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天,感覺身體像散了一樣的無力,小慕把我送回家的時候已近凌晨,這個小區不是高檔公寓,所以物業也沒有那麼的盡責,租客太多,根本分不清楚誰是真正的業主。
剛進屋子,才發現停電了,黑乎乎的一片,只有穿過陽臺射進的月光,還有陣陣的風吹着窗簾搖晃,我無奈的拿出手機,撥打了李允東的電話。
響了許久也無人接聽,無奈之下,只能趁着月色的眷顧,隨意衝了個熱水澡,倒在牀上就是呼呼大睡,這一覺睡得好沉好沉,好像有很久都沒有這樣的放鬆自己了,而一個接一個的夢魘像預約好了似的填滿這漆黑的夜晚。
我夢見李允東結婚了,而新娘卻不是我,我哭得稀里嘩啦的。
我夢見豐色奇蹟般的醒了,卻不認識我了,我痛哭流涕。
我還夢見小慕和甜甜幸福快樂的走向教堂的神父,那婚禮奏樂一直在我耳邊盪漾。
一晚上,我腦袋裡都充斥着這些斷斷續續的夢,沒有停歇,潛意識地叫醒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卻怎麼也不肯醒來,場景換了好多個,人物變換了好多個,可離開我的人卻越來越多。
清晨,又是一個溢滿陽光的清晨,連一絲風都沒有,溫熱的空氣肆無忌憚地透過門窗的縫隙點點侵蝕這個狹小的空間,我躺在牀上已是滿頭大汗,可就那麼緊緊閉着雙目不願起來,輾轉反側又輾轉反側,經過了一番心理鬥爭,試圖將綿綿的睏意強行留住,不巧一個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將我從牀上拉了起來。
“喂,你在哪兒?”很肯定的辨認出是李允東磁性的嗓音。
我無精打采地發出懶洋洋的聲音:“在家裡睡覺,你呢?”
“你不去上班嗎?我在你家樓下。”李允東又按時來我接我上班,我也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貼心。
“我請假了,昨晚給你打電話就想告訴你這件事,但你沒接,所以我……”我不想過多的解釋,其實是我臨時決定不去上班了,討厭公司那個不透氣的地方,老闆的邪惡嘴臉一想起來就讓我覺得噁心不已,所以暗暗思忖,準備換份工作遠離是是非非。
“呃!請假了?”李允東停頓了一下,接着發出朗朗的笑聲:“好吧!那我下班來找你。”
“嗯,晚點見!”
“好,拜!”
散着頭髮,穿着睡衣,光着腳在屋內隨意的走動,不用粉黛裝飾,不用踩着高跟,難得今天能如此輕鬆愉悅,心
情不由得也好了起來。
衝了杯牛奶,透明的菱形玻璃杯在光下的折射下顯出七彩的光影,隨着杯中乳白色的液體肆意晃動,想起小時候在家的河岸邊看到的彩虹,朦朦朧朧的七彩橋橫跨在天際,那時就一種跑到橋上的衝動,而現在眼前的光影卻真實地可以觸碰到。
慵懶的盤腿坐在向陽的沙發上,暖暖的陽光一點都不吝惜地照射進來,我雙目微閉嘴角上揚,享受着屬於自己的時間和空間,這種逝去的感覺好像經歷了很多的坎坷荊棘纔來到我的身邊。
可好景不長,又是手機鈴聲的叨擾,一個沒有顯示姓名的陌生號碼在手機屏幕上不停的閃着,“嗡嗡”的震動聲也相伴而來。
我拿着手機使勁的回憶這個號碼所屬的人,可始終一點印象都沒有,小心翼翼的接了電話,說:“喂,你好!”
不曾想電話那邊傳來急促的喘氣聲,斷斷續續地說:“鹿雨……,
“韓旭”我第一時間就聽出了他對我親近的稱呼和有氣無力的聲音,不由問,“你怎麼了?”
“我,肚子好疼!我……我疼的站不起來…….”
“喂,你在哪裡?在家裡嗎?”我急切的問道,可電話那頭卻傳來了“砰”的一聲,然後我怎麼大喊韓旭的名字都沒有應答我,我猜測着估計是出什麼事了,急得我團團轉轉,沒有想太多就直接打車直奔他家。
剛到他家門口,就看見韓旭暈倒在地上,手裡拿着電話,估計是他正要出門,我扶起他,趕緊打了120,沒有一會兒的功夫,急救車就到了樓下。
送到醫院,檢查結果是急性闌尾炎,掛上藥水,做完各項檢查,我一直站在牀邊等他醒過來,醫生把我當成了他的家屬,對我說建議做手術切掉闌尾,以後也不會再出這樣的狀況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着說:“醫生,還是等病人醒了,讓他自己決定吧!我只是他的普通朋友。”我刻意的強調了我們之間的關係,醫生有些詫異的眼神轉而笑笑說:“好吧!等病人醒了再說。”
我不知道真的當韓旭是普通朋友還是摻雜了其他的感情,但我心裡多麼希望他快點醒來,他禁閉雙目的臉蒼白如蠟紙,嘴脣乾澀的沒有一點血色,看着他,我想起了六年前的那個晚上,我一直高燒不退,韓旭大半夜出去給我買退燒藥,坐在牀邊守候了我一個晚上,當時的感情是那麼真真切切,而現在的我卻像是來還債的。
韓旭慢慢睜開了眼睛
,皺着眉頭,表情痛苦地從口中擠出兩個字:“謝謝!”
我“嗯”了一聲,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喃喃地說:“別說話了,睡會吧!”
他點了點頭,可烏黑的眼睛卻不肯閉上,好像怕我走掉似的一直注視着我,儘管我一直坐在他的身邊,他卻表現出了極大的不放心,我能感覺出他的用意,說:“放心吧!我不走,等你稍微好點了,我再走。”
韓旭聽到我的話,雙眼微微閉上了,我知道他沒有睡着,因爲我偶爾看到他睜開眼睛會不自覺的搜索我的身影,儘管我和他的感情早已逝去,可我還是不忍心就這樣撇下有病在身的他。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我竟爬在他的病牀邊睡着了,等他醒來撫摸我的頭髮,我纔有點意識的擡起頭,揉了揉眼睛,他向我露出燦爛的笑容,發出溫柔的聲音:“你醒了,辛苦你了!”
我好像回到了與他熱戀的時光,拍了一下他的腦門說:“你醒了,真是個豬!睡了這麼久,害我……”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我沒有再說下去,忙把手背到後面,緊張地結結巴巴:“對不起!打痛你了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咯咯”地笑了起來,慢慢坐起來說:“不痛,已經好久沒有挨你的拳頭了,沒想到現在你還是那樣。”
我“哦”了一聲,趕忙轉移話題:“醫生說你是急性闌尾炎,建議你最好做手術把闌尾切掉,我以前聽別人說闌尾沒什麼用,切掉了也不會影響身體機能。”
他沉思了片刻,詞不達意的說:“早就該切掉了,如果早點切掉那沒用的東西,也許現在也不會有這樣的痛苦,千金難買早知道,哎!”他的一席話是有言外之意的,我假裝沒有聽懂其中的意思,附和着說:“是啊!醫生的建議是對的,病人最好是聽從醫生的話。”
韓旭收了臉上僅存的一點笑容,擡頭用疑惑的眼光緊緊凝視了我許久,然後低下頭說:“你說的沒錯,我應該接受醫生的建議。”他肯定感覺出了我的逃避,逃避一些我不願意再提起的過往的感情,因爲既已失去,又何苦再次喚起那僅存的一點回憶。
我“嗯”了一聲點點頭說:“你餓了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先休息一下。”
“鹿雨,謝謝你……”
我放輕腳步走出了病房,走出醫院門口的時候,才發現豐色也是用一個醫院,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和醫院特別有緣分,已經連着好幾天逗留在這個沒人想進來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