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櫃臉色微變:“大少奶奶此話何意?”
不止是李掌櫃,其餘管事也面露驚色,就連大太太和莊信彥也是滿臉凝重。
這件事秦天也是剛剛聽管事們討論時纔想起,所以大太太和莊信彥之前未聽她說起過。
秦天看向李掌櫃,沉聲問:“李掌櫃,我先問你,你是依據什麼斷定五大茶行的聯盟實力不如盛世?”
或許是秦天神情過於從容,或許是之前她那番話讓大家有了些好感,此時此刻,不管是李掌櫃還是其他管事,都收起大半的小覷之心,將注意力集中在秦天的話中來。
就連一心找茬的莊信川也忍不住好奇秦天這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爲表敬意,李掌櫃從座位上站起,看向秦天侃侃而談:“衆所周知,這五大茶行雖然是在楊城除盛世外最大的幾家茶行,可是他們不論是財力還是資歷都不如我們,即便他們聯合在一起,實力也不無法勝過盛世。況且,我們盛世還有碧螺春,光是這一點,五大茶行只能甘拜下風。等到明年春季碧螺春一出,客商還不是蜂擁而至?所以我才說五大茶行的以本傷人不足爲懼。”
其餘管事紛紛點頭,很是贊同。
“如果對方不是以本傷人呢?”秦天的話語如同一道霹靂,劈開密佈的烏雲,有種石破天驚的震撼力,“有一點大家要注意,如果他們的聯合並不是簡單的一加一呢?”
衆人更是不解,正因爲如此,看向秦天的目光更爲專注,更爲熾烈。
“願聞其詳。”徐掌櫃說出衆人的心聲,衆管事紛紛點頭。
秦天看着他們,臉色沉靜,目光炯炯,聲音朗朗:“大家想想,如果他們不是簡單的出錢湊分,而是將各自的茶行先整合再分工呢?這樣一來,他們等於是形成一個絕不亞於我們盛世的大茶行,無論是原料,人手,船隻比起之前各自爲政來,都會以倍數的增長,彼此分工合作便能很好地掌控好成本,即便是降低三成,也不會虧”
這便是現代企業的兼併整合。可是在這個時代,因爲商業還未完全發展起來,商家們還未有這種識見,所以迄今爲止,秦天還未看到有過這樣大型的商業兼併。
可是世事無絕對,從徐掌櫃帶回來的消息看,對方很明顯地走的這步棋,也只有這麼做,這步棋才能走得下去對於提出這個建議的人,秦天很是佩服非常的好奇到底是何人在操作此事
雖然沒有這種識見,可是商場上的道理卻是通的,衆管事都是老生意人,自然一點就通。管事們不由地流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的驚奇,不知不覺中,看向秦天的目光已經帶着些敬意。
“再者……”秦天繼續道:“碧螺春產量有限,根本不足以支撐整個盛世,如果對方一意和我們作對,對我們來說很是不利。”
說完,秦天又看向賬房江管事,問道:“江管事,賬目上的事無人能與你相比,請你告訴我們,如果按照我說的那樣,他們的成本是否可以控制好,降低三成是否會虧?”
衆人連忙看向江管事。
好話誰都愛聽,何況秦天如此當衆的肯定,就在這一刻,江管事之前存在的那些輕忽心理蕩然無存。他沉吟片刻,站起身,向着秦天恭敬地一揖,說道:“大少奶奶說得沒,如果按照這樣算,對方完全可以控制好成本。可是雖然不會虧,卻也沒有太多的利潤。”
得到江管事的肯定,衆管事這才完全信服了秦天的話,不知不覺中,大家紛紛站起身,聚集在秦天身邊,目光熱切,神情恭敬。這份恭敬雖然比不上他們對於大太太的那份從骨子裡的尊敬,但是卻已經不是將秦天當成一個無知少女來看待了,在他們的眼中,此時的秦天有足夠資格決定茶行的事情。
“大少奶奶,依你看,應該如何應對?”
“如果對方不是虧本生意,按兵不動我們吃虧,跟隨降價我們也佔不到便宜。這麼下去,對我們盛世很不利啊”一些管事開始沉不住氣。
就連莊信川也恨不得向秦天問個清楚明白
處在衆人之中的秦天不見半絲慌亂,神色自若,鎮定從容,這分氣度比之大太太也絲毫不遜色
她看向大家,微微一笑,梨渦隱現,少女的可愛稚氣在不經意中顯現,這才讓大家想起,眼前這位冷靜睿智的女子不過只有十幾歲而已。
可愛清麗的面容,冷凝睿智的目光,這樣的秦天讓衆人迷惑。
一旁的莊信川只覺心中愛恨激盪,難以自己。
耳邊傳來她清朗沉靜的聲音,“如果問我,我的答案只有一個”
衆人間的秦天微微昂起頭,朗聲道:“與其被動應對,不如主動出擊”一字一句,聲音如同冰玉相擊,頃刻間震撼人心。
這邊,大太太抿嘴一笑,轉頭對旁邊的莊信彥輕聲說:“有真本事且擁有正直之心的人,不管到哪裡都能獲得人們的尊敬。信彥,我們莊家何其幸運,秦天似乎就是上天派來我們身邊解救我們於爲難之中的。”
莊信彥看向場中的秦天,如今的她便是像明珠一般的閃亮,如此的光芒,無法掩蓋。
看着看着,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些許酸澀。
會議結束後,秦天交代徐掌櫃,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將五大茶行的老闆約出來。“就在今晚,此事不能再拖”
徐掌櫃明白,這肯定與她之前說過的“主動出擊”有關,有心想問個明白,可見秦天不願透露,只得生生忍住。
“大少奶奶放心,小人必不會讓大少奶奶失望”說完便急衝衝地出去。
這邊,秦天和莊信彥一起送大太太回去,途中,秦天將自己的打算與兩人簡略地說了一番。饒是大太太和莊信彥見多識廣,也不禁聽得目瞪口呆。大太太忍不住道:“常常聽人說有天才這回事,我本還不信,可是秦天你農家出身竟然也有這份心思,不是天才又是什麼?我終究還是小看了你。”
一番話說得秦天滿臉汗滴,臉上紅了白,白了紅,終究不好意思將這“天才”兩個字消化進去。
回頭見莊信彥神色凝重,忍不住問他:“信彥,爲何心事重重?”
莊信彥看了她一眼,在紙上寫下:“我只是覺得奇怪,秦天你是宋太傅世侄女的事情相信已經不是秘密。他們五大茶行只是普通商家,如何敢這般與我們盛世公然作對?”
秦天怔了怔,立即回過神來:“你是說,有人在他們背後撐腰?”
莊信彥點頭。
再一仔細想,秦天便明白,在這楊城,能讓五大茶行無所忌憚的,除了胡知府還有誰?這商家之間的爭鬥,只要官府沒有公然插手,就算盛世輸了,以宋伯伯這樣的性格,也不會出頭干涉。胡知府一定是深知這一點,纔敢這麼做。
“可是他爲何要這麼做呢?”
“很簡單……”莊信彥在紙上^H小說?寫下:“他想從盛世得到什麼,就想從五大茶行那裡得到什麼。”
他放下手中的炭筆,擡起頭看着她,此時,車窗簾被風吹起,一道金色的陽光透進來照射在他臉上,他那薄冰般的眸子在這光線下閃動着瑰麗的光彩,光彩之中,一種精明銳利迫人而來。
天才?她這個天才是盜版,可是莊信彥,他的智慧,他的聰穎,才無愧“天才”兩個字
她雙眼發亮地看着莊信彥,良久都沒有移開目光,莊信彥察覺到,微微別轉頭,陽光照着他燒紅的耳朵,便如同胭脂紅一般的好顏色。
這般的反應,弄得秦天也不好意思起來,她轉過頭,看向旁邊精緻小巧的小泥人,嘴角不自禁地翹起。
車內一下子靜下來。
菊香院
莊信川回來後,便向母親和妹妹轉述剛纔所發生的事。莊信川有些小聰明,記性也極好,轉述起秦天的話來竟是一字不差。聽得二姨太太和莊明喜臉色幾度變化。
“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有這等本事……”二姨太太感嘆,隨即又沉下臉,咬牙道:“這秦天一天還在莊家,我們就別想有出頭之日”
“如果當初是我得到這個丫頭……”莊信川有些癡癡地面色,旁邊劉碧君看到冷笑了一聲,“人家纔看不上你你不記得她如何說的?她這一輩子如果和你這個卑鄙無恥之徒有任何關係,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莊信川氣紅了臉,揚起手又想給劉碧君一個耳光,哪知劉碧君“嚯”地站起,將臉湊到他面前,尖聲道:“你打,你打,莊信川,你要是敢再碰我,我們就走着瞧”
聽得此話,莊信川紅臉轉青,這一巴掌再也落不下去。
劉碧君得意地笑了兩聲。
莊信川也笑了,他轉頭看向母親:“娘,你身邊的紅玉我很喜歡,就給了我做四姨奶奶吧”
“莊信川”劉碧君大叫一聲,眼淚一蹦就出來,她用力推了莊信川一把,轉身跑了出去。
“何必和她過不去?將來有的是用她的時候。”二姨太太責怪兒子。
莊信川眼中閃過一抹恨色,卻沒出聲。
二姨太太嘆氣,又看向身邊目光不斷閃爍的莊明喜,問道:“明喜,秦天這事你怎麼看?”
“哥哥,秦天到底有何法子?”莊明喜看向哥哥。
莊信川不耐煩地揮手:“她沒說。只是後來聽說,她約了五大茶行的老闆今晚在望江樓見面。”說着,他目光閃了閃,“晚上我也去瞧瞧,看看她到底搞什麼?”
莊明喜眼睛一亮,卻不動聲色:“哥哥也將妹妹帶上吧”
簡介:前世爲了報仇,她失去了所有尊嚴,泯滅良知傷害無辜。
這一世,她不會爲了仇恨而失去自我,她要守護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