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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燁辰,你是不是瘋了?”英喬闖了進來,一個飛身躍起來,一腳踹在凌燁辰的肩膀上。
猝不及防的力道,讓凌燁辰沒站穩,連連後退幾步險些跌倒。
騰芽則被英喬順利的抓穩,護在了身後。
“你答應過我們什麼你自己不記得了?”英喬憤怒的瞪着凌燁辰:“不錯,憑你今時今日的身份,要我們的命輕而易舉。可即便如此,我們也不會妥協低頭。大不了魚死網破。”
凌燁辰看着英喬氣鼓鼓的樣子,再看看騰芽憤怒的表情,只覺得長久以來的期待,完全沒有了意義。
“你們走吧。”
“我們走。”英喬拽着騰芽的手,快步的走了出去。
直到上了馬車,騰芽纔回過神來:“我是不是該去乞求他,讓他施捨解藥給我?我放低姿態沒有什麼關係,大不了是自己沒有面子罷了。可要是我不低頭,那薛翀就沒有指望了……”
“你發什麼瘋?”英喬拽着騰芽不讓她從馬車上下去。“等他想明白了,你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可是這是我救薛翀最後的機會了。”騰芽也不願意去求凌燁辰,非但不願意,她巴不得以後再也不要見到這個無情的男人。只是薛翀怎麼辦?他已經爲了自己吃了很多苦,難道真的要看着他送命?“英喬,讓我下車。”
“別傻了。”英喬拽着騰芽不撒手,眉心透着譏諷。“你真的以爲你跪在地上求他,他就會心軟了?他只會覺得薛翀對你特別重要。重要到你爲了願意薛翀放下自己的尊嚴。如此,他心裡只會更恨你,更怨薛翀。就算他真的給你解藥,你敢用嗎?”
“那怎麼辦?”騰芽紅着眼睛,看着英喬:“你告訴我,那樣我要怎麼辦?”
“有些事,我們盡全力了。能不能做好,就看天意。”英喬握着騰芽的手,微微用力。“趁着她還沒有改變注意,咱們趕緊盛世去。”
馬車漸行漸遠,凌燁辰才走到了外面來。
“皇上,外頭風大您還是……”鷹眼很不放心凌燁辰的安全。
“暗中護送她們回盛世,確保平安。”凌燁辰艱難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是。”鷹眼恭敬的應下。
“讓人去把這玉瓶交給宛心。”凌燁辰可以不救薛翀,但是不能不救凌夫人。“傳話告訴宛心,讓她務必要帶太后回鄰國。”
“是。”鷹眼接下了玉瓶,匆匆退下。
望着夜色中漸行漸遠的馬車,凌燁辰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裡到盛世的皇宮也就二十多里路,卻好像她這麼一走,從此天各一方……
“回宮。”凌燁辰不願意一個人默默的去感受這樣滋味。他只想迅速的離開這裡。
這一晚,宛心徹夜難眠。凌夫人中毒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不知道凌燁辰會不會因此而遷怒於她。並且徐麗儀已經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繼續留在盛世,只怕也是危險的。越是這麼想,她就越不安寧,總覺得要想個辦法補救纔可以。
天矇矇亮的時候,窗外忽然有些窸窸窣窣的動靜。
宛心起身走到窗邊,隔着窗看見了個人影。“是誰?”
她的聲音很輕,不想驚動了其餘的人。
“屬下鷹眼。”
宛心連忙敞開了窗子,一股冷風隨之灌了進來,直凍得她瑟瑟發抖。
“皇后娘娘。”鷹眼恭敬的朝她點了下頭。“這是皇上讓屬下給您帶來的玉瓶,裡面是解藥。皇上請您一定要將太后帶回鄰國。”
“好。”宛心接過那玉瓶,冰涼冰涼的。“皇上現下如何?”
“皇上已經吩咐了回鄰國,這時候已經啓程了。屬下奉命會留在原處接應您和太后。容後有什麼消息,您只管着人吩咐屬下即可。”
“好。”宛心心裡不由高興,凌燁辰就這麼走了,想必是和騰芽談崩了。但是未免有什麼意外,她還是得多問一句:“皇上只是吩咐我帶太后回宮?並沒有提及三公主嗎?那三公主這時候是不是已經陪着皇上回了鄰國?”
“並沒有。”鷹眼低眉道:“關於三公主的事情,皇上並未明言。只是吩咐屬下暗中保護三公主回了盛世。”
“哦。”宛心只覺得鬆了口氣。“你先去吧,有事情我自然會吩咐人找你。”
“是。”鷹眼迅速的退了下去。
“冰梅……”宛心想着得趕緊見到凌夫人,把解藥給她服下。心裡還少不得埋怨盛世的皇帝,幹嘛非要把凌夫人接到皇極宮去。不然就連這個過場都可以免了。
“冰梅?”宛心又喊了一聲,門外還是沒有人答應。
以爲冰梅是在耳房睡着了,她只能自己走出去叫。“冰梅……”
“宛心公主有什麼吩咐嗎?”冰玉從耳房走出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怎麼是你在這兒?冰梅呢?”宛心看見是她,不由得起了戒備心。手裡的玉瓶捏的非常緊。
“冰梅不知道是不是吹了風,昨晚臨睡前發了高熱。奴婢就讓靜夜姐姐帶着她去後院歇息了。還讓小毛蛋給她拿了治高熱的藥。”又晃了晃腦袋,冰玉納悶的看着她:“宛心公主怎麼起的這樣早?天還沒大亮呢!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奴婢去辦?”
“給我梳妝更衣。我要去皇極宮拜探望凌夫人。”宛心微微嘆氣。
“是。公主稍後片刻,奴婢這就去準備熱水。”冰玉笑着欠身,快步退了出去。
宛心回到房中,暫且將那玉瓶放在了首飾盒子裡。怕等下更衣的時候掉下來,又或者被冰玉她們看見。
不多時,冰玉就領着五六個婢子,兩名內侍匆匆過來。
內侍留在房門外,負責更換銅盆裡的水。
冰玉則和小丫頭們伺候宛心梳妝更衣。
這麼一番忙活,宛心稍微鬆乏了些。“外頭還不大亮,這時候也不知道去皇極宮覲見方不方便。”
“奴婢也從未這樣早隨三公主去過皇極宮。不過皇上是要早朝的。等趕到上朝的時候去,也就沒有什麼不妥了。”冰玉笑眯眯的說。
“也好。”宛心一夜未眠,只覺得有些餓。“那你就去拿點東西來給我吃吧。”
“是。”冰玉連忙吩咐人把早膳送來。
轉眼的功夫,就有婢子端着熱氣騰騰的各種美食呈上來。
“你們動作倒是快。”宛心不免高興。
“是三公主吩咐的,說宛心公主有孕在身,不能餓着。所以小廚房裡隨時都準備着各色的膳食和糕點,供公主您享用。”
“多謝你家公主。”宛心只覺得好笑,都說騰芽聰明,卻原來也是個糊塗的人罷了。這女人啊,太好心,就是和自己過不去。她慢慢的吃起來,只覺得有滋有味。
房裡的銅爐新添了炭火,這時候又比晚上暖和多了。
冰玉走到香爐邊,往裡面撒了一把安息香。那香味很快就從鏤空的香爐裡飄出來,妖嬈的輕煙,平添幾分舒適。
“等下公主用好了早膳,再喚奴婢來收拾。”冰玉屈膝道:“說是三公主要回來了,奴婢還得去瞧一瞧需要準備些什麼。”
“你去吧。”宛心也不愛吃東西的時候有人在旁邊陪着。何況有些東西,她總是要驗過之後纔敢入口。冰梅不在這裡,一切都得她自己動手。
騰芽一回宮,就被帶回了崇明殿。
徐麗儀看着她很不好的臉色,就明白事情一定辦的不順利。
“你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徐麗儀溫和的握住了她的手。
“嗯。”騰芽點頭,收斂了臉上的愁死,往那牀上望了一眼的時候,她眼中只有笑意。“我去陪薛翀說說話。”
“讓她靜一靜吧。”徐麗儀對裕王和英喬道:“給他們一點時間。”
徐麗儀走出了廂房,關上了門,才禁不住長嘆了一聲。
房裡靜了下來,就只有昏迷不醒的薛翀和滿心疲憊的騰芽。
“你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你活下來。”撫摸着薛翀的臉龐,才覺出他原來是這麼的消瘦。騰芽微微勾起了脣角,笑容裡透出些許欣慰。
宛心醒過來的時候,居然已經是下午了。難得一縷冬日暖陽照進來,卻也是日偏西移。她伏在桌上睡着,脖子都有些僵硬了。“冰玉……”
看着不對勁,她趕緊起身走到梳妝檯邊,找到了那隻玉瓶。
冰梅推開門進來,一臉的愧疚:“皇后娘娘,您醒了。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昨晚上忽然發了高熱,實在是燒的渾身都軟了,沒能在您身邊伺候,都是奴婢不好。”
“不關你的事你也不想的。可是我怎麼睡到現在?冰玉呢?”宛心總覺得是哪裡不對勁。“不是說好了要送我去皇極宮見凌夫人嗎?”
“奴婢過來的時候,娘娘您就這樣睡着。冰玉說您昨晚上似是沒有休息好,早上起得特別早。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該喚醒您去皇極宮,還是讓您繼續睡。奴婢只好擅自做主,讓您好好休息了一下。”冰梅垂下頭去:“畢竟您有着身孕……”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趕緊打點一下,咱們這就去皇極宮。”宛心撫了撫自己的腹部,有些對不住這個孩子似的,輕輕的抹了兩下。
不多時,她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皇極宮外。
“呦,這不是鄰國新晉的皇后娘娘嗎?”德奐恭敬的迎了上來。“皇上這時候還在勤繼殿與大臣們商討國事,恐怕沒功夫見您。不如……”
“我是來拜見凌夫人的。”宛心微微蹙眉:“凌夫人如今已經是鄰國的太后,身爲兒媳,爲母后侍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難不成公公也要阻攔嗎?”
“奴才不敢。”德奐恭敬道:“那麼皇后娘娘,您裡面請。”
“有勞帶路。”宛心收拾了臉色,快步的走進了皇極宮。不多時,就看見了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凌夫人。凌夫人的臉色相當不好,透着黑氣。
宛心焦慮的走過去,對冰梅道:“你看着門,別讓人進來。我要陪母后好好說說話。”
“是。”冰梅納悶的不行,太后都已經昏迷不醒來,怎麼還能說話?當然,她是不敢多問的。
見房中沒有別人,宛心趕緊把解藥拿出來,走到牀邊坐在凌夫人身後。小心的托起她的頭,慢慢把玉瓶的塞子拔掉,瓶口送到她的脣邊。
昏迷中的凌夫人,還是將解藥慢慢的吞嚥下去。
宛心總算是放心了一些。隨後,她收好了玉瓶,那絹子給凌夫人擦了擦嘴。
也就是在放下扶起的凌夫人時,她忽然覺得凌夫人動了一下。趕緊湊過去喚太后的時候,忽然一口黑血猝不及防的噴了出來。
宛心驚叫了一聲,被眼前的狀況嚇得不輕。
“怎麼了皇后娘娘……”冰梅趕緊推門進來,只看見皇后一身一臉的黑血點子,而太后的臉色更爲暗沉。“來人啊,快傳御醫。”
德奐聽着這邊的動靜不對勁,也連忙趕了過來。“這是……這是怎麼回事啊。”
“還問,趕緊傳御醫啊!”宛心胡亂的擦着自己的臉,心想鷹眼應該不會害她啊。不可能送一瓶毒藥來給她讓凌夫人服下。可若是對症下藥,怎麼可能凌夫人的臉色比方纔還恐怖。
“發生什麼事?”皇帝這時候正好回來,急匆匆的來瞧凌夫人。“小英,你這是……”
宛心的心砰砰跳的厲害,連忙道:“太后吐血了。”
“太后?”皇帝冷蔑道:“這哪裡有什麼太后?你們那位新君,連迎自己母后回宮的膽量都沒有!”
說話的功夫,他走到牀邊將凌夫人託抱起來:“小英,你怎麼了?你醒醒?”
側首望向枕邊的時候,皇帝忽然發現那有個什麼東西。
“德奐,你看看那什麼?”
德奐快步走過來,順着皇帝的目光撿起了一個小瓶塞。擱在鼻子旁邊嗅了嗅,才發現那瓶塞帶着一股藥味。
“皇上,是個藥瓶的瓶塞。”
“藥瓶?”皇帝凝眸看着宛心:“朕吩咐御醫施針救治,並未擅自用藥。這東西是你帶來的?”
“是。”宛心微微揚起下頜:“這是我們皇上讓人送來的解藥。特意囑咐我來給母后服下。”
“讓御醫過來。”皇帝眼眸微緊,疑惑的瞪着宛心:“是解藥還是毒藥只怕驗過才知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宛心有些生氣的瞪着他。
“小英不肯隨你回鄰國,你就想要她的命嗎?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歹毒的兒子?”皇帝的聲音特別的沉冷,叫人聽着就覺得可怖。
宛心連連搖頭:“不可能,燁辰哥哥不會這麼做的。他是想要我帶太后回宮的。他絕對不會對自己的母親下毒。”
是啊,凌燁辰怎麼可能對凌夫人下毒。這事情怎麼也說不過去。
何況,就算凌夫人不願意和她回鄰國,凌燁辰要解決這件事,有無數種方法,實在犯不着用下毒這一招。
“不對,是我的藥被人掉包了。有人掉包了我的解藥。”宛心挑眉憤怒的看着冰梅:“你趕緊去青鸞宮,把冰玉給我帶過來。”
“不必費事了,冰玉在這呢。”騰芽走進來,衝宛心溫柔一笑。“皇后娘娘您有孕在身,還是不要動氣會比較好。”
“是你換了我的藥。”宛心難以置信的看着騰芽:“凌夫人對你有恩,她是你心上人的母親,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宛心,你不是說把我當朋友嗎?你若是把我當朋友,怎麼會沒有證據就胡亂的污衊我?凌夫人對我有恩,又是我心上人的母親,還是我父皇最在意的人。我怎麼可能對她下毒?再說,我纔剛剛回青鸞宮就知道你過來了,未免有什麼不愉快,我才趕緊趕來。且我之前一直在崇明殿,裕王、徐麗儀和英喬都可以爲我作證。冰玉也在我回宮後就趕緊去了崇明殿伺候,哪裡有時間做你說的那些事?”
“就算不是冰玉也可以是別人。青鸞宮是你的地方,你想找幾個人做這樣的事情有什麼難的?”宛心憤怒也心慌:“就算你要救薛翀,你也不用下毒吧?母后的身子本來就弱,你怎麼狠得下心!”
“我說了不是我,你若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騰芽懶得和她多說,只道:“父皇,還是看看御醫怎麼說吧。”
不多時,御醫就趕了過來。
爲凌夫人請了脈之後,才道:“皇上,夫人之所以會吐血,並非是再次中毒的緣故,而是體內的銀針走位,毒氣攻心的緣故。”
“銀針走位?”皇帝的目光幾乎要殺人:“銀針好端端的爲何會走位?不是吩咐你們仔細的照顧夫人嗎?”
“微臣有罪。”御醫嚇得連連叩首。
“皇上,興許不關御醫的事情,是宛心公主,哦不,是鄰國的皇后娘娘來過之後,夫人才會吐血……興許是喂藥的時候,一個不留神,讓銀針走位纔會如此。”德奐斜着眼睛瞪了宛心一眼。
“你胡說什麼。”宛心皺眉:“我豈會不當心。”
“你方纔還冤枉公主和奴婢掉包了你的解藥呢。”冰玉生氣的說:“我們公主以貴客之禮相待,你住在青鸞宮一應所需都是最好的。還吩咐奴婢們謹慎伺候。這可倒好,你不領情就算了,一張口就說我們下毒,這不是沒有的事嘛!”
宛心一時愣在這裡,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罷了,別說這個了。”騰芽萬分着急:“御醫,還是趕緊想辦法爲凌夫人驅毒吧。不是已經服用瞭解藥了嗎?想來應該不會有大礙對不對?”
“恐怕……恐怕是不行了……”御醫一邊擦去額頭上的冷汗,一邊道:“毒氣攻心了,別說是有解藥了,就算是神仙在世也難以救治。”
“什麼……”皇帝的眼底充滿了悲涼:“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你們沒有盡力。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都要趕緊救活小英,否則朕要你們陪葬!”
“不會的,不會的,母后不會有事。”宛心也是嚇得不輕,不管是不是她讓銀針走位的,這事情傳出去,凌燁辰必然不會放過她。這倒是好,江山還沒奪過來呢,先把皇帝給得罪了,她豈不是要倒大黴了。想到這裡,她越發的不能平靜。“來人,趕緊去告訴皇上,讓他送解藥過來,只要有足夠的解藥,太后一定不會有事……冰梅你還愣着做什麼?你趕緊去啊,快去叫人告訴皇上!”
“皇后娘娘您別這樣,身子要緊。”冰梅嚇得面無血色,連連道:”
“我總算知道什麼叫做報應了。”騰芽陰戾的笑着,聲音聽上去格外猙獰:“如果不是他下毒害了薛翀,凌夫人怎麼會一不留神也被這種毒給害了。他不肯把解藥給我,讓我帶回宮裡來救人,所以纔會連累自己的母親慘死。這就是報應。”
“你閉嘴!”宛心惡狠狠的瞪着騰芽:“你心裡就只有一個薛翀,你忘了誰纔是你將來的夫君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燁辰哥哥。薛翀是他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
“滾!”皇帝凜然一聲吼,震的皇極宮都在發顫。“你們都給朕滾,統統滾出朕的視線。朕不想看見你們。滾!”
騰芽擰着眉頭朝皇帝行了個禮,就帶着冰玉退了出去。
冰梅則扶着顫顫巍巍的宛心,也慢慢的走出來。“皇后娘娘,眼下咱們該怎麼辦?”
她的話音還沒落,就聽見房裡傳來皇帝淒厲的聲音。
“小英,你別走……你不能離開朕……小英……”
那是一個男人絕望的悲鳴,那聲音裡飽含着痛苦,讓聽見的人心都在顫抖。
宛心腿一軟,整個人順勢就跌坐在地上。
騰芽則慢慢的走到她身邊,凝眸道:”我父皇是不會讓你帶走凌夫人的。盛世是她的家,這裡是她的故土。鄰國,不過是她不情願去的地方。所以,你大可以告訴凌燁辰,別說是讓你來,就算他親自過來,也休想帶走凌夫人。他毀了我的希望,我也絕不會讓他如願。“
“你瘋了嗎?他們是親生母子啊!”宛心又急又氣,還心慌的不得了。“你憑什麼……”
“我不妨告訴你,我和凌燁辰已經徹底撕破臉了。你現在是他的皇后,也就是說極有可能成爲我手上的人質。”騰芽眼眸一緊,語氣就變得特別冷厲:“你若是想平安無事的回去鄰國,那就趕緊滾出盛世。否則我改變主意,再讓他用十座城池來換你……哦,不對,你肚子裡還有一個,怎麼也比我值錢點。你說他能出多少座城池來交換?”
“虧我把你當姐妹你居然趁火打劫!”宛心有些害怕騰芽,看着她的時候,目光禁不住閃避。
“你這話說的,這叫什麼意思啊。”騰芽撇嘴,充滿不滿。“我這不過是跟你學的本事,就像你剛纔冤枉我那樣……我也不過就是還你點顏色罷了。”
“你……”宛心明顯的覺出自己這時候處於劣勢。再和她這麼脣槍舌戰的數落對錯,恐怕是真的難逃一劫了。“冰梅,馬上安排馬車,咱們走。”
“是,皇后娘娘。”冰梅怨恨的白了騰芽一眼,咬着牙把宛心給扶了起來。
騰芽見主僕兩人越走越遠,才幽幽的嘆氣。“冰玉,你說我這麼做,是不是過分了?她畢竟懷着孩子。”
“過分?”冰玉撇嘴道:“奴婢猶嫌不足。公主您對她這麼好,她卻第一時間跳出來說你下毒。奴婢真是覺得這些日子給她準備的吃的,還不如用來喂狗。多虧了咱們識破的早。她這種就會裝可憐,卻包藏禍心的人,倒黴是應該的。”
“好了,不說這些了。”騰芽轉過身,望了一眼皇極宮:“父皇是真的很喜歡凌夫人。驟然失去心愛的人,這種滋味,確實讓人難受。”
“是啊。”冰玉點頭:“皇上當真是很在意凌夫人的。可是凌夫人卻……”
“罷了,咱們回崇明殿。”騰芽放心不下薛翀,趕回去的時候,徐麗儀的臉上已經顯出了笑容。“解藥還當真是管用。服下去,毒素馬上就控制住了。只是芽兒,你要明白,他有傷在身,又中毒許久,身子要復原恐怕還要些日子。我現下最擔心的就是,鮮欽那幾位皇子,若知道他還活着,指不定又想出什麼辦法來加害。”
“走一步,看一步吧。”騰芽深吸了一口氣:“世上的事情,真的很難說。幾天之前,我還覺得我什麼都有了,雖然母妃離開了我,雖然我吃了很多苦,但老天總算對我不薄,開始厚待我了。可……不過不管怎麼樣都好,我是一定不會後悔自己現在的決定。無論如何,我都要乾淨利落的解決這件事。”
“你真的打算和他徹底決裂?”徐麗儀擰着眉頭:“其實我覺得這家事情裡面,或許有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爲那個宛心使壞。凌燁辰對你,並非沒有感情。”
“是嗎?”騰芽笑的有些冷:“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以爲這裡面可能有誤會。可親眼所見之後,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和心。徐麗儀別再勸了。眼下,沒什麼比薛翀死裡逃生更讓我安慰的事。但願老天能垂憐他一些,別再讓他吃那麼多苦。”
“唉……”徐麗儀不再說什麼,慢慢的轉過頭擦了擦眼角。
有些錐心的痛,恐怕只有時間能消耗磨平。騰芽擡起頭,看着半陰不晴的天,忽然覺得膩味覺得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