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然他們一路飛至青山坳附近停落,找了一處避雨的寺廟躲了進去。
寺廟很破舊,牆檐處結了一層又一層的織網,衆人溼漉漉的一身走進來,頓覺灰塵撲面,蚊蠅叮咬。
小兔子楓月找了一處空靜處,打掃了一下,便鋪上佛像旁捲起的一張草蓆,“姐姐,你受傷了,過來坐着休息一下吧。”小兔子楓月見那粗野鐵匠一直扶着晴然,頓覺這樣不合適,忙走過來扶着晴然。
晴然在草蓆中央坐下,臉色慘白至極,恐有昏闕的危險,見狀,那不知名姓的鐵匠忙快步走過來,又爲晴然輸送蒸汽,接着坐她身後爲她運功療傷。
只見一旁,雲蔚也受傷不輕,他的肩膀上正流着污血,卻沒有什麼東西可包紮。
小兔子楓月說要去找些療傷的草藥給晴然姐姐,於是變回獸身,一隻肥肥的小白兔,隱身在草野中,蹦蹦跳跳的遠去了。
不久,寺廟外面出現動靜,鐵匠用千里聞聲之耳功發現是青國大批人馬朝這邊趕來了,於是抱起昏昏欲睡的晴然,離開時對雲蔚說:“你跟我們走嗎?”
雲蔚搖搖頭,陰笑着說道:“天要我亡我我自不會多活三日,你們走吧,我自會珍重。”於是扶着受傷的肩膀從山林野地裡走去。
鐵匠抱着晴然坐上雪鳳凰由東往西而去……
雲睿帶着大隊人馬來到這野林寺廟,發現竟然無人,他們撲了個空,雲睿甩下軍刀,咬牙切齒,口中大罵“該死”,似乎是痛恨急了。
小兔子楓月在不遠處的山崖下銜了一顆靈芝回來,見姐姐已走,頓時茫然了。心中不解,那鐵匠究竟是何人,爲什麼對姐姐這麼好?爲什麼還能駕馭雪鳳凰?但是她心中想,雪鳳凰即是雪國神獸,定然那鐵匠壞不到哪裡去。或許他保護着姐姐,姐姐很安全呢?
於是小兔子楓月決定去找海峻哥哥,她心中愛慕思念了很久的男人。
雲睿回到青國風之城,覲見青後。
屏風後,青後淡淡飲茶,沉默思索片刻,心中泛起諸多疑問:“你說晴然是被雪鳳凰所救?”
“正是,青後。”少將雲睿低頭跪地說道:“屬下沒有抓獲雪鳳凰,請青後責罰。”
青後讓他起來並賜坐,饒有興趣說道:“我早就知道晴然並非雪國聖女,而是冬臨聖地的雪緹神女,並有百合夫人親自賜予的雪緹神劍爲證,只是不知駕馭雪鳳凰之人爲何會引雪鳳凰現身,並救治於她?我很好奇啊!這個晴然究竟有何本事?這一切越來越好玩了。呵呵!”
雲睿心中也有不少疑問,冬臨乃各國王者敬仰的神祗之地,晴然若是冬臨神女,那麼就不好辦了。
雲睿抱拳對青後說:“那麼,雪鳳凰之事……”
青後嘴角的笑意隱去,臉色漸漸冷冽僵硬,“雪鳳凰乃上古神獸,全身有吉光籠罩,刀槍不入,要想抓到它,誠何容易?你也不想想你的本事,就要去抓雪鳳凰,哼!”
雲睿只好抱屈在心,表面卻和順地說道:“青後指責的極是,雲睿今後一定掂量自己的能力。”
青後暗暗皺眉,回憶起一些事情,“聽說二十年前,在那場空前殘酷的大戰中,雪國將軍畢丘並沒有隨雪國女皇火葬於隔心殿,而是隨雪鳳凰憑空消失於大陸,現在雪鳳凰重現於雪國幻雪城,想必救走晴然的那人與畢丘有很大關係。”
雲睿也仔細想了想,突然脫口而出:”聽說雪國女皇遺存有一女,至今下落不明,或許……或許晴然便是雪國遺存的公主也說不定。”
青後點點頭,陰險一笑,“那晴然與雪國那賤人是有些相像之處,從第一次在風之城見到她,我便覺得她的氣質很像一個人,聽你這麼指出,那晴然必是雪國公主無疑。”
雲睿聽了青後的話有些激動不已,“那麼說,晴然是雪皇曦華的女兒?這真是不可思議!她從明國江南宛城一個人餐風露宿跋涉至北溟,爲的就是學藝光復雪國,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這麼小的一個小姑娘,竟然什麼也不怕,現在還能以內力駕馭起了雪緹神劍,這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青後鄙夷的指責:“你興奮什麼?又不是你們國家的公主。”
雲睿笑了笑,對青後說道:“女生不管什麼性格也好,但溫柔的女生從古至今都未失算。我只是很好奇,她究竟有什麼能耐復國?”
青後哼了一聲,蠻不自在地說:“她雪國要想復國,憑她一個小小的公主還沒有這個能耐,除非……”
“除非什麼?”雲睿越來越好奇了,眼角的笑紋顯現,一副狡詐之態,“難道青後還擔心什麼?雪國幾乎全部陣亡,憑晴然一己之力要想復國,幾乎沒有那個可能,青後用不着擔心。”
想起昨日青帝廢除買賣雪國奴隸這一禁令,青後卻是有些心悸,說道:“難道你不覺得世子很喜愛晴然麼?”
“那又能怎樣,世子將娶金族公主千里芙幽,這已是定事,她晴然若想嫁給世子,不過是做妾的份,我們有什麼可擔心的?”雲睿揚起他的袖子,哈哈大笑。
青後卻淡淡一笑:“我卻不擔心世子娶不娶她,只是世子若向着雪國,我們也是不好辦的。”
後花園中,秋日已末,百花凋殘。青後,即雲荒興雲夫人,臨立風中,一身紫貂裘衣,豔麗顯貴。她有些累了,閉目神思,想這一天接受過的外朝宮人禮拜是如此稀罕。她仰頸望向天空深處,只見天色黯然,風起雲涌,樹影婆娑,黃昏即至。
青後,她妝容氣派,華麗轉過身來,聲調異常平穩,緩緩對她的親侄子云睿說道:”除了已逝青國月照皇后爲皇帝生有五子一女外,只有風前落之母漓妃有一子和明國來的那賤人楚妃有兩子,六皇子好像比風前落大兩歲,名風宇霖,雖然是一個愛好遊山玩水不務正業的皇子,但也是繼承青國大統的人選。”
雖當今青後興雲夫人座下無子,但已是大權在握,可是無子已讓她失去許多。青後想到這一點,不覺來氣,揮手叫雲睿下去,別來煩自己。
青國風之城青帝風御宇,與妻夜夫人月照皇后風怡情生五子一女。風澗澈(大皇子)王妃葉縈,暘公主。風湛瑜(二皇子)王妃芊芊,芊女。風溪恩(三皇子)王妃蒹葭。風熠爍(四皇子)王妃聖巫女清彤。風如意(五皇子)王妃伊伊。風倩白(大公主藍姬)天蠍座統治女王,天皇生母。與妾明國水族王女楚妃生兩子。風宇霖(六皇子,林帝)王妃明妃,吳仁青後。風行樂(八皇子)王妃小娣。與雪國漓清郡主生七王子,即世子風前落,王妃千里芙幽,即金族白國女王上蒼。後林帝風雨霖之子風霽月,稱祿帝,王妃烏拉氏雯兒。
繪院琉閣。風前落正在寫字,聽雪國探子來報,晴然與雲睿在雪國發生糾葛,晴然受了重傷,後被雪鳳凰所救,不知所終。風前落聽說這事,心下有些不痛快,他揮筆疾走,寫下‘雪中送炭,鳳凰銜玉’八個大字。
這時候傾如司音來見。傾如依舊笑顏如花,溫文嫺雅,而司音冰冷嚴肅,不苟言笑。
“世子,晴然可能就是雪國末代的公主。”司音抿笑報告這一快被揭曉於衆的秘密。
風前落回過神來,淡淡笑道:“雪國公主閨名似乎叫曦言,那時候雪國滅國之際,她還只有三歲。”
風前落不禁想起那天,晴然面帶淚痕前來找他,情緒異常的紛亂,提到雪國更是淚流滿面,是否那時候,她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她爲什麼不對他明講呢?或許作爲青國的世子,他可以幫她一面。
風前落想着心中有淡淡的失落,她始終不相信他啊!
寫給妹妹晴然的一封長信:
你可否知道,水墨生蓮花?
一泓水墨,爲蓮花而守,一朵清蓮,爲水墨而開。
我,一直是那一泓水墨,默默的,不張揚自己,等你盛開。
你,一直是那一朵蓮花,靜靜的,不顯現自己,爲我而開。
是心有靈犀,還是彼此有約,我爲你而守,你爲我而開。
晨曦的初曉裡,午後的暖陽裡,夕陽的殷紅裡,你我依舊不離不棄,相依相伴。
風拂過,那一抹淡淡的蓮香,瀰漫在我的身旁,讓我如癡,如醉。
激起的漣漪,是我矯健的身姿,爲你而動。
可是我總期待着,有朝一日你爲我散落一池的花瓣,和我融爲一體,今生今世永不分離。
我依舊是默默的守候着你,期待那一場相遇,明知未有歸期,卻癡癡等待,哪怕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因爲我相信緣分。
於是我每一分鐘,都會翹首以盼,深情的凝望着你,默默的注視着你。
我堅信,有朝一日你一定會爲我俯首而牽,而不是漸行漸遠……
我把自己裝扮的最爲濃。
只是,讓我在最美的時候於你相牽。
水墨最爲濃烈時,是春天桃的韻致,夏天荷的風情,秋天菊的淡然,冬天梅的嬌俏……
真誠感動上蒼,我的翹首期盼終於驚動了天和地,驚動了那個日夜思念和盼望的你,冥冥中我似乎看見了,你帶着誘惑的暖意,輕輕地來了,漸漸清晰的身影,讓人沉醉,你並不是最美麗最高雅的那一個人,卻是最溫暖最真實的一個人。
我知道,我已爲你淪陷。
一泓水墨,唯獨你爲我盛開,單單隻留這一朵清蓮,分明是上蒼的眷顧。
我爲此深爲感動,你看到了嗎?無論是晨曦,還是傍晚,那一圈圈蕩起的漣漪,便是我爲你的感動。
你低頭輕問:“你是爲我而泛起漣漪嗎?”
我爲你泛起的漣漪,沒有波濤洶涌,卻是連綿不絕……你知道嗎?那就是我給你的感謝和柔情,我真的遇見了你。
你就這樣叩開了我緊鎖的心扉。雖然,我只是一泓水墨,可在你的眼中我卻一塵不染,不沾世俗,不食煙火。
相遇,是一場緣,誰也不會知道,我是爲你而守。
可你,應該知道。我們擦肩而過,卻是緣分不淺,是前世的你我在佛前苦苦求了五百年。
如果沒有緣,即便望穿秋水,即便近在咫尺也不能相遇。所以,我時時刻刻充滿了知足和感恩。
爲了這一場相遇,我寧願做一泓水墨,默默的爲你而守。
總有一天你會爲我散落一池花瓣,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