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龍立軒仰頭而立,眼眸深邃的看向星空,微皺眉頭,輕聲哀嘆。
曾經的仇恨,今時今日還能夠去雪恥嗎?
拓跋一族,你爲何要惹我聖龍一族呢?
這時候的聖龍立軒早已知道陽術道守等人在魅寧山脈遇到的種種,幾十位帝境強者損失過半,這悲慘的結局後面就有拓跋一族的影子。
聖龍立軒眼眸有些赤紅!
這些爲了聖龍一族而沉睡的強者,假如能夠活到現在,實力將大進,將體會到修行的快樂。
只是,死亡兩個字讓這所有的希望成爲了夢幻泡影。
聖龍立軒閉上眼睛,神情肅穆,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過去的一幅幅場景讓他的眉頭再度擰成一塊,手指微微顫抖,不清楚他到底會下怎樣的決定?
不久前和聖龍豪談過這事,當時聖龍豪說一切都由他一人做主,聖龍一族完全聽命於他!
可是,這個決定讓人爲難。
一方是聖龍一族的尊嚴,一方是有可能許多有生力量隕歿,更大的可能是欲界仙都的力量不穩。
在這一刻,很多強者都明白,欲界仙都的希望真的不大。
既然這樣,爲何不用鮮血來清洗恥辱,在戰鬥中,在流血中,在復仇的快感中結束這一生呢?
聖龍立軒不知道怎麼選擇,所以腦海中浮現那一日日的場景,希望靈感頓生,做出一個自己滿意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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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龍,這個慢慢被七大家族重視,漸漸成爲一枚尖刺卡住七大家族高層人士喉嚨的組織開始逐步浮出水面。
懷谷小城,離紫金王朝的國都約有上億裡之遙,只是最近被一些行蹤隱秘的強者盯上,至於其中那座看起來就不平凡的莊園更是贏得有心人的目光。
聖龍破日坐在書房內,打開剛剛遞過來的信件,從容不迫的啓封,只有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佈滿字。
“蠻荒大陸來人,被圍困在魅寧山脈,是否支援?”聖龍破日思維飛速運轉,很快讀出信件裡的內容,低聲道:“告訴下面的人,遣派一支命運小組前去,不過要注意,把蹤跡隱藏好。”
一道模糊的人影在屋角處消失,聖龍破日站起身來,只見本來有些昏暗的房屋瞬間敞亮起來,若不是窗外的銀色月光以及漸漸不可及的沉沉夜色,聖龍破日所處的時間還真像是白天一般。
從屋外朝聖龍破日所在的書房望去,卻發現黑沉沉的,沒有一絲人在的痕跡。
聖龍破日走到一座兵器架前,上面放着一柄古拙寶劍、氣勢凌人的黑色大刀,以及一杆透明的銀色長槍。
古拙寶劍的劍鞘是墨玉製成,劍柄上紋有長劍的祥雲花紋,淡淡的飄然意境從寶劍身上透露出來,聖龍破日伸出手指輕輕觸摸寶劍的劍身,鏗鏘劍鳴響起,如同龍吟一般,嘴角勾勒一抹溫馨的笑容,聖龍破日輕輕道:“當初我與你第一次到神聖大陸,第一次遇到七大家族的人,第一次與敵人死戰至身受重傷,而那也是你的第一次出鞘,第一次飲血,第一次被別人記住你的名字,只是這麼長時間過去,連我都快要忘記你飲過血了,你寂寞嗎?會不會怨我這麼多年過於小心謹慎了?當初年少輕狂的我認爲自己天賦決定,實力強大,畢竟能夠在三十歲之時便登臨帝境,這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然而我沒有想過敵人從不會把我的年齡問題考慮進去,派遣的都是超越我實力的戰士,也是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的身份。本來我不明白我的父親爲什麼不告訴關於聖龍一族的歷史以及聖龍一族的真正處境,當我離開蠻荒大陸,將鬼獸城留給豪兒的時候,我才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唯有自知,才能銘刻於心。聖龍一族繼承者身上的擔子過於沉重,只有讓他們自己去尋找答案纔有可能揹負起這個堪比頂天立地山嶽的重負。老朋友啊,你要是真的想飲血,我可以保證,這一天快要來了!”
古拙寶劍再次震動一下,發出嗡嗡聲響,接着繼續保持平靜的躺在兵器架上。
黑色大刀,刀身最厚處有手指粗細,而刀刃卻閃着寒光,似乎一塊堅硬無比的礦石從上面輕輕而過便成爲兩半,血腥氣從刀刃瀰漫到刀身,接着是由刀把尾端的黑龍頭顱長嘯而出。
聖龍破日伸出手,握緊黑色巨刀,然後低喝一聲握緊舉起,放在自己胸前,左手撫摸着刀刃,感受着寒冷的刀意席捲身心,感慨道:“都說你我有緣,可是我並非這般想,因爲你我的性格並不相合。我喜歡乾淨利落的勢如破竹,而你卻拖泥帶水的只想要血腥鮮血,這也是我很少動用你的原因,其實我未嘗不想和你想象的一樣呢?任情任意的拖泥帶水代表我身上的責任並不沉重,我可以猶豫,可以任性一些,而不是爲了不讓更多的人無辜犧牲而把每一步的方向用力大小都要計算的十分清楚!其實直到現在我也不怎麼明白你怎會選擇我的?當初東陽老人煉製上千柄初兵,你是其中的佼佼者,本來也該在幾十年前晉升聖兵的,可是遇到我,你放棄唾手可得大好機會,只爲讓我的實力更上一層樓,你說你所付出的和我所得到的具有同樣的價值嗎?人啦,我一直讀不懂,沒想到到你你這,我也不明不白的。不過你我都知曉,你這樣做不後悔,我那樣接受也絕不矯情。或許這也是你選擇我的原因之一吧,你和我都一樣,都想在一場大戰中讓自己的生命在零落的鮮血中極盡昇華,而不是爲
了那麼多的不必要的責任?只是真的不必要嗎?我的經歷我明白,也知道自己這般想的原因,只是你呢?你爲什麼也有那種生無可戀的意蘊,你又在以前的某個時刻遇見過什麼呢?你就是一個謎啊,只是你爲何不對我講述,我願意聽你的故事,與你一同悲喜。”
聖龍破日看着黑色大刀,等待這柄本該一飛沖天的大刀給他期待已久的答案,只是依舊失望,黑色大刀靜默不動,沒有一點表示。
把黑色大刀放回兵器架原來的位置,把目光落在橫放的寶劍與黑色大刀旁邊的插在兵器架上的透明長槍,眼神閃爍,想要去擎住長槍,只是按捺住這種衝動,輕輕道:“聖龍一族,無堅不摧之矛,唉,你這杆槍又會穿透多少敵人的胸膛呢?”
聖龍破日終於還是伸出手,手掌握住槍尖,暖暖的旭日感覺在掌心生成,那種淡淡的溫暖只在掌心婉轉,並不朝着神魂心房的位置蜿蜒,眼神閃爍,聖龍破日輕輕一握,槍尖上割破他的手掌,刺目驚心的鮮血從手掌上洶涌而出,但是聖龍破日毫無痛苦的感覺,已經有些老邁的臉上浮現滿足的神情,任由鮮血順着槍尖而下,把這杆透明銀槍染成血紅色。鬆開手,傷口自動癒合,等到最後一滴鮮血融入長槍,聖龍破日退後一步,望着這個徹底成爲血紅色的長槍,滿懷憧憬的喃喃道:“這一刻的你,是否還想着渴飲敵人血?而你又想以什麼名字橫空出世?就叫破日可好?!”
血紅色的長槍從兵器架上一躍而起,在聖龍破日的身周盤旋飛舞,如同一個小孩般歡欣,對聖龍破日給它起的名字十分滿意。
“我花費三十年的時間鑄就了你,也成全了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聖龍一族的脊樑不可斷,你也將寧折不屈,這般可好?”聖龍破日望着平靜的漂浮在自己身前的長槍柔聲道,如同看待自己的孩子般。
血紅色長槍沒有過多的動顫,只是橫置的漂浮在空中,然後落在黑色大刀下方,與其平行的地方,聖龍破日觸手可及。
聖龍破日轉身,推開門,讓月光盡情的灑落在屋內,最後披掛在兵器架上,斜倚房門,搖手一指,庭院中石桌上的白色酒瓶沿着一條直線跨越空氣而來,將瓶嘴對準自己微微揚起的頭顱,透明的烈酒穿喉而下,大呼過癮,眼神迷離的望着這三件兵器,聖龍破日恍惚道:“遙想五十年前,有誰不知我紀王的名謂?!只因我恢復本來身份,僅僅因爲我是聖龍一族的族長,就把我的化名紀王給遺忘了嗎?!真是可笑,真是可憐,相信我,你們會後悔的?!”
聖龍破日不說話,只喝酒,片刻之間,酒瓶中的酒盡皆入腹。
沒有醉意,聖龍破日回到書桌前坐下,眼神平靜的看着兵器架上的兵器,然後站起身來,低首一抹臉面,變幻成一個溫文儒雅的中年人模樣,輕輕一晃,身上白衣變青衫,青衫胸口處用金線繡着古老的文字“紀”。
恢復成紀王模樣的聖龍破日朝兵器架一望,只見三件兵器整齊有序的,首先是寶劍,再次是黑色大刀,都斜插在其背後,至於血紅色長槍落入手中,緊緊握住,大步走出房門,房門自動掩上,聖龍破日朝着北方望去,感受着城內諸多不知名的陌生晦澀氣息,冷笑一聲,然後化爲一道青光在懷谷小城內快速遊走,與之一起的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數十名外來強者慘死,其身側都有用其鮮血書就而成的大大“紀”字,觸目驚心。
消匿神聖大陸五十多年的一代魔王紀王重現於世,第一晚便殺掉一名帝境九名王者境,還有一名十分稀少的陣法師。
殺完隱藏在懷谷小城內的幾名七大家族的密探後,聖龍破日毫不留戀的朝着北方而去。
至於懷谷小城是否會被七大家族徹底盯上,這不在他現在的考慮範圍內,因爲他的血性已經被激發出來,他要做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紀王的出現讓七大家族再度訝然,繼而更加憤怒,但也讓他們將目光轉到其他地方。
因爲紀王曾經與翔龍組織勢不兩立,且紀王待過的地方都不會有翔龍的據點。
至於爲什麼會讓一名帝者帶領九位王者,還有一名陣法師前去懷谷小城,其實也是某位高層人士心血**,想要讓人去那尋找一件玩意。
不過因爲死了一名帝者,這位高層人士極端懊悔,惹得更高層人士的責罵,不由得打消之前的念頭,畢竟他看好的那件玩意也不會有一名帝者的價值大啊?
懷谷小城距離魅寧山脈達億萬裡之遙,不知聖龍破日的到來以及速度更快的命運小組的奔赴,能否讓張慶道守等幾十位帝者有種雪中送炭的溫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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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陽山脈,連綿起伏而又高聳入雲,張慶在剛剛跨入帝境的時候來到它的腳下,高山仰止的感覺涌上心頭,卻不沉重,只是愈加沉默,恍恍惚惚,悠悠盪盪的在無生規則這條路上越走越遠。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夠像張慶這般自創頂尖規則的妖孽?大多數人在邁入帝境上階的時候僅僅將自己熟悉的規則雜糅一番更好地爲己所用,而不曾想過用自己的創造力與大膽結合,再連上那虛無縹緲的命運做一番自己不知道未來但是必定驚心動魄的事業呢?
對於張生來說,規則是用來打破的,也是用來創造的。破而後立才能更上一層樓。正如他曾聽一位老者講過,對於在馬上得天下的王者而言,他的關注點不應該在自己的戰鬥力上,而是應投注
到曾經統治自己的君主的治國才能上。只有打破規則,繼而創造規則,才能夠稱得上天才。
張生從不認爲自己的是天才,甚而自認爲是庸才。他說過,天才這個詞太過沉重,讓他忍不住去遐想自己是一位戰無不克百戰百勝的至強者。可是實際上呢,張生明白,在老一輩的眼中,自己成長的還不夠茁壯,是一隻需要捏幾下才死的螞蟻。
對於張生來說結局都一樣,他不可能像野史志怪小說中的那樣突然獲得神助,戰力翻番,把敵人於反掌間覆滅。不過他也不會過於自謙,他尤爲自信,但不自傲,所以在這樣正確認識自己的路途中,他明白了自己的想要和未來的路,無生規則的橫空出世更是讓他看透一些曾糾結於心的東西。
有時候人活着就應該只爲自己,只是需要把理由想好。
不過張生有時候也會恍惚,畢竟他是族長的私生子,不被承認的私生子。別人不承認他的身份他會覺得無所謂,但是當他自己也不認可自己的時候,他迷茫了。
那段歲月,是張生無法忘懷的歲月。
和許多坎坎坷坷登臨絕頂境界的強者一樣,張生也曾有過一段修爲止步不前幾乎淪爲廢人的時候,那時候,張慶不被長輩認可,但是因爲天賦較好,無人說閒話。只是當修爲凝滯之時,惡言惡語接踵而來,而本就嬌弱多病的母親也在那時候抱恨而去。
張生恨他的父親嗎?他不清楚,那時候他的情緒波動很大,心中五味雜糧,父親拋棄了母親而將他抱回了家族,只是沒有給他一個合格的名分。
某夜,黑漆漆的,無星無月無風,寂靜的可怕,蜷縮在屋子角落的張慶突然感到一道更濃重的黑影罩在自己的身上,艱難的睜開眼,高燒的頭顱迷糊的擡起,感受到一隻溫暖柔和的手掌貼在額頭,嘴中被服下一粒丹藥,沙啞着嗓子道:“你是誰?爲什麼幫我?就讓我這樣慢慢睡下去不好嗎?”
“爲什麼要這樣想呢?難道你不想給那些瞧不起你的人以教訓嗎?”溫文爾雅的嗓音再度響起,腦袋昏沉的張慶感覺十分熟悉,只是依舊想不到是誰。
“我還能活下去嗎?活下去還有意義嗎?本來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是自身比較好的天賦,是能夠藉此修爲提升而讓父親多看我一眼,更是希望母親能夠被父親接回家族。可是,不知爲何,我的修爲不僅凝滯不進,而且日益衰減,無法遏止的下降,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才能到頭呢?我還有什麼能夠支撐自己活下去的東西嗎?”張慶有氣無力的搖頭道。儘管知道來人是爲自己好,他還是無法振作起來,畢竟他已經在之前那種高壓下生活了太長時間,一旦頹廢,就是放棄,放棄自己,放棄生命。
“你有仇恨嗎?”籠罩在黑影中的男人再度輕聲道,聲音有些嚴厲,似乎有寒光在其眼眸裡一閃而過。
“仇恨?仇恨是什麼?我又能夠恨誰呢?”張慶搖頭道。
“你可以恨所有人,包括你的父親,只要你願意。”有些森冷的聲音傳入張慶耳朵,讓他忍不住擡頭想要看輕來人面貌,只是依舊模模糊糊的,遺憾的低頭道:“仇恨這種東西過於浮誇了,追根究底,仇恨只是一種懊悔與不甘心罷了,或許不太準確,但相差無幾。母親曾說過,他不恨那個男人,因爲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用恨來解決的。”
“有些事情是不能用恨來解決的。”張慶輕聲道。
“聖龍一族驕傲的不是聖龍這個姓氏,而是他的血脈。只要你的血液還在流淌,你就是聖龍族人,就不能低頭,不能皺眉,更不能彎曲你的脊樑。我聖龍一帆可能無法讓你被所有人認可,但是你要知道,你永遠是聖龍族人,隱藏在暗處的值得驕傲的聖龍族人!”
冷酷又帶着點關懷的聲音直投張生的心田,猛然驚醒的他忽然知道站在自己身前的是誰了,剛要站起身來,卻發現腦袋昏沉沉的,接着倒在牆角。
聖龍一帆苦笑一聲,望着這個固執的孩子,輕聲道:“你母親難道真的就沒有告訴過你嗎?你的父親是他,不是我!也罷,既然你母親父親都已去世,我就認你這個兒子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昏睡中的張生自然不知道聖龍一帆的嘴中吐露了他的身世之謎。當初聖龍一帆帶着張生進入聖龍一族,諸人皆認爲他是私生子,而且聖龍一帆沉默不語,等到張生長大,也這般認爲。後來聖龍一帆直言坦白張生不是他的血脈,所有人都相信了,而張生卻不信,因爲他的母親曾對他說過:“除了聖龍一帆,誰還能作爲你的父親呢?”
不知睡了多久,張生甦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牀上,高燒退去,本來退化的修爲竟然恢復過來,並有所精進,拿起牀頭的藍底封面的書,臉上浮現驚喜的神色,堅定地望着陽光灑落的窗戶,回想起那個漆黑的夜晚,聖龍一帆對他所說的話語。
當人們發現本來幾成廢物的張生突然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修爲高歌猛進,瞠目結舌的看着他超越所有的天才,直至自創無生規則,爲聖龍一族與拓跋家族的大戰以及幫助聖龍一族在蠻荒大陸上站穩腳跟做出極大貢獻,漸漸忘記張生的身份,將他納入聖龍一族的血脈網絡之中,而張生也越來越相信自己的身世是起源於那古老的聖龍血脈。
小時候的事已經很是久遠了,即便是曾爲戰友的陽術等人也不清楚張生的身世。
張生沒有解惑的慾望,有些事,他自己一人明白就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