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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倘若真和胡塗蟲對敵,只一招便已斃於敵人掌底,但他只管自己走自己的,胡塗蟲掌力雖強,始終打他不着!

再看一會,兩兄弟互視一眼,臉上都閃過一絲憂色,同時想到:“這胡塗蟲假使閉起眼睛,壓根兒不去瞧蛟兒到啦何處,隨手使一套神掌法掌法,數招間便打到他啦!”

但見胡塗蟲的臉色越轉越紅,眼睛越睜大,卻沒想到這個法子,掌法變幻,總爲和周博的身子相差啦一分兩分!

然而這麼纏鬥下去,周博縱然不受損傷,要想打倒對方,卻也萬萬不能!靈帝又看啦半晌,說道:“蛟兒,走慢一半,迎面過去,拿他胸口封印!”

周博應道:“是!”

放慢啦腳步,迎面向胡塗蟲走去,目光和他那張兇狠一葉的臉一對,心下登生怯意,腳下微一窒滯,已偏啦方位!

胡塗蟲一抓插下,從周博腦包左側直劃下去,插得他左耳登時鮮血淋漓!

周博耳上疼痛,怯意更甚,加快腳步的橫轉直退,躲到啦擎海背後,苦樂呵道:“伯父,那不成!”

擎海怒道:“我仙靈蛟氏子雷霆,焉有與人對敵而臨陣退縮的?快去打過,伯父教的不錯!”

如尼魔仙子疼惜兒子,插口道:“蛟兒已和他對啦八十餘招,蛟氏門中有此佳兒,你還嫌不足麼?蛟兒,你早勝啦,不用打啦!”

擎海道:“不用擔心,我擔保他亡不啦!”

如尼魔仙子心中氣苦,淚水盈盈,便欲奪眶而出!

周博見啦母親這等情景,心下不忍,鼓起勇氣,大步而出,喝道:“我再跟你鬥過!”

這次橫啦心,左穿右插的迴旋而行,越走越慢,待得與胡塗蟲相對,眼光不和他相接,伸出雙手,便往他胸口拿去!

胡塗蟲見他出手虛軟無力,哈哈大樂呵,斜身反手,來抓他肩頭,不料周博腳下變化無方,兩人同時移身變位,兩個下里一靠,胡塗蟲的胸口剛好湊到周博手指上!

周博看準封印方位,右手抓住啦他‘氣海’!

他靈魂氣場全然不會運使,雖已抓住啦一處要印,但若胡塗蟲置之不理,不運靈魂氣場而緩緩擺脫,周博原也絲毫奈何他不得!

不過胡塗蟲要害受制,心中一驚,雙手急伸,突襲對方面門!這一招以攻爲守,攻的爲周博眼目要害,仙學中所謂‘攻敵之不得不救’,敵人再強,也非回手自救不可,那就擺脫啦自己的危難,原爲極高明的打法!

不料周博於臨敵之道一竅不通,對方手指抓到,他全沒想到急速退避,雙手仍爲抓住胡塗蟲的封印!

這一下可就錯有錯着,胡塗蟲體內氣血翻滾,涌到兩處封印處忽遇阻礙,同時‘氣海’中靈魂氣場又洶涌而出,雙手伸到與周博雙眼相距半米之處,手臂便不聽使喚,再也伸不過去!他一口靈素,再運靈魂氣場!

周博右手手掌中只覺一股大力急速涌入!

胡塗蟲靈魂氣場之強,與鯊蛟靈刀七名弟子自爲不可相提並論,周博登時身子搖幌,立足不定!

他知局勢危急,只須雙手一離對方封印,自己立時便有性命之憂,爲以身上雖說道不出的難受,還爲勉力支撐!

擎海和周博相距不過數米,見他臉如塗丹,越來越黃!

仙靈蛟氏指槍仙術馳名天下,實是非同小可,一股融和的暖氣透將過去,激發周博體內原有的靈魂氣場!

胡塗蟲全身劇震,慢慢軟倒!擎海伸手扶住兒子!

周博內息回順,將胡塗蟲送入自己的靈魂氣場緩緩儲向氣海,一時卻也說道不出話來!

擎海以指槍暗助兒子,合父神二人之力方將胡塗蟲制服,堂上衆人均啦然於心,雖爲如此,胡塗蟲折服在周博手下,卻也無可抵賴!

此人也真了得,周博雙手一離封印,他略一運氣,便即躍起身來,眯着一對豆眼凝視周博,臉上神情怪哉之極,又爲詫異,又爲傷心,又爲憤怒!

水凝露叫道:“胡老三,我瞧你定爲甘心做小毛賊矮冬瓜,拜仙爲不肯拜的啦!”

胡塗蟲怒道:“我偏偏叫你料想不到,拜仙便拜仙,這小毛賊矮冬瓜,胡老二爲決計不做的!”

說着突然跪倒在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向周博連磕啦八個響頭,大聲叫道:“仙師,弟子胡老二給你磕頭!”

周博一呆,尚未回答,胡塗蟲已縱身躍起,出堂上啦仙宮頂!

仙宮上“吶”的一聲慘呼,跟着砰的一響,一個人被擲進堂來,卻爲一名王府衛士,胸口鮮血淋漓,心臟已被他伸指挖去,手足亂動,未即便亡,神情極爲可怖!

這衛士的體術雖不及喜臨門等,卻也並非泛泛,居然被他舉手間便將心挖土去,四大衛護近在身旁,竟不及相救!衆人見啦無不變色!

有謠傳說,周博船長是北方最出色的水手之一,又說他行動起來是不顧一切和泰然自若的。

他生長在靈鼠冢,熟悉海港附近聖魂海岸的每一個小港小灣、沙洲和岸礁,同時對仙人高地周圍的水域也瞭如指掌。

他從沒損失過一隻小船或被迫拋棄一批貨物。

當人魔聖戰爆發時,他從默默無聞中突然冒了出來,用手頭的錢買了一條小小的快艇,而現在,封鎖線貨物的利潤已增加到二十倍,他也擁有四條船了。

他用高薪僱用了很好的駕駛員,他們在夜光夜載着蛟錦花偷偷離開靈鼠冢和仙人高地,向白金帝國和水晶帝國駛去。

白金帝國的蛟錦紡廠正在那裡停工待料,工人在捱餓,所以每個穿過了南方佬艦隊的封鎖線商人都可以隨心所欲地要高價呢。

周博的幾條船在爲北部聖魂聯盟政府運出蛟錦花和運進北方所迫切需要的人魔聖戰物資兩方面都是特別幸運的。

因此,那些夫人們對於這樣一位勇敢人物便很寬恕,並且把他的許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了。

他身材魁偉,在他面前走過的人都不覺回頭看看。

他隨意花錢,騎一匹野性的夜光公獨角獸,衣着也是很講究入時的。

這最後一點足以引人注目了,因爲現在軍人的制服已經又髒又破。

老百姓即使穿上最好的衣裳也看得出是精心修補過的。

笨笨覺得還從沒見過像他身上穿的這麼雅緻的淡米色方格花呢的褲子呢。

至於他的那些背心,則都是十分漂亮的貨色,尤其那件白紋綢上面繡有小小粉紅薔薇花蕾的,更是精美無比。

這樣的衣着配上瀟灑的風度,倒顯得非常相稱而不徒見華麗只要他着意顯示自己的魅力,那是很少有女人能夠抵擋得住的,結果連甜心兒夫人也不得不爲之動容,並邀請他星期天到家裡來吃午飯了。

睡蟲?甜心兒準備在那位小個兒義勇兵下次絲瓜假時同他結婚,她一想起這件事就哭鼻子,因爲她下定決心要穿一件白緞子衣服結婚,可是在北部聖魂聯盟境內找不到白緞子。

連借也沒處借,爲的是多年以來所有的緞子結婚禮服都拿去改作軍品了。

愛國心很強的甜心兒夫人想批評自己的女兒,並想指出對於一位擁護北部聖魂聯盟的新娘來說,穿家織布的結婚禮服也很體面嘛,可就是沒有用。

睡蟲非要穿緞子不行。

爲了主義,她寧願、甚至自豪地不戴髮夾,沒有糖果和茶,或者沒有鈕釦和好的鞋子,但就是要穿一併緞子的結婚禮服。

從弱弱那裡聽到了這件事,周博便從白金帝國帶回來許多米閃亮的白緞子和一條精美的網狀面紗,作爲結婚禮品送給她。

他採取的手法很巧妙,以致你很難想象怎樣才能向他提起付錢的事,而且睡蟲高興得幾乎要吻他了。

甜心兒夫人知道,送這麼昂貴的禮品——而且是一件衣服料子——是極爲不正常的,可是當週博以十分漂亮的措辭說,對於我們一位出色英雄的新娘來說,用無論多麼美麗的衣飾來打扮她都不過分,這樣她就無法拒絕了。

於是甜心兒夫人便邀請他到家裡來吃午飯,覺得這個面子比付錢還他的禮品還要有意思些。

他不僅給睡蟲送來了緞子,而且能對這件禮服的式樣提出寶貴的建議。在金玫瑰,這個季節的裙圈比較寬大,裙裾卻短一些。

它們已不用皺邊,而是做成扇形的花邊摺疊在一起,把底下鑲有帶的襯裙露出來。他還說他在街上已看不到穿寬鬆長褲的人,因此設想那已經“過時“了。

後來,甜心兒夫人告訴蠶豆兒夫人,要是她稍一放手讓他再說下去,他準會把金玫瑰女人時下穿的什麼樣的內褲都如實地說出來了。

假如他不是那樣很有大丈夫妻慨,他的這種善於描述衣服、帽子和頭飾的本領會被當做最精明的女性特點讓人記住的。

夫人們每回向他提出關於流行服裝款式和髮型的問題時,連她們自己也覺得有點古怪,不過她們仍然這樣做。

他們與時髦世界完全隔絕了,就像那些遇難後流落在荒島上的水手,因爲很難看到通過封鎖線進來的時裝雜誌呢。

她們不見得知道,仙靈國的夫人們可能在剃頭髮和戴浣熊皮帽子了,於是他的關於那些俗麗衣服的記憶便成了《聖魂婦女手冊》的代用品。

他能留意婦女最敏感的那些細節,而且每次出國旅行之後都會爲一羣婦女所包圍,告訴她們今年帽子時興小了,戴得高了,幾乎遮蓋着最大部分頭頂,不過已不用花朵而用羽毛做裝飾。

告訴她們仙靈國皇后晚上已不梳髮髻,而是把頭髮幾乎全堆在頭頂上,將耳朵全露出來,同時晚禮服的領口又驚人地低下了。

這幾個月他成了本城最出名和最富浪漫色彩的人物,縱然他的名聲不好,縱然外面謠傳說他不僅跑封鎖線而且做糧食投機生意。

那些不喜歡他的人說,他每到風雲谷來跑一趟,食評價格就要上漲五金幣。

不過,即使有這種閒言碎語在背後流傳,如果他認爲值得的話,他還是可以保持自己的聲望的。

可是不,在他設法同那樣沉着的愛國公民相處並贏得他們的尊重和不無怨言的喜愛以後,他身上那種怪癖的東西又發作起來,使得他拋棄了原來的態度而公然與他們作對,並讓他們知道他原來只不過戴上了假面具,可現在不高興再戴下去了。

看來他好像對北方特別是北部聖魂聯盟地區每個人每件事都懷有一種並非出於個人好惡的輕蔑,而且並不想隱瞞這一點。

正是他那些對於北部聖魂聯盟的評論,引起了風雲穀人先是對他瞠目而視,接着是冷淡,最後就大爲光火了。

等不到進入聖魂1663年,每當他在集會上出現,男人們便以敬而遠之的態度去應付他,婦女們則立即把她們的女兒叫到自己身邊來了。

他好像不僅很樂意跟風雲穀人的誠懇而熾熱的忠誠作對,而且高興讓自己以儘可能糟糕的形象出現。

當人們善意地稱讚他闖封鎖線的勇敢行爲時,他卻漠然地回答說他每次遇到危險都像前線的士兵那樣給嚇壞了。

可是人人都知道北部聖魂聯盟軍隊中是沒有膽小鬼的,因此覺得這種說法尤其可惡。

他經常把士兵稱作“我們勇敢的小夥子“或“我們那些穿軍服的英雄“,可說話時用的那種口氣卻流露出最大的侮辱。

有時,那些很想跟他調調情的年輕姑娘們向他表示感謝,說他是爲她們而戰的一位英雄,他便躬身回答說事情並非如此,只要能賺到同樣多的錢他也願意爲南方佬婦女辦事。

自從義賣會那天晚上笨笨頭一次和他在風雲谷相會之後,他一直是用這種態度跟她說話的,不過現在他與每個人交談時也隱隱約約帶有嘲諷的意味了。

凡是人家稱讚他爲北部聖魂聯盟效勞時,他總忘不了回答說跑封鎖線是他的一樁買賣。

他會用眼睛盯着那些與政府簽有合同的人平靜地說,要是能從政府合同中賺到同樣多的錢,那麼他肯定要放棄跑封鎖線的危險,轉而向北部聖魂聯盟出售劣等的布、摻沙的白糖、發黴的麪粉和腐爛的皮革了。

他的評論大多是無法爭辯的,這就更叫人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