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戰北城下了樓,一家人都已經沒有了胃口,風起已經將大致的消息都講了出來,一家人都是一臉的沉重,撤下飯之後,便又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沉默着。
風起的臉上是無盡的擔憂,蒼老的臉彷彿一下子老了很多歲,有些悲痛的感慨了一聲,“我沒有想到星兒竟然也跟她的外婆一樣,當年,阿玲就是歷盡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纔生下了蓮娜,所以,我就一直拿蓮娜當個公主一樣寶貝着……你們若是嫌棄星兒,那我就不會讓星兒過來了,陪着我在風宅那邊生活也好。”
風起的話一落,戰老首長就立刻咆哮了,“屁話!全是屁話!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嫌棄了?你這個瘋老頭總是把話講得那麼狠,這不都在想辦法嗎?既然你老婆之前能治,還順利的生下了孫媳婦她娘,孫媳婦有什麼不能治的?我剛剛本來就沒有指她,我不是以爲城兒存心要氣死人嗎?”
這時,戰無極倒是顯得很冷靜,“大家都先不要慌亂,先看看城兒他們是什麼想法吧,畢竟是孩子們的事情,得讓他們自己做主,我們也不是什麼封建頑固派,現在最主要的,是看孩子們怎麼想。”
戰無極的話纔剛落,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便從樓梯上傳來了,衆人擡頭一看,便看到戰北城一身沉鬱的從上面下來了,身後還跟着一臉憂心忡忡的於政委跟張清雯。
“星兒怎麼樣了?北城?”風起連忙迎上去,擔心的開口。
戰北城大步的跨下了樓梯,輕輕的扶着風起,坐了下來,“她已經睡下了,外公不用擔心,她沒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城兒?是不是如你外公所說的,孫媳婦的身體……”
這時候,于丹跟張清雯也是愁眉苦臉的坐了下來。
“她一直很自責,也很內疚,我之前沒有將檢查結果告訴她,就是擔心她會胡思亂想,卻不料,體檢報告被她無意看到了,所以她自己才發瘋似地往國外的大醫院跑,看看有沒有檢查錯誤,尋找治癒的辦法,其實,她消失的那幾天,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爲……她還想跟我離婚。”
戰北城低沉的開口,俊眉間隱藏着一絲無奈的疲憊感。
“離婚?這個傻丫頭啊!你爺爺是真的不知道,雖然我們也是抱孫心切,但是也沒有真的把你們往絕路上逼啊,體質不好,總可以慢慢的調養,雖然很有難度,但總歸還有希望的,又不是得了什麼絕症,怎麼就那麼悲觀?”於政委嘆了一聲,和善的眼神裡不乏滿滿的憐惜,到底是一個缺乏關心,容易消極的孩子!
“再說了,我們戰家可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天地的事情,我就不相信上天會這麼對待我們,總會有辦法的!我明天就去觀音廟上香!”
“行了!你就甭搞這些了,還是先想想哪家醫院對這方面比較有研究的,過些天把人帶過去瞅瞅,什麼不孕不育醫院,都去看看!不行就聯繫國外的醫院,我就不信了,都治不好!”戰老首長皺眉頭開口。
“哥,你有時間就多陪陪星夜吧,我看她剛剛的狀態,不太好!真沒到會遇上這種事情,上天也太不眷顧她了!”戰欣然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張清雯也嘆了口氣,“這段時間,就讓她好好呆在家裡休養吧,好好的休息一下,就不要上班了,等她情緒穩定一點,我們再帶她去看看,應該會有辦法的,我這兩天就試着聯繫這方面的資深專家,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方法。”
“爺爺奶奶,外公,爸媽,星兒的事情有勞你們操心了,但是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希望你們能尊重她,這輩子,我就她了。”冷寂的黑眸忽然掠過了一道堅決,決絕的話語帶着千金般的凝重,落下這麼一句,人便已經轉身又往樓上走了去。
“城兒!城兒!你跟星夜剛剛都沒有吃什麼,媽等下就給們你做點夜宵!”張清雯對着戰北城那高大的背影喊了一句,但卻沒有聽到戰北城的應答聲。
“阿博,查理,公司那邊就由你們多多操心了,讓星兒休息些日子吧,明天接她迴風宅,那邊的環境好,更適合休養。”風起蒼老的聲音傳來,接着也緩緩地站了起來,“天很晚了,我們先回去了,明天大家過風宅來一趟,合計一下能不能找到什麼好辦法。”
說完,便揹着手,往門外走了去,枯瘦的身軀更是顯得孤獨了,鍾文博跟溫偉達還有查理,也紛紛站了起來,說了一些再見之類的話,便跟着風起出了門。
風起他們一退下去之後,客廳內又恢復了一片寧靜,幾人又是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於政委便是嘆着氣,皺着眉頭坐着,戰老首長則是心不在焉的喝着茶。
“爺爺奶奶,要是星夜真的那個什麼,你們不會真的嫌棄她吧?依我看吧,現在大把多人結婚不要小孩的,你們就別給他們壓力了,你看看人家國外的,大不了老了住敬老院去唄,孩子還省得照顧了,對吧?”戰欣然禁不住開口了,喝了口茶,又繼續,“反正我哥都說他就星夜了,你們總不能讓我哥打光棍吧?”
“然兒!你就別在搗亂了!已經夠人煩憂着了,你還講這些風涼話,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給你嫂嫂調養好身子!”張清雯低斥了戰欣然一聲。
戰老首長深深的吸了口氣,將手裡的茶杯一放,似乎經過非常漫長的深思熟慮之後,才深深的望了戰欣然一眼,語重心長道,“然兒,你哥這邊要是真沒有辦法,那就看你的,你們的第一個孩子就姓戰。”
‘噗!’
聽了戰老首長的話,戰欣然禁不住直接噴茶了。
“咳咳!咳咳!我,我說爺爺,你怎麼那麼逗啊!怎麼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我這還年輕着呢!不知道要過多少年纔會成孩子他媽呢!我看你們就別指望我了!”
將手裡的茶杯往桌上一擱,趕緊逃命似的往樓上跑了去!
夜已經很深了,朦朧的春雨依然還在持續着,清涼的雨滴就緩緩的凝聚在盎然生機的綠葉上,隱隱約約之間,似乎還可以聽見雨水滴入大地裡的聲音,一切都顯得很寂靜。遼闊的蒼穹,一望無際,連一顆微弱的星星也沒有,更不用提什麼當空朗照的月亮。
微微的冷意透着稀薄的空氣傳來,不小心滑出被子的指尖忽然就感到一陣淡淡的涼意,本來就睡得迷迷糊糊的,並不安穩的星夜忽然感到一陣冷意慢慢地朝自己侵蝕了過來,昏沉沉的腦袋也漸漸的清醒了過來,還沒有睜開眼睛,便是下意識的伸手往旁邊的位置探了去,而那裡空蕩蕩的,一絲暖意也沒有,是冰冷冷的溫度。
她有些恐慌的張開了眼睛,一個翻身坐起,清淡的眼神帶着些許迷離,有些慌張的朝旁邊的位子望了去……
他回軍區了?一個人?
這個認知,讓星夜頓時一陣落寞,有些失望的坐了回去,緩緩的拉過被子,緊緊地捂着自己,抵禦着不斷侵蝕而來的冷氣,此時的她,像極了蜷曲在角落裡獨自舔着傷口的一直無助的流浪貓,她從來沒有感到無助過,就算當初失去一切被帶進孤兒院的時候,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失去了所有一樣。
也不知道就這樣抱着雙膝坐了多久,直到她感覺自己的手腳都已經麻木的失去了知覺,她慢悠悠的爬下了牀……
她睡不着,所以想一個人到書房坐坐,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找到一本書看看,那樣也好……
可是,當她緩緩的拉開臥室的房門,眸光一擡的時候,卻發現了前面的書房的門是開着的,細細的,柔和的燈光正透過那條小小的門縫傾瀉了出來,原本黑漆漆的客廳內那光潔的地上便鋪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色柔光。
沉鬱的心似乎霎時就得到了一絲慰藉,她淺淺的吸了口氣,趁着昏暗的燈光,緩緩的走到飲水機旁取了一杯熱水,輕輕地握在手裡,然後才踩着飄忽的步伐往書房走了去。
纖細的指尖輕輕地搭在門上,微微一用力,門緩緩的‘吱’一聲,銀色的流光頓時逸了過來,盈滿了她一身,波瀾無驚的眼神微微一擡,往書桌前的那個位子望了去。
果然,一個黑色的身影正穩穩地坐在椅子裡,伏案疾書,也不知道在寫些什麼,樣子很專注。
恍惚之間,敏銳的感覺到似乎有一道清涼的視線在望着他一般,他警惕的擡起頭,朝那道視線的源頭望了去,而,正是看到了星夜正端着一杯水,就靜靜地站在門邊,黑瞳裡微微閃爍着點點光輝,幽然的望着他,清瘦的身子纖細得很,似乎僅僅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一般,應該是剛剛睡醒吧,連那一頭凌亂的秀髮都還來不及梳理,眼神依然還有一些迷離。
“醒了?”低沉而沙啞的嗓音響起,戰北城緩緩地擱下手中的筆,朝她伸手。
她悄悄的低下了頭,腳步卻默默的移動着,慢慢的朝他走了去,很快就順着他的牽引,在他腿上坐了下來。
“我以爲你已經回軍區了。”她輕聲開口,語氣略染着一絲蒼涼。
“嗯,過兩天再回去。”戰北城回道。
她將手裡的水緩緩的擱到了桌上,舒了口氣,星眸輕輕一眨,靜靜的望着他面前的文件,“你在做什麼?”
“給你寫檢討報告。”他說,然後伸手將面前那一大堆凌亂的紙張收拾好,放到了桌角。
她眼神忽然就柔軟了下來,大晚上的,原來就是爲了這報告,想了想,她便說道,“算了,不用你寫了,我不怪你。”
“答應你的事情,總得辦到。”戰北城不以爲然的笑了笑,漆黑的眸子裡沉澱的是絲絲寵溺的流光,長滿厚厚的繭的大手禁不住又往星夜頭上摸了去,“感覺好一點了沒有,嗯?”
星夜點了點頭,“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餓不餓?”他又問了一句,眼神很柔軟,聲音也很溫柔,很難見到這樣溫柔得一塌糊塗的他,但是他越是這樣,星夜不知道爲什麼,她就越覺得心底變得很柔軟,柔軟的跟外面那依然紛揚的細雨一般,就想這樣被他收入手心裡,不再想出來。
她吸了吸鼻子,很安靜的望着他,眼神很清亮,像朗月當空照的晴空裡那顆最美麗的星星,說,“餓了……”
說着,還伸手壓在自己的肚子上。
那時候,那樣子的星夜,戰北城總感覺他自己就想這樣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不用再承受任何的煎熬,如果她總能這樣子像一個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一樣,那真的很好。
然後,戰北城就笑了,笑容很柔軟,像那從河堤的垂柳下拂過的一道春風,綿和得讓星夜覺得自己那顆差點破碎的心,開始得到了癒合。
只見他微微彎腰,大手往桌邊伸了去,很快就將桌邊的那個放着兩杯牛奶,一疊桂花糕的托盤拉了過來,還沒有等星夜反應過來,一塊香氣四溢的桂花糕已經到了她脣邊。
“還熱着,媽剛剛送上來沒多久,聽說你挺喜歡這點心,知道你不中意甜食,她特意少放了些糖,嚐嚐看。”
星夜欣然一笑,微微張口,戰北城便直接將手上的東西塞進她的口中。
“嗯,挺好吃。”星夜不吝的稱讚道。
“那就多吃一點。”戰北城低笑了一聲,而這時候,一塊桂花糕也遞到他嘴邊,他低下眸子一看,發現星夜正用那晶瑩的指尖捏着那點心……
於是,一盤點心,兩杯熱牛奶就被兩人盡數掃進了肚子裡,星夜在喝完戰北城遞過來的最後一口熱水之後,終於是很滿足的摸了摸肚子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行了,直接將小臉一轉,“你自己喝吧,我已經很飽了。”
戰北城這才滿意的擱下杯子,將托盤移了回去。
“外公他們呢?”星夜這時候纔想起了今晚自己突兀的離席而去,想着,心底不禁有些沉鬱了起來。
“嗯,吃完晚飯沒多久就回去了,明天爺爺奶奶他們會過去,我們去古亭山看桃花,那邊的桃花已經開了,遍地都是花瓣,一片葉子也不見,挺好看。”戰北城笑道。
“看桃花?”
“嗯,約上然然跟查理他們,我們還沒有一起出去玩過,趁着這次機會,就不要錯過。”
星夜尋思了一下,才徐然點了點頭,幽然擡起頭,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感覺到環在她腰間的大手已經撤了去,乍然低頭一看,才發現戰北城已經開始移動了桌面上的鼠標,然後很快,就將兩手搭在了鍵盤上,只見他那靈活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按着那些字符,然後桌面的音箱裡便傳來了一陣類似鋼琴一般的清冽優美的曲子。
曲子的旋律,星夜自然是熟悉的,是她一直最喜歡的那首《Everytimeyoukissme》,優美的曲調從音箱裡緩緩的流淌了出來,她不期然仰起臉,明澈的笑容如同那最美麗的晚霞一般,絢麗的攝人心魄,乾脆輕輕地合上眼睛,默默的感受這難得的一刻,每每這個時候,就只有她跟他的這個時候,默默地感受這種溫馨,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沒有去問他什麼時候學會了這首曲子,也沒有去問他多久才學會的,她只是默默的閉着眼睛,雙手緊緊的抓着他腰側的衣襟。
爲什麼她會這樣深深的喜歡這首曲子?那是因爲,她覺得自己就跟那故事的艾莉絲一樣,雖然那只是一個荒誕令人可笑的童話故事,可是,有哪個女孩又不幻想着自己能成爲某個童話故事裡的女主角呢?
“特地去學的,是不是?”當戰北城的手停了下來的時候,星夜便問了這一句,黑瞳裡閃爍着燦爛的五彩斑斕。
“平時休息的時候,就練練,可以當做訓練手指靈活度的同時,能讓你高興一下,似乎也不錯。”他低沉的回道。
聽着,她忽然就輕聲的笑了起來,素手一伸,抓住了他其中的一隻大手,放在眼前,仔細的瞧了瞧,“想不到你跟豬蹄一樣的手,竟然也能彈出這樣好聽的曲子,真讓我有些意外。”
“北城同志的優點很多,留給你一輩子去慢慢的發現。”他笑着揶揄道。
心底就那麼的感動了起來,有些脆弱的微微轉過身子,眼神很清澈,嫣然一笑,便輕輕的抱住了他。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已經喜歡上了我……”她壓低了那清淡的嗓音,很小聲很小聲的在他耳邊低語。
真不知道該不該笑她的傻,還是笑她遲鈍,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了,竟然還這樣問他。
長長的嘆了口氣,黑眸裡閃過一道無奈,然而,同時又充滿了溫柔,就在她那緊張而希翼的眼神中,莞爾一笑,“喜歡哪能總掛在嘴邊,我以爲你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很中意你呢,遇到了那麼多的女子,唯一能記得住的,就是你的名字,唯一能留戀的,就是你的微笑。”
聽了這麼一段話,星夜忽然間就感覺到自己似乎看到了漫天閃爍的星星,心裡甜蜜得不得了了,好像開了一朵花一樣,有一種飄乎乎的感覺。
於是,她傻乎乎的開口,“那,是不是,在你的眼裡,就覺得我是最好的,別的女子都比不上我了,你都不想看她們一眼,連她們的名字你都沒有記住?”
戰北城忽然低笑出聲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傻的姑娘,卻忍不住臉頰有些微熱了起來,很誠實的點了點頭,“是,就你最好,別人都沒有辦法比得上。”
星夜似乎有一種心花怒放的感覺了,腦袋裡的陰霾忽然一掃而光,笑容很清澈明亮,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我是最好的?”
同所有的傻女孩一樣,是聽覺動物,就是想聽他親口跟她說有關她的在他眼裡一切的美好,聽到他說,他在意她,喜歡她。
聞言,戰北城同志卻微微皺起了眉頭了,想了想,“這個不記得了,老遠的事情了。”
這下子,星夜姑娘就更開心了,笑得有些激動了,抱着他的那纖細的胳膊又收緊了,“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很敏銳的發現她心底的陰霾正在一點一點的被驅散了,要知道這一招管用,他還真寧願直接跑到她面前跟她說一千遍他中意她,很中意她了!戰北城有些失策的想了想,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終於撥開雲霧見太陽了。
果然是,千言萬語也抵不上一句‘我中意你’!
“都快老夫老妻了,你當還跟那些熱血沸騰的小青年一樣,整天把這些話掛在嘴邊不成?什麼是夫妻?夫妻就是要相濡以沫,榮辱與共,不離不棄,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的態度很讓我擔憂?還給我動離婚的念頭,誰借給你這麼大的膽子?”戰北城要秋後算賬了。
“我,我那是擔心會連累你……”理虧的聲音到了後面就沒了底氣。
“胡鬧!你當婚姻是兒戲嗎?想離就離?我跟你說,我們這是軍婚,受法律保護,不是輕易就能離的,”
“我知道了……”她吶吶的開口,“下不爲例便是了。”
戰北城終於舒了口氣,輕柔的摸了摸她的頭,“知道就好,帶你玩幾天,把心情調整好,然後乖乖的給我配合醫生治療,我說能治好,它就能治好,嗯?”
“我聽你的。”星夜終於也下了決心,不管能否取得成功,不去試,就永遠也不會知道。
“不管結果怎麼樣,你要相信自己,在我眼裡,你永遠是最美好的,誰也比不上。”戰北城再次嚴肅的給她肯定,打死他都不敢相信,有一天他也會說這樣的話。
星夜盈盈一笑,俯下身子,在他耳邊低聲道,“真……肉麻……”
聞言,戰北城那俊臉立馬就沉了下來,活了半輩子了,還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不給他面子,虧他還拋掉所有的顧慮,好死不死的跟她說這些話。
“哪裡麻了?”他陰着臉,眯着那深邃的眼眸,瞥着她,開口道。
星夜抿脣而笑,緩緩的放開了他的手臂,改環上他的肩頭,微微低下頭,花瓣般柔軟的紅脣悄悄的往他那冰涼的薄脣湊了去。
她難得的投懷送抱,這等便宜,他若是不佔,那他就是白癡!一個典型的二百五!不管它三七二十一了,立刻變被動爲主動……
後來,他終於憑着自己那驚人的控制力結束了這個漫長的熾熱長吻,星夜也呼呼的喘着氣,衣襟大開,尷尬的她惱怒的踢了他一腳,暗暗罵他不淡定。
第二天清晨,星夜醒過來的時候,戰北城還跟一隻死豬一般的抱着她,環在她腰間爪子,怎麼掰都掰不動,只好幹瞪着眼,等着他清醒過來。
好不容易,兩人終於梳洗完畢,穿戴好了,下樓用早餐了。
早已經等在樓下的戰老首長他們一直沒有說話,都是沉默不語的盯着星夜直看,當看到她臉上那若有若無的淺笑的時候,大家才總算是放了心。
“大家早上好!”星夜淡然跟他們打了招呼。
打招呼,還會打招呼,那就說明真的沒事了!戰老首長跟於狐狸都齊齊鬆了口氣。
“見到你沒事,那就好了!快點坐過來吃早餐吧!”於政委對着星夜和藹的笑了笑,到沒有嫌棄或者責備的意思。
其實,不否認,大家心裡都有一些失落遺憾,但是,這些錯不在星夜,他們很通情達理的明白了這一點,所以倒也沒有對星夜抱有什麼異樣的眼神或者心態,如果硬要說有的話,估計也是心底那一抹微微的憐惜了,到底是一個苦命的人。
“都餓了吧?昨晚擔心你們沒吃什麼飯,特意給你們送了一些點心上去,應該還合你的口味吧?”張清雯臉上掛着慈母般的微笑,一邊越過桌子,給星夜跟戰北城倒椰汁,“趕緊坐下來吃早餐吧!”
星夜微微感動的點了點頭,“謝謝你們。”
戰北城倒沒有說話,只是拉着星夜坐進了座位裡。
而這時,坐在戰老首長身邊的於政委也擡起胳膊輕輕的碰了碰戰老首長的胳膊,桌子底下還踢了一腳,正在喝果汁的戰老首長一個激靈,嚎了一聲“幹什麼呢!”
說着,還轉過臉,有些惱怒的瞪着於政委,連吃個早餐也動手動腳的。
只見於政委朝他使了個眼色,戰老首長這才明白過來,緩緩的放下手中的果汁,很嚴肅的望着星夜,語重心長的開口“孫媳婦,昨晚的事情,爺爺不是有意的,爺爺不是在說你啊,爺爺是以爲城兒不懂事,你就當做沒聽見,爺爺跟你道歉,千萬不要怪爺爺,這事情,我們也都是知道個來龍去脈了,不怨你,我們一家人還是好好的,有病就治病,該調養的,我們就調養,你奶奶跟你媽手藝都不錯,讓她們給你整些藥膳看看效果,過兩天去醫院看看,屁大的事情,一定可以治好的。”
聞言,星夜便沉默了下來,悄悄的扭過頭,望着正在安靜的享用着早餐的戰北城,似乎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似的,吸了口氣,微微一笑。
“其實,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連累了你們,我……”
“唉!這種話別說,爺爺不中意聽,沒事,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們,一家人的,有事就要一起解決,雖然爺爺奶奶也想早點抱曾孫,但也知道什麼就順其自然,我相信,我戰章一定有抱曾孫那個命!四代同堂,肯定有門的事情!”戰老首長倒是挺豪爽的笑道,一點也不悲觀,星夜無疑也被感染了。
“我知道,謝謝你們,我會動用人脈尋找解決的途徑,積極的配合治療,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這些日子讓你們擔心,是我的不對,我跟你們道歉。”
“別管他們了,快點用早餐,吃飽再跟他們扯。”戰北城那低沉嗓音傳來了。
“然然,你今天跟查理不是都有空嗎?我跟你嫂嫂去古亭山看桃花,你等下掛個電話給查理,約他出來,我們一起出去玩玩。”戰北城又對着戰欣然開口道。
此話一出,戰欣然便立刻眼前一亮,“看桃花?古亭山那邊的桃花開了嗎?我昨天正納悶着總感覺少了一些什麼東西,這春天都到了,往年我們都會去看桃花櫻花什麼的,感情就是忘了這趟事情!正好呢!哥,那就由你來開車吧,我們去那邊燒烤吧,我等下就讓查理買食材去!”
“嗯,搞點活動也可以。”戰北城倒是挺贊成的。
“爸媽,爺爺奶奶,不然,我們就全家過去也好,這樣的機會不多,趁着北城這次有時間,我們也叫上外公他們一起吧?”星夜開口道。
張清雯一聽,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你們去吧,我跟你爸都還要上班呢!年輕人的活動,我們這些老輩的就不去瞎摻合了,你們玩得開心點吧。”
說着,跟戰無極便又是相視一笑,足以見得,他們夫妻兩人的感情真的很好,星夜不得不承認,戰宅的人,似乎都是很懂得經營感情和家庭的人,加入這個家庭,她似乎是幸運的。
“奶奶……”星夜是真心的想要跟他們一起開心的玩一場。
“唉,奶奶老了,老骨頭一副,經不起那折騰,我今天就跟你爺爺去找你外公商量種菜翻地的事情,就不做你們的電燈泡了,你們自己去吧,玩的開心纔是最重要的,玩一玩什麼事情都忘記了!你們要好好的交流一下感情啊,還有啊,然兒,不是奶奶說你,像查理這麼好的男人,你就要抓緊了,該跟他回去見見他那邊的父母了,我跟你爺爺,還有你們爸媽對查理都是很滿意的,你們早點結婚也好,你都二十九了,結婚正好生個小孩,這樣子,我們也都可以放心了,你今天就跟查理商量一下這件事情,跟他回去看看啊!”於政委拉拉雜雜的講了一大堆。
而戰欣然卻皺起了眉頭,拉長了聲音抱怨道,“哎喲,奶奶啊,急什麼啊!八字還沒一撇呢!現在正在試用階段,哪裡那麼快就是談婚論嫁了!”
“你就別給我挺嘴了!你哥跟你嫂前前後後從相識到結婚都不到三個月,怎麼人家就相處得這麼好?你還敢和弄奶奶嗎?你再這樣拖拖拉拉,奶奶就直接把你的身份證戶口本拿給查理,讓他直接過去辦了!你這孩子,就是賤骨頭了,不給你壓力,你也是沒有動力的,想當初我直接給你個下了軍令狀,三個月讓他給我一個孫媳婦,你看他還不是遵從命令給我們找了一個好媳婦,順利的完成任務了?”這麼一說,理可都在於政委那邊了!
“你奶奶說得可沒錯,你趕緊的給我把結婚這事情給辦了,都老姑娘了!這談情說愛的,它就跟行軍打仗一樣,就要乘勝追擊,卯足了勁兒一舉拿下!”戰老首長髮話了,語氣那個叫氣勢!
“不行,每次都是光說着,不頂用,得給你下個期限才行,下週,就在下週,速戰速決!孫媳婦,你就給他們兩個放個假,讓他們回那邊一趟,把這事給辦了!可以吧?”
星夜幽幽一笑,看到戰欣然現在這個憋屈的樣子,她似乎可以看到當初戰北城被他們撂狠話的時候了,那樣子,一定很有趣!
“沒問題,爺爺,我回頭就給他們放長假,公司那邊有我跟鍾叔叔就可以了。”
“可是你的身體不要緊吧?我都忘了你還要休息一段時間了!”戰老首長這纔想起來。
星夜搖了搖頭,笑道,“放心,沒大礙,現在精神也不錯了,可以給他們放假。”
這事就算這樣定下了,氣得戰欣然鼓着嘴腮幫子也沒有用了!
自那天之後,星夜心情倒是豁然開朗了起來,沒有太過於消極的去看問題,倒是每天開始忙着公司的事情,一方面積極的聯繫有關方面的醫院專家,還有張清雯他們聯繫好的醫院,開始進行綜合的治療了,因爲是自幼從母體裡帶出來的體質,想要藥物直接快速的治療,可能性不大,果然,看了許多的資料跟綜合考慮之後,星夜決定就在本市的中醫院那裡進行治療,因爲那裡就是推薦了食療這樣的治療方式,這種方式雖然效果會比較緩慢,但是副作用不大,對孩子以後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爲了能有一個健康的寶寶,星夜寧願慢慢的煎熬着,也不能再讓身體出了差錯,真是用心良苦。
熬了些日子,又是難得的週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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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半邊天,橙紅色的紅雲絢麗無比,就那般靜靜的縈繞在天邊,擁着金色的夕陽,天地間染上了一片聖潔的光輝,院子裡,花架下也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金子,和着遍地殘留一絲暗香的殘花瓣,和煦的春風輕輕一吹,便又是紛紛揚揚,金色的天空下,亂紅漫天飛舞,嫩綠色的葉子飄飄搖搖,一股芬芳的花香撲鼻而來,令人不禁感到一陣清爽,如此景象倒也是一副人間勝景。
美麗的花架下,一個緋紅色的身影正幽然站在畫架前,手裡執着鉛筆,勾勾轉轉,正在描繪着天邊那抹絢麗的晚霞,陣陣清風從天際吹了過來,遠遠望去,那緋紅色的身影已經跟晚霞融在了一起,衣袂飄飄,秀髮柔順的劃過肩頭,一切都顯得很安靜而和諧。
忽然,一個長長的身影朝那個緋紅色的身影靠近了,夕陽拖長的影子遮住了一方聖潔的金色,落下一方清爽的陰涼。
很快,女子手上的鉛筆被奪了過去,還沒等她從那邊醉人的晚霞中迴歸神來,便已經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裡。
“你回來了。”她頭也沒有回一下,便輕柔的開口。
“嗯,今天下班很早嗎?怎麼有時間畫畫了?”男子那低柔的嗓音沉澱難以察覺的寵溺。
“把該完成的任務完成了,就可以提前下班了,又不像你一樣,需要踩點下班。”她微微一笑,素手輕輕的搭上了環在自己腰間的長臂。
男子很配合的嘆了口氣,語氣卻很嚴肅道,“是啊,戰北城同志威武,爲了夫人的安全,不捨晝夜的堅守陣地,不給敵人入侵。”
“臭美!”星夜忍不住低斥了她一聲,她發現,這男人最近越來越不正經了,而且還變得有些自戀起來了,只不過,她依然還用那嚴肅的語氣跟她講這些話,有時候還真讓她哭笑不得。
“今天醫生怎麼說的?有沒有改善一點?”戰北城問道。
“嗯,效果還是不明顯,因爲纔剛剛嘗試一個多月,醫生說了,可能要長達半年之後纔會有效果,要是積極配合,那也會有奇蹟發生,說不定再過兩三個月就會有效果也不一定,我現在倒是不着急,踏踏實實的配合就行,現在公司那麼忙,也不能一下子就鬆懈下來,查理跟然然還在那邊,我這邊應付得很吃力。”星夜輕聲回答。
“注意休息,能交給下面的人做,就放手的讓他們去做,不然,你當他們是飯桶嗎,白白養着?”戰北城的語氣很是狂傲。
“行了,我知道,對了,我讓人送過去的那張裝裱好的畫你收到沒有?”星夜回過身子,輕輕地揚起頭,淡淡的望着戰北城問道。
戰北城挑了挑眉,“什麼畫?”
星夜微蹙着眉,“就是父親給我們的新年禮物,那張畫!”
“嗯,掛在臥室裡了,畫得不錯,比你畫的好看多了,大師就是大師,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尤其是某一隻小飯桶……嘶!”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腳背立刻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乍然低頭一看,某姑娘那細細的高跟鞋正狠狠的踩在他那油亮的皮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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