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流觴曲水是從水源頭上放下一盞盞酒來,停在誰面前,誰就要喝酒並賦詩一首。賦詩讓衆人滿意,便可再喝三杯。
樓太傅定的規矩是,喝得最多的人可以得那金筆。這規矩很是奇怪,作詩好的人喝酒還要多喝才行。初見從小就是好孩子,沒喝過酒。當然,也是因爲不會有閒錢喝酒的緣故。所以她壓根不知道自己的酒量。
但是那金筆閃閃發光,看起來就價值不菲。三皇子不叫她拿,她自己也想拿到啊。所以就算是豁出去了。
嗯……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要起來坐在溝渠那邊去。
初見擡眼看着一旁上了岸去的赫連君堯,他披了他自己的浴袍,微微溼了,卻更顯妖豔。回頭看她一眼,好像是在思考她在怎麼辦。
正想說要不然她放棄算了,便有一件袍子從天而降,蓋在了初見的頭上。
赫連君堯微微挑眉。
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的良辰鬆鬆垮垮地繫着袍子,一件新的浴袍被他丟給了初見。
這人臉色不太好看,悶聲道:“趁着沒人注意,起來。”
初見一愣,飛快地拿起袍子裹在身上,丟了那溼透的,站上了池子邊。
“哎?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初見看了看良辰和他身後的沐卿,沐卿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樣子,但是良辰大人的臉還是陰沉陰沉的。
“剛剛。”良辰說了一句,便朝赫連君堯行了一禮,回了北院那邊去。
沐卿乾笑兩聲,也朝赫連君堯行了一禮,神色裡有些無奈,隨着良辰去了。
這是怎麼了?初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們離開,轉身看着三皇子。她覺得良辰身上的氣壓有點兒低,平常從不曾見他在殿下面前這樣的。
赫連君堯眼神幽暗不明,只轉身朝渠道走去,淡淡地喚了她一聲:“跟上。”
“嗯。”
找個位置坐下,初見看了看左右。好死不死的,對面是北院,旁邊是南院。納蘭絕和楚雲起都在打量她,沐卿則依舊是搖着扇子懶懶散散地坐着。
良辰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初見忍不住扯了扯赫連君堯的袖子:“他沒事兒吧?”
赫連君堯低頭看着這人,意味不明地道:“也許有事。”
“什麼?”
“杯子來了,想拿金筆你還是別想其他的了。”皇子殿下又恢復了淡漠,拂開初見的手,側頭去看溝渠裡慢慢飄下來的酒盞。
第一盞酒晃晃悠悠地下來,在幾個彎曲裡繞了好一會兒,慢慢地飄到他們這一段來。
沐卿扇子一收,雙眼含笑,不動聲色地用了內力。水紋輕動,那盞酒便飄進了初見面前的水彎兒裡。
“第一盞,又是初見。”樓太傅笑眯眯地道:“可還能有什麼好詞?”
初見記得,永元是在唐朝之前的朝代,所以也就是說,除了詩經那些不能抄襲,唐詩宋詞元曲都可以借來用吧?
“嗯。”想了一會兒,還是選了《將進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後面的不適用,初見就果斷給掐掉了。一首氣勢磅礴地咆哮完,連旁邊的赫連君堯都被嚇着了。
樓太傅目瞪口呆,激動得白鬍子抖啊抖的,帶頭鼓掌。
可培養的人才啊,人才!這樣的胸襟,這樣的氣魄!他現在的書院裡還沒幾個。沈初見將來必定富國安邦,必定的!
掌聲雷動,抄襲者初見同學臉不紅心不跳,嘿嘿兩聲端起酒杯就喝。
“噗——”沒喝半口,初見被嗆得一口便噴了出來。唾沫星子橫飛,差點飛上良辰的臉。
好辣!這是多少度的酒啊?啊!這麼烈不會死人麼?
良辰嫌棄地看了她一眼,道:“上好的花雕,不要浪費。”
“初見是不會喝酒麼?”納蘭絕關切地問了一聲。
初見漲紅了臉,看着還剩半杯的酒盞,咬咬牙,一口吞下了剩下的酒。
“哪……哪有男子不會喝酒的道理。”初見將杯子放在一邊,呵呵傻笑兩聲。喝不下也得喝,不僅是身份暴露的問題,她的金子啊!金子啊!閃閃發光引誘着她的金子,可以換好多好吃的!
赫連君堯瞥她一眼,伸手接過小廝端過來的酒,很優雅地給她倒了第二杯。
“衆人皆服,你可以再喝三杯。”
初見慢慢地轉過頭來,看着赫連君堯平靜的表情,心下一惱,氣哼哼地接過來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