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雲華城的姑蘇家族在蠻荒大陸上一直聲名不顯,但並不能把它忽視,單論強者數量,姑蘇家族或許只能排在獸神王朝、百里家族之後,但又比劍元宗這些二流勢力強上一些。
姑蘇家族,在七千年前號稱神恩一族,家族裡總有些異樣血脈,一旦這些血脈覺醒,定能在蠻荒大陸上創下碩碩威名,只是近千年來,這種血脈只出現過一次,而那一次也因爲某些不爲人知的原因而覺醒失敗,因此姑蘇家族漸漸被遺忘。
姑蘇家族的這一代家主和上面幾代家主也是造成其聲名不顯的重要原因之一。
姑蘇林柘在成爲家主之時便和其父親的脾氣相投,性子沖和平淡,不喜歡爭殺,只願守着雲華城這一畝三分地,似乎想將雲華城打造成三面環山,正對雲華草原的世外桃源。
不是沒有人反對,但是隻能在言語上進行交鋒,因爲姑蘇林柘這些家主天賦都強的可怕,在族中同輩之間都是獨佔鰲頭,壓得第二強者擡不起頭來,而且遇到篡位奪權的事件之時,又會毫不留情的趕盡殺絕,這樣一來,反對的聲音沒有,個個都很隨和的享受城內的安逸生活。
血腥漸漸被抹殺,威名慢慢被遺忘,曾經強盛的豪族似乎要在歲月流逝中丟掉那唯一的傲骨,成爲書香門第,士家大族了。
姑蘇林柘順着府內長廊一直向前走,對着從身旁而過的奴僕丫鬟露出溫和的笑容,輕輕點頭,惹得奴僕受寵若驚,丫鬟們望向姑蘇林柘的背影指指點點。
姑蘇林柘,生就一副好皮囊,在他年輕的時候,不僅武力佔據第一,便是容貌也是當仁不讓的魁首,揹負一柄溫潤玉劍,手持羽扇,身穿白色綢緞華服,腳踏金色絲線縫就得烏靴一雙,丹鳳眼內星光閃爍,眉宇間氣宇軒昂,高挺鼻樑如那精緻耳朵一樣讓人側目,不輸於年輕女子的殷紅嘴脣時不時吐露出能夠在雲華城風靡好久的經典佳句。
然而讓雲華城內少女真正瘋狂的是姑蘇林柘與一條蛟龍在空中大戰,沒有其他強者插手,單憑一柄玉劍斬下蛟龍首,惹得姑蘇家的府邸前大家閨秀絡繹不絕,只求能夠近距離瞻仰一下姑蘇林柘的風采。
讓衆多自詡爲天上璀璨明星的大家閨秀們扼秀腕嘆息的是,姑蘇林柘娶了一位平民家的少女爲妻,若是少女貌美也就算了,但是那女子也就中上之姿,讓人大呼看不懂。甚至有小姐發出話來,只要姑蘇林柘願意,自己甘心爲小妾,但是姑蘇林柘微笑着婉拒,據說還遞過去一句詩句,後來詩句流傳出來,被證實爲真。那句詩至今爲城中人稱道:“伊人正年少,莫負好時光。”
姑蘇林柘與其結髮妻子徐昕婉恩愛和睦,從未有不和謠言傳出,相敬如賓到讓那些已經嫁做人婦的小姐們緊咬銀牙吱吱作響,大呼一聲狐狸精。
姑蘇林柘順着長廊而過,穿越石橋,雕樑畫棟和那池上樓臺,來到紫竹林前,裡面有一座完全由紫竹搭建而成的閣樓。
如水般的琴音突然響起,姑蘇林柘坐在旁邊的一塊怪石上,從袖中掏出一根長笛,和着琴音吹響手中笛。
或如行雲流水般直泄而下的舒暢,或如滔滔江水拍打湖心巨石那樣洶涌澎湃不可停歇,再如走到天涯海角,在無路可走時的無奈和滯緩,也有像瀕臨絕境之人閉上疲倦眼眸時突然發現死亡只是一場夢,站起身來,真正享受自己的年輕時光時的那種陡然驚喜。
琴音落,笛音止。
姑蘇林柘踏步向前,走進空無一人的竹屋裡。
古樸典雅的七絃琴被放置在琴桌上,旁邊香霧繚繞,坐在琴桌前能夠透過窗戶看到天邊流雲,若是轉身,便能見到一條小小溪流從不遠處的假山上潺潺而下。
姑蘇林柘毫不驚奇屋內無人,走到七絃琴前,俯下身,在琴桌下摸索出一根卷軸,從容打開,認真細讀,然後心中瞭然,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只是臉上凝重了幾分。
在姑蘇林柘的腦海中浮現一件塵封日久的故事,但是又如記憶猶新一樣。即便他不曾親身經歷,但是問過許多經歷過那件事的老人。瞭解的十分詳細,加上其多愁善感的心思,那件事就如同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也是因爲如此,姑蘇林柘才下令讓姑蘇行在城門口注意那些揹負木箱的來人。
只是至今沒有消息,而據那約定的時間已經漸漸臨近。
來的人不是要等的人,讓那等待的人心急如焚,黯然神傷,每每以淚洗面,讓姑蘇林柘也是神傷不已。
姑蘇林柘離開,一道紫色身影從閣樓款款而下,纖纖素手撫摸着身旁紫竹,望着東方雲天空,彷彿見到風雲變幻,時間流轉到青春年少時,看見那道孤傲不屈的身影,那張因爲他人瞧不起輕蔑的目光而扭曲的面孔,低聲道:“該來的人還不來,在等的人也不應該再等了,不是嗎?”
……………………
聖龍立軒在傍晚時分被姑蘇行找到,聖龍立軒不怎麼詫異,姑蘇行也不覺得突兀,兩人心照不宣的笑笑,然後並肩走出客棧,引得正在客棧吃飯的人留意了幾分。
姑蘇行雖然說是旁系子弟,但是因爲天賦優秀,更有傳言,他的身上有異樣血脈,因而在姑蘇家族內比直系子弟還要吃香,後來更有人傳出有帝境強者從外界趕回,只爲收姑蘇行爲徒弟。然而這只是風言風語,當不得真,不過不辨真假的城中居民把這當做真人真事宣傳,久而久之也沒有人去考究這些信息的真假,但都知道姑蘇行的身份將貴不可言,至少對於他們是這樣,而且他的未來將如坦坦大道般已經鋪好。
姑蘇行聽到這些謠言並沒有出來闢謠,反而增加了這些謠言的真實性和傳播速度。
雲華城因爲姑蘇家族的幾代家主喜好琴棋書畫這些文人墨客鍾愛的事物,於是煙花柳巷這些風花雪月場所就必不可少,十分之多。
用姑蘇林柘年輕時的話說就是:“七十二條煙
柳巷,五百大家秦樓館,上千風月地,十萬雪月牀。”
當然其中誇張成分不少,十萬雪月牀,減去小半,可信度將大增,不過這也說明雲華城的尋花問柳負心人之多。
聖龍立軒被姑蘇行帶到排在風花雪月場所中第二的流月館,叫上四五名面容姣好,擅長琴棋書畫的嫺靜女子,兩人互相斟酒對飲。
“端木老弟不常來這風月場所嗎?在你這個年齡,還真是少見啊?!”姑蘇行有些玩味的開玩笑道。
聖龍立軒雖說不至於臉紅,但總是不太自然,從小到大,即便自己家世顯赫,但還真沒有人敢把他領到這些場所去,不僅鬼手會嚴厲懲罰,便是他自己想去也沒有多少時間,除了修煉,時間也被其他一些瑣事充滿。
“姑蘇大哥說笑了,我只是不怎麼喜歡在這樣的場所進行交談。”聖龍立軒解釋道,說着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姑蘇行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磊落大方的將杯中酒仰首而盡,然後道:“不知端木老弟來這雲華城有什麼打算?”
姑蘇行說完替自己斟酒,然後微微擡眉,想知道聖龍立軒的臉部神情變化。下午有人將雲華城附近的城鎮家族名單拿給他,還真有一個端木家族,不過這是一個已經式微的小家族。但是另一份關於端木家族的資料讓姑蘇行上了心,纔有今晚邀請聖龍立軒喝花酒的緣由:“端木一族,三百年前曾有恩於姑蘇家族家主,不過一直施恩不求報,讓那代的家主長時間耿耿於懷,言只要端木一族提出要求,後輩將給予端木一族力所能及的幫助。”
只是那端木一族代代單傳,諾大的家族沒有血脈流淌織就的一張大網,漸漸成爲落魄的寒酸家族。
這裡的寒酸是指血脈,在家產方面,端木一族在那區域也是數一數二的。因爲端木家族幫助過姑蘇家族家主,因而那些急覬覦端木家族資產的勢力都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把心思打在那端木家獨苗身上,只是顧獨行在資料上沒有找到這一代端木家血脈的名字。
因而姑蘇行將聖龍立軒當做那端木家族的單傳血脈,好好招待。
聖龍立軒不知道這些信息,旁敲側擊加上姑蘇行的豪放直言不諱,倒是得到許多有用的信息。
夜色已深,聖龍立軒沒有和姑蘇行一樣留在流月館,而是獨自離開,讓那喝得爛醉的姑蘇行躺在溫柔鄉中。
今夜月圓,聖龍立軒擡頭望月忽然想到自己這一家還從未團圓過,便是連母親模樣也只是在畫上看過,而那母親更是不會知道自己的模樣,不由得心傷,然後低頭快速走回客棧。
霧鬼老人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待在聖龍立軒的房間,正低頭打開木箱,至於那頭黑毛驢竟然變成袖珍大小在圓桌上蹦蹦跳跳。
聖龍立軒推開房門震驚的看着這一幕,說不出話來,霧鬼老人倒是擡頭灑然一笑打破沉寂道:“小鬼頭喝花酒回來咯,坐過來,我和你說些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