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典是張默早就在謀劃的東西,早在進入徵北郡,瞭解到政務系統在這裡的地位,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能夠調動的稀薄法力之後,他就有了這個構想,並且一點點的將他化爲現實。
雖然實現的過程中波折不斷,可是最終還是實現了,不論是過程還是使用的時間,都大大的超出了自己預料:比預想的時間要短得多,比預想的過程要順利得多。
早在訂製施政綱領的時候,張默就有所準備,手稿是他親自擬定的,所用的卻是自己掌握的鎮獄神文,只不過是形成後又用北戎的文字謄抄了一遍,所以手稿的內容,一直沒有現世而已。
後來的治安法也同樣如此,都是他用鎮獄神文寫出初稿後,再用北戎的文字謄抄,手稿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此次手稿與官印結合,張默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鍛造出一個法寶胚胎,這實在是太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了,對他而言可真是不折不扣的驚喜,讓他都有點愣神。
要知道,他書寫施政綱領與法律的手稿,那紙張不過是政務系統提供的普通紙張,雖然傳言中與整個政務系統都有聯繫,他寫的東西整個政務系統都能看得到,可是本身也非常普通,製作所用的材料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至於官印,所用的材料倒也不凡,可是就憑藉他那點材料,鍛造一件好些的法器都嫌不夠,又何況是一個法寶胚胎,這簡直就是開玩笑。
當初張默誤入東海宗派界,在素心怡情宗的怡情秘境中,偶然碰到了頑石佛,他當年可是真佛講法的時候所坐之石,跟腳來歷驚人。
聆聽真佛講法奧義感化爲妖,後來獨成一派與佛門衆多派系相爭,哪怕是被衆人圍攻,最終仍舊讓本體逃離,本事之大可見一斑。
可就是有這樣跟腳來歷、有這樣大本事,能夠用自身在虛無中開闢一方怡情秘境的存在,也不過是被煉化成一個法寶胚胎而已,一張公務用紙、一枚普通的官印結合後,他又憑什麼能夠成爲法寶胚胎?!
當然,一想到這裡,一想到頑石佛,一想到自己石中池的構想,一想到自己修爲被廢、寶貝被毀的下場,張默的心就忍不住難受起來,哪怕是現在又有了一個法寶胚胎,可是石中池明心見性、反視自我的強大功能,卻是可遇而不可求,再也見不到了!
不去想石中池,而是轉過神來繼續研究法典,關於形成原因他是一定要弄清楚的,這可不是他沒事找事,而是關係到日後法典的升級、進化,也關係到日後對法典的使用與完善,是關係到自身根本的。
對方已經停留在自己的識海中,張默調動精神仔細感應,慢慢的,法典的奧秘一點點在心中顯現,他也終於知道了法典成爲法寶胚胎的原因,也知道眼前的法寶胚胎,是多麼簡陋的東西。
法典能夠成爲法寶胚胎,原因在兩方面,第一自然就是他書寫的鎮獄神文,作爲聖神大道的衍文,鎮獄神文本身就蘊含大道,雖然張默無法調用、無法領悟、無法展現,但是哪怕只得其形未得其神的模仿,自身也帶有聖神大道的韻味,兩部法律代表的是兩種運轉規則,本身是很虛無的東西,可是用鎮獄神文這麼一寫,虛的東西竟然有化爲實質的趨勢,彷彿是兩種將要被確定的規則,本身竟然帶有規則的氣息,那可是元嬰真君才能領悟、動用的領域,這規格就相當高了。
至於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新生成的法力了,這法力以施政綱領爲中心,以各種法律、規則爲表象,不再是之前雜亂、無序的存在,竟然成爲一個整體,本質上算得上是脫胎換骨,由他作爲依託,政府的運行將會處於一種全新的規則中,也將打開一片全新的天地,與鎮獄神文可以說是互爲表裡,造成了如今的這種狀況。
“我還真是好運氣。”張默感受到這些情況後,心中不由得慶幸起來道:“法典作爲法寶胚胎雖然簡陋,但也正是這種簡陋,讓他有了無數的發展可能,只要我好好地謀劃,日後必然成爲我修煉的強大臂助,而且它本身代表一種運轉的規則,只要好好地培養,也許有更進一步,成爲靈寶的可能!”
想着未來可能的好事,感受着法典中迅速生成的法力,張默心裡面非常的高興,伸了個懶腰說:“這下好了,自己終於可以修煉鎮獄霸體了,在剛開始我就將第一層補齊,我倒要看看,補齊後的鎮獄霸體,到底會強悍到什麼程度。”
靈焚城的事情已經不用他操心了,只要還是在施政綱領的統領下,只要大家承認法律的地位,不管是誰執政,都會產生源源不斷的法力,這纔是他來到徵北郡的目的,其他的都是細枝末節,他纔不會在意呢!
不過,他不在意不代表別人也不在意,就在他打算調動法力修煉的時候,鄭姿屏突然間慌張的跑進來說:“老公,不好了,大娘出事了!”
這世界有沒有地方去領結婚證,鄭姿屏和張默彼此認可對方後,早就已經在鍾離芷的見證下結爲夫婦了,雖然張默年紀還很小,可是心理年齡很大啊,而且鄭姿屏年紀也沒有太大,兩人又都不在乎這些,別人誰能管得着,所以鄭姿屏這老公叫的是非常順溜的。
張默聽到這話就是一驚,鍾離芷掌管戰陣,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受傷?立刻就問道:“怎麼回事?傷的重不重?!”
鄭姿屏與鍾離芷關係最好,此時焦急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已經吃了療傷的丹藥,看起來傷勢不重,可是大娘卻是非常不開心,好像和什麼人起了衝突。”
“我們去看看。”
張默不敢怠慢,與鄭姿屏兩人一起走出去,到外面就看到鍾離芷正斜斜的坐在一張軟榻上面,臉色蒼白、少有血色,不過看她的精神狀態倒是並不怎麼低迷,而且氣息平穩,張默總算是鬆了口氣。
到了跟前就聞到:“大娘,這是怎麼了?和誰動手了?!”
“和戰神殿的死忠份子打了一架。”鍾離芷有些恨恨的說道:“這些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就應該全部剿滅,只是可恨,他們像是老鼠一樣討厭,總是能躲起來,真是讓人厭煩!”
張默皺了皺眉頭,戰神殿的死忠份子他當然知道,這些人認爲戰神殿纔是極武界真正的統領,不承認現狀、不認可事實,甚是不問青紅皁白,只有感覺你不同意他們的觀點,那你就是他們的敵人。
偏偏這些人、這種思想在北戎很有市場,也是對抗徵北郡的先鋒軍,很是給天運帝國造成了不少麻煩,張默來到靈焚城後也曾經遭受過他們的恐嚇,只不過對方沒有怎麼重視他,所以沒有正面衝突而已。
後來張默推行了施政綱領,獲得了百里錦峰的暗中支持,對方將矛頭一度瞄準百里家,認爲他們作爲靈焚城三大家族之一,卻背叛戰神殿,應該被剿滅,甚至爆發過劇烈的衝突,不過被百里錦峰遊刃有餘的化解了,甚至還利用自己的神使身份,拉攏了一批死忠份子,將他們充實到自己的戰神衛之中。
不顧,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認可百里錦峰的做法,也不是所有人都將神使當成救世主,仍舊有人不滿新政府,卻也無力對抗神使,只好將目標轉向張默他們,認爲這些人才是罪魁禍首,雙方的衝突變得越來越劇烈,沒想到今天竟然讓鍾離芷受到這樣嚴重的傷害。
“這些人就是一羣自以爲是的瘋子,真是難纏。”張默也有些頭疼,不過轉瞬間眼中便冒出一律兇光,乾脆的說道:“不能任由他們如此興風作浪,我看很有必要出.臺一部法律,對他們進行打擊了!”
鄭姿屏有些不解的問道:“我們直接動手不行嗎?爲什麼還要出.臺一部法律?難道什麼事情都要經過政府同意才行?!”
看着鄭姿屏和其他人——現在大家都沒有什麼事情,聽到鍾離芷受傷都趕了過來——同樣疑惑的神色,張默不得不耐心解釋說:“政府的建立,是在施政綱領的指導下建立的,而施政綱領,卻是我們一手打造的,也就是說,現在的政府,其實是按照我們的構想建立的。”
宋耀南在旁邊說道:“我記得領袖說過,我們來到徵北郡,是爲了建立有效的統治,獲得穩定的法力來源,到時候不僅領袖的修爲能夠得到保障,而且因爲武者認同我們的統治地位,天地對我們的排斥消失,我們也能在這裡進行修煉,並且因爲競爭小的緣故,能夠獲得更好地修煉資源。”
張默沒有向他們隱瞞自己的目的,也沒有強求他們跟隨,只不過這些人對自己的領袖充滿信心,所以纔會從鳴鳳城義無返顧的跟隨到徵北郡,爾後跟隨到靈焚城。
張默點頭說:“沒錯,這是我的目的,也是我要努力的方向。”
“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完全脫離了我們的掌控。”袁擴誠有些低沉的說:“施政綱領被竊取,神使百里錦峰將一切都安放到戰神殿的頭上,還假借着極武大帝的名頭,將其中接受鎮獄黨指導的內容全部抹去,我們就算是做到再好,也達不到預計的目的了。”
“怎麼就達不到了,你們看這是什麼?!”
張默精神一動,將法典在識海中取出,託在手裡面讓他們觀看,同時調動其中的法力,在所有人身邊來回盤旋,一一邊操縱一邊說道:“這就是因爲新政府建立、運行而產生的法力,我手中拿着的,正是新法力的儲存之物,我將其稱之爲法典!”
法力一轉,在所有人身體流淌過後,鍾離芷、鄭姿屏、山田等人就感覺身體一清,彷彿某種枷鎖被徹底解除,與天地間的那種隔膜被徹底打破,一時間變得無比清爽,呼吸間靈氣流轉,好久都沒有感覺到的修爲,竟然有了明顯的增長痕跡,讓他們不由得喜出望外。
“這法典也是剛剛形成。”張默當然敏銳的感覺到他們的變化,輕聲說道:“我本想着稍後找你們試一試,卻沒有想到在這裡都聚齊了,看樣子你們已經感受到其中的變化,很好,我們來到徵北郡的最初目的,到現在爲止就已經全部實現了。”
“這就是他們認同我們統治之後產生的力量?真是神奇!”山田深深地做了一個吐納,有些驚訝說:“我之前本以爲氣運這些東西都是虛幻之物,又如何能影響到修爲,今天有了這一番經歷才知道,原來氣運對一個人的影響,竟然能夠達到這種地步,原來衆口鑠金,當真是能夠積毀銷骨的!”
“這法力的產生,可不是他們武者認同了我們的統治,而是他們認同了法律的統治。”張默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有一種茫然的感覺,就聽他繼續說:“法律雖然並不是由我們制定的,但是卻是在施政綱領的原則下制定的,他代表的是一種社會運行的規則,這種規則被大家認可,爾後纔會產生法力,這是一個順序,不能亂了!”
雖然因爲修煉的關係,一個個都是聰明絕頂的人物,當時短時間內想要讓他們瞭解法制的內涵,相對來說是非常困難的,張默放棄了對他們的教育,直接說道:“你們只需要記得,法律的是實施和新政府的有序運行,是我們產生法力的源泉,這個根本不能丟,就行了。”
大家雖然還不理解,但是都知道一個道理,就是聽領袖的吩咐沒有錯,鎮獄理念的博大精深,已經將他們徹底征服了,否則的話也不會拋棄鳴鳳城的優越條件,來到徵北郡這個化外之地!
“我們當然要打擊這些戰神殿的死忠份子,卻不是通過我們私下的行動,而是要通過法律授予的權力,只有這樣,我們的行動纔是合法的,纔是能夠得到武者認同的,否則的話,我們就是在自毀根基!”
大家雖然不情願,可是內心都認同了張默的話,只聽他繼續說:“到現在爲止,新政府的統治基礎非常薄弱,僅僅依靠神使的個人威望在維持,如果我們不率先做出表率,對新政府進行鼎力支持,一旦新鄭的聲譽受到影響、威信得到降低,最終受到損失的,就一定是我們,這一點我們一定要牢記,千萬不能忘了!”
“如果有一天,大家對法律的服從,強過對神使的服從,我們的法力根基纔會徹底穩固下來。”張默有些嚮往的說道:“到那個時候,事事依法而行,社會運轉的規則,就會得到固定。”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張默不由得想起了二十七世紀的地球,經過無數年的發展變化,歷經無數波折與動亂、前進與反覆之後,。法制已經成爲每一個地球人的信仰,也是深深印刻在張默思想中的準則。
這些人當然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毫無法治概念的基礎上,理解到地球發展千多年後才形成的法治思維,只能是張默說什麼他們聽什麼,心中都存着一個念頭,那就是將領袖說的內容,回頭就和鎮獄理念相印證,一定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暫緩出動,將所有力量都收攏在洲府官邸之中。”鍾離芷自然分得清輕重,決定暫時將自己受傷這口氣忍住,主動說道:“我們可以提請立法委員會建立相關的法律,只是這法律肯定不能體現出打擊戰神殿死忠分子的意圖,否則必定得不到通過,不知道要通過什麼途徑立法?!”
“我們立法,不能有任何針對性,這是立法的前提,如果丟掉這個前提的話,我們的立法很有可能不被認可。”張默先是定了個調子,然後說道:“戰神殿的死忠份子所作所爲當然是要打擊的,但是我們打擊他們,不因爲他們是戰神殿的死忠份子,而是因爲他們的行爲,已經嚴重威脅到普通武者的安全。”
所有人都互相看了一眼,他們雖然能夠分清這其中的區別,卻還不能很好的理解這兩者的不同,在他們看來,這只是說法的不同而已,不涉及根本性的區別。
張默也知道,法治思維不是一時半刻能夠養成的,這是一個長久的功夫,尤其是在極武界這樣一個天地偉力歸於自身的世界,到底能不能養成法治思維,養成一個什麼樣的法治思維,都還是值得商榷的事情,急是急不來的。
張默繼續說道:“我們先前共同制定了《治安管理處罰法》,穩定了靈焚城的治安,鞏固了新政府的統治,在這法律中,我們就沒有說要整誰的意思,而是誰觸犯了法律,我們就要整治觸犯法律的行爲,這應該是我們立法的本意。”
鄭姿屏有些恍然道:“也就是說,對事不對人!”
“沒錯,就是對事不對人。”張默有些欣然,對他們說道:“只要有這個想法,怎樣制定法律,如何說法立法委員會,就簡單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