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謝影剛出現,賈羽便遞上蝶姬所轉交的儲物戒指,裡面是數塊玉簡和大堆魂牌、文契等物品。
謝影取出其中一塊玉簡,探入靈識:
“葉亦梅梅姨,合體賢者,負責內外諸事,縱橫家,出自廣平葉家,十七年前葉家滅門,暗蝶救下葉家七十三口人,如今安置在歸德縣……
蔣平蔣伯,化虛賢者,負責護衛、門客等武事,道修,原爲賢親王府門客,十五年前犯事,妾身求情救下,而後一直效忠,一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聶若云云姐,負責妾身情報網,原爲賢親王府婢女,與妾身一起長大,性格……
柳若芙芙姐,負責各處產業等商務,原爲賢親王府婢女,與妾身一起長大……
兩大賢者客卿糜休、華軒,七年前買自方丈府……
各處店鋪、據點……”
看完之後,謝影做了個深呼吸,又拿出其他玉簡查看:
“楚皇陣營衆臣……勢力……分佈實力……
賢親王陣營衆臣……勢力……分佈實力……”
“秦國隱藏勢力……據點……
齊國隱藏勢力……據點……”
“夫人要老奴轉告一句話。不管老爺信不信,賢親王並無讓她做什麼,她也沒抱着任何目的接近相公。若真有,也就借相公擺脫其他人的糾纏和追求,並希望逃過一劫,安然離開政治漩渦。此次動亂之後,若老爺無法接受她,她會離開,這些是她給老爺的報酬”
大約半個時辰後,謝影睜眼,原本多變的臉色恢復平靜,賈羽迅速彙報道。
“你怎麼看?”謝影點了點頭問道。
賈羽沉思了下,措辭答道:“老奴愚昧,暫時沒看出夫人有何不妥,也沒看出夫人對老爺的不利之處”
“嗯你把這些還給她,就說我相信她,讓她安心行事,夫妻何分彼此”謝影沉默半響,把儲物戒指還給賈羽說道。
“老爺”賈羽大驚,難以置信看着謝影,似乎不認識般。雖然賈羽沒細看,但也知道蝶姬的報酬肯定不少。
“去吧她已經經營多年,這些勢力在她手中才能發揮得更好,我收下未必是好事。而且她的報酬,我已經收了,過猶不及”謝影揮了揮手說道,隨後便轉身出門前往神威軍營。
……
接下去數日,神威衛軍身影活躍京城神威區域各處,平靜寧和的京城之中,充斥着極爲激進的暗流。
“御旨到”
明日就是八國葬神魔域正式啓行的日子,謝影正與賈羽、范增等商量諸事,一個清晰迴盪的聲音在府邸響起,瞬間傳遍全府,謝影三人震驚對視一眼,連忙趕往前堂。
“相公御旨是皇室長老會所發,不管哪個陣營勝出,御旨都有效,情況有點不妙”
謝影剛來到廳堂,蝶姬緊隨而至,頗爲憂慮焦急傳音道。
“踏、踏、踏……”
謝影心中一凜,此時密集沉重腳步聲起,數十身穿御林軍盔甲的軍士涌入廳堂,外面還有密集腳步聲密集,保守估計有數千人。
“鳳衛?”
涌入廳堂者,其中八人身穿繡鳳紅袍,臉若中年,蝶姬臉色一變,朝謝影傳音道:“穿繡鳳紅袍者,是守護大楚皇室的最神秘、強大的鳳衛,歸皇室長老會直接調遣,每個鳳衛最低也是合體賢者,其中很多是前代楚皇、王爺,或者隨退位楚皇隱退的強大軍士,甚少出動,平時都是隱居潛修,追求長生或超脫世俗”
謝影呼吸加速,正要回應。一位身穿繡鳳黃袍的老者在四名鳳衛擁簇下走入廳堂:“御旨到”
“神鳳威服古今,千秋萬載,壽與天齊”
顧不得多說,謝影府邸衆人齊齊拜倒見禮。
“奉天承運,神鳳御旨念神威都統謝影德行於世,體恤愛國,忠勇剛烈……特賜八火鳳衛、三千御林軍、五千禁衛軍歸神威都統率領,敕令守護各國質子,可殺不可放,若是走脫一人,滿門抄斬,欽此”那御使倒也爽快,進門站定,直接攤開一紫色布帛唸到,宛若在衆人腦際直接響起。
“微臣領旨”
謝影心中一跳,驚駭與賈羽、范增等對視一眼,恭敬接旨。
“英雄出少年武狀元得天獨厚,天縱奇才,令人甚爲期待啊武狀元可以放心,這些鳳衛、御林軍、禁衛軍再未迴歸敘職前,絕對只會聽從你的命令,任何人都無法指揮”
那御使把御旨放在謝影雙手,似乎頗爲好奇、興趣看着謝影,微笑隨和說道。
“承蒙諸君錯愛,微臣惶恐”謝影發自內心的苦笑。
“狀元郎也別想太多,如今京城中立陣營唯有神威衛軍,形勢嚴峻,各國質子不宜分開守護,所以乾脆集中到一起,此處是最佳也是唯一選擇”御使大有深意拍了拍謝影肩膀,柔聲說道,話落,臉色一正:“御旨帶到,老夫告辭了”
“恭送御使”謝影等人齊齊恭送。
“在下火鳳一,率領火鳳二、三……七、八,見過大人”
御使離去,爲首繡鳳紅袍鳳衛上前自我介紹,八火鳳衛卻是隻有編號,並無名字。
“御林軍統領宣泰,率副統領丁異、辛靖、韋術,見過大人”
“禁衛軍統領古固,率副統領……見過大人”
廳內其他人紛紛自覺拜見,都是御林軍、禁衛軍的將領。
謝影一一回禮,讓賈羽迅速幫他們安排庭院。
恰逢穆姬在數個侍從擁護下走過,神情複雜朝謝影苦笑了下,默默跟隨禁衛軍前往安排的庭院。
“聽說秦國太子妃穆姬與相公關係匪淺,看來並非虛言”蝶姬語氣平淡說道,謝影疑惑回望,不知蝶姬是什麼意思,又聽蝶姬接道:
“相公別想太多,這些御林軍、禁衛軍將領,妾身認識幾個,都是分屬中立,或者懷疑被其他陣營收買的將領。顯然是楚皇預防其臨陣倒戈,所以把他們調出天雲宮如此時期,雖然會把各國營救質子的團體吸引到府邸,但有如此多精銳軍卒和高手聚集,利大於弊”
“是好事或是壞事,還言之過早。各國質子中藏龍臥虎,要做到不走脫一人,難度極大”謝影搖了搖頭應道。
蝶姬沉默,沉思片刻,忽然傳音道:“御旨明言可殺不可放,要不乾脆全部殺了?預防萬一,反正這些不過是各國質子的親人長輩,並非真正質子。”
“呃……”謝影錯愕,眼神怪異看向蝶姬,這蝶姬,尤物撩人,對自己一直挺溫柔賢惠,沒想到如此心狠手辣,可見與她爲敵的下場,同時應道:“再說吧,如此不是明擺着扭曲御旨嗎?”
“相公不會是捨不得殺穆姬吧?也是,穆姬確實是我見猶憐,溫柔端莊”蝶姬忽然幽幽說道。
謝影眉頭一皺,看向蝶姬,卻見蝶姬噗嗤一聲,嬌笑接道:“妾身跟相公開玩笑呢。妾身倒是願意跟穆姬做姐妹,就怕引火燒身。妾身敢打包票,秦國質子一被救走,秦國迅速對我國宣戰,發動戰爭,到時相公就是楚國罪人了”
“夫人說哪裡去了好了,府中護衛由陳武負責,我去跟他商討下如何安排”謝影沒好氣說了聲,便轉身離去。
留下蝶姬神情數變,看了看穆姬遠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逐漸遠去的謝影,不知在想什麼。
……
夜月如水,夜風清涼。
夜已靜,人已寐。
謝影孤坐主院庭院,銀白月光灑下,給庭院中萬物蒙上了一層如夢如幻的外衣,帶來一片靜謐祥和。
“看來還是妾身猜中了,果然是都統大人負責看守各國質子”
一個幽幽的聲音起,穆姬那修長豐盈,窈窕曼妙的身影出現在謝影視線中。
“布兒被帶走了?”謝影看了眼走來穆姬,舉酒輕飲問道。
“嗯”穆姬輕輕應了聲,自顧自坐落座,自有侍從送上酒杯碗筷。
謝影沉默自飲自斟,似乎沒說話的意思,又似乎心思重重。
“過了今晚,誰也不知明日如何。妾身在此敬公子一杯,祝公子身體安康”穆姬白了謝影一眼,舉盞給自己倒了杯酒,舉杯敬道。
“同祝”謝影微笑舉杯回禮,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後隨口說道:“夫人很不看好神威衛軍?似乎在下只要身體安康便是幸事”
“不是不看好神威衛軍,是不看好楚國”穆姬搖頭輕語,頓了下,神秘微笑柔聲道:“妾身若說妾身看到了血漫京城,大楚破碎,公子信嗎?”
“夫人是在暗示什麼嗎?”謝影內心一顫,直視穆姬坦白問道,可惜穆姬搖頭不語。
氣氛頓時沉默下來,唯有周圍蟋蟀聲鳴,風吹草木。
思緒萬千,謝影頗爲感慨認真說道:“府邸的力量夫人已經知曉,夫人根本無法遁走,即使在下不是神威都統,身爲大楚子民,也不能任由夫人離去,引起兩國烽火,生靈塗炭”
“妾身明白只是英雄都沒好下場,個人改變不了世界。”穆姬感慨般自言自語,頓了下柔聲接道:“過了今晚,公子想休息也難了,早點休息,保重”
謝影眼皮一跳,疑惑看向穆姬,怎麼聽起來像是告別,穆姬真那麼多信心遁走?不由自主應了聲:“保重”
穆姬起身,款步姍姍,盈盈離開……
“高山流水覓知音,夜月秋風遇紅顏;
楊意不逢,撫凌雲而自惜;
鍾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
一個噓籲感慨的聲音起,順着如水月華,清涼夜風傳到穆姬耳際。
“紅顏知己嗎?”
穆姬輕笑,雍容雅步,隱入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