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大作,暴雪來襲。
當千里飛雪回到冬臨島的時候,冬臨島下起了大雪,無數無數的雪花呈梅花狀散落下來,落至她白色的衣襟上。
不一會兒,雪越下越大,那一團又一團的雪,冷冽至極,隨着暴風覆蓋到她的身上,蓋滿她的頭頂,她感覺到冷,很冷。
雪花刻骨的冰冷鑽入她的心扉,此刻她的心就如那冰窖般,寒冷冰凍。那些飄下來的雪花把她的心凝結成冰塊,化解不開。
千里飛雪來到冬臨島的時候,島內沒有一個人,竹心小湖和雪宮皆是一片打鬥過後掠奪一空的殘景。
海哥哥去了哪裡?纖舞、倩寧還有白旋鳳呢?
他們都去了哪裡?爲何冬臨島如此殘敗不堪,難道是狼族來襲,肆虐一空?
冬臨島,竹心小湖,原本生長着賞心悅目的青蔥翠竹,五彩繽紛的五色鳥在曼陀羅花圃裡聞香棲息,夜裡皎潔的月光輕拋在踏雪橋,神聖的氣息籠罩着冬臨每一寸土地,讓每一個冬臨兒女都爲之驕傲。
可是今日,破軍大舉來襲,他指揮着他黑色旋風般的軍隊,如一團世界末日的風暴,帶着烏黑的氣息,想徹底摧毀冬臨島。
千里飛雪心中不停的悲號,冬臨島是她的家,她從小在這裡成長,長大,這裡有她的師傅白旋鳳的敦敦教導,還有海哥哥的殷殷期盼。她怎麼能讓別人來破壞她的家園呢?不可以,破軍也不可以!
飛雪的內心在悲鳴呼號,她奔跑過踏雪橋,直接進入雪宮,四處尋找着冬臨守護軍隊的痕跡,可是卻無一所獲。她絕望了,傷心了,泣淚了……
“破軍,今日我飛雪與你勢不兩立!”千里飛雪芳脣微啓,閉上雙眼,把那刺破的手指湊到脣邊,抹得丹脣血紅。
她拿出一把鋒利的佩劍,那把佩劍是冬臨島除雪緹神劍之後第二把神劍——星辰劍。星辰劍,又叫天子劍,軒轅劍。還有天琊,又叫雪花神劍。這兩把劍其實是一對情侶劍。
她飛速舉起神劍,割發誓言:“破軍,我與你恩斷義絕!”
黑色順滑的長髮悄然落地,如一縷痕波緩緩下落,形成一圈漣漪。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破軍不肯妥協,狼族的勢力明明不夠強大,即使狼族的守護者冷麪青狼有強大的武裝軍隊,也終究是敵不過極帝風前落的正義之師。
千里飛雪聽海星織談起,他的父親北極大帝風前落乃天王星轉世,他不僅僅曾經是青國風之城的世子,而且是新時代帝王的守護者。
極帝風前落的能量足以使世人信服,他建立的落梨山莊雖然規模還不夠深遠,但是影響遍及整個中原。
而狼族,一直以來是以異族相稱。狼族人生性殘酷,一直以來屠殺仙靈,肆虐百姓,是一個不得人心的種族。
所以千里飛雪知道,破軍必敗,而哥哥白胤乃公認的軒轅十四帝星,他將在極帝風前落的指導下統治整片東方聖域。
所以此前千里飛雪才苦苦懇求破軍收手,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他永遠不是哥哥的對手,若繼續這樣針對下去,下場必定會很慘。光明終究會戰勝邪惡,狼族必敗。
這時候,一位將士從雪宮裡走了出來,他單膝跪地,親吻千里飛雪的手,“小公主,海皇和纖舞已經於昨日離島,因爲纖舞受傷,海皇傷心欲絕,暫時不能平復心情,所以,請你代執冬臨女皇一職,爲我們冬臨島做主。”
昨日發生了什麼?纖舞受傷了?海皇定是受了不小的打擊,他一直視纖舞爲親妹妹,從小陪着她,逗她開心,所以纔會遠離冬臨,靜靜療傷?
千里飛雪只好答應將士所求,立刻集結軍隊,討伐破軍,爲冬臨洗恨。
“破軍,你肆意尊大,妄圖毀滅世界,此罪當誅,你可伏法?”
鮮血瀰漫上冬臨女皇白色的紗裙,她的髮絲隨着寒風飛舞,摩挲着乾裂的嘴脣,紅色的長靴被滔天火焰燒出了焦痕……
“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破軍伸出手,妄圖侵犯飛雪,他青發飛揚,咧嘴大笑,英俊的容顏裡是無法想象的邪惡與殘忍。破軍的黑色煞衣開始膨脹,無數雙狼爪洶涌而出,直逼飛雪,飛雪驚兀,不知道該做何抵擋。
“你休想。”飛雪厲聲呵斥,揚起腦袋,勉強撐住快要倒下去的身子,氣息不覺開始微弱。
這時候,一把巨劍飛來,砍斷了破軍的爪子,鮮血奔流出來,染紅了破軍殘酷決斷的面頰,破軍又繼續張狂地大笑,被利劍砍斷的爪子又重新生長出來,肆虐空中。
“軒轅劍,呵呵,也不過如此!易蕭,你終於來了。”破軍仰天狂笑,一隻被砍斷的手臂翻旋在空中,鮮血四濺,極其猙獰。
對,他便是曾經化名爲易蕭的白胤王。易蕭,即白胤,他性格剛柔並濟,率性灑脫,自居一格。現在,他收復了青國,成爲了風之城至高無上的尊王。他算到冬臨島有難,於是前來救援,沒想到破軍真的無法無天,連冬臨聖地都要掠奪強搶,實在是太可惡了……
此戰破軍敗,退居狼牙山。
青國·風之城·虛菲山。
“主人,有請帖。”
他的坐騎重名鳥從宮殿飛至山巔,幻化作一名青衣女子,單膝跪地,朝他恭敬而語。
那時候,他站在虛菲山雪塔下,獨自欣賞那些飛舞而下的雪花。他想到了很多人,有千里飛雪扮作江南名妓賞玉菲兒,在江南煙雨小巷裡同他玩鬧嬉戲。那時候,他還是個沒有記憶的青蔥少年,有點兒年少的青澀和不羈……
而關於狼族雪公主千里飛雪的傳說,她依舊是世人最尊崇的雪公主,冬臨最後的女兒。她的性格是那般張揚不定的女孩子,尖銳的眼神讓遇到她的所有男人都爲之畏懼,爲之遠離,可是偏偏只有他,這個手握浪子衝的陽光少年,能和她交談歡好。
很多年前,他們曾攜手一起走過江南遊山玩水,到過美麗的塞外乃至西漠的許多地方,看過無數山色風光。那些記憶是歲月怎麼也抹不去的。
可是,最近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她與他漸漸隔離,他們之間有了隔隙,沒有了初始時的天真與單純。
只是她不知道,其實他的內心依舊如開始時那般熱切與簡單,只是情愛一事,關乎倫理常情,是他不得不畏懼的。
白胤回過頭,問:“什麼貴客來臨,非得我親自出馬?”
重名鳥的彩色雙翅漸漸落下,“是冬臨新任女皇的繼承儀式。”
白胤心中仔細一算,原來是飛雪繼任了冬臨女皇。數月前,冬臨曾被破軍偷襲,他懷胎十月待產的妻子纖舞姑娘在戰爭中受傷,並於血泊中生下他的第一個兒子,至今不得所蹤。白胤想起這些事,心中十分不安,對着圓月說道:“冬臨有難,冬臨女皇不敵,破軍大舉進攻,恐有不妙。”
他臉色微變,腳踏流雲,飛向風之城內的宮殿。
重名鳥展開彩羽,拍打着翅膀,一陣鳳鳴,隨白胤飛下了山頂。
翌日,他駕馭重名鳥,飛進了冬臨島。高空俯瞰,無數血紅色的的曼珠沙華覆蓋住了冬臨島,冬臨島極其妖嬈媚豔,五色鳥組成一個個星型圖案,圍繞着曼珠沙華翩翩起舞。
重名鳥一聲鳴叫,五色鳥驚訝的躲進了曼珠沙華里,有幾隻膽大的探出頭來,望向高空中這隻載帝王飛翔的雍容大鳥。
在冬臨羣臣的俯首行禮下,重名鳥載着白胤王飛進了冬臨最高雪宮,白胤王從坐騎下走下來,重名鳥隨着他昂首闊步走進大殿,只見大殿之上,冬臨新任女皇頭戴金冠,一身流蘇金縷獨坐於大殿之上,她姿容青清,貌美如花,如風之城山巔之上的雪蓮花一般,聖潔美麗,更令白胤吃驚的是,她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絲毫不亞於他。
白胤王坐在貴賓席上看着飛雪冰冷的容顏,心中微動,而此刻,他只是用家常語,像問候久別重逢的朋友那樣,說道:“很久不見,菲兒。”
千里飛雪冰冷刻骨的聲音在大殿響起:“尊敬的白胤王,您現在已經是萬人之上的帝王,即將統一五族,怎可記得我這位莫不相干的妹妹?”
白胤隨後呵呵笑了笑,“哪裡?”隨後便是壓抑的沉默。
千里飛雪終於說出了久藏於心中的謀斷之語:”白胤王,我希望我們聯手擊潰狼族,您意下如何?”
白胤的微笑漸漸僵硬,此刻的飛雪似乎早已忘記他是她的親哥哥,連說話的語氣都如此冷漠,他們之間的談話似乎只是公事的決策,而沒有任何兄妹情意。
“好。”白胤王淡淡應道。
“我們本就是同一脈,不分彼此。今日我得到可靠消息,狼族靈狼一族將大舉進攻我冬臨島,你可知靈狼一脈乃狼族戰鬥力最強的一系,以我冬臨之力,難以抵擋,若是能得貴國幫助,請出鎮守落梨山莊的神獸麒麟,我們將大勝而歸,不費吹灰之力。”千里飛雪說罷,臉上愁雲密佈。
“尋找麒麟?你以爲你是誰,能得麒麟幫助?”重名鳥站出來,冷冷諷刺道。
“大膽,敢對我們女皇不敬。”一位將軍對重名鳥呵斥道。
“退下。”千里飛雪命令道,眉頭忽的緊鎖,對白胤說:“若不能請動麒麟,也請白胤王做好出戰的準備,我等在冬臨等候大駕。”
破軍的大軍覆蓋冬臨,只爲摧毀這遺世獨立千萬年之久的冬臨聖域,他呼號着野心,想要一舉攻下冬臨。
看到白胤王緊緊摟住飛雪,他的心更是如坐鍼氈,爲什麼,爲什麼偏偏是他?你愛的人偏偏是他,這個要與我爭奪天下的男人。
想到了第一次與飛雪見面時的情景,那年他還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狼崽,他每天在師傅指導下去仙境誅殺仙人,挖了他們丹田中的沉丹,並服下用來增強法力,或是去野地屠殺虎狼野獸,吸食他們的精血。
師傅每日都要他背誦殺人的秘訣,讓他沉浸在仇恨之中,深深不可自拔。
狼族萬千子女,而王位只有一個,若沒有殘忍的手段和完勝的本事,只可被狼族的其他兄弟姐妹仇殺。從小,狼族的每個人都相互耍盡陰謀詭計,明爭暗鬥。而每個皇子都要爲繼承大統而努力,從小便要接受殘酷的各種非人的訓練。
這天,他逮到了一個身居高山的仙人,挖了他的心臟,捧在手裡,熱血沸騰的哈哈大笑。
這時候,一個小女孩經過,她看到了這一幕,然而並沒有因此膽怯或者害怕,而是揚起他手中的鞭子,一鞭子抽了過來,“魔族邪人,死不足惜,今天我就要除魔衛道,斬殺你這魔人。”
小女孩小不點兒似得身影抽起鞭子,瞬間地動山搖,她狼行虎步,一鞭鞭狠狠抽向於他。
破軍竟然失神了片刻,這個女孩子究竟是誰?爲什麼她那麼小,能力卻那麼大?破軍一下子迷茫了。鞭子打在他身上,瞬間衣服爆破,身上鞭痕累累。
“飛兒,放過他吧!他是你師父白旋鳳的侄子,你們之間緣分可是幾天幾夜都說不清的。”這時候一個身着鵝黃色衣袍的美貌女子從樹林後走了出來,拉住少女的手,神色神秘而妖冶。
“滾,別讓我看見你。”女孩厭惡的吐出這幾個字,隨即隨女人消失在霧靄重重裡。
從此,那個手握神鞭的美麗女孩映入了他的心間,她的倩影日日夜夜在他腦海停留,後來他打聽到,那個襲擊他的女孩是冬臨最後的女兒,她的養母,就是那個神秘的女人,便是海皇的生母,千里芙幽上蒼。
飛雪,飛雪,他的心不止一遍一遍唸叨這個名字,每唸叨一次,他的心就痛一次,他心中對她的愛便加劇一分,愛每加劇一份,她想見到她的悸動就越發增加一次。
今年,當他成爲狼族最偉大的王,站在大殿之上,睥睨羣臣的時候,他威風凜凜,心痛間又想到了她的美麗倩影。
他求婚十次,但次次被他的姑姑白旋鳳也就是冬臨島的主事拒絕。他的怒氣暴漲,不可揭制。他發誓,終有一天他會踏平冬臨島,把她搶過來。他的決心就如他的魔力,越發強盛,不可泯滅。
風之城,繪院琉閣。
飛雪已經幾天沒有吃飯了,獨自呆在房間裡,也不出來說話。
“公主,你吃點東西吧!陛下會爲你傷心的。“重名鳥端來一些食物,放在了她的房間外。
千里飛雪沒有反應,仍然閉門不出。
“菲兒。”這時候,白胤王經過,端着飯菜徑直走入了飛雪房間中。進來時,他驚呆了,他看到飛雪披頭散髮,神色憔悴,獨坐在牀頭,眼神呆滯,不言不語。他把飯菜端放在了桌子上,溫和地安慰她說道:“飛雪,你已經三天未進食了,爲了冬臨,你也應該好好保養自己的身體,多少吃一點東西。”
她擡頭,一雙帶淚的眼睛注視着白胤,梨花帶雨說道:“冬臨島快成地獄了,遍地都是紅蓮浴火,曼珠沙華,我的家沒了。”她的嬌軀微微顫動着,止不住痛哭流涕。
白胤半響無語,只是眼神有些黯然得看着她,“我當初……”
她搖了搖手,“我不想再提及當初。”
他悽然笑道:“那好,你先吃一點,我先出去。”
他本來想說,他當初在江南賞玉樓與她相知相親,總會在腦海中浮現出她的魅影,以及江南小巷裡的打情罵俏。他發覺自己是愛着她的,無論她處於何種身份,這份愛都不會減少,只會隨着歲月增加。他想,既然愛了,就要放手。當得知她的愛人狼·破軍攻打冬臨島的時候,他的心彷彿被岩石突兀得割了一道口子,十分的疼痛。無論今後她會喜歡誰,如果可以,無論怎樣,他都會幫她……
厲狼城·煜居。
發動完一次次狂風暴雨的襲城事件後,破軍的心在顫抖,瞬間蒼老十歲。
當他的手臂被他的軒轅劍所砍斷的時候,當他看到他摟她入懷的時候,當她用狠毒的目光仇視他的時候,他就發誓,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攻破青國風之城,給軒轅一個深刻的教訓。
如果發動戰爭是爲了奪愛,那麼誅殺軒轅,就是爲了奪得天下。
對於飛雪,他的憤怒來源於求愛的失敗;對於白胤,他的憤怒不止是奪愛,而是天下。
經過血與火的淬鍊,他更加堅強了。破軍經過幾日的重整旗鼓,又大舉發兵一路進攻風之城,其黑暗勢力來勢兇猛,直搗黃龍。他要讓不臣服於他的人喪生火海,讓所有背叛他的人成爲他刀下殘魂。他還要把他的最心愛的女人接回來,與他共享這天倫。
破軍兵臨城下,整個風之城騷動。
“哥哥,我求你請動麒麟。”千里飛雪又一次請求白胤相助。
白胤臉色乍起波瀾,平復了好一陣,淡淡說道:“好的,飛雪,我答應你。我即刻寫信給師尊,讓他放麒麟下山。”
風之城兵荒馬亂,城門被攻破,破軍似乎爲屠城而來,連老弱病殘,婦女兒童皆不放過。
千里飛雪整裝待發,披一身銀甲,駕馬出迎破軍。看到這個昔日與她甜蜜度日的英俊的男人,如今被嗜血的魔性侵體,渾身煞氣籠罩,見人便屠,飛雪心中的愛意似乎已經死絕,她揚起手中的劍,朝他殺來。
“破軍,你毀我冬臨島,殺我臣民,今日我千里飛雪與你不死不休。”飛雪聲淚俱下地吼道。
破軍已經失去良心,見飛雪同仇敵還拼殺過來,竟然也只皺皺眉角,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一個時辰過去,雙方交戰,已有許多人喪命九泉。還有的人身受重傷,在地上因疼痛而翻滾。
“嗷嗷——”這時候,人們原始的慾望被喚醒,衆人擡頭望去,一隻巨大的神獸渾身燃燒着火焰,越過一個個屋頂,奔騰而來……
它咆哮着,帶着熱焰的眼睛仇視着每一個侵略者,閃着火焰的前蹄不斷地刨着地面,突然猛撲到一個魔人身上,用它渾身燃燒的火焰把那魔人燒成灰燼。然後它橫七豎八穿過魔人的隊伍,那些恐懼於它的魔人瞬間被烈焰所傷,渾身燃燒起來,全部在地上翻滾。
這時候,麒麟的到來終於觸動了破軍。
他不禁仰天悲號:“天要亡我啊!”
然後麒麟奔到了破軍身前,用他的巨爪把他推翻在地,撲到了他身上,麒麟沉重的氣息壓抑着破軍,渾身的熱焰灼傷了他的皮膚。
突然,麒麟的前爪冒出一股沸騰的白煙,腐蝕着他的魔軀,他的皮膚開始收縮,軀體漸漸消融……
“啊——”他痛苦地大叫,身體漸漸被大火吞噬,燃盡,化灰……
“飛雪,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你……因爲我愛你……”破軍的頭顱轟的一聲瞬間爆裂開來。
麒麟吞噬了他的靈魂,轉瞬消失在風之城的雪塔高處,不見人影。
歌曲《誓言》當月光,灑在我的臉上,我想我就快變了模樣,有一種叫做撕心裂肺的湯,喝了它有神奇的力量,閉上眼,看見天堂,那是藏着你笑的地方,我躲開無數個獵人的槍,趕走墳墓爬出的憂傷,爲了你,我變成狼人模樣,爲了你,染上了瘋狂,爲了你,穿上厚厚的僞裝,爲了你,換了心腸,我們還能不能再見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幾千年,願意用幾世換我們一世情緣,希望可以感動上天,當我在踏過這條奈何橋之前,讓我再吻一吻你的臉。
白胤驚訝,破軍發動戰爭的原因竟然是嫉妒飛雪愛他。
他站在繪院琉閣看到戰士們歸來,心中無限感想。他疾步走去殘敗的戰場,扯下一片衣角,把破軍的骨灰包了起來,放在懷中,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跌坐在地上,無語地沉默了好一陣。
他感到破軍的灰燼竟是如此溫暖,似乎熟識,只是未曾有過深刻的瞭解。
這時候,千里飛雪走了過來,一臉厭惡地望着白胤,舉手打了他一個耳光,口吐憤怒之詞,“你這個懦夫,不肯出來敵對,現在破軍死了,你滿意了嗎?”
飛雪的話讓白胤感到內疚,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後,他才說:“對不起。”
破軍收拾了全家後,送到軒轅面前死亡,軒轅才啓動麒麟。
千里飛雪,她是狼族最驕傲的雪公主,見狼族全族被滅,她再無家園可依賴,心下涕零,在哥哥軒轅登基的前一個晚上,纔打了軒轅一個耳光。
白胤現在只想和唯一的親人一起慶祝戰爭的勝利,他會賜予她的妹妹許多的榮耀,他會在今夜把虛菲山上最美的雪蓮摘下來送給她,對她絮說有親人在身旁的喜悅。
可是飛雪抱着破軍的灰燼走了,離開了這兒,離開了青國,後來白胤才知道,她並沒有回冬臨島竹心小湖,而是到了江南。她將破軍的骨灰撒在皖江裡,並祝他一路好走。
猶記得在冰封嶺上,她被擱在嚴寒的冰牀上,不能動彈。狼族以夢魘術拷問她,在易蕭與族人間,她選擇誰。這真是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二十年來,狼族沒有虧待過她,好衣好飯,武功心術,應給盡給。可她果斷回答哥哥易蕭。
微微睜開眼,腦袋昏昏沉沉,接到狼族雪鷹信箋,那是一封獨闖狼族死獄焰羅門的血書。她只知生命有限,毅然前往。
門的前方,狼族小王子已不是初見她時的模樣,菱角分明,穿着大禮時的雄鷹展翅服。他救了她,血中相救,並親吻着她飛旋在燈火通明中。他說:“人生百年,生有何歡,死亦何憾。”便放她去見她的哥哥,他幼時的朋友,今日的仇敵。她幾乎承受不起人生的待遇,心中撕裂。
她默唸道:“哥哥易蕭。”
無數次,她在夢裡見他踏馬而歸,她守在煙雨朦朧的江南小巷與他重逢。醒來,只見窗臺上縈繞着淡淡的青煙與惆悵。
夢一場,恨一生。似水年華,恍然如夢,亦如流水一去不返,她內心日日被相思填滿,神傷又心痛。
如若他是真心真愛,女人又何需等待?也許,學會放下,纔是生活的智慧。只有放下,才能騰出手來,去抓住屬於自己的幸福和快樂。可她一直等到自己的青春落幕才明白過來,原來他並不愛她,愛只是一時,他只是她的親哥哥而已,他們之間的感情只是那種血溶於水的親情而已。
輕啓窗扉,任微風吹拂着髮梢,輕吻着面頰。殘夜,無言。
玉佛國。
雲霧環繞,佛光普照。
這裡非人間也絕非地獄、天堂。
善男信女躬身拜見。這或許是對佛陀的虔誠和敬慕。
翻過連天積雪的雪域靈山,溫暖如春,靈雪飄然便是玉佛國所在,這裡的的人們世代修佛,信封佛,嫋嫋香菸,孕育了不凡的仙風道骨,他們擁有至高無上的法力,卻都以一顆慈悲心普度衆生。
花兒飄飄,擡頭仰望天空,雪花正像一片片羽毛飄落下來。雪花飄到母親的頭上,變成了閃閃發亮的小銀帽。雪花飄到蘑菇亭裡,石蘑菇彷彿有了生命,跳起舞來。空氣也彷彿被雪過濾了,是那樣的清新,有一種純淨的真實的自然美。
雪給萬物帶來了生機,它讓萬物純潔,大地、萬物需要雪,離不開雪。
雪花落在哪兒,哪兒就會變美,雪花兒飄飄,雪花兒飄飄,它將世界裝點得美不勝收。
這是一片幻境,眼前出現了幻景……
一襲雪紗銀錦衣,一身銀色藍邊鎧甲,兩相對,一眼已萬年……
那是七八千年前的冬臨島。
雨過天晴後,被沖刷的乾乾淨淨的青山,靚麗一新,整個冬臨島不再是霧沉沉,灰濛濛的樣子,那一樹樹彷彿開在無窮無盡連綿的錦上的梨花兒。
它們如翩翩起舞的白蝴蝶帶給整個冬臨島無限的靈氣。雪之女王千里飛雪常和青梅竹馬的男孩狼.破軍沿着林間小道,來此交心談心,竊竊私語。
雨後,溼潤新鮮的空氣深入肺腑,讓平時清苦練功的破軍精神不覺一振。
只見那冠滿枝頭的梨花兒白清如雪,冰骨玉肌,素潔淡雅,靚麗清新,美而不嬌,秀而不媚,清而不語,有“占斷天下白,壓盡人間花”之氣勢。
千里飛雪不禁在飄滿梨花的林間起舞。她瑩白的衣裙合着梨花翩飛,踏着滿地飄落的梨花瓣兒,猶如一個森林中純白的精靈。
她的笑顏流轉,讓比他大五歲的破軍看得發呆。
“破軍,你覺不覺得,飄落在地的花瓣如瑞雪,一束束櫻花如遠山鳥鳴。”
千里飛雪秀媚的杏眼如一汪波瀾不驚的山泉,靜靜地對狼破軍訴說着愛的衷腸。
只是,破軍,你會懂嗎?
“菲兒,你越來越好看啊。”狼破軍羞澀的說。
“比櫻花還漂亮嗎?”千里飛雪笑意嫣然地問。
“那是不能比的。”狼破軍卻掃興地告知。
千里飛雪嗔道,並沒有生氣,她知道他就是這個脾氣,這麼索然無味。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她也慢慢就習慣了。她心想,大家都說性格互補成就好姻緣。她可是冬臨島出了名的調皮俏麗妹子,正好和這個武學呆子配成一對。於是裝腔作調地說:“小子,你跟我聽好了,你必須誇誇本姑娘,並說比櫻花還美,聽到了不。”
破軍卻不假思索地道:“你看那梨花,開在枝頭,比雪還豔麗,可那只是花,只是植物,你跟花爭什麼豔啊?”
千里飛雪卻不依不饒,道:“嗨,狼九皇子就不能勉強開開玩笑,逗逗本姑娘開心嗎?”
狼破軍卻說:“哎,真拿你沒辦法,明天就是你的成年禮了,淨想着玩笑話呢!”
這個人真無趣!
千里飛雪又在心底狠狠給他記上了一筆。
她一個翻身,索性爬上一顆偉岸高大的梨花古樹,摘起梨花枝來。一簇簇潔白如雪的梨花掩藏在嫩綠幼葉上,素雅芳姿,嫵媚動人,淡雅清香,沁人心脾。
飛雪伸手去摘。
“等等。”樹下的破軍立刻止住了她。“這花開得好好的,你怎麼要去摘啊。”
狼破軍不滿的搖着頭,苦笑着說。
但飛雪似乎是太調皮了。被他一聲喝令,她一腳沒踩好,忽的從樹杈上摔了下來。
“哎呦,好疼啊!”
飛雪眼睛都紅了,還好淚沒有不爭氣地掉。
“怎麼樣了,摔疼哪兒了?”狼破軍想都沒想,就急忙走過來幫她看傷口。
“算你還有點良心。”飛雪嬌蠻地怒嗔道。望着狼破軍那雙蘊含着美麗光芒的幽藍深邃的眼眸,她突然笑嘻嘻地說:“要麼,你揹我啊!反正我被你嚇得摔了,走不動了。”
“好。”他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於是他背起她朝村口走去。“你真沉,該減肥了,飛雪小姐。”
“去你的,本小姐體重三圍都是無可挑剔的。你是有福揹我了。”他一邊走,一邊口裡悠閒地說着。只是心中卻想:這妮子又瘦了呢!贅肉都甩掉了,真是越來越苗條好看了。
看着狼破軍眯合着眼睛在傻笑,千里飛雪輕輕敲了他的頭:“樂着呢!想什麼呢?”
“沒,”狼破軍睜大眼睛,繼續趕路。飛雪不假思索地說:“是不是想着吃本大小姐的豆腐。”這下,狼破軍的臉刷的一紅,看在眼裡的飛雪一下子呵呵大笑起來。
“什麼事?樂得!”這回輪到狼破軍猜測了。可他這個木愣子怎麼會猜的着。飛雪也不回話,任由他揹着她往前走。話說,狼九皇子的肩膀還挺結實,挺寬闊的。這一天很快又過去了。夕陽西下,斜陽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
千里飛雪,就是北溟最有力量的統治女神雪之女王,軒轅帝的親妹妹。傳說,雪之女王是雷尊玉帝和晴然聖女的親生女兒,有着張揚的性格和非凡的法力。
這幻境之強大難以想象,想必這下這幻境結界的人的功力更是難以預測。
及地的黑髮,金色的眸子,那是身份的象徵,除了王室誰都不配擁有相同的金色,她一身白衣,屹立蓮花池邊,望着滿池蓮花,衣袂飄然。七情六慾已在她身上絕跡,明亮的眸子中,除了沉靜與睿智,看不到任何情緒,她有些欣喜與高興,因爲今天,是她成佛的日子。
她便是雪之女王千里飛雪。往日往事都以隨風飄散,飄入玉佛靈山結界。前塵似夢,不必執着。只是依舊記得一個人——狼破軍。破軍,那麼多年過去了,你應該轉世了吧!希望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