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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芽把男裝找了出來,預備出宮阻止薛翀和凌燁辰的惡戰。
她的想法很簡單,只要先找到凌燁辰,直接跟他回盛世就是。這樣子,他不必入盛世。那麼薛翀的埋伏也就沒有用武之地了。這兩年來,她看着平靜若水,可她的心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安寧——在想起凌燁辰的時候。
“公主。”冰玉快步走進來,臉上帶着一絲焦慮。“太后身邊的鬚眉姑姑過來了,說是太后請您去一趟福壽宮。
“好。”騰芽微微斂眸:“我這就去。”
冰玉心裡有些不踏實:“公主這麼過去怕不怕……”
“不怕。”騰芽知道她要說什麼,總歸是心裡有數。“你去一趟皇極宮,讓父皇也來福壽宮。就說是來爲我的婚事做主。”
“是。”冰玉這才稍微露出了笑臉:“奴婢這就去皇極宮。”
有皇上過問這件事,太后一定不會做的太明顯,三公主就吃不了什麼大虧。
冰玉急忙退了下去。
騰芽隨即叫上小毛蛋,直接去了福壽宮。
“三公主,裡面請,太后和皇上正在說話呢。”鬚眉笑容溫和的說。
“父皇也來了?”騰芽不免詫異。
“是啊,皇上來陪太后用早膳。”鬚眉笑的合不攏嘴。
“那我這就進去。”騰芽定了定神,快步的走了進來。“芽兒給皇祖母請安,拜見父皇。”
“芽兒,你來的正好。”太后朝她微微一笑:“御膳房今天做了好多可口的點心,我吃着不錯,你快來嚐嚐可喜歡麼!”
“皇祖母讓鬚眉姑姑走一趟,就是爲了讓芽兒過來用早膳啊?”騰芽笑眯眯的走過去,順勢坐在太后身邊:“多謝皇祖母關懷。”
“也不光是爲了讓你來用早膳。”太后凝眸道:“只是哀家收到風聲,說薛翀領着人來了盛世,要在這附近伏擊前來接你完婚的鄰國國君。哀家一收到消息,就急忙讓人去請你父皇過來。畢竟這事情對盛世來說,也不是一件小事。”
糟了!騰芽在心底叫了一聲不好。原來太后是爲了控制住她,不讓她去妨礙那兩個人對陣。
她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被困在了福壽宮。
太后看她臉色微變,少不得勾起了脣角:“芽兒,哀家叫你過來,只是希望能弄清楚一件事。到底凌燁辰和薛翀,誰纔是你命中註定的良人?如今的盛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樣子。自從收復了開樂,又得了鄰國十座城池,盛世更爲富庶,國力雄厚。這兩年來,你父皇更是兢兢業業,將朝政打理的井井有條。還讓幾位藩王各自前往封地戍守,招兵買馬,擴充兵營。日日刻苦訓練,使我們的軍隊人強馬壯。你現在貴爲盛世最得寵的三公主,你的婚事,自然是不能馬虎。不但要辦的風風光光,且還一定要爲人正室,堂堂正正的成爲母儀天下的皇后。這樣,纔不算辜負了你。哀家與你父皇也才能安心。”
“皇祖母的意思是……”騰芽微微勾脣:“要父皇向鄰國提出悔婚?”
畢竟凌燁辰已經有了宛心公主這位正妻,且她也有聽說,一年半之前,宛心給他生了個皇子。登基纔不過半年的時間,就有了第一位皇子。當時鄰國普天同慶,聲勢浩大的連盛世的子民都跟着沾光。
“哀家哪裡是這個意思。”太后的目光顯出了慈愛之色:“哀家的意思是,若薛翀贏了這一仗,就讓你父皇派兵助他一路打回鮮欽去,奪回皇位。再迎娶你爲後。可若是薛翀不濟,敗下陣來。那就讓鄰國的國君答應以平妻之禮,將你娶回鄰國。到時候建立東西后宮,你和宛心公主各自分擔後宮諸事。最終是哪一位皇后最得鄰國國君的恩寵,就看你和宛心的本事了。不過我的芽兒,一向都是最聰明伶俐的,一定可以牢牢的掌控住自己夫君的心。”
皇帝一直沉默的吃着面前的早膳,絲毫不理會太后所言。
騰芽笑的有些清冷:“皇祖母的意思是說,芽兒只能嫁給最強悍的那位君主?”
“不錯。”太后虛目,連連點頭:“世上最好的女子,自然要最好的兒郎才配得上。哀家怎麼也不會容許芽兒嫁給一個沒有用處的男人。”
“可是……”騰芽垂着頭,有些焦慮的閉上了嘴。
“可是什麼?”太后不解的看着騰芽:“這裡就只有哀家和你父皇,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哀家和你父皇自然是能成全你就會成全你了。”
“可是萬一贏了的那個人,不是芽兒喜歡的怎麼辦?”
騰芽一雙明朗的眸子,又清澈又好看。
“皇家嘛,最無關緊要的就是****。何況芽兒,這兩個男人都願意爲了你血濺三尺,以命相博,自然是都會珍惜你的。”太后笑的合不攏嘴:“要不怎麼說呢,你生就聰明伶俐,又乖巧美貌,生在盛世身份顯貴,自然有挑選的資本。”
皇帝將手裡的筷子”啪嗒“一聲擱在了桌面,顯然是因爲太后的這番話有所不滿。
“父皇以爲女兒該如何選擇?”騰芽轉過臉來,凝神看着皇帝。她希望從皇帝的嘴裡,能聽見真心關心她的話。而不是像太后這樣,把權勢和地位看的那種重要。
“朕以爲,既然已經收了鄰國的聘禮,鄰國的國君並不曾退婚,那麼這樁婚事就必須完成。”皇帝凝神看着騰芽:“聘禮送來盛世的當日,朕問過芽兒你的心意。你是點了頭的,朕纔會收下這些聘禮。”
“是。”騰芽想起來也是無奈。她剛點了頭,事情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好像老天故意要和她最對一樣。這種感覺確實讓人很不舒服,又無計可施。
“朕的意思是,阻止這場爭鬥,化戾氣爲祥和。”皇帝微微凜眸:“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皇上的意思,就是哀家的意思。”太后知道皇帝不是真心問她的意見。同樣,她也並不是真心的想要聽取皇帝的意見。總之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誰對誰錯又有什麼關係。
“父皇,芽兒也不想看着他們之間有所爭鬥、廝殺。可是……還望父皇設法阻止。”騰芽恭敬的朝皇帝行禮。
皇帝微微頷首,道:“坐下,吃點東西吧。”
光是他這一份沉穩和內斂,就讓騰芽覺得很安心。“是。”
東西還沒吃多少,德奐就快步走了進來。“啓稟皇上,鄰國國君求見。”
“什麼……”騰芽頓時就懵了。這麼快,凌燁辰就擺平了薛翀?
她下意識的側首望了一眼身邊的太后。太后似笑非笑的撥弄着手裡的茶盞。可是騰芽看過去的時候,彷彿能看見她脣角的一絲得意。
難道,這一回,太后是幫了凌燁辰嗎?
爲什麼會這樣?那薛翀……
騰芽的心砰砰跳的厲害,這是一種十分忐忑難安的感覺。
她收回了心神,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芽兒,你隨朕回皇極宮。”皇帝拿卷子拭了拭脣角:“改日再來給母后請安。”
“好。”太后微微頷首:“去吧。”
“芽兒告退。”騰芽朝太后行了個禮,便隨皇帝一道離開了福壽宮。
鬚眉不免詫異:“太后,這回您和皇上的意思都是三公主能夠嫁給鄰國的皇帝,可爲什麼奴婢聽着話音,皇上對您似乎有所不滿……”
“是啊。無論哀家做什麼,皇上對哀家都不會滿意。”太后眸子沉冷:“眼下能用得到的,也就只有那麼幾位……鬚眉,叫外頭的人謹慎的盯着動靜。對了,哀家記得你有個遠親,從前是在英府伺候的。可聽說一品夫人的身子如何了嗎?”
“說是頭年病情加重了些,開春又好多了。一品夫人的孫女英喬格外孝順,不知道從哪裡找的方子,給她調養身子。說是比宮裡御醫開的方子管用。”
“是麼。”太后虛目笑了笑:“果然還是孫女比較貼心。”
“是啊。”鬚眉連連點頭:“就好比二公主與三公主一般。”
太后微微勾起了脣角,可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麼。
回望宮的一路上,騰芽都特別的擔憂,這兩年,她都沒見過凌燁辰,她已經不知道現在的他是什麼樣子了。
“芽兒。”皇帝從御輦裡出來,皺眉道:“你去吧。”
“好。”騰芽微微頷首。
冰玉這時候趕緊走過來,她一直在這裡等着皇帝回來,卻不想原來皇上是去了福壽宮。
“公主。”
“陪我去內室。”騰芽溫眸看着她微微勾脣。
其實這兩年來,騰芽經常來皇極宮。只是每次都一個人走進皇帝的內室。
這回不一樣了,她帶着冰玉一併走了進來。
“你在這裡等着,無論有什麼人來,都不許進來打擾。我想一個人在這裡看看佛經,靜靜心。”騰芽走進了這間西暖閣後面的禪房,鎖上門。照舊旋轉了機關,進入密室。
這一回,英雲居然就在密室裡面等着她。
每次要見她,總是要走很遠的路。
“夫人。”騰芽溫和的向她行了個禮。
“凌燁辰來了對不對?”英雲一見面就直接問了這麼一句。
“是。”騰芽點頭。“夫人身在密室之中,卻依然清明。”
“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他的心思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英雲的口吻帶着自嘲的意味:“兩年了,他也該來了。他一直不肯退婚,就是在等一個機會。這一次,想必是有人將薛翀的事情告訴了他,纔會逼着他提前來這裡找你回去。”
“提前?”騰芽有些不解:“夫人的意思是,他原本也是打算來的。只是要在完成什麼事情之後?”
“不錯。”凌夫人點頭:“鄰國的地理位置有些不妥,被夾在了盛世和開樂之間。現在開樂也是盛世的一部分,也就是說,鄰國是被徹徹底底的包圍在盛世之中。他想要開疆拓土,就必須把盛世撕開一個口子。當年,他下聘迎娶你,給了你父皇十座城池。聽上去,他這是願意吃虧,甘願爲了你付出他戰利品的一部分,他的江山。其實不然,那十座城池,分別在不同的地方,且有些城池雖然很大,卻很偏僻。有些城池雖然富庶,卻是被別的城池包圍。盛世接管之後,會分散兵力進入鄰國去保護這些地方,他要做什麼,可想而知。”
“夫人,你這時候告訴我這些做什麼?”騰芽走到她面前,只覺得她今天有些奇怪。
“這些事,我是不該告訴你的。但我現在必須告訴你。”英雲擰着眉頭,伸出手去握住了騰芽的手,輕輕的擱在自己的肚子上。
這個動作,讓騰芽敏感的覺出了什麼。“你……”
“我有了孩子。”英雲說到這個的時候,臉頰微微的生出了粉意。“我已經三十多了。能有這個孩子,着實意外。可是既然這個孩子來了,我就得拼勁全力去保護他。芽兒,你若是不願意和凌燁辰在一起,我會試着說服你父皇,讓他提出悔婚。你最好不要犯險,因爲我現在不能現身爲你證明你的清白。”
“我的清白?”騰芽只覺得這句話非常的好笑。“我從來都是清白的,何需證明?”
“你不瞭解他……”英雲擔心的不行:“薛翀活着而我死了,你以爲他會相信你沒有私心?他只會覺得你是故意的,你寧可讓我死,也不會讓薛翀出事!”
“如果他始終覺得我是故意的,如果他始終覺得我心裡最重要的人是薛翀,那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騰芽深吸了一口氣:“其實我勸過他很多次,他始終接受不了你和我父皇的事。”
“他認定是對的,就不會改。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說他錯了。他也會堅持自己的想法。”英雲有些哭笑不得:“說起來,這也是我造的孽,我也是自食其果。他很小的時候,我爲了磨練他的意志,會讓他在寒冷的冬天,蓋一張席子睡覺。他經常凍得發抖,咬着牙硬着頭皮睡,卻從來不會向我求饒,討一條棉被。我以爲,讓他執着於正確的事情,就可以磨練他成就大業。實際上,他真的有超凡的堅韌,卻用在了所有的事情上。”
“我……”
“你幹什麼?三公主在裡面禮佛,說了不許任何人打擾。你怎麼來了就往裡面闖,你到底是什麼人?”外頭冰玉的聲音急切且充滿了恐懼。“你們是什麼人……說了你們不可以進去。這裡是皇上和公主偶禮佛用的禪房,不管你們是什麼人,膽敢擅闖!羽林衛,護駕!”
羽林衛迅速的從四面八方跳出來,將硬闖禪房的人包圍起來。
“夫人千萬別出來。我自己的事情,就交給我自己去解決。你能幫我一時,幫不了我一世。好好安胎。”騰芽趕緊起身,快速的從密室裡走出去。
密室的門迅速的關好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返回了禪房。
“外頭怎麼這麼吵?”騰芽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微微揚眉。
“啓稟公主殿下,有些身份不明的人,要擅闖禪房。”冰玉定了定神:“奴婢也不知道他們是哪裡來的,是什麼人!”
她的話音剛落,就看見一道頎長的身影,氣定神閒的往這邊來。
“是……是……”冰玉看見凌燁辰的時候,臉色完全變了。
騰芽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走到了門邊。
她沒有從門縫裡往外看,她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但是她已經能感覺到凌燁辰。
“退開。”凌燁辰的聲音比從前蒼勁一些,充滿了磁性。
“諾。”那些不明身份的人迅速的從禪房的門口退去一旁。
羽林衛卻仍然警惕,手裡握着的刀仍然不肯放下。
“哎呦,你們怎麼能這樣無理,趕緊讓開。”德奐趕來的時候,只看見羽林衛嚴陣以待的樣子,不由得一頭冷汗。“這可是鄰國的國君,是咱們盛世的貴客。還不速速退下。”
他都這麼說了,羽林衛自然不會堅持堵着門。
“請陛下稍後片刻,奴才這就去請三公主出來。”德奐不停的去擦頭上的冷汗。
“三公主,是鄰國的國君駕到了。”德奐轉過身,對門裡的騰芽皺眉道:“請您趕緊敞開門啊。”
“本公主正在禪房禮佛,沒有心思會客。”騰芽的心亂跳的厲害,就像揣了個兔子。從前想要見他一面,是滿懷期待的感覺。可是現在,他就在外面,只隔着一道門,她心裡居然被恐懼填滿。
“你們都下去吧。”凌燁辰眼尾掃了德奐一眼。
“是。”德奐連忙應下:“都退下吧。”
冰玉站在原地,並沒有動。
凌燁辰側臉,衝她微笑了一下:“我有些話想和芽兒說,你下去等着可好?”
他的語聲,還是像從前在青鸞宮的時候一樣溫柔。冰玉有些怔,下意識的點了頭。
轉眼的功夫,禪房門外,就只剩下凌燁辰一個人。
“騰芽,開門。”
他邊說這句話的時候,邊伸手去推門。
騰芽警惕,方纔進去的時候,已經把門拴好,凌燁辰當然推不開。
“即便不爲了旁的事情,盛世的待客之道,也不是如此吧?”凌燁辰的語聲,依然溫柔。
騰芽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可是突突跳的心好像不受控制一樣,那種害怕的感覺,就是讓她對凌燁辰充滿了牴觸。
“騰芽,兩年了,你還是不願意見我嗎?”凌燁辰隔着門問。
她的手觸及到門栓,身子都跟着顫抖起來。騰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話,強忍着畏懼敞開了門。
門敞開的一瞬間,凌燁辰愣住了。
那個瘦瘦小小的丫頭,如今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凹凸有致的身材,光滑細膩的肌膚,一雙明亮的眸子,一如往昔清澈。硃紅的脣瓣略抿的有些緊。
凌燁辰愣在原地,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又或者說什麼。
這兩年來,他日日想着她,想着從前和她在一起的時光。可是當她出現在自己眼前,變得和想象中不同的時候,他居然會有一種陌生的感覺。眼前的女子,真的就是他魂牽夢縈的騰芽,就是他恨得咬牙切齒的騰芽?
騰芽同樣也怔怔的看着他。他的輪廓依然是那麼棱角分明,薄薄的脣瓣看上去略顯得涼薄。他健壯了一些,也顯出了滄桑之態。但最要緊的,是那股不怒而威的氣質,和從前完全不同了。
說真的,騰芽有些恍惚,方纔那麼溫柔的話,是他說的嗎?
“芽兒……”凌燁辰先打破了僵局,眉心裡的一點愁緒,讓他顯得有些不自然。“兩年沒見了,你可還好?”
“多謝陛下關懷,芽兒一切都好。”騰芽微微勾脣。
“陛下?”凌燁辰很不滿意這個稱呼。
一國是沒有兩個皇帝的。所以在盛世,他會被這宮裡的人稱作“陛下”用來區分。可是對騰芽而言,他不是個外人,而是她已經訂了婚的夫君。
凌燁辰眼眸微緊,沉首道:“還有什麼東西要帶上嗎?馬車就在宮門外。”
騰芽明顯的怔住了:“你現在就要帶我走?”
“不然呢?”凌燁辰的臉色又陰沉了一分。
“可是我……”騰芽陷在僵局之中,她不知道是該留在盛世繼續“復仇”,還是和他走,開始一段新的征途。
“什麼?”凌燁辰與她對視,眸子裡映出了她一臉的愁緒。
“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騰芽問。
“鄰國什麼都有,不需要你一樣一樣的收拾。你若有什麼舍不下的,我讓人把整個青鸞宮陸續給你搬過去都行。”凌燁辰的語氣有些不好,或者說他是不耐煩再等下去了。“我親自過來,就是要帶你回鄰國。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太突然了。我還沒做好準備……”
“我不是說了麼,你不用準備任何東西。我已經在鄰國給你準備好了。”凌燁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馬車就在宮門外。”
“你別這樣。”騰芽掙脫了他的手:“你要帶我回去,也要徵求我的意見。我不是你的貨品,裝上馬車就可以跟着你回去了。我還要我自己的事情要解決,最起碼,我也要和父皇、皇祖母、秦婉儀、徐麗儀她們告別。”
“所以呢?”凌燁辰冷着臉看着她:“我要在這裡等着你做完這些無聊的事情,然後又找到新的藉口,再延誤幾日對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無聊的事情?”騰芽心裡的恐懼被他的幾句話,和這種強硬的態度變成了憤怒。“他們都是我最親的人,難道和他們告別,在你眼裡只是無聊的事情嗎?”
“最親的人?”凌燁辰冷笑了一聲:“你是想告別,還是想拖延時間讓人去救薛翀?”
“你終於還是說出來了。”騰芽的心,居然沒有那麼疼,她沉眸看着他:“既然你一直懷疑我和薛翀有什麼,你又何必非要娶我?在你心裡,我可以用十座城池來交換,莫不是你還想用我來換回你想要的城池?”
“哼。”凌燁辰鄙夷道:“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好,既然我沒有那麼重要,那你現在就去皇極宮正殿見父皇,你悔婚就是。”騰芽冷着臉道:“從前我也是這麼和你說,可是你不願意我有什麼辦法?這件事情已經拖延了兩年了,再這麼僵持下去也沒有意思。何苦!”
來的時候,凌燁辰一肚子的憤怒,可是來的一路上,他想着她的好,想着他們的過去。忽然覺得,只要她心甘情願的回到他身邊,有些事情,他願意裝糊塗,他願意一輩子都不去戳穿,他甚至願意相信那些事情不過是別人編織的謊言。可是現在,她堅持要悔婚的態度惹惱他了。
“你想從我的指縫裡掙脫,怕也是難。”凌燁辰逼近了一步,橫眉豎目道:“你可別忘了,你我之間,還有一樁血海深仇。你欠我的,還沒還給我呢,就想着讓我能就這麼放過你,會不會想的太簡單了?”
“什麼血海深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騰芽側過臉去,不願意看着他。
“薛翀沒死,你瞞了我兩年。現在他又出現在盛世,想要伏擊我……”凌燁辰揚了揚眉:“騰芽,你看看清楚,朕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由你欺騙玩弄的少年,朕是天子,朕是鄰國之君。朕也不是來和你商量什麼時候回鄰國才妥當,朕是命令你馬上出宮,馬車在宮外候着!”
是啊,一間面,他都是說你呀,我呀的。
騰芽差點就忘了,他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
“你不走,我保證薛翀的下場會比死更慘烈一百倍。”凌燁辰惡狠狠的甩出這麼一句,隨即轉身就走。“來人,去青鸞宮把三公主的送東西收拾好,送回鄰國。”
“你……”騰芽氣不過,快步追上了他:“你非要這麼做麼?”
凌燁辰沒有回頭,甚至沒有和她說一句話。那架勢,有摧毀一切的力量,一觸即發。
冰玉瑟瑟發抖的走過來,趕緊扶住了三公主:“公主,陛下生氣了,您就別再多說了……皇上既然能讓他來這裡見你,想必已經是同意了讓他帶你走。咱們往後就要留在鄰國了,日子好過不好過,就只能靠咱們自己。何況,三殿下還……”
說真的,氣頭上,騰芽真的不想和他走。可是她也是擔心凌夫聽到這些話,沉不住氣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
這兩年來,騰芽發現父皇原來不是從前那麼的無情。她也有翻看母妃還在時,零零散散的書寫的關於她和父皇的點點滴滴。她漸漸明白,這世上最可貴的就是真情。凌夫人和父皇能走到今天,着實不容易。
如果爲了保護她,而揭穿這個秘密,那真是讓人惋惜又遺憾。
“我沒有什麼非要拿走不可的東西。但是母妃留給我的遺物,我一定要帶走。”騰芽望着冰玉:“你知道我最珍視什麼,你去幫我帶上。還有,告訴小毛蛋,我來不及跟秦婉儀和徐麗儀告別,讓他去幫我送個信兒。”
“是。”冰玉連忙點頭。
而這個時候,凌燁辰的護衛都走了過來。
騰芽被他們用一種很特別的方式,“押送”出了皇極宮,一路走出了皇宮。
凌燁辰最終停在了馬車前面,看着騰芽一臉茫然的走過來。她眼底完全沒有一絲喜悅。那架勢,就跟上刑差不多。
原來,她真的那麼討厭去鄰國,那麼討厭來到他身邊。
“上車。”凌燁辰命令的口吻,叫人聽着就瘮得慌。
騰芽身子一顫,皺着眉頭上了馬車。
凌燁辰緊跟着坐了上來,繃着臉,一言不發。
馬車迅速的駛離盛世的皇宮,這一切快的就一陣風颳過。騰芽覺得自己和做夢一樣。
早晨還在爲了母妃的仇和皇祖母傷腦筋暗鬥,這時候,她就已經成了別人手裡握着的一根草。命完全由不得自己掌控。
馬車一路狂奔,等騰芽回過神的時候,居然已經到了城郊。
她伸手掀開車簾子,看着春日裡冒出來的新綠,說不出的心慌。
“凌燁辰,你個卑鄙小人,你居然調虎離山!”
聲音這麼熟悉,騰芽頓時身子一顫。她趕緊把車簾掀開,果然看見薛翀領着人站在馬車前面。
“芽妹妹!”薛翀無比震驚,凌燁辰居然用一輛馬車,接了騰芽一個人離開盛世。“凌燁辰,你個卑鄙小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芽妹妹?”
“與你無關。”凌燁辰氣定神閒的吐出四個字。
“我要殺了你。薛翀拔出劍就要往馬車這邊撲上來。
然而凌燁辰的一個舉動,徹底讓他冷靜下來。
只是這個舉動讓騰芽徹底懵了。
一把鋒利的匕首頂在她的咽喉上。凌燁辰螳臂將她鎖在自己身前。
“你瘋了嗎?”薛翀幾乎用盡全力朝他吼道:“她是騰芽!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她?”
“這是我和她的事情,似乎與你無關。”凌燁辰陰冷的眸子裡掠過殺意:“她爲了你,已經毀了她自己的人生。我母后的帳還沒和你們算清。你做那麼多事,都是爲了她,如果她死在你的眼前,恐怕發瘋的是你。”
“你捨得嗎?”薛翀難以置信的看着他,眼底泛起紅意:“她可是騰芽!”
“殺人償命,血債血償。”凌燁辰脣角微微上揚:“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他的人,忽然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
騰芽的心疼的抽搐,可腦子卻無比的清醒。她絕對不能讓薛翀落在凌燁辰手裡。
“薛翀,走……”她凝神看着他:“快走。”
“閉嘴。”凌燁辰衝她吼道:“你就不怕我割斷你的咽喉?”
“薛翀,你再不走,我就死!”騰芽惡狠狠的瞪着他:“爲什麼你就不能聰明一點?兩年前是這樣,兩年後還是這樣。爲什麼所有的事情你都能處理的得心應手,可一旦遇到我,你就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我究竟是你命裡的剋星還是……親手摧毀你一切的人?你再不走,我寧可死,也不要再讓你發瘋!”
“閉嘴。”凌燁辰被騰芽氣的心口疼,握着匕首的手稍微用力,她柔嫩的肌膚上就是一道口子。
“凌燁辰你瘋了嗎?”薛翀第一次感覺這樣無能爲力,他真的好害怕,他怕凌燁辰因妒生恨,錯手剎了騰芽。
他更害怕騰芽爲了救自己,將心一橫撞死在凌燁辰手上。
“薛翀……”騰芽看着一臉慌錯的他,凝眸道:“也許,真的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得到你應得的一切……”
薛翀聽完這句話,發瘋似的轉過身,衝着身後的人揮刀廝殺。
接應他的人也從身後靠攏過來,一場惡戰無可避免的發生了。
這個時候,騰芽一雙手握住了凌燁辰握着匕首的手:“殺了我,替凌夫人報仇吧。你不是說我害死了她嗎?那你就殺了我啊!”
她居然用力的去推他的手。凌燁辰額頭上行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你爲了他,連命都不要了嗎?你就那麼愛他?”
“殺了我啊,你不是很恨我嗎?”騰芽拼命的想要用匕首劃破脖頸。“要麼你殺了我,要麼你放他走。他若是有什麼閃失,你不殺我,我也會死。”
“你……”凌燁辰氣鼓鼓的瞪着她:“你會後悔的!”
“我不後悔!”騰芽咬牙切齒的說:“再不做決斷,你纔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