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掌櫃打探到更爲詳盡的消息,楊城其他五家較大的茶行已經秘密聯合錢莊,以低於盛世三成的價格在搶客。
“大少奶奶,可要趕快想辦法。”徐大掌櫃焦急地說:“如今,客商還未雲集,消息沒有傳開,等到各地客商都聚集楊城得到消息時,如果我們還未有應對之法,這次的秋季茶訂購我們將一敗塗地!”
低於三成?秦天聽到這個消息暗暗詫異。茶葉的利潤雖高,可是這種價格幾乎沒有錢賺。這些茶行的老闆都是老商家,自然不是愚蠢之輩,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又如何會做?
“消息可靠嗎?”秦天問。
“絕對可靠,這是我從一個老商客口中探聽到的,他說,五大茶行早派人送信給他,他還不太相信,特意來到楊城。一進城,五大茶行就有人與他接洽,行動非常的迅猛。只是他怕其中有詐,暫時還未決定。”
秦天沉吟一會,便道:“你再派人喬裝成外地茶商與五大茶行接洽,瞭解具體情況後再來回報。”
兩天後,徐掌櫃回報消息,形勢比秦天想象中要嚴峻,她立即將茶行所有掌櫃管事都召集起來開會,共同商討應對的方法。同時知道大家比較信任大太太,又將大太太請來茶行。莊信川身爲管事之一也在其列。
茶行內院大廳裡,秦天請大太太坐正位。大太太當着茶行員工的面堅決不受,只是和莊信彥一起坐在左邊的首座。
“那是當家之位,如今你纔是盛世的當家!”大太太當着所有人的面說。
分佈在下首給位的管事們聽到這句話,都隱隱露出不以爲然的神情。莊信川更是直接的冷哼一聲。
秦天當做沒看到沒聽到,讓徐掌櫃將打探的結果告訴大家。
徐掌櫃滿面憂色地將情況說了一遍,
“我按照當家奶奶的吩咐,找人假扮外地客商與他們接洽。本以爲如此低價,其中必定有假。沒想到,對方給出的條件與平常絲毫無差,還敢承諾假一賠十,可見並不是欺詐。”
聽了徐掌櫃的話,管事們個個面色黑如鍋底,到底都是見過市面之人,未曾有人面露慌亂之色。除了莊信川,這個未曾用心於茶行事務的少爺首先叫起來:“如果真是這樣,茶葉不會比我們的壞,卻比我們便宜那麼多,我們的秋茶還怎麼賣得出去?”接着看向秦天,大聲道:“大娘既然這麼信任於你,可見你有些本事,如今便是你爲茶行出力的時候了!不知當家奶奶有何應對之法?”
聽了此話,衆人都看向正位上的秦天。
秦天微微一笑,不慌不忙:“既然召集各位來,就不應該是我的一言堂。我想先聽聽大家的意見。”
莊信川嗤之以鼻:“不會是你根本就沒有想到應對之法吧。”
衆人沉默,一些人暗暗搖頭。顯然從心中同意莊信川的說法。對於秦天,這些深紮在茶行的人並不心服,甚至於從內心中小看輕視,此時也不認爲秦天會有應對之法。
秦天不理會這些,平靜地對這些人說:“各位有什麼意見儘管說出來。”
見此,衆管事開始無視秦天直接向大太太抒發自己的意見。
李二掌櫃首先出聲,自從與二房關係密切的劉二掌櫃被盛世辭掉之後,原本是三掌櫃的李掌櫃便晉升爲二掌櫃。三掌櫃的位置暫時空缺。他看向大太太,道:“太太,爲今之計,我們盛世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按兵不動,要麼跟隨降價。”
秦天在旁邊注視着李二掌櫃。李掌櫃四十多歲的年紀,面容飽滿,相貌和順,對人總是一臉的笑,如今管理着大堂,最擅長與客人接洽。他本是莊家的家奴,後來贖身脫籍,成爲良民,可是一直對莊家忠心耿耿。
李掌櫃繼續道:“對方很明顯以本傷人,這種生意並不長久,我們就當放棄這一次的秋茶生意,坐等他們的事敗!這便是按兵不動。至於跟隨降價,便用不着李某解釋了。”
他話音剛落,徐大掌櫃便揮手反對:“不行,放棄秋茶損失太大,李掌櫃可否還記得去年,也是因爲秋冬季的生意難做,差點讓盛世維持不下去?”此話立刻引來一些人的附和。
去年的危難大家仍然心有餘悸,這種經歷實在不想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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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秋茶買賣關係着冬季茶行的維持,如果放棄秋茶買賣,秋冬兩季的維持便必須動用頭兩季的盈利。一年下來,幾乎沒有盈利。東家的損失太大,最好能有別的辦法。”賬房總管江管事道。
莊信彥看到這裡,微微搖頭,他看向秦天,見她正在仔細聆聽,微蹙着眉,顯然並不認同這個辦法。秦天察覺後看了過去,正好對上他的目光,見他面露關心之色,便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很好。
豈料這種小動作落入了莊信川眼中,他心中無名火起,像是發泄,又像是爲了引秦天注意,當即叫道:“還是跟隨降價好了!他們能以本傷人,難道我們盛世傷不起嗎?我們就和他們鬥一鬥,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等鬥垮了他們,楊城茶行再也沒有人能與我們爭鋒!”
此話一出,也有不少人附和,
“不錯,不管怎樣,不能失去我們的客商。同樣的價格,相信大家依然會選擇我們盛世。”
“對,雖然暫時沒什麼賺頭,但是能顯示我們盛世的實力。五大茶行聯盟不攻而破,將來想必也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
見有人附和自己,莊信川很是得意地看向秦天,見她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心中不由地鬱憤不平。
可是也有不少人反對,認爲降幅太大,即使勝了,以後的生意也會受影響。一時兩種不同的意見爭吵起來,廳中亂糟糟的一片。吵了好一會也吵不出個結果,於是紛紛詢問大太太的意見。卻將當家秦天晾到一邊。
秦天也不在意,從身邊端過茶盅,悠哉地喝着。
莊信川見此,便冷笑着說:“如今當家是大少奶奶,該向她詢問意見纔是!”說完看向秦天秀麗的側面,卻見她依然無視自己,心中更加憤恨。
竟敢瞧不起他,他今天便要看看她到底有何本事!
衆人面面相覷,無人對秦天表示出信心。倒是大太太笑道:“信川這話說到我心坎裡去了。秦天,如今大家已經說出他們的想法,不如你也說說你的想法。”
秦天放下手中的茶盅,目光從一衆管事的臉上掃過,見他們眼神輕忽,顯然對她不抱有希望。
目光最後落在莊信彥面上,見他正看着自己頷首微笑,像是在爲她打氣。秦天也回報以微笑。她轉過頭,看向一干管事,收斂了笑容,正色道:“如果要問我的想法,我覺得,無論是按兵不動,還是跟隨降價,都非良策!”
此話一出,衆人譁然,特別是提出這兩個建議的李掌櫃,幾乎在一瞬間漲紅了臉,他忍不住站起,看向秦天大聲道:“當家奶奶何出此言?”語氣幾乎帶着些許的憤怒。
她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還是家奴出身,能懂什麼?自己在茶行的做事的時候,她恐怕還未出生了,竟然質疑他的想法!要不是看在她是大少奶奶的份上,他幾乎要說出難聽的話了。
其餘的***多是兩個建議的附和者,聽到此話也面露不悅。唯有徐掌櫃與大太太面帶期許。
秦天看向李掌櫃,不緊不慢,心平氣和地說:“李掌櫃請坐。論年紀,李掌櫃是我的長輩,論經驗,李掌櫃是我的前輩。不論是長輩或前輩都是我秦天衷心尊重的人。只是,今天大家既然展開討論,意見難免有對立,有不合。可是我們都知道,大家都是爲了茶行在費心,如果秦天言語上有任何得罪的地方,還請李掌櫃見諒。”
這番話說得極爲誠摯,也是秦天的肺腑之言。她真的不覺得自己這個當家有什麼高人一等的地方,不過也是高級打工仔罷了。這些人都是盛世的老臣子,是有真本事,見慣世面的人,不同於府中的下人,用震懾威嚇只會帶來反效果。想要贏得他們的尊重,自己得先付出足夠的誠意。
聽了此話,李掌櫃的火氣消了一大半,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秦天一眼,重新坐了下來。其餘的人也沒想到當家奶奶竟說出這麼一番誠摯的話出來,驚異之外,也生出些許的好感。之前秦天一直呆在製茶室,除了製茶室的管事馮師傅外,其餘的管事對她並不熟悉。今天馮師傅因爲生病卻沒有前來。
“不知當家奶奶有何高見?”徐掌櫃笑道。
“高見不敢當。”秦天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衆人間去。這樣的近距離,可以更好的和他們接近。她看着他們,鎮定沉着:“我覺得,大家的想法都是建立在覺得對方以本傷人,兼實力不如我們之上。可是,我不明白,大家憑什麼有這樣的自信?憑什麼就認爲對方這麼做一定不長久?相反,我倒認爲這實在是對方的一着妙棋。我們應對的好,便能反敗爲勝,應對不好……”
說到這裡,秦天聲音一沉,一字一句:“便是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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