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只覺得一道熟悉而清新的氣息緩緩地襲了過來,帶着一道不羈的野性,除了他那特有的氣息當然不會再有別人。
“廢物!”山口奈子罵了一句,趁着星夜失神的瞬間,即刻按住了星夜的雙手,一個利落的翻身,迅速的坐了起來,揚手毫不留情的望星夜臉上扇了去,眼底潛着陰寒的瘋狂。
而還沒等她扇下去,便感到手腕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緊接着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響起,山口奈子只覺得臉上一陣火辣的疼痛,耳朵嗡嗡直叫,頭一直在轉着,滿天的小星星在旋轉着,禁不住慘叫了一聲,而還沒來得及反應怎麼回事,便已經被一隻大手提了起來,往旁邊扔了去。
星夜只感覺自己腰間一緊,微微一怔,便已經跌進一個寬厚溫暖無比熟悉的懷抱裡,小腦袋撞上了一堵堅硬的牆,腦袋頓時有些暈忽忽起來。
孤寂惶恐不安的心似乎突然就找到了一個落點,隱忍在眼底深處的傷痛再也忍受不住,情緒有些失控的抓着來人的衣袖,清冷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惶恐的疼痛,“你怎麼纔來?”
而卻是這樣緊緊的,簡單的一句,讓戰北城身子瞬間有了一些僵硬,黑眸頓時沉鬱如陰雲一般,也只有深深的嘆了口氣,將星夜橫抱而起。
“站住!傷了我還想走嗎!”山口奈子立刻反應了過來,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冷冷的瞪了宮本一眼。
宮本忍着手腕上傳來的劇烈的疼痛,鋒利的尖峰精準的釘進他的手腕裡,估計這隻手是要廢了,疼得他直咬牙,陰狠毒辣的流光快速的從眼底一劃而過,迅速的操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寒光一閃朝戰北城揮了過來。
“北城小心!”是遠藤凌川的聲音。
一道冷光從眼底閃過,凌厲的眸光幽然一掃,大手一轉,一手攬住了星夜,高大的身軀一低,利爪快如靈蛇一般纏上了宮本的粗臂,用力將他往身後一按,牢牢的揪住他的衣領,按在他的肩頭。
宮本只覺得肩上好像壓着千斤巨石一樣,逼得他的膝蓋一彎,硬生生的跪倒了地上。
戰北城深眸裡飛快地掠過一絲難以覺察的狠辣與睿智,大手順着宮本的手下輕輕一揮,一道細細的傷痕出現在了手臂上,大手一提,衆人只覺得一個灰溜溜的東西從眼前一閃而過,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地上一滾而過,接着便是兩個悶哼聲響起。
乍然低頭一看,宮本齒牙咧嘴的壓在山口奈子的身上,而剛剛站起來的山口奈子就又是被飛過來的宮本的再次撞倒在地,滿腔的怒火開始燃燒了。
“剛剛是你罵我夫人是支那?”冰冷低沉的聲音響起,凌厲的眼神帶着一道不容抗逆的威嚴。
山口奈子高傲的擡起頭,眯着眼,冷冷的回視着戰北城,見到他一身筆直的綠色軍裝,眼底浮起了一道欣賞,但在看到他懷裡的星夜的時候,眼神頓時又冷了下來,“哼,難道不是嗎?”
“愚蠢的女人,你先看清楚你現在腳下站的位置。”
戰北城眯着眼睛深深的凝視着眼前的現代版天山童姥,冷然開口。
“參謀長!這妖婆是山口奈子,她爺爺曾經是狗日的侵華戰爭的一名師團長。”回答戰北城的,自然是小孟那憨憨的笑聲,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探尋來的消息,竟然這麼快就知道了山口奈子的身份。
聞言,戰北城立刻挑了挑眉,高深莫測的望了山口一眼,毫無溫度的嗓音響起,“師團長?你們日本天皇手下的人不是一向號稱尊嚴無價嗎?侵華戰爭失敗後你爺爺怎麼沒有切腹自殺,反倒回家娶媳婦了?”
“對哦,狗日的喜歡動不動就切腹自殺,以此表示效忠他們的天皇陛下,顯示他們神聖的武士精神,從理論上講,應該是要切腹自殺才對,爲什麼還會回家娶媳婦呢?”小孟也開始摸了摸下巴,一臉的不理解。
想不到這男人嘴巴還挺毒的,被戰北城抱在懷裡的星夜微微蹙了蹙眉,徐然擡起頭,有些意外的望着頭頂那張俊朗冷峻的面孔,連小孟也被他帶成了這樣!但才輕輕一個擡頭,頭痛感又襲了過來……
“給我閉嘴!不准你們侮辱我爺爺!”山口奈子雙眼差點沒噴火,一向高傲的她怎麼可能能忍受這樣的侮辱。
“老妖婆,該閉嘴的是你!”小孟撇了撇嘴狡猾的笑了笑。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了警車的聲音,很快,一大批警察駕着車飛速的駛了過來,很快就圍了過來。
“你們死咯,竟然偷襲俺們參謀長!”小孟陰險的望了山口奈子跟宮本一眼,很卑鄙的笑了笑,大步的朝那幫警察走了過去。
“怎麼回事?這麼大膽!竟然敢聚衆鬥毆!誰幹的!給我站出來!都給我抓起來!”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迎了上來,老臉一橫,皺着眉頭吼了一句。
而雙方的人馬一發現警察過來,便立刻收了手。
小孟很快就走了上去,朝那名警察敬了個禮。
“隊長辛苦了,俺是S集團軍的軍官小孟,俺們的戰參謀長被一幫日本黑道圍攻,他們還拿星夜嫂子威脅俺們參謀長,俺們參謀長本來今天急着趕回去執行任務,卻不料他們便想挾持星夜嫂子來嚇唬俺們參謀長!俺們參謀長都受傷了,俺們司令的司機可以作證,俺們參謀長是半途接到消息才返回來的。”
而那名隊長一聽,臉色頓時大變,連忙問道,“你說什麼?戰參謀長?S集團軍的那個戰參謀長?”
小孟點了點頭,擡手一指。
只見戰北城正抱着星夜大步流星的往車邊走了去。
“戰參謀長!您沒事吧?”那名隊長很快就迎了上去,一眼就看到了戰北城手臂上的長長的傷痕,眼神一暗,臉上帶着一絲惶恐不安,“您受傷了!”
戰北城平靜的瞥了那名隊長一眼,渾厚而低沉嗓音帶着一絲森冷,“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交給你們警方,務必給我好好查一查,水落石出之後寫一份報告交到軍區。”
“是!戰首長,您受傷了,還是趕快去醫院包紮一下吧,這是夫人嗎?都沒事吧?”
而小孟卻歪過頭在那名隊長耳邊嘀嘀咕咕了幾句,只見後者臉上拂過一道惱怒,接着又是一陣惶恐,一臉憤恨的望向同樣冷眼相視的山口奈子等人。
“先把他們帶回局裡!”
“是!劉隊!”
又是一輛高級跑車駛了過來,很快的在衆人那詫異的眼神中停了下來,車門很快就被打開了,一名身穿紫色大衣的女子從車上下來了。
來人正是遠藤凌子,只見她一臉沉重的走了下來,擔心的四周環視了一圈,最後將視線定在了遠藤凌川的身上。
“哥,你沒事吧?”遠藤凌子幾步迎了上去,輕輕的扶住了一臉蒼白的遠藤凌川。
“沒事,倒是星兒……”遠藤凌川眸光很暗淡,想要說些什麼,卻好像失去說話的勇氣,總是想要保護,到頭來,總是給她們帶來無止境的傷害,胸口忽然傳來一陣窒息般的疼痛,喉嚨一甜,嘴角邊終於溢出了一道細細的血流,連忙伸手捂住了嘴。
‘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傳來,胸膛似乎已經被震碎了一般,難忍的疼痛毫無預警的傳來,手心傳來一陣溫熱,微微移開手一看,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我終於還是保護不了她們……”喃喃自語了一句,眼底浮起了一道朦朧,一道黑色的漩渦襲來,便墜入了黑暗之中。
“哥!你怎麼了!”遠藤凌子大驚,緊緊扶住了遠藤凌川,柳眉深深皺起,銳利的視線掃了遠藤凌川一眼,很快,眼睛裡迅速的拂過了一道驚恐。
“哥哥!哥哥!你醒醒!”遠藤凌川慌忙喊了一聲。
聽到遠藤凌子的呼聲,一直被戰北城抱在懷裡的星夜瞬間一驚,連忙掙扎了起來,眩暈感急速逼了過來,終於也只能微弱的喊了一聲。
“父親……”
“馬上送去醫院。”沉穩而冷靜的望了遠藤凌子一眼,戰北城立刻將星夜塞進了車內,轉身大步的朝遠藤凌子走了過去,一把抱起了遠藤凌川又往車邊走了去。
而這時,山口奈子他們已經被警察抓住了。
“放開我!”山口奈子兩眼噴火的瞪着那兩名警察,卻有些擔心的望向了遠藤凌川,“凌川……”
“閉嘴!最看不慣你們這些狗日的,竟然敢偷襲戰首長,難不成還想打軍火的主意?不在你們日本呆着還想到我們地盤來橫了,統統給我抓回去,等待上面的發落!”那名隊長牛眼一瞪,伸手指揮着下屬將山口奈子和宮本帶上車。
一切快得來不及讓山口奈子跟宮本開口辯解。
“這邊就交給你了,雖然我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但是我希望你們那邊的恩怨不會再讓星兒來承擔,這些人我也不希望再看到,需要幫忙隨時開口,我先帶他們去醫院,麻煩你了,姑姑。”
誠摯而深沉的嗓音傳來,戰北城有些沉痛的望着躺在車裡的星夜。
“放心,我手裡已經有了一些證據,再給我一點時間。”遠藤凌子深深地吸了口氣。
“謝謝你。”
戰北城匆忙的落下這句,便鑽進了車裡,車子很快就像一陣颶風一般,迅速的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之後,小孟跟遠藤凌子都留了下來,一起跟那幫警察去警察局走了一趟。
遠藤凌川的情況似乎不太樂觀,臉上的表情似乎很痛苦,眉頭都揪成了一團,俊美的臉上只剩下一片寒冷的蒼白,星夜也依然還是昏迷着,好在鍾文博從公司趕了過來。
寬大潔淨的病房內,星夜秀眉緊蹙,清麗潔白的臉上染着一絲不安,即使是在睡夢之中。
“戰首長……”
一直站在戰北城身旁的醫生小心翼翼的開口喚了一聲。
眉宇間夾着一絲無法化開的沉鬱,微微的彎下腰,大拇指輕輕的替她拭去嘴角的血絲,低低的吸了口氣,“給她做一個全身的檢查,她最近身子很弱,精神狀態也不太好,你們給我好好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直接將檢查報告發給我。”
“好的,戰首長請放心,明天就可以將報告發過去給您!”那名醫生恭敬的開口回道。
戰北城點了點頭,緩緩的在牀邊坐了下來,輕輕地做了一個手勢,讓他們可以開始檢查了,修長的手指悄悄的抓起星夜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裡。
當遠藤凌子急衝衝的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鐘,遠藤凌川依然還在昏迷之中,早知道他的這位岳父身體似乎都不太好,但每次跟星兒說要帶他去醫院檢查,遠藤凌川似乎總是拒絕了,固執得有些反常。
醫生辦公室內。
戰北城正一臉沉鬱的坐在桌前,遠藤凌子則是滿臉焦急的坐在沙發上,兩雙銳利深沉的眼眸一直盯着正在查看膠片的醫生,那名醫生都感到身後傳來一片莫名的寒冷,不禁微微地顫抖了幾下。
“結果出來了沒有?”戰北城眯着眼,低沉的開口詢問道。
那名醫生輕輕的摸了摸額頭,徐然轉過身,臉色有些沉重。
“戰首長……”
“直接彙報結果。”戰北城漠然開口。
“遠藤先生胸部曾遭重擊,肋骨斷了兩根,插入肺部,之後可能照顧不周,恢復得不好,落下了後遺症,頭部也受過傷,導致聽力逐漸喪失,體質不太好,長期營養不良,這次是因爲急火攻心,扯動舊傷口,纔會吐血,如若是再次受傷,很有可能……”
醫生語落,辦公室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遠藤凌子的眼神暗了下去,而戰北城眸光也冷了下來,良久,才從衣袋裡摸出煙包,漠然取出一支,燃了起來。
“有辦法讓他復原嗎?”吐了口煙,戰北城問了一句。
“戰首長,藥物只能減輕痛苦,後遺症一般都是沒有辦法根治的,只能慢慢調養,聽力倒是可以恢復,但是他卻不能受刺激了,不然胸腔肺部再次出血,情況就危險了,這次能搶救過來,已經是萬幸,所以希望你們不要再讓他受刺激。”
接着,又是一陣漫無邊際的沉默,那名醫生見狀,也只好悄悄的退了出去。
遠藤凌子有些蒼涼的仰起頭,輕輕的眨了眨眼,冷淡的聲音蕭瑟如寒風,“是遠藤凌越乾的,哥哥被父親架空所有的權利,跟父親決裂之後……當時,父親也是承受着山口的壓力,他也唯有這麼做才能保全哥哥,還有風蓮娜,他若還是遠藤家的大少爺,他就必須娶山口奈子,而山口奈子只能嫁給遠藤家的未來的掌權者,老山口雖然寵愛山口奈子,但也絕對不會讓她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可是,失去了遠藤家的一切的庇護,哥哥跟風蓮娜根本走不遠,他越在乎風蓮娜,山口奈子就會越恨她,無奈之下,他跟遠藤凌越做了交易……”
說到這裡,遠藤凌子悲涼的嘆了口氣,深深地吸了口氣,眼底浮起了一道朦朧,悄然轉過身子,拿過身旁的文件袋,從裡面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夾,緩緩遞給了戰北城。
“我不知道星兒有沒有跟你說過她的過去,事關哥哥跟風蓮娜,還有他們一家子的過去,這些東西都是我調查到的,你既然是星兒的丈夫,那麼就有資格知道這些,也有義務替她解開心結,徵信組只能探查到這麼多的消息了,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再去調查,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山口奈子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我還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還有日本那邊,事情遠遠要複雜得多,所以我很快就會返回日本了。”
戰北城彈了彈菸灰,伸手將資料接了過來,漆黑的眼眸裡充斥着一絲涼光,精銳的眼神從文件夾上一掃而過,但並沒有立刻翻開,而是擱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我知道,以你的身份,要你出面並不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但是,我不希望風蓮娜的悲劇再次在星兒的身上重演,星兒既然跟了你,該承擔的責任,你總要承擔。我這次從日本過來,主要就是爲了讓哥哥跟星兒回去見見母親,既然母親趕了過來,大家也都見了面,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而風蓮娜的事情一直是隱藏在大家心底的一塊心病,唯有解開了,大家纔會真正的豁達的生活下去。”
遠藤凌子的語氣很堅決,帶着不容拒絕的決然。
緩緩的將菸頭熄滅在菸缸裡,戰北城徐然站了起來,一手拿起桌上的文件夾,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這邊交給我。”
就在快要消失在門口的時候,戰北城留下了這麼一句,高大挺拔的身軀披着一身的寒氣消失在門外。
遠藤凌子終於欣慰的笑了笑,多日的沉重感忽然淡去了幾分,這下子統一戰線總算達成了,有了他的幫忙,她相信,一切都會迎刃而解,這麼年輕就能成爲一個集團軍軍區的一把手,沒有兩把刷子,說出去,誰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