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黑的夜,這麼涼的風,只有我一個人在馬路上徒步,偶爾會有一兩個出租車減緩速度靠向我,看我沒有意圖坐車就急速開走了,也不知怎麼的,一陣風襲來,我的眼淚竟簌簌地滾了出來,在北京打拼了多年竟還是孤身一人,我覺得淒涼,就像瓊瑤阿姨筆下的悲情女子一般總是要經歷太多太多的失意才能苦盡甘來,這個過程太過漫長,熬過去的人不是容顏已逝就是空有軀殼。
淚水悄無聲息地漫過臉頰滴在了已經走過的路上,輕輕擡頭看見了一個商務酒店,想也沒想的就走了進去,老天憐憫我這個無家可歸的人,剩了一間套房給我,早已不在乎身外物的我毅然決然地刷了卡,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實感暴殄天物了,儘管心稍微疼了一下,但這樣腐敗的享受也是情有可原的。
打開電腦,登上MSN就彈出了一個消息,是李允東的留言:你怎麼回事?手機一直打不通,有點擔心,儘快回覆。
我快速打字過去:我租的房子被火燒了,無家可歸,手機也沒了,等你解救呢,明天我在你公司樓下等。
晃晃悠悠已是凌晨兩點,洗了個澡就躺在軟乎乎的大牀上睡着了,沒人會理會這漫漫長夜失眠的人,也沒人去管誰會在一天的時間失去所有的東西,這個病態的社會住着一羣病態的生物,包括我。
今天自然醒來時分已是中午,沒有手機鬧鐘的喧譁,也沒有窗外汽車的鳴笛聲,這個房間寂靜的如同被藏了起來,而肚子卻在咕咕作響,唯一讓我的耳朵有了一點聽覺,坐起來伸了個懶腰,輕輕撥開墜着絲緞的窗簾,一個大而明亮的落地窗顯現出來,一簇陽光將整個房子照亮,太陽隔着玻璃依然散發着熱量,我眯着眼睛遙望,模糊地看到全是高樓林立。
打開電腦,快速登上MSN,又彈出了李允東的留言:你在哪兒?我在公司樓下沒有看到你,我明天要去出差。
天哪!我忘記了這茬事了,趕緊穿好衣服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急匆匆的下樓了,打了車直奔李允東的公司。
又是那個漂亮溫柔的前臺小姐詢問了我:“您找哪位?”
“李允東,你幫我找一下李允東。”我沒有闡述什麼職位就急切地脫口而出。
“不好意思,小
姐!老闆不是每個人想找就能找的。”完全輕蔑的口吻回絕了我。
我“哼”了一聲,不屑地說:“你告訴我他哪個辦公室,我自己進去找,可以了吧?”
“那也不行啊!我怎麼能讓你隨便進入公司,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吧!”前臺還是一副嚴守的模樣,我想公司有這樣的員工真是老闆的榮幸。
“我手機丟了,你幫我找一下吧!要不你把手機借我用一下。”
前臺小姐沒有表態,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坐在位置上,把我當成了空氣,我在心裡暗暗嘀咕:“怎麼碰上了這種人,真夠鬱悶的。”
無奈之下,我撒了一個謊:“小姐,這是我的名片,本來是和貴公司談一個合作項目,前兩天剛和李總見面談了相關事宜,只是我一着急就把…..”
還沒等我說完,一個人在我背後就插嘴:“一着急把自己的都弄丟了,還在這裡對我公司員工行騙,安鹿雨真有你的。”
我轉過頭一看竟是李允東,連前臺小姐都有些慌亂的站了起來忙說:“李總,這位……”
“沒事,不管你的事,”李允東朝着前臺說完,轉向我,“走吧!到我辦公室。”
我沒有說話跟着他來到了他的地盤,真看不出來他在公司又是另外的一種形象,西裝革履打扮的非常正式,尤其是說話的語速和語調和平時完全不一樣,人在外面奮鬥都會保持一種時刻戰鬥的狀態,就像他現在這樣,雖然近在咫尺,卻感覺相隔千里。
“發生什麼事了?一副狼狽的樣子,還謊稱和我談合作?”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身體靠在他的辦公桌上,雙手環抱在胸前。
我拉了個椅子坐了下來,無精打采的說:“我租的房子不幸發生火災,現在無家可歸,手機葬生火海,一切身外物都灰飛煙滅了。”
他緊皺眉頭,問:“怎麼會發生火災啊?幸虧你沒出什麼事!”
“我福大命大當然不會有事了,可是東西燒得精光,就剩下我一個孤零零的人,其它東西都沒了。”我攤開雙手無奈的說着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倒是不慌不忙地發出“咯咯”的壞笑聲,立正了身子,雙手扶着我的椅子,打趣的說:“你現在是孑然一身來投奔我了,看來只
有我能解救你於孤苦伶仃的境地,沒想到我也有幸與安大主編同居,太榮幸了!”
我沒想到一個堂堂公司的老闆居然在辦公室裡調戲自己的女朋友,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沒好氣的說:“笑什麼笑啊!看我落魄你很開心嗎?還有心思在這裡奚落我。”
他聳了聳肩膀,遺憾的口氣說:“可惜我要出差了,沒有這個豔福享受了。”
我舒了一口氣,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表情,不由得心生煩躁,撅着嘴:“你還沒完沒了,我可不是來投奔你的,別做白日夢了。”
他流露出疑惑的表情,發出輕微的疑問:“呃?”
“我想辭職修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感覺太累了,”我頓了一下,“想回家看看我爸媽,等過段時間重整旗鼓。”
“怎麼忽然想辭職了?前些日子不還信誓旦旦要做女強人嗎?”他轉身繞過我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我沒有立刻回答他,把工作的不順心傾倒一空並不能讓我的心情舒暢,只是隨口說了一句:“嗯,想換個工作環境。”
“你準備怎麼安排?”還沒等我說,他很鄭重的又接着問,“要不暫時住在我那兒,等你從家裡回來再找房子?”
他輕輕的發問感覺是在徵求我的意見,但臉部流露出來的神情是另外的一層意思,我站起來喃喃地說:“好吧!你明天什麼時候飛?”
“呃!這次去日本談個項目,明天十點的飛機,你在北京要好好照顧自己。”他深情地看着我,像個大人叮囑小孩子似的,“還有趕緊買個手機,要不然都聯繫不到你。”
我莞爾一笑,心領神會的說:“知道了,在北京這麼久了,我一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早就習慣了,你放心去吧!”
“這種習慣可不好,還是有個人照顧你比較穩妥點,”他看了看錶,“走吧!帶你去吃飯,晚上我還要見個客戶。”
我跟着他亦步亦趨地走出公司,前臺小姐畢恭畢敬地目送了我們,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和他單獨相處了。工作上的事,生活上的事一直都圍繞着我,我就像個上了發條的時鐘,想停下來歇一歇也要找個說服自己的理由,這場火來的真夠及時的,我可以名正言順的開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