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無奈的夜幕降臨,當孤寂的涼風悵然拂過那青嫩而綿柔的垂柳,空氣裡飄蕩着一種莫名的惆悵,一切都很靜謐,祥和。
戰北城一身睡袍,肩上只簡單的披了一件風衣,穩如泰山的坐在辦公椅裡,精銳如鷹般的眼神,謹慎如貓一般,深深地鎖着電腦屏幕。修長的手指,輕握着鼠標,悠閒的移動着,嘴裡還叼着一支菸,淡淡的煙味瀰漫在周圍,微微的雲霧,給人一種飄渺的感覺。
終於,在關上最後的一個窗口,關機之後,戰北城纔將嘴裡的剛剛燃了半截的煙支熄滅的在左手邊的菸缸裡,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睏乏之意襲來,習慣性的往右手邊摸去,卻不防,半天也沒有尋到目標,於是才擡起眼,望了過去。
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深沉的黑眸漾起一道深幽的溢彩,腦袋裡,乍然拂過了那張漠然素雅的容顏,清麗如冬天裡牆邊那支傲然綻放的寒梅,還有那似乎亙古不變的雲淡風輕。
俊雅的臉上幽然勾出了一抹細細的微笑,那是一個孤寂而有意思的女人!
輕輕的靠在椅背上,又掏出了一支菸,悠悠的燃了起來,微眯着眼,慵懶的吐了口煙,深沉眼眸往桌邊的電話機看了好半響。
終於,他擡起手,往電話抓了去……
古韻的吉他伴奏聲響了一遍又一遍,似乎還沒有停歇的跡象,抱着雙膝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星夜,默然偏着頭,看着那個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幽瞳裡染着一絲躊躇,星光閃閃,潔白的手指慢慢的伸了過去。
“喂?”清淡如秋風般的聲音,伴着一絲沙啞,是她特有的聲音沒錯。
戰北城舒了口氣,總算接電話了。
“喂?你好,我是戰北城。”簡單的介紹了自己,才繼續道,“抱歉,這麼晚打擾你。”
聽到電話那頭那低沉有力的嗓音,星夜不免有些詫異,黑曜石般的美眸流過一道疑惑的光彩,轉瞬又立刻一片清明。
“你好。你的衣服跟手機落下了,正想洗好再拿過去給你。”平淡如水的語氣,並沒有多大的情緒外露。
“嗯,剛剛纔想起來手機落下了。”
“我明天送過去給你。”星夜想了想,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不用了,我過去,我認得路,跟你打個招呼,還沒有休息嗎?”平靜得像兩個朋友在互相閒聊一樣,沒有太多的刻意與不自在。
星夜微微收緊懷裡的抱枕,曲着腿,靠向沙發,“還沒有,沒有早睡的習慣,看一下電視。”
“歐美大片?”戰北城吐了口煙,輕輕的搭在菸缸,彈了彈菸灰,揚着眉問道。
星夜那雙清冽的星眸淡淡的望着電視屏幕,幽然道,“那倒沒有,是潘多拉之心,日本的一部有些年代的動畫片,覺得裡面的漫畫不錯,故事也很吸引人。”
“你很喜歡漫畫?”戰北城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就忽然有這麼多的問題,心裡似乎浮起一種想要了解她的渴望。
“嗯,喜歡它這種藝術形式,更喜歡它所蘊涵的寓意,當然,還有那優美柔和的線條。”潔白秀麗的臉上微微染上一道柔和,語氣雖清淡,卻不知不覺的少了一份冷漠。
“你畫得很好,就是有些單調了。”戰北城忽然想起了抽屜裡那張半完成的畫,不客氣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星夜黑瞳裡閃過一道淺淺的流光,微彎着腰,拿過桌上的水,抿了一口,潤了潤喉,才道,“因爲不知道再畫些什麼了。”
“你不是很喜歡旅行嗎?可以畫的東西,很多,實在覺得沒什麼東西可以畫,畫枝花在旁邊湊數也好。”
“你當畫畫還像你們以前的抗日戰爭嗎?只要是男人都能抓上戰場,只要不死的,就得往前衝。”星夜緊握着手裡微暖的水杯,精緻聖雅的小臉閃過一道淡然的笑意。
戰北城略微驚訝的挑了挑眉,幽然輕笑了一聲,低沉的聲音接着傳了過去,“抗日戰爭?你這比喻有點意思!不過,參軍是有年齡限制的,什麼時候入伍,什麼時候退伍,都有明確得規定,不像你所說的那樣,是男人,就都得上。”
星夜臉上略微飛過兩道尷尬的紅雲,又喝了一口水,才吶吶開口,“電視裡不是都這麼演的麼?我看戰爭片都可以看到那麼一個個矮矮瘦瘦的小鬼,扛着槍,喊打喊殺的。”
“看來,你對我們軍隊的瞭解,是非常的特殊了,改天,我請你來我們軍區參觀一下,你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好了,看天色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明天下午過去,你應該在家吧?”
戰北城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想說什麼,想做什麼,都是直接開口的,所以,也沒有想到這樣的情況會不會突兀,畢竟,他也是經常下慣了命令的人物。
“嗯,好,我等你,到了,再給我電話。”
“好,你的號碼?”戰北城將手上的煙熄滅,拉出桌下的抽屜,很快就拿出筆跟紙。
“XXXX,不好意思,還讓你過來一趟。”星夜心裡流淌着一絲歉意。
“沒事,你不也請了我吃飯嗎?那裡的火鍋,誠如你所說,不錯!”戰北城一手合上筆蓋,回道。
“改天再請你,好了,我掛了,早點休息。”
“嗯,你也是。”
語畢,星夜那邊已經傳來了掛斷聲。戰北城也很快就掛上了電話,將那張記着號碼的紙撕了下來,再將東西收拾好,才緩緩的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