能把它們吹到天上去,進而被罡風震得四分五裂。
葉玄嘗試將一個生靈收入兵符之中,接着轉化爲石牛夜叉。
但這轉化出來的兵士依舊渾渾噩噩,沒有絲毫靈慧,猶如一截枯木,就算是拿棍棒打在它的身上,它也沒有一點反應,不知痛苦,不知生死,沒有喜怒哀樂等種種情緒。
林莊從自身抖落下來的這些生靈,足足三五百餘個。
假若任由它們被寒風吹颳走,接着被風扯得四分五裂,泡影般消散,葉玄也於心不忍,但它們極易受天地諸氣裹挾,被寒氣侵染,便除去魔根,而到了夜間,魔氣一加重,恐怕立刻便會化爲一個個兇魔。
豢養一羣兇魔在寒澤苑,想來也不是什麼美妙的事情。
所以怎麼處理這些生靈,便成了一個棘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