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東帶我追到了醫院,急診室門外,我焦急的等待已經恢復了理智,好像所有事都有徵兆的,只是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醫生從急診室出來,我和李允東都急着圍了上去,還沒等醫生說話,我就開始沒完沒了:“醫生,我朋友怎麼樣了?沒什麼事吧?她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啊?”
李允東握住了我的手,鎮定的說:“你別急,看醫生怎麼說。”
醫生摘下口罩,沒有表情的說:“傷者後腦有大塊瘀血,必須馬上做手術,還有左腳踝骨折,其餘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最主要的是傷者是孕婦,胎兒已經沒有生命的跡象了,必須要做流產手術。”
我很認真聽完醫生的話後,腦袋一片空白,不停的嘀咕:“孩子沒了!孩子沒了!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你們去辦手續吧!我們馬上安排做手術。”說完,醫生轉身進了急診室。
李允東看着恍惚的我,扶住我的肩膀,平靜的說:“安鹿雨,你先坐在這裡等我,我去辦手續。”
我根本就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他的嘴就那麼一直動着,我好像進入了啞劇時代,醫院裡來來往往的人,都是一副僵硬死灰的表情投射出詭異的眼神盯着我,大家口中也在念着我聽不到的咒語,將我定在了走廊的座椅上。
豐色被推進了手術室,木訥的我還是呆呆地坐着,想着剛纔發生的一切,原來失去和得到只需要一霎那的時間,根本來不及想是否屬於我們。
李允東坐過來摟住我,細聲細語的說:“安鹿雨,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你朋友做完手術就沒事了,放心吧!手續我都辦好了。”
我只是靜靜的聽着,神情呆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始終都不具備正常的大腦和身體協調能力,一直處於恍恍惚惚的狀態,連最基本處理事情的想法都是李允東提醒我的:“安鹿雨,你朋友的老公呢?你要不要給她老公打個電話?”
唯一聽進去的一句話,我轉過頭看了他幾秒,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急忙從包裡翻出手機撥打了大同的號碼,那頭很快傳來了聲音:“喂,安安,有什麼事嗎?”
我停頓了一秒,帶着哭腔說:“大同,豐色出車禍了,你快點來醫院!快點啊!豐色她肚子……”
還沒等我說完,電話那頭就沒了聲音,只剩下空洞的“嘟嘟”聲,我拿着電話木然,眼淚又冒了出來,李允東輕輕的擦拭着我的臉龐說:“她老公來了,就沒事了,放心吧!”
我心很痛,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他用雙手緊緊的攥着我依舊哆嗦的手,在我最不安的時候,唯有他能安慰我受傷的心靈,也許這就叫依靠。
大同很快趕到了醫院,氣喘吁吁的問我:“安安,豐色怎麼樣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無力的搖了搖頭,斷斷續續的說:“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豐色……,豐色,豐色她已經出車禍了,醫生說……”
我沒有說下去,能告訴大同什麼呢!不管說什麼,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因爲延續愛情的紐帶也沒了。
“醫生說什麼?安安,你說啊?醫生說什麼啊?是不是豐色有生命危險?”大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滿臉
的汗水。
李允東拍了拍大同的肩膀說:“你彆着急,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了,你別太傷心,人沒事就好。”
大同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語:“孩子?你說豐色懷孕了?我怎麼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她怎麼沒有告訴我。”
我看到大同傷心欲絕的樣子,不知道他是裝出來的還是真情抒發,但是這些對我都不重要了,唯一值得我擔心的只有現在還躺在手術室裡的豐色。
我們三人都沒有再說話,焦急的等待都顯現在臉上,大同面對白白的牆壁垂頭嘆息,我起身在手術室外來來回回的踱步,李允東抓過我的手,用最溫柔的眼神慰藉我,第一次如此心急如焚的等待,那個手術室的紅燈久久亮着。
時間流逝的好慢好慢,煎熬了幾個小時後,豐色被推了出來,醫生摘下口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傷者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腦中的淤血並沒有完全消除乾淨,但不會危及生命,最重要的是等傷者甦醒後好好休養,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們儘量不要刺激傷者,等傷者甦醒後,我們還要給她做一次詳細的檢查,確保沒有留下後遺症。”
我吸了口氣說:“醫生,如果我朋友被某些事刺激了,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啊?”
“她腦中還有一小塊淤血,那塊分佈了很多毛細血管,手術清除不了,只有等時間久了會慢慢散開,只要傷者目前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我和大同不約而同的點點頭,然後一起送豐色到了病房,顯示生命的儀器發出“滴滴”的聲音,心臟跳動的波浪線證實豐色沒有離開這個世界,我站在牀邊看着雙眼緊閉的豐色,心裡實在難受,轉身看了看大同已經紅透的雙眼,覺得他那麼憔悴。
“安鹿雨,我出去給你們買點吃的。”李允東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適時的關門出去了。
我沒有看大同的表情理智的說:“大同,你出來一下,我有些事想和你談談。”
大同詫異的反問:“談什麼?還要出去?”
“關於豐色的,我不想豐色的潛意識聽到我們的談話。”我從來沒有表現這麼冷麪,那種聲音深沉的讓人覺得寒冷。
我和大同站在醫院的走廊,如蝸牛一般移動着腳步,我冷心冷面的說:“大同,如果你念在和豐色這麼多年的感情上就好好對她,我不想豐色還有什麼意外。”
大同用疑惑的口氣問:“安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用在我面前裝糊塗,你在外面有別的女人,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那個女人應該是你老闆的女兒。”我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同臉上微妙的變化。
大同好像被人揭穿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低頭小聲的說:“我對不起豐色,你把這件事告訴豐色了?”
“我要是告訴豐色了,現在就不會和你談了,豐色是我在北京最好的朋友,希望你別傷害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眼眶裡滿滿的淚水。
“安安,我沒想傷害豐色,我有苦衷的,一時的鬼迷心竅吧!”
我止住了腳步,很輕的說:“大同,不是鬼迷心竅那麼簡單,我們都是大學同學,認識你也有九年了,從你開始拼命追豐
色開始,我一直都認爲你是值得依靠的男人,你和豐色一路走來不容易,我始終不相信你會因爲一個女人掩埋你們這七年的感情,不管怎麼樣,你和豐色好好的,行嗎?”
“安安,我知道你爲了我們好,可感情的事情不是說斷就斷了,需要時間。”大同點起了一根菸,無奈的說,“我只想豐色能給我一點時間,等藉助我老闆女兒的力量,我就可以自己開公司做了。”
我聽着大同荒誕的解釋,提高嗓門說:“大同,事業有那麼重要嗎?你會傷害很多人,你覺得值嗎?你覺得這樣生活開心嗎?”
大同一聲不吭的向前走着,煙也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我依舊嘶吼着:“大同,你是不是已經愛上你老闆的女兒?放不下了?事業也只是你的藉口,你打心眼裡就已經不想要這段感情了,回答我!”
大同轉過來掐滅菸頭,低沉的說:“安安,你不懂的,男人最在乎的就是事業,女人應該排在第二位,我不喜歡我老闆的女兒,她也只是感情失意寂寞空虛找我陪而已,在我心裡最愛的人永遠是豐色。”
“你真虛僞!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敢承認你變心的事實,找那麼多的藉口證明你的忠心。”我嗤之以鼻反駁大同娓娓動聽的道理。
大同像泄了氣的皮球,沒有底氣的辯解說:“你不相信我算了,不過我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豐色,我不想她受到刺激,她現在這個狀況不可能以正常人的思維接受這件事。”
我狠狠的說:“你堅持死不悔改,你堅持爲了你口中所謂的事業去傷害一個愛你的女人,值得嗎?豐色連你們的孩子都沒了,你就沒有一點的愧疚嗎?”
“我不會拋棄豐色的,豐色是個好女人,我會和她結婚,這是我生命中已經計劃好的事情,只是需要時間,”大同頓了頓說,“安安,爲了我和豐色,我知道你不會說的,如果豐色知道我背叛了她,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
我有些着急的吼了起來:“你怕豐色知道,你那麼在意豐色不原諒你,爲什麼還要那麼做呢?放手不行嗎?”
“安安,對不起,我現在做不到,只需要半年時間,我就可以有自己的公司了,我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事業。”大同斬釘截鐵的一字一句擊敗了我倔強的堅持,果真男人是超級理性的動物,沒有任何人能改變他們已被利益誘惑的大腦。
“事業是靠自己的雙手打拼的,不是靠女人或者別人,你爲什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我實在想不通男人的腦袋裡都在想什麼。
大同發出冷冷的笑聲,不屑的說:“安安,我不否認你說的,但是如果能夠靠關係花別人十年才能得到的物質和精神享受,我寧願選擇靠關係上位。”
我無言以對,看着大同已經扭曲變形的模樣,想起大學裡那個青澀靦腆的大同,感覺眼前的這個人好陌生啊!
談判的結果沒有經過當事人豐色的參與就已經定了案,我會把這個秘密爛在心裡,讓大同和豐色表面開開心心的生活下去,或許我真的錯了,不管我做了什麼決定,但是卻和我沒有一點的關係,因爲事情早在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被真相擊破的面目全非,就算你用盡所有方法遮掩,也掩蓋不了那股愛情腐爛的惡臭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