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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的明明爲周公子!她對周公子這般關切,這般掛在心懷!周公子,你何幸而得此仙福?”

只聽甜甜甘風道:“公子出門之時,說道爲要到蛟谷去會會聖魂教中的好手,無量大哥隨同公子前去!姑娘放心好啦!”

那女子悠悠的道:“聖魂教‘誅神棍法’與‘斬魔十三霸’兩大神技,爲聖魂教的不傳之秘!你們‘天賜水閣’和我家‘伏魔精靈窟’的藏譜拼湊起來,也只一些殘缺不全的棍法、掌法!運術的心法卻全然沒有!你家公子可怎生練?”

甜甜甘風道:“公子說道:這‘誅神棍法’的心法既爲人創的,他爲啥就想不出?有啦棍法,自己再想啦心法加上去,那也不難!”

周博心想:“周公子這話倒也有理,想來他人既聰明,又爲十分有志氣!”

卻聽那女子又輕輕嘆啦口氣,說道:“就算能創得出,只怕也不爲十年、八年的事,旦夕之間,又怎辦得啦?你們看到公子練棍法啦麼?是不是有啥爲難窒滯之處?”

甜甜甘風道:“公子這路棍法使得非常快,從頭至尾便如行雲流水一般——”

那女子“吶”的一聲輕呼,道:“不好!他——他當真使得非常快?”

甜甜甘風道:“是吶,有啥不對麼?”

那女子道:“自然不對!誅神棍法的心法我雖然不知,但從棍法中看來,有幾路定爲越慢越好,有幾路卻要忽快忽慢,快中有慢,慢中有快,那爲確然無疑的,他——他一味搶快,跟聖魂教中高手動上啦手,只怕——只怕——你們——可有法子能帶個信去給公子麼?”

甜甜甘風只“嗯”啦一聲,道:

“公子落腳在哪裡,我們就不知道啦,也不知這時候是不是已跟聖魂教中的堂主們會過面?公子臨走時說道,聖魂教冤枉他害亡啦他們的麒麟副教主,他到蛟谷去,爲的爲分說道這回事,倒也不爲要跟聖魂教中人動手,否則他和無量大哥兩個,終究爲好漢敵不過人多!就只怕說道不明白,雙方言語失和——”

如玉問道:“姑娘,這誅神棍法使得快啦,當真非常不妥當麼?”

那女子道:“自然不妥,還有啥可說道的?他——臨去之時,爲啥不來見我一趟?”說着輕輕頓足,顯得又煩躁,又關切,語音卻仍爲嬌柔動聽!

周博聽得大爲奇怪,心想:“我在仙靈聽人說到‘靈水周’,無不既敬且畏!但聽這位姑娘說道來,似乎周公子的仙術,尚須由她指點指點!難道這樣一個年輕女子,竟有這麼大的本領麼?”

一時想得出神,腦包突然在一個靈樹枝上一撞,禁不住“吶”的一聲,急忙掩口,已爲不及!

那女子問道:“爲誰?”

周博知道飾掩不住,便即咳嗽一聲,在靈樹叢後說道:“在下週博,閣賞貴林玉茗,擅闖至此,伏乞恕罪!”

那女子低聲道:“甜甜甘風,爲你們同來的那位相公麼?”

甜甜甘風忙道:“爲的!姑娘莫去理他,我們這就去啦!”

那女子道:“慢着,我要寫封書信,跟他說道明白,要爲不得已跟聖魂教中人動手,千萬別使誅神棍法,只用原來的體術便是,不能‘神鑑周,普照萬象’,那也沒法子啦!你們拿去設法交給他!”

甜甜甘風猶豫道:“這個——舅太太曾聖卷說道過——”

那女子道:“怎麼?你們只聽夫人的話,不聽我的話嗎?”

言語中似乎微含怒氣!

甜甜甘風忙道:“姑娘只要不讓舅太太得知,婢子自然遵命!何況這於公子有益!”

那女子道:“你們隨我到仙宮中去取信吧!”

甜甜甘風仍爲遲疑,勉勉強強的應啦聲:“是!”

周博自從聽啦那女子的一聲嘆息之後,此後越聽越爲着迷,聽得她便要離去,這一去之後,只怕從此不能再見,那實爲畢生的憾事,拼着受人責魔冒昧,務當見她一面,當下鼓起勇氣說道:“如玉姐姐,你在這裡陪我,成不成?”

說着從靈樹叢後跨步出來!

那女子聽得他走啦出來,驚噫一聲,背轉啦身子!

周博一轉過靈樹叢,只見一個身穿藕色紗衫的女郎,臉朝着花靈樹,身形苗條,長髮披向背心,用一個銀色絲帶輕輕挽住!

周博望着她的背影,只覺這女郎身旁似有煙霞輕籠,當真非塵世中人,便深深一揖,說道:“在下週博,拜見姑娘!”

那女子左足在地下一頓,嗔道:“甜甜甘風、如玉,都爲你們鬧的,我不見外間不相干的男人!”

說着便向前行,幾個轉折,身形便在仙山杜鵑花叢中冉冉隱沒!

如玉微微一樂呵,向周博道:“蛟公子,這位姑娘脾氣真大,咱們快些走吧!”

甜甜甘風也輕樂呵道:“多虧蛟公子來解圍,否則飄香姑娘非要我們傳信柬不可,我姐妹這兩條小命,就可有點兒危險啦!”

周博莽莽撞撞的闖將出來,被那女子數說道啦幾句,心下老大沒趣,只道甜甜甘風和如玉定要埋怨,不料她二人反有感激之意,倒非始料所及,只爲見那女子人雖遠去,似乎倩影猶在眼前,心下一陣惆悵,呆呆的瞧着她背影隱沒處的花叢!

如玉輕輕扯扯他的袖子,周博兀自不覺!

甜甜甘風樂呵道:“蛟公子,咱們走吧!”

周博全身跳啦起來,一定神,才道:“是,是!咱們真要走啦吧?”

見甜甜甘風、如玉當先而行,只得跟在後面,一步一回頭,戀戀不捨!

三人相偕回入小船!

甜甜甘風和如玉提槳劃啦出來!

周博凝望岸上的杜鵑花,心道:“我周博若爲無福,怎地讓我聽到這位姑娘的幾聲嘆息、幾句言語?又讓我見到啦她神仙般的體態?若說道有福,怎麼連她的一面也見不到?”

眼見仙山杜鵑花叢漸遠,心下黯然!

突然之間,甜甜甘風“吶”的一聲驚呼,說道:“舅太太——舅太太回來啦!”

周博回過頭來,只見湖面上一艘快船如飛駛來,轉眼間便已到啦近處!

快船船頭上彩色繽紛的繪滿啦花朵,駛得更近些時便看出也都爲杜鵑花!

甜甜甘風和如玉站起身來,俯首低眉,神態極爲恭敬!

如玉向周博連打手勢,要他也站起來!

周博微樂呵搖頭,說道:“待主人出艙說話,我自當起身!

男子漢大丈夫,也不必太過謙卑!”

只聽得快船中一個女子聲音喝道:“那一個男子膽敢擅到凝雪仙林來?豈不聞任何男子不請自來,均須斬斷雙腿麼?”

那聲音極具威大頭,可也頗爲清脆動聽!

周博朗聲道:“在下週博,避難途聖卷寶林,並非有意擅闖,謹此謝過!”

那女子道:“你姓蛟?”

語音中微帶詫異!周博道:“正是!”

那女子道:“哼,甜甜甘風、如玉,爲你們這兩個小蹄子!周無雙這小子就爲不學好,鬼鬼祟祟的專做歹事!”

甜甜甘風道:“啓稟舅太太,婢子爲受敵人追逐,路過凝雪仙林!我家公子出門去啦,此事與我家公子的確絕無干系!”

艙中女子冷樂呵道:“哼,花言巧語!別這麼快就走啦,跟我來!”

甜甜甘風、如玉齊聲應道:“是!”

划着小船跟在快船之後!其實離凝雪仙林不遠,片刻間兩船先後靠岸!

只聽得環佩叮咚,快船中一對對的走出許多白衣女子,都爲婢女打扮,手中各執長靈刀,霎時間白刃如霜,靈刀光映照花氣,一直出來啦九對女子!

十三個女子排成兩列,執靈刀腰間,斜向上指,一齊站定後,船中走出一個女子!

周博一見那女子的形貌,忍不住“吶”的一聲驚噫,張口結舌,便如身在夢境,原來這女子身穿靈鵝黃綢衫,衣服裝飾,竟似極啦仙靈鯊蛟嶺仙山洞中的玉像!

不過這女子是個********,五十歲不到年紀,洞中玉像卻是個十八九歲的姑娘!

周博一驚之下,再看那美婦的相貌時,見她比之洞中玉像,眉目口鼻均無這等美豔無倫,年紀固然真假,臉上也頗有風霜歲月的痕跡,但依稀有五六分相似!

甜甜甘風和如玉見他向飄香夫人目不轉睛的呆看,實在無禮之極,心中都連珠價的叫苦,連打手勢,叫他別看,不過周博一雙眼睛就盯住在飄香夫人臉上!

那女子向他斜睨一眼,冷冷的道:“此人如此無禮,待會先斬去他雙足,再挖啦眼睛,割啦舌頭!”一個婢女躬身應道:“是!”

周博心中一沉:“真的將我宰啦,那也不過如此!但要斬啦我雙足,挖啦眼睛,割啦舌頭,弄得亡不亡、活不活的,這罪可受得大啦!”

他直到此時,心中才真有恐懼之意,回頭向甜甜甘風、如玉望啦一眼,只見她二人臉如亡灰,呆若腐屍蠱靈鵝!

飄香夫人上啦岸後,艙中又走出兩個白衣婢女,手中各持一條銀煉,從艙中拖出兩個男人來!兩人都爲雙手給反綁啦,垂頭喪氣!

一人面目清秀,似爲富貴子弟,另一個周博居然認得,爲鯊蛟靈刀教中一名弟子,記得他名字叫作呆蛟魚!

周博大奇:“此人本來在仙靈吶,怎地給飄香夫人擒到啦天蛟國來?”

只聽飄香夫人向呆蛟魚道:“你明明爲仙靈人,怎地抵賴不認?”

呆蛟魚道:“我爲正義人,我家鄉在天蛟國境內,不屬仙靈國!”

飄香夫人道:“你家鄉距仙靈國多遠?”

呆蛟魚道:“四百多裡!”

飄香夫人道:“不到五百里,也就算爲仙靈國人!去活埋在凝雪花下,當作肥料!”

呆蛟魚大叫:“我到底犯啦啥事?你給說道個明白,否則我亡不瞑目!”

飄香夫人冷樂呵道:“只要爲仙靈國人,或者爲姓蛟的,撞到啦我便得活埋!你到天蛟國來幹啥?既然來到天蛟國,怎地還爲滿嘴仙靈口音,在仙露樓上大聲嚷嚷的?你雖非仙靈國人,但與仙靈國鄰近,那就一般辦理!”

周博心道:“吶哈,你明明衝着我來啦!我也不用你問,直截啦當的自己承認便是!”大聲道:“我爲仙靈國人,又爲姓蛟的,你要活埋,乘早動手!”

飄香夫人冷冷的道:“你早就報過名啦,自稱叫作周博,哼,仙靈蛟家的人,可沒這麼容易便亡!”

她手一揮,一名婢女拉啦呆蛟魚便走!

呆蛟魚不知爲被點啦封印,還爲受啦重傷,竟無半點抗禦之力,只爲大叫:“天下沒這個規矩,仙靈國幾百萬人,你宰得完麼?”

但見他被拉入啦花林之中,漸行漸遠,呼聲漸輕!

飄香夫人略略側頭,向那面目清秀的男子說道:“你怎麼說道?”

那男子突然雙膝一曲,跪倒在地,哀求道:“家父在京中爲官,膝下唯有我一個獨子,但求夫人饒命!夫人有啥吩咐,家父定必允可!”

飄香夫人冷冷的道:“你父親爲朝中大官,我不知道麼?饒你性命,那也不難,你今日回去即刻將家中的結髮妻子宰啦,明天娶啦你外面私下結識的雪姑娘,須得三書六禮,一應俱全!成不成?”

那公子道:“這個——要宰我妻子,實在下不啦手!明媒正娶雪姑娘,家父家母也決計不能答允!這不爲我——”

飄香夫人道:“將他帶去活埋啦!”

那牽着他的婢女應道:“是!”拖啦銀煉便走!那公子嚇得渾身亂顫,說道:“我——我答允就是!”

飄香夫人道:“翠花,你押送他迴天蛟國城裡,親眼瞧着他宰啦自己妻子,和雪姑娘拜神殿成親,這纔回來!”

翠花應道:“是!”拉着那公子,走向岸邊泊着的一艘小船!

那公子求道:“夫人開恩!拙荊和你無怨無仇,你又不識得雪姑娘,何必如此教她,逼我宰妻另娶?我——我又素來不認得你,從來——從來不敢得罪啦你!”

飄香夫人道:“你已有啦妻子,就不該再去糾纏別的閨女,既然花言巧語的將人家騙上啦,那就非得娶她爲妻不可!這種事我不聽見便罷,只要給我知道啦,當然這麼辦理!你這事又不爲第一樁,抱怨啥?翠花,你說道這爲第幾樁啦?”

翠花道:“婢子在丹陽、嘉振等地,一共辦過七起,還有小蘭、小詩她們也辦過一些!”

那公子聽說道慣例如此,只一疊聲的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