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獄卒頓時慌了,連忙道:“不會的,他離開的時候,劉文靜還好好的,什麼事情都沒有,應該與他無關!”
“應該?”高君雅寒聲道:“如今劉文靜死在你們手裡,這筆帳又應該怎麼算?”
兩名獄卒慌忙跪下,“小人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二公子與二位大人高擡貴手,饒過小的們這一回!”
王威盯着李世民,涼聲道:“二公子意下如何?”
李世民沉吟片刻,道:“劉文靜或許早就有病在身,只是之前未曾顯露罷了,不見得就與之前來探視之人有關,依世民所見,不如就饒他們二人這一回,二位大人說呢?”
高君雅陰陽怪氣地道:“二公子還真是宅心仁厚,但有時候太過仁慈可不是什麼好事;好比這一回,若是一開始就立下規矩,他們就不敢放那人進去,劉文靜說不定也就不會死。”
李世民垂目道:“高大人說得是,確實是世民思慮不周。”
高君雅輕哼一聲,道:“既是這樣,那就賞他們鞭笞二十,罰俸兩月吧。”
一聽這話,兩名獄卒皆是垮下了臉,但他們知道是自己犯錯在先,不敢爭辯,只能苦着臉應下。
待得處置了兩名獄卒後,王威道:“二公子準備如何處置劉文靜的屍體?”
李世民並未因之前的分岐露出不滿之色,依舊恭敬地道:“雖然劉文靜與李密有姻親關係,但並未做過對大隋不利之事,再說人已經死了,所以世民打算打個地方將他安葬入土,然後再通知他的家人。”
“不妥。”王威反對道:“劉文靜突然暴斃,可能是被人所害,也可能是他本身染病,萬一是後者,就這樣埋葬入土,便有所不妥,當年弘化郡那個村落的事情,想必二公子也有所耳聞;所以依我所見,應當將其……火葬!”
李世民一驚,脫口道:“大人是說,將劉文靜的屍體焚燒?”
“不錯,唯有如此,才能杜絕禍患。”不等李世民言語,他又道:“若是李公在,想必也會贊成我這個意見。”
李世民爲難地道:“王大人所言自是在理,可如此一來,怕是無法向劉家人交待。”
王威不以爲然地道:“不曾罪及劉家人,已是網開一面了,他們若敢鬧事,就是自尋死路!”
高君雅與之對視了一眼,道:“正如王兄所言,劉文靜屍體必須火葬!”
見他們二人態度如此堅決,李世民無奈地道:“此事世民一人無法決定,得去稟告過父親才行,請二人大人稍候。”
待李世民離去後,高君雅將王威拉到一邊,道:“這劉文靜死的如此突然,十之八九有問題,還有那個李世民,詭計多端,一定要多加留意。”
王威涼笑道:“我知道,所以纔要將劉文靜火葬,人都燒成了灰,就算真有什麼問題,也變成了沒問題。”
高君雅深以爲然地道:“這個我也想到了,不過……若此事真與李淵有關,咱們可要當心了,恐怕他真有謀反之意。”
王威眸光一冷,森然道:“我巴不得他有這心思,正好可以讓他們李家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我可是一直盼着這一日。”
高君雅皺眉道:“話是這麼說,但他若謀反,我二人的處境就會很危險,畢竟這兵權可都握在他的手裡,咱們無法與之抗衡。”
被他這麼一說,王威亦想到了這個問題,以他們與李家的恩怨,李淵一旦起兵,最先要殺的就是他們,在他思量之時,李淵父子出現在視線中,他低聲道:“此事咱們慢慢再商議。”
說話間,李淵已是到了近前,看到劉文靜冰冷的屍體,他輕嘆一聲,走到王威二人身前,道:“此處的事情,世民都與我說了,二位老弟考慮的甚爲周詳,劉文靜確該火葬,我這就讓人送去義莊那邊燒了。”
王威面露驚訝之色,他原以爲李淵來了之後,會反對這件事,沒想到一來就同意了,難不成……是他多疑,劉文靜確實暴病身亡,與李淵無關?
他試探從李淵神情中瞧出些許端倪,可惜後者除了幾許惋惜之色外,再無其它,逐道:“我二人也想隨同前去義莊,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這般說着,李淵讓那兩名獄卒將屍體擡去義莊,他與王威等人則隨同前往,負責看守義莊的是一個孤身老漢,此人自幼家窮,所以五十多歲都沒娶上媳婦,後來又得了病,做不了農活,不過此人膽子很大,所以就派他來看守義莊,混口飯吃。
在得知李淵等人的來意後,他趕緊讓人將屍體擡到一個專門燒屍的臺子上,隨後在四周堆上樹枝,又取來桐油潑在樹枝上,以便火燒得更加猛烈。
李淵取過火把道:“我曾與劉文靜一同飲過酒,就讓我來送他最後一程吧。”
隨着火把的落下,火焰升騰而起,很快就將劉文靜的屍體包裹在火焰之中,令人無法看清,想是怕火苗竄到自己身後,看守義莊的老漢一直退到了門邊,如此足足燒了大半個時辰,火焰方纔漸漸熄滅,雖然加了桐油助燃,但並未將屍體燒成灰,依舊有骨頭在,老漢取來一個粗瓷罈子,將那些骨頭撿起與灰一起放在壇中。
李世民接過後道:“兒子這就派人送去晉陽縣給劉家人,並告訴他們劉文靜所犯的罪。”
李淵點點頭,望了一眼隱約露出一絲亮意的天際,對王威二人道:“二位老弟辛苦了一夜,趕緊回去歇着吧。”
親眼看着劉文靜燒成了灰,王威二人再無懷疑,再加上一夜未睡,確實是又困又累,逐與李淵一起回了留守府。
在確定他們離開後,李世民放下手裡的罈子,對那老漢道:“快帶我去。”
老漢點點頭,領着李世民來到屋中,在將一塊不起眼的板掀開後,他取來油燈,與李世民一前一後地走了下去,在走下最後一級臺階後,又往前走了十幾步,老漢蹲下身一陣摸索後,舉高了油燈道:“二公子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