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季玉深的疑慮又多了。
可心思之深他並未在面上又任何表露,反而若無其事的與旁人揭開了其他話題,這讓以爲他與鄂麥私下又交集的人打消了困惑,只當他是心血來潮。
繞過一片清湖,才能隱約見着大公主與烏拉爾氏正在練習騎術,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那亭子里正坐着蘇幼儀。
反觀之亦是,她也並未能見着他們一衆男子談話,卻也沒有着急之意,畢竟只要季玉深能觀察出來,距離事實真相也不遠了。
男子那談了會兒話見風起有些愜意,便紛紛停了下來靠在椅子上微微眯眼假寐,鄂麥便是趁在這時向保烈提出想自己出去江城侯府逛逛。
保烈只當他是好奇心起了,沒見過這樣的府邸,也沒有多想便是同意了讓他去,當然也得問問人家宅院的主人是否方便,主人們沒得說招待客人自然一口答應了。
可是季玉深卻覺得沒這麼簡單,他眺望着遠處的山巒,等鄂麥走出一段了方也是用了個散步的藉口緊跟其後,無非就是擔心她會去找蘇幼儀。
可是他去往的方向不僅不是女眷那邊兒去,反而是往府外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出了江城侯府,至此他便沒有再跟下去。
他很好奇鄂麥出府去是做什麼,但也知道好奇害死貓。他是沒有武功的,方纔也能發覺其實鄂麥已經發現他在尾隨了,卻是不動聲色的出了府去說不定就是去做什麼勾當。不過如今蘇幼儀再這裡,鄂麥在外面應是不必擔心你有什麼危機沒有。
但是返回席中後,他又猶豫了片刻拐着方向朝女眷那邊去。
遠遠的他便能看見江城侯世子夫人正在攙扶着老夫人離座,想來是老者倦怠了,而蘇幼儀則悠然自得的品着茶將視線從江城侯夫人離開的背影上挪開剛巧見他疾步而來。
“這是怎麼了?急匆匆的?”
人還沒到跟前她就先開口詢問道,“怎麼不是在老侯爺那邊說話,突然就過來了?”
季玉深臉上沒什麼太大的表情,只是以事實陳述道:“我方纔套了他的話”
不必明說她都知道是誰,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如何?”
“他有問題。”他抿了抿脣,看向她身後的兩個婢女謹慎的不能再謹慎,“今日地點這塊兒不好說,等回去了我與你詳說。他出府去了,我是擔心他復回來找你。”
言盡於此,她卻懂得了。
什麼是一句“他有問題”?這是說明了他們之前的猜想都是正確的,而在不知道動機的前提下,這件事很危險。
她明瞭的點了點頭:“讓你操心了,你且回去吧,說好了男人一堆女人一堆的,你這樣跑過來容不得他們要胡思亂想的。”
說罷她吞了口氣道,“不必擔心我,我今日是有準備的,他來找我我也是不會放過他。”
說到這般,季玉深明白的看了眼遠處正在騎馬的二位問道:“你不是喜歡騎射?怎麼不過去湊湊熱鬧。”
蘇幼儀愜意的單手撐着臉,一副懶洋洋的狀態:“你也說了,是喜歡又不是必備,會點皮毛就是了,讓我這把老骨頭跟着姑娘們去折騰我可受不了。”
他聽罷又問:“那爲何不像老夫人那般,找個廂房休息一會兒,反正時候還早。”
她又搖了搖頭:“等一衆婢女給我備房攤被燒炭薰香,那得多麻煩?有這功夫我都能趴在這睡一覺了。”
不得不說,這位太后娘娘是真的懶。
“如若這次不是因爲傷及了性命,你是不是預備也就放過了畢竟這般麻煩又折騰。”
蘇幼儀聽他這麼說有些許不好意思笑了起來道:“自己知道便是好了,你沒事何必說出來?再說了我也沒這麼惰性成嗎,這事兒疑點頗多,不注意都難。”
說罷她揮揮手,“你緊着回去吧,別在這打擾我着昏昏欲睡的雅性。”
嘴上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等季玉深轉身離去之時,她卻是卯足了精氣神,歡歡喜喜的看着他離去。直至那背影越來越小轉過了那個小橋看不見人影了,她才依依不捨的收回目光,復眸子又微微眯了起來變得一道慵懶遂轉向了正在練習騎術的大公主二人身上。
卻是在這時,她的目光瞥見了遠處的樹底下站着一道魁梧的身軀,他隱於樹內,又好似是故意讓她見着的,這中間的大公主與烏拉爾氏正是一片歡脫,哪裡像她那樣瞧見了那道人影。
不過蘇幼儀是不曾驚詫的,看到那詭異的面容也沒有得驚恐,反倒只是心胸顫了一下,恢復了冷靜。是像季玉深說的那樣,他倒跑回來了,想來是來找她的。沒得錯了,那是——鄂麥。
蘇幼儀冷靜的與他對視了片刻,沒有絲毫的閃躲,看得也是讓他有些驚訝。不愧是太后,哪個太后是乾淨着一雙手走上那個天下無雙的位置上去的?因此她纔跟一般的女人家不一樣,淡然不懼怕。
鄂麥心中清楚了的,今日若是沒殺得她自己也是被盯上得,他已經是被懷疑了的,指不定有朝一日、不,指不定就是明天,皇帝就派人來抓他了。
哪怕是動手了,那也不過一個下場——死。他甚至不能保證自己究竟能不能與她同歸於盡。
今日這場面,她一定是帶了暗衛的了,這樣對着他有持無恐的原因也不過是確保自己不會有性命之憂。他還猜想到,說不定蘇幼儀就是在等着他殺自己,好讓暗衛竄出來抓他。
這些他都在她意料之外的想到了,終究還是會冒險去做的原因不過是因爲怕自己萬一沒殺成,李韞的計謀也得不到很好的實施,皇帝如果沒有遷怒保烈、沒有遷怒敏嬪,那麼喪心病狂的李韞就會遷怒他的妻女。
哪怕他爲刺殺而死了,李韞也不會半點可憐與體諒他的妻女。
所以就算是刺殺成功的機率爲百分之一他都得試試,只爲了給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賭一把活着的機會。
想到這裡,他直直盯着蘇幼儀,轉身離開。
正如他所料,後者跟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