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臺約有一丈來長,七八尺寬。
棱角被細細打磨得圓潤,也鮮少有錘鑿留下的痕跡,看起來平整而簡潔。
其上擺着一個三四尺長的長方形匣子。
匣子通體碧綠,猶如玉石,以金絲描畫出一幅幅神秘圖案。
細看去,每一幅圖畫皆在展現‘羽化登仙,輪迴轉生’的景象。
碧玉匣開合的縫隙,有一圈深紅的符咒,盤繞整個玉匣,爲之增添幾分肅穆又堂皇的美感。
有這圈符咒在,葉玄一時半會兒之間休想打開玉匣,獲得其中之物。
這玉匣本身材質特殊,說不定也是什麼價值連城的煉器材料。
葉玄圍着石臺轉了一圈,確定沒有其他東西遺留,石臺上也沒有機關之後,伸手便去抱那玉匣。
他心裡有些準備,所以提抱的時候用了三分力。
然這一抱卻未能把玉匣抱起——這玉匣少說也得有百斤重!
這麼大一個玉匣,竟有如此重量,其中必然收藏着了不得的寶貝!
葉玄興致更濃,再加幾分力道,終於將玉匣抱起,整個裝進了法寶囊裡。
他在這洞府裡四處轉轉,只餘下了穹頂的夜明珠沒有帶走——那顆夜明珠任憑他如何去撬,都難與穹頂分離。
葉玄擔心自己在此地呆得久了,囡囡那邊出現變化,就打消撬走夜明珠的想法,只把石門前的黑水牛皮與骨收進法寶囊裡,提着數百斤的法寶囊,深一腳淺一腳地出了洞府。
爲免後來者看到異常,他把石門重又封鎖,做了些僞裝。
葉玄蹚河而行。
暗河裡尤有碧淵重水之精留存,他走了一陣,覺得任憑這天材地寶在河水裡揮發流失,實在暴殄天物,便放出自己的陰火劍,深入河中,任憑水中碧淵重水之精洗練。
然這般洗練進度實在太慢,他都要走到石洞裂口前,陰火劍還無一絲變化,索性張口吐出九尺猛虎氣,與水中碧淵重水之精、陰火劍三者交融,形成一個循環,共同洗練陰火劍。
囡囡趴在石坑邊,舉着靈鏡,看到了底下的哥哥,忙喚了幾聲。
葉玄正噴吐猛虎氣以洗練陰火劍,沒空答應,嗚嗚啊啊幾聲,示意囡囡再等一會兒。
他沒有說任何實際話語,囡囡卻奇蹟般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乖乖地在石坑邊等候。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葉玄心念一動,但見水面盪漾,一道‘銀魚’也似的劍光躍出暗河,在半空中倏然一轉,盛放碧光!
這一柄陰火劍真個如一泓碧水一般,來去似電,速度比從前更快了一籌,劍光一卷,便令四周水汽凝成細碎冰沙!
饒是葉玄沒得煉器真法,不知如何運化碧淵重水之精,此番洗練亦令陰火劍生出許多韻味,邁入九品中位的層次,然其之靈動卻又不僅僅囿於九品中位這一層!
陰火劍收回舌下,葉玄打算以後每天只要有空,便來此地洗練一番陰火劍。
他把繩子重新拴在腰上,把胖虎抱在懷裡,雙龍歸入袖中,操縱着上面的護寺神人一點點拉扯繩索,將自己提了上去。
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伸手不見五指。
夏天天長夜短,如今天都黑了,可以推測是戊時末尾,亥時出頭的時刻。
明顯已經誤過飯點。
葉玄兄妹皆是飢腸轆轆,連胖虎穿行於山林間,也不復先前那股勁頭。
他們一行依着胖虎的指引,回了道觀。
鷓鴣觀裡倒是一切如常,並沒有其他人來過的痕跡。
葉玄把護寺神人安置回棺材裡,又在臥室小心藏好法寶囊,之後便開始在囡囡的催促下準備晚飯。
今早在胡屠戶路過道觀時,他買下了一條豬腿,倒正適合眼下料理。
因爲今天誤了飯點還沒吃飯,覺得格外地餓,也讓葉玄格外地想料理幾道平時少吃的菜餚。
他在刺骨河水裡蹚來蹚去,自覺元氣虧損,得補一補。
選用豬腿肉上肥瘦相間且瘦肉偏多的部分,切成手指大小的條形,裹了雞蛋液,入鍋炸制。
隨後在竈口置一砂鍋,加水,燉入炸好的肉條、豆腐等物,最後加進去幾根蔬菜與藥草,調味過後,一道簡單的砂鍋煲便算完成。
有這個大砂鍋打底,葉玄又炒了兩樣小菜,剩下的豬肉全部剁成肉餡,在滾沸的水裡汆了丸子,四道菜一齊端上飯桌。
嫩白渾圓的丸子漂在清湯裡,湯底的綠菜如水草般舒展搖曳,清香味十足;砂鍋豆腐煲則是另一番光景,剛端上桌還咕嘟嘟地冒着泡,油花四濺,滿是人間煙火。
與此相比,兩道家常小炒固然失色,但細細品嚐則盡是生活真味。
這一桌子菜葉玄做得份量很足,就算虔玉今晚過來也夠吃。
兩兄妹安坐桌前享用佳餚,等他們吃飽的時候,虔玉正好翻牆而來。
她與葉玄兄妹已極熟悉,取了副碗筷,直接在桌前坐下,向葉玄道了聲:“我開吃了。”
便悶頭吃了起來。
虔玉身材高挑,往那一坐,悶頭扒飯的架勢便像一位女將軍一般。
今晚的菜餚葉玄做得用心,虔玉也吃得開心。
她舉手投足之間已完全脫去那種違和生疏之感,真正如尋常人一般,只是行動更像男子多過女人。
葉玄推測之所以會導致這種情況,該是因爲虔玉族中教導她的大妖,應是一個男性。
掃淨盤盞菜餚,吃下最後一碗米飯,虔玉放下碗筷,擡頭問了葉玄一句:“明天,吃什麼?”
虔玉怎麼會問起這個?
葉玄微微一愣,道:“暫時還未想好,你若有朋友來,明天不妨吃烤肉如何?”
烤肉做起來相對簡單,只有準備調味須得多花心思。
虔玉點了點頭:“甲爺爺他們明天還來,我明晚給你背一頭牛過來烤。好不好?”
一頓飯竟然要吃一頭牛,也不知道會來幾個妖類……
葉玄嘴角一抽,還是點頭:“好。若是小牛肉烤起來會更加好吃。”
“我父和一個宰牛的人很熟,稱兄道弟。”虔玉組織着語言,較爲準確地形容出了虔大伯與一個宰牛者的關係,“你需要什麼,我跟他說。”
葉玄本以爲虔玉她們是去別家偷偷牽牛來殺,還想勸說幾句,當下聽她所言,竟是光明正大地買牛來吃,心下不禁升起幾分奇異之感,倒也沒忘交代虔玉都需要什麼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