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伯,生意怎麼樣?”
傍晚時分,吳天晃悠到“天元冰糕廠”,向廠長林君銘問道。
林君銘愁眉緊鎖的嘆了口氣,道:“不行啊,一天只能賣一百多塊冰糕,開一次機器,都夠賣兩三天了……”
吳天毫不介意的微微一笑,這本就在預料之中。要知道現在已經臨近十一了,這年頭溫室效應還沒那麼嚴重,九月末的天氣早已經轉涼了,吃冰糕的人實在不多。再加上冰箱冰櫃並不普及,縣城裡那些小販也大多都不幹了,冰糕自然滯銷,怕是再來一場秋雨,氣溫再降一點的話,只怕一天連一百塊都賣不出去了。
“汽水呢?”吳天又問道。
“汽水也不行,就幾個學校門口的小攤點,平均一天也就是百八十瓶。”林君銘很是汗顏的說道。
要知道不管是冰糕還是汽水,都屬於薄利產品,一塊冰糕的批發利潤不過一分錢,汽水零賣也是五分錢一瓶,批發價的利潤也不超過兩分錢——這還是不帶瓶子的價格。如果顧客不還回瓶子的話,一瓶倒是能賣一毛錢,多賺一兩分罷了。
照這個銷量,滿打滿算一天也賺不了幾塊錢,還不夠給那個送貨的小工——已經去世的老婆的侄子發工資呢!
吳天皺起了眉頭,冰糕已經過季,銷量不好實屬正常,不過汽水的銷量卻是讓吳天有點處於意料了,按說現在這天氣還不至於嚴重影響到汽水的銷售啊。
冰糕廠的經營方案基本是按照吳天當初的計劃進行的,應季環境下,當前是主打汽水銷售,讓林君銘首先考慮學校門口這種“大市場”,把汽水整筐的寄存到那些小賣部零售,賣出去了對方只用按照進價結賬,賣不出去的則全部由廠裡回收回來。按照這個方案,開業一個多星期來,林君銘倒是在全縣縣城範圍內的所有中小學門口都找到了合作者,可這銷量也太難以讓人滿意了啊——全縣中小學也有十來家呢,這銷量平均下來,一家店鋪一天最多也不過賣出去幾瓶而已?
總不成這三四五的投入,要全大水漂不成?
吳天皺着眉頭思忖着,卻見有兩個初中生上門買汽水了。林君銘親自招待着,講了汽水要帶走瓶子的話,一毛一瓶,當場喝,瓶子留下的話,五分一瓶,兩個中學生不免不滿的嘟囔了幾句,雖然吳天沒聽清楚內容,卻也猜得到意思,不禁一拍腦門,意識到問題所在了——瓶子!
“林伯伯,這個汽水的包裝要改!”吳天說道。
“怎麼改?”林君銘打量了一下汽水瓶子,卻感覺這種細長葫蘆似的瓶子,看着已經很漂亮了啊,外面賣的汽水,不也都是這樣的嘛,再改還能怎麼改?
“不要包裝,確切的說是不要瓶子!”吳天說道,“我在商城見過人家有用那種塑料袋包裝的汽水,可以直接讓人直接拿着汽水就走,不用當場喝完還瓶子的。”
“用塑料袋裝汽水?”林君銘愕然道。
“對,就是把汽水灌到專門的小塑料袋裡,然後用熱封機封口……算了,回頭我讓我那個叔叔弄一套回來,你看看就知道怎麼用了。”吳天說道。
“小天!”林秋驚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吳天扭頭一看,卻見秋兒揹着帆布書包,一手還拎着一捆青菜,滿臉笑容的朝自己望着。
“秋兒姐姐,你買菜了?”吳天訝然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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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剛纔看到學校門口有人買菜,挺便宜的,就買了一點。”林秋兒臉頰微微發紅的說道。
“秋兒,你會做飯嗎?”吳天有點小興奮的道。
“會,就是做的不太好。小天,要不晚上在這兒吃飯吧?嚐嚐我炒的青菜。”林秋說道。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更何況林秋又沒有母親,說不得小小年紀,就會做很多家務,買菜做飯洗衣服這種活兒,早就會幹了,如今林家的生活中心全都轉移到了冰糕廠這邊,雖然這邊沒有住的地方,不過後院裡卻有一間小棚子,可以做些飯菜的。
吳天欣喜的搓搓手,不過卻爲難的說道:“今天不行啊,晚上約了別人一塊兒去吃飯的。”
林秋不禁有些失望,吳天趕緊又道:“秋兒姐姐,等你過星期天了,我專門來嚐嚐你的手藝,好不好。”
林秋頓時轉憂爲喜的點着頭,吳天嘿嘿笑着,卻瞥見林君銘略略擔憂的眼神,趕緊轉移話題的對林君銘說道:“對了,林伯伯,還有一件事兒,就算咱們這冰糕廠的所有權問題,要是有人問起來,你只管說是吳家村的村辦企業,你是村裡聘請經營的就行了。”
這句話纔是吳天今天過來的重點,雖然吳家村酒廠的問題已經隨着張書記的示弱,而暫時解決了,不過誰又能保證下一次不會再有人拿這問題做文章?畢竟那位工商局的副局長馮長髮並沒有因此下臺——雖然老爸有心拿下這個臺前幕後的策劃和執行者,可那位卻是和張書記有着拐彎抹角的親戚關係,素日裡甚得張書記歡心,寧願給老爸奉上工商局局長的位子,以換取副局長馮長髮的安全。
存在這樣一個隱患,吳天也不得不重新審視一番自身的漏洞,防着對方再抽冷子耍陰招。
林君銘還沒來得及應聲,一輛警用偏三輪摩托就停在了店門口,一個精瘦的警察從三輪摩托上跳了下來,走起路來吊兒郎當的,讓人看着很沒好感,不過好在這位臉上掛着笑容,一雙小眼擠成了一條縫的嚷道:“小天,走吧!”
吳天呵呵一笑,說道:“猴子,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天元冰糕廠的廠長林君銘林廠長,林伯伯,這位是公安局治安大隊的侯小勇侯隊長。”
聽了吳天的介紹,林君銘不禁一驚,慌忙把手在褲子上使勁擦了擦,緊着和侯隊長握手,臉上的表情緊張不已。
要知道林君銘可只是一個平頭百姓,雖然他倒是知道吳天的家裡是當大官的,不過要說如此近距離接觸一個“官”,卻還是第一次,不免有些手足無措。
“呵呵,老林,別看我穿這一身白皮,可我這人就好交朋友,你是天少的朋友,那咱倆也就是朋友,回頭抽空一塊兒喝酒,呵呵。”侯小勇笑呵呵的說道。
林君銘聽得一臉汗顏,這話說的都哪兒跟哪兒啊,咱咋成了“天少”的朋友?明明咱女兒才和他是小朋友好不好?可明面上林君銘自然不會和侯隊長爭執,只管一個勁的點頭說好,客氣的禮送吳天跳上偏三輪的車斗裡,被侯小勇拉着呼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