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盯了她片刻,寒聲道:“你真以爲我不知道童嬤嬤爲何自盡嗎?”
鄭氏心頭狠狠一跳,雖極力壓制,仍是露出一絲不自在,“她自是畏罪自盡,還能有什麼。”
“鄭安雖做的隱蔽,但不見得沒留下一絲線索,只是我念着夫妻情份,未曾再追究,本想着你經此一事會有所收斂,不曾想竟是變本加厲,連容兒也想害!”
鄭氏沒想到鄭安迫童嬤嬤認下加害承宗一事,會被李建成知曉,一時慌了神,急忙道:“不是,妾身沒有害過承宗,也沒有害過季妃,妾身是無辜的,殿下您相信妾身。”說話間,她上前拉住李建成的袖子,卻被後者狠狠推開,跌倒在地。
此時,有侍衛進來稟報,說是高齊肯招供了,李建成精神一振,忙道:“立刻將他帶進來。”
很快,高齊被拖了進來,只這麼一會兒功夫,他已是被打得只剩下半條命,面色煞白地趴在地上,背臀處血跡斑斑,好不嚇人。
但對於李建成來說,這些並不值得多看一眼,他關心的,從來就只有一件事,“說,可是鄭安指使你所爲?”
高齊看了一眼身旁的侍衛,咬牙道:“是,鄭候爺眼見殿下寵幸季妃,冷落了太子妃,就指使我對季妃下藥,延遲天葵,改變脈象,令她誤以爲自己懷孕,從而令殿下以爲季妃以假孕博寵,從而懲治季妃,沒想到竟然會先一步被季妃發現!”
“胡說!”高齊的話令鄭氏駭然色變,指了高齊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誣陷當朝候爺,你可知罪?”
高齊眸中掠過一絲痛苦之意,咬牙道:“我說的都是實情,並不曾胡言,這一點太子妃應該最清楚不過。”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面對這個無妄之爲,鄭氏不停地搖頭否認,然不論她如何否認,都未能減輕李建成眸中的冷意。
鄭氏慌亂地跪下,拉着李建成的袍角道:“殿下您相信妾身,這一切不關妾身及堂叔之事,是高齊故意陷害。”
李建成冷笑道:“之前高齊未供之時,你說我不信你,如今高齊招供,你又說他害你,看來不管什麼樣的事情,到了太子妃口中,都是別人不對。”
鄭氏垂淚道:“妾身真是無辜……”
“夠了!”李建成青筋暴躁的模樣,嚇得鄭氏一時不敢言語,不知所措的跪在地上,臉上是未及拭去的淚痕。
李建成俯身盯着她,眸光冷得讓鄭氏打從心底裡發寒,“我已經姑息過你一次,絕不會再姑息第二次!”
未等鄭氏明白當中的意思,他已是道:“備馬車,我要立刻進宮,還有,將高齊帶去!”
李建成剛剛下朝歸來,這會兒入宮,自不會是爲了朝堂之事,而私事之中,需要驚動李淵的,只有一種——廢太子妃!
雖然鄭氏是李建成之妻,但她貴爲太子妃,廢她已非一府一人之事,而是關乎天下的大事,故而廢黜鄭氏,必須要有李淵的同意。
鄭氏猜到了李建成進宮的用意,越發慌亂,緊緊拉住他的袍角,泣聲道:“不要!殿下不要,妾身當真是無辜的!”
對於她的苦苦哀求,李建成無動於衷,只是催促着侍從立刻去備馬車,可見他心意已定,不可更改!
看到鄭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季容心中好不痛快,當然以她的心思,不會讓這份痛快一絲一毫流露在外。
“殿下,太子妃雖犯下大錯,但畢竟與你夫妻數載,這件事……不如就此算了吧,左右妾身也未受什麼損傷!”
李建成尚未言語,鄭氏已經恨聲道:“你無需在此惺惺作態,整件事根本是你一手所爲,是你蓄意陷害於我!”
“死不悔改!”李建成冷冷吐出這四個字,待得侍從來稟,備好馬車後,他一腳踹開鄭氏,大步離去,任鄭氏在後面如何哭喊都不曾停步。
在李建成走得不見人影后,季容盯了尚跪在地上哭泣的鄭氏,冷冷道:“殿下已經走遠了,娘娘再哭也無用,還是省些眼淚吧!”
鄭氏擡起充斥着恨意的雙眼,咬牙道:“季容,你如此害我,我斷不會放過你,就算要死,也必拉你一道死!”
“我害你?”季容譏笑道:“太子妃賊喊捉賊的本事還真是不錯,可惜,不論你認與不認,殿下都不會放過你。”
離玉在一旁道:“娘娘也就這會兒還能再喚幾聲太子妃,待得殿下從宮裡回來,這東宮恐怕就再無太子妃了!”
柳葉氣憤地道:“放肆!”對於她的斥責,離玉根本不在意,鄭氏氣數已是到頭,自家娘娘卻如日中天,又有何可畏懼。
李建成一路來到御書房,已經貴爲一品貴妃的萬氏恰好也在,李淵見他去而復返,甚是驚訝,待得看到被人擡進來的高齊,更是驚上加驚,忙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李建成跪下將事情講述了一遍,隨後憤然道:“鄭氏身爲太子妃,卻行加害庶子,構害側妃等惡舉,這般不修德行,已不配再爲太子妃,故兒臣請求父皇允許兒臣廢黜鄭氏太子妃之位!”
李淵詫異地道:“竟有這樣的事情?”鄭氏是他親爲李建成挑選的嫡妻,一直以來,在他印象裡都是溫惠賢良,乍聽得此話,不禁有些難以相信。
李建成拱手道:“父皇若是不信,可以問高齊!”
李淵盯着跪趴在地上的高齊,凝聲道:“此事當真是太子妃指使你所爲?”
高齊低聲道:“是,太子妃一直都嫉妒季妃得寵,故而利用鄭候爺收買微臣,對其用藥,令她以爲自己懷有身孕,然後再伺機揭穿,誣她一個假孕博寵之罪,豈料季妃觀察於微,先一步發現了太子妃的計劃。”說着,他急急磕頭道:“微臣一時糊塗,受了鄭候爺與太子妃的唆使,事後微臣一直極爲內疚,還請陛下開恩,饒微臣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