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在石總和總編已定的決議下結束了,降級、改編、離任……,很糟糕的一個會議結果,我被單獨的留在了會議室,面對石總和執行總編,這就是與老闆唱反調的下場。
執行總編看了一眼石總,好像已經揣摩到了老闆的意思,穩操勝卷的向一個方向堵擊:“安鹿雨,你真的認爲SWEET GIRL會給公司帶來盈利嗎?”
我皺着眉頭,斬釘截鐵的說:“總編,現在SWEET GIRL的樣刊都已經出來了,前期工作投入了那麼多,如果試都不試的話,豈不對公司的損失更大!況且這是公司第一次做高端雜誌,我們沒有理由輕易放棄,如果王主編面對自己的SWEET,她也不會放棄的。”
我說話是有底氣的,把王子美擺出來,是想借着王子美與石總的關係爲SWEET GIRL爭取最後的機會,順便看了看石總的反應,石總的臉色有些陰沉,也許對他來說,冒險始終需要資本,而王子美也不可能成爲SWEET GIRL的救星。
執行總編喝了一口水,平靜的吁了一口氣,慢條斯理:“石總也想繼續SWEET GIRL,但是公司財政出現危機,資金週轉不開,公司的運轉不能因爲一本新創刊的雜誌而出現更大的麻煩,所以SWEET GIRL先暫時停一停。”
執行總編走到我跟前,嘆了口氣說:“SWEET GIRL只是一時暫停,等公司情況出現好轉,SWEET GIRL會繼續推出發行,這也是時間問題,”總編看了看石總,歇了口氣又說,“公司有你這樣的員工,一定能夠渡過難關的,你也要相信石總對公司的調整也是無奈之舉。”
石總伸展了眉頭,瞅了瞅總編,會意的笑了,並用很耐人尋味的口氣說:“安主編,SWEET GIRL是有機會發行上市的,這個機會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會議室很安靜,我不知道石總口中所謂的表現是出於哪個方面,模棱兩可的各種想法浮現在我的腦海,表現,什麼表現?我在工作中的表現不好嗎?我在腦中不斷回憶着日常的工作行爲,難道我要……,一種齷齪的想法忽然閃過腦海,難道所謂的表現就是讓我做第二個王子美,不可能!不可能!是我想多了,我一再的否定自己的想法,以至於木訥了很久。
石總站起來,倒揹着手走到我的跟前,好像要看透我的心,微微一笑說:“安鹿雨,其實你可以幫助我度過資金週轉的難關,只是……,我們可以談個條件,你……”
我立即打斷了石總的話,發出不可思議的聲音:“等,等一下,石總,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我根本就,就沒有……,我沒有那麼多錢,我一直都是安分守己,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我開始語無倫次,直到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傻傻地站在那兒。
石總的臉上浮着傷感,深沉的聲音變得無限悠遠,字裡行間含着一種無可奈何:“你出去吧!我想,
我想你也幫不了我。”
總編對着我點點頭,我從驚訝變成了驚愕,沒有再理會這裡詭秘的氣氛,就急切的開門出去了,遠離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地方,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始終也沒想明白我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爲何心臟跳得如此劇烈?
回到辦公室裡,一個人靜靜坐在辦公桌前,想着剛纔石總和總編一唱一和的樣子,心就不寒而慄,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公司啊?我一個小小的主編怎麼能幫助公司渡過難關?爲什麼石總會覺得我能幫助他呢?好多奇怪不解的問題盤旋在我的腦海,齷齪的、骯髒的、陰晦的想法一度在我腦中閃過,我沒有傲人的身材,沒有天仙的臉龐,爲什麼石總所說的好像是我可以拯救公司,公司真的到了苟延殘喘的地步嗎?我不敢再往下面想。
使勁的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這個小小的獨立的私人空間或許不會屬於我了,陽臺上的幾株綠色盆栽孤零零的立在那兒,只是短短的幾個月,SWEET GIRL就從誕生走向了滅亡,而我這個虛名的主編也將回歸大衆或者離開此地,重新做個無名的小編。
“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我惆悵的思緒,回過神應了聲:“進來”
小慕應聲走了進來,穿着很正式的西裝,淺粉色的襯衫顯得格外白淨,亮黑色的皮鞋,看上去特別精神,神采奕奕的說:“安安,幫我一個忙行嗎?”
我看了他一眼,無精打采的說:“打扮這麼帥幹什麼?”隨後低着頭擺弄桌上的文件,一摞摞的丟進了紙箱,連着桌子上的SWEET GIRL的樣刊一併丟了進去。
小慕看出了我的不悅,急忙問:“安安,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無力的說:“小慕,有些事和你說不清楚,唯一能夠給你透露的就是SWEET GIRL暫停了,公司做了很大的調整,組織結構大變化,一會兒文件就會下發到每個人的手裡,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如果收到解僱信,千萬要冷靜。”
小慕也驚慌了,急忙說:“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沒聽說啊?你被解僱了?”
“石總沒有解僱我,他還說我……”我頓了頓,冷笑道,“他只是變相的架空了我這個主編的位置,我現在就是一個虛設,之前做的工作全部白費了,現在是一身輕。”我攤開雙手,聳了聳肩,好像卸下了千擔的重量。
小慕表現出很輕鬆的樣子,朗朗的笑了起來,說:“這樣挺好的,捨得你沒日沒夜的加班,累壞了自己。”
“我不覺得累,只是傷心,爲之付出那麼多,可一點回報都沒有,更可惡的是石總想讓我……”我沉思一會兒,還是不要和小慕說我腦中認爲的不堪想法,徑自的看了看窗外,那些被解僱的同事都在垂頭喪氣的整理東西,我面色凝重的又說,“你看外面,石總把Hey Man編輯部的一大部分人都解僱了,公司財務出現危機,一時
半會兒緩不過來的。”
“是嗎?我怎麼沒有聽他說過啊?”小慕表現出了疑惑,好像以爲我在欺騙他似的。
我覺得小慕的修飾詞很是怪異,試探性的問:“他,你說的是石總嗎?”
話音剛落,小慕的電話響起,他輕聲說:“我接個電話,一會兒聊。”
我沒有看小慕,管那個他是不是石總呢?一個人開始整理電腦裡的一些SWEET GIRL的資料,封存在一個硬盤裡,這裡全是我個人這麼多年來工作的成果,不管是初稿還是終稿,對我來說都非常的重要,而SWEET GIRL卻只有開始,連發行週年慶的升級刊都沒有機會了,我除了傷心,更多的是遺憾。
小慕回來,一臉無奈,皺着眉頭說:“哎,真夠鬱悶的。”
我苦笑着說:“喂!怎麼了?你被解僱了?沒這麼黴吧!”
小慕聳聳肩,說:“我怎麼可能被解僱,斐姐從美國回來了,讓我去接機,本來想叫你一起去參加我朋友的婚禮,看來只能晚點再過去了。”
“什麼?斐姐?”我有些詫異。
小慕忽然覺得表達有些問題,忙解釋道:“斐姐是我媽,我向來都不給她媽媽的稱呼,從小就叫她斐姐。”
我覺得不可思議,無奈的搖搖頭說:“你真夠逗的,還有這樣稱呼自己媽媽的,佩服!”
“安安,你和我一起去接斐姐吧!”小慕的話在我耳邊炸開。
“什麼?”我擡起頭說,“額,我不用去了吧?我這裡還有一大堆事呢!”
小慕極力說服我:“去吧!斐姐人很好相處的,難得她今天回中國!她有好幾年沒回中國了,也不知道這次是爲了什麼事?”
我也極力推脫:“小慕!我真的沒時間去啊!一會兒我還要去醫院呢。”
“你去醫院做什麼?”小慕歪着腦袋,不懷好意的說,“難道你……”
我氣憤的拍了一下他,吸了口氣鎮定的說:“別胡思亂想!豐色出車禍了,現在還昏迷着,我想收拾一下,請個假去看她。”
“什麼?你說豐色出車禍了!”小慕扶着額頭,驚恐道,“嚴重嗎?”
“情況沒有那麼糟糕!做了手術,醫生說一時半會還醒不來,唉!”
小慕看了看錶,忙說:“我去機場接斐姐,回來了和你一起去醫院。”
“到時候打電話吧!”
“嗯”
小慕急匆匆的走了,我一個人立在空空的屋子裡,這一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已經有點磨不開了,人家都說這過日子就是事情疊着事情,雖說平平淡淡纔是真,可這平淡中也有些許的不平常。
哎!生活中總有很多的無奈,想要順風順水,哪有那麼如意的事啊!
我起身,拿起包包走到門口,回頭瞥了一眼盡是白色調牆壁的辦公室,心中竟無限從容,鎖了門,離開了公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