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漸漸漆黑,在這山林裡,伸手不見五指,十分可怖。
“海軒哥哥,你等等我。”
林海軒走在林子窄道前面,楊暘走在他身後。他們鬆開了手,沒有再牽着對方。
林海軒與楊暘穿過一座古祠堂,來到了一個山洞口,洞口有一顆古老的大榕樹,枝繁葉茂的樣子非常盛大。楊暘緊隨在後,跟了去,周圍黑漆漆的,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林海軒蹲下身,用手刨開地面堆積的枯葉,只見海軒找到了一把鐵器,用勁在大榕樹下挖着什麼。楊暘沒說話,站立在一旁看着。不一會兒,林海軒挖出來一個玄金鐵盒。
他抱着它往回走,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跟她講。她就跟在她後面,不言不問。
這裡是太湖,這個神秘地方是梨茗島,梨花村坳就在太湖梨茗島中的溪水附近。
回到村落,已是午夜。鳥倦晚飛,人皆入寢。
林海軒推開大宅院門,靜默走進去,楊暘在他身後,險些被門檻絆倒,該死!
“葉子,你去睡吧!”海軒沒有扶她,只是回頭望了她一下,便徑直朝內廳走去。
楊暘聽到軒哥哥叫她葉子,心裡突然咯噔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她的心裡還沒有完全扭轉過來,林海軒就已經獨自捧着紫金盒子消失在一道房門裡。
楊暘心裡咒罵:這該死的黑暗天氣,我快悶得無法呼吸了!也不知軒哥哥玩什麼把戲。還有他手裡捧着的是什麼破盒子啊?這麼晚不睡覺去什麼深山老林,還要拉上我。氣都快氣死了!腰痠背痛!
她跛着腳回了房。那是一間不大不小的小姐閨房,有個比較美觀的梳妝檯,除此之外,擺設普通的和鄉下村裡的山姑娘沒什麼不同,只有一張老舊的小木牀。躺在牀上,她左思右想也無法睡着。她一直是個心眼很小又愛做白日夢的女孩,聽到海軒叫她“葉子”這名字……“呵呵呵”她笑出聲來,真有趣!那麼今後她就叫葉子了。林海軒的葉子。
葉子在牀上翻來覆去好一陣,閉上眼睛卻無法安睡,又把窗戶打開,望了望湛藍色夜空,那一輪皎潔的明月。山裡的月亮那麼圓,山裡的空氣那麼清新,可是山月卻不知心底事。
每每黃昏,靜聽蟬聲。總是覺得世上少了一點什麼。她的情,她的愛,她的迴音。
爲什麼今晚她的心那麼疼,就像被擱在刀口上一般?她突然就覺得那一年媽媽離開梨花村,她的感覺一樣。疼,疼……
母親冷氏也來自長江流域那一片江湖門派紛爭的武林世家。父親主掌葉刀門會,母親是秋冷劍傳人。兩人在太湖武林盟主選拔會上認識,一度恩愛有佳。可是,後來……種種不妙的事情產生了,母親跟一個姓易的獨臂劍客跑了,永遠拋下了她和父親。
風吹進來,帶着風吹樹葉的聲音,簌簌作響。
靈蟲星星點點的光芒映照在每一片樹葉上,瑩綠色的光芒好似初遇。
她記起了第一次遇見他,第一次感覺他的情景。那一年,她八歲。父親葉琳琅獨自帶着她離開葉家來到了太湖梨茗島,這個地方隱居。
他看到她弱小的身子,不甚憐惜,眼中竟然有光芒,而聽別人說起這個男孩子的時候,他們總是很忌諱,說不吉利。究竟爲何呢?至今沒有人知道。
他們說他母親的死是忌諱。他們說他出生吉地卻遭人暗害,他們說……
於是,他漸漸沉默,每天被鎖在一間房內讀書習字。他不會武功,而她生在江湖門派宗室,從小習武。她說,長大了,如果有人欺負我們,就由我來保護他。
想着想着,她漸漸入夢。如夢初香,她酣然入睡,竟然進入了一個漩渦一樣的夢境。
夢中有一位異常溫柔的女性,她渾身沐浴着雪花神聖的光芒,面龐明麗而賢惠。她彷彿聽到有人在她夢中呼喚過她的名諱,照……雪照。好似母親的呼喚。那是誰?她擡頭望去,卻無法看到她的真容,她總是若隱若現地出現在一片幻境中,不肯現身。
“葉子,冰葉子……我的妹妹,記得呼喚我回來。”夢中的聲音,遙遠而優雅……
她突然非常反感這一切,好像有種想要親手撕裂毀滅的快感,她在夢中大笑,我是誰?你是我的誰?我如此爲何,或是孑然清高,或是生靈塗炭,與我何干?
十六歲的小姑娘驚醒,汗溼背夾。
這時候,門外有動靜,像是開門的聲音,急急匆匆的。一聲落鎖聲,一個小丫鬟跑進來,看清楚了樣貌,是柳兒,她急的跺腳開踹的,大大咧咧地罵:“小姐小姐,你咋得又不好了?老爺子說了,你若是再這樣就要送你出去,去什麼外路神仙那裡修養。”
“額?!”葉子額頭上都是汗珠。難道她經常這樣?還是這俱身體本來就有毛病?
“沒事,你出去,我繼續睡覺。”葉子側着身子,反過身去,不願意再多說話了。
柳兒走過來,坐到了小木牀雕花木牀沿上,準備陪着小姐解解悶兒。這個小姐就是事多,自打出生她就跟在她身邊,陪了她十幾年,就沒讓她省心過。
“小姐,你究竟怎麼了?這幾年你一直不好,晚上也睡不好覺,有時候還尖叫出聲來,弄得隔壁家的大嬸子都要鎖窗戶睡了。”柳兒嘮嘮叨叨的說了好一陣,就沒有說到重點。
葉子聽了也是白聽,戳着她鼻子說,“說個笑話吧,你不覺得這樣好無聊,你小姐我剛剛受了一點驚嚇,乖,先倒杯水。”
“哼~”柳兒不情願地去倒水。水聲“嘩嘩”流轉,木質的大桶杯真是個不錯的古董。
“喂,你覺得海軒最近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或是思維有什麼異常之處?”葉子坐起來,拉近柳兒悄悄詢問。
“軒哥哥呀!沒什麼啊?!有問題嗎?如果,可能,唉,小姐,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重大秘密?”柳兒突然兩眼冒光,傻裡吧唧的,一副欠扁捱揍相。
“聽說咱們梨村每年都要舉行一次秘密長老會議,軒哥哥是這一屆唯一參加過的年輕人。”柳兒神情有些異常,說到這,突然有些噤若寒蟬。
“哦,是嗎?”葉子聽不下去了,這個地方怎麼看着像個謀殺機構,這是她穿越過來的最大直覺。
“快回去吧!睡覺。”她蒙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