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識過很多單親家庭成長的孩子,也或者是父親最後給孩子找了個繼母,但是很多種情況依然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最終性格都極爲極端比較孤僻,甚至於成爲不良少女,到最後走上犯罪道路的更是不計其數。
因爲沒有在家庭裡得到愛,所以拼命的想留住愛,輕信於陌生人的更是不在少數。
而現在,看着枕頭上那巴掌大的小巧一張臉,霍行衍緩緩的舒展下身去,將高大的身軀小心翼翼的窩入被窩裡,託着她的後腦勺,緊緊的將她攬入懷裡。
她的額頭上汗溼汗溼的,黑睫毛在眼瞼下落成一圈陰影,那泛白的脣瓣,被潔白的貝齒緊緊的咬着,偶爾身軀微微抽搐一下,一句似哭泣似呢喃的話語從她的脣邊聲聲溢出。
他突然感到心疼,若不是他沒有早一點,若不是他應該早一點,如果他沒有在她的生命裡缺失那麼多年,如果他可以一早將她攬在懷裡守護,那麼……
可是,從今以後不會了,他會努力讓他的小乖,成爲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
俯下身去,在他的額頭上烙下一吻,霍行衍摸着她汗溼的小臉,喃喃的說了一句,“小乖,別怕,睡吧,我在這,哪都不去!”
窗外,電閃雷鳴,落地窗面被雨聲敲打出片片痕跡,伴隨着偶爾如風撕扯刮過的撕裂聲。
在他的溫柔勸哄下,封蜜抽搐的身軀終於漸漸平靜了下來,那呢喃聲也漸小了,似乎是知曉有人在她身邊,她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她最後漸漸在他的懷裡暈睡了過去。
室內,燈芒如洗,牀頭燈柔和的暈芒灑落着一片孤靜,霍行衍半擁着封蜜,直到後來,他的眼皮終於支撐不去,也跟着沉沉的暈睡了過去。
臥室內,牀頭燈柔和輕灑,遍灑在大牀中央那一對相對而擁的男女身上;而臥室外,電閃雷鳴,雷聲漸去,偶爾伴隨着一聲聲的閃電,雨聲漸歇,到後來便漸漸的止了下來。
這一場雨,整整下了半夜,直到清晨的時候,雨聲才漸止,天空纔開始放晴。
初陽微染,封蜜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刻,雪白的大牀上只有她一個身影,霍行衍早已不知去處。
米灰色的窗簾已然被拉開,落地窗外,燦陽炙熱,密密的烘烤着大地。
絲被滑下,露出她穿着睡裙的**肩頭,空氣裡,溫潤如春的風聲呼呼的吹着,伴隨着薰衣草精油的香味。
被窩裡,似乎還有一絲餘溫,有淡淡的檸檬香味,從某處傳來,嫋嫋的像是能勾入人的心裡去。
其實,對於昨晚的記憶,她不是一點印象都沒,而是,印象太深。
對於昨夜打雷時,她摸黑入了霍行衍房間這件事,到現在想來,居然連一個個片段都很清晰。
她有夢遊的習慣,特別是在電閃雷鳴的夜晚,而早晨醒來,不僅不會忘記前一天的事情,甚至於記得清清楚楚。
此刻,封蜜萬分痛恨她的記性太好。
下樓的時候,時鐘剛好敲到七點半。
封蜜疑惑於她今天居然這麼早醒,踩着拖鞋站在旋梯口,她依然有些不知所措。
似乎是聽見聲音,霍行衍從開放式的廚房裡出來,手中端着兩盤早餐。
見到她,他徑直邁向餐廳裡的動作一頓,招呼一聲道:“醒了?那就過來吃早餐吧!”
“哦,”封蜜愣愣的應了一聲,趿拉着拖鞋而去。
餐廳裡,長長的餐桌上,一個類似於蠟燭的裝飾擺在上面。
霍行衍將兩隻餐盤對面放下,並且爲封蜜拉開餐椅。
“坐?”回身見到封蜜還傻愣在那裡,霍行衍只好提醒。
“哦——”聞言,她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機械坐下,而後者已然轉身再入了廚房。
早餐很豐盛,三明治加一個蛋餅,而她的這份裡,很明顯還有一根火腿腸,她瞅了瞅對面霍行衍的那份,裡面並沒有火腿腸。
不過多時,霍行衍已經回來了,手裡拿着一杯熱牛奶。
封蜜剛拿起餐叉的時候,熱牛奶已然放置在了她的手邊。
她擡眸,卻對上霍行衍灼灼的清瞳。
“怎麼了?”有些不安的放下餐叉,她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臉,難道是她今天哪裡奇怪?
“咳——”手握成拳在脣邊輕咳了一聲,霍行衍不得不用眼神示意,“吃吃看,好不好吃!”
原來他指的居然是早餐!
封蜜一時大窘,偏偏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隨意的叉了一口蛋餅,咀嚼了兩下,胡亂應道:“嗯,還不錯!”吃的太急,實則她沒嚐出味道,腮幫子給塞的鼓鼓的,那模樣很是可愛。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一句話,差點噎的封蜜再度哽塞。
早餐桌上很是安靜,在食不知味的啃完一個蛋餅後,封蜜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霍行衍,你今天怎麼還不去上班?”她就說哪裡不對勁!
聞言,優雅的切割着蛋餅的手一頓,霍行衍脣語淡淡,看不出半分情緒,“沒事,今天晚點去!”
“哦,”封蜜想,既然是你的公司,那如何了也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
“你不是說你不會做飯麼?”用手捏着三明治,封蜜撕下一口,細嚼慢嚥的吃着,味道還不錯啊!
擡眸,霍行衍看了封蜜一眼,清冽的眸裡漾着笑意,“是麼?看來我第一次做的手藝還不錯!”
“第一次!?”封蜜差點被自己聽見的話給驚到,繼而將口中的三明治給噴出去。
“嗯!”輕應了一聲,兩個人都不會做飯,早餐總的有一個人會吧。不然,等下她繼續去吃她那些垃圾零食?
言簡意賅,果然是霍行衍的一概作風,封蜜差點被嗆到。
“問完了?”這會,霍行衍已然用完早餐,優雅的用餐巾擦拭了下脣角,他開口道:“既然你問完了,該我問了!”
“呃……”問什麼,有什麼可問?
“昨天……”他斟酌了下詞彙,才謹慎開口,“昨天是怎麼回事?”
“昨天?”複製了下他口中的話,封蜜還想混過去。
“昨天晚上?”眯起清瞳,霍行衍灼灼盯人。
有些不安的垂下眸去,銀色的餐叉戳着碟子裡的蛋餅,封蜜嘆了口氣,說道:“夢遊。”
“……”霍行衍的黑眸一緊,似乎在思索這兩個字的定義。
“哎呀!”封蜜最討厭這種氣氛,“我一直都有夢遊的症狀,昨天是因爲後半夜突然打雷了,所以——”
“……什麼時候的事情?”見她居然能那樣開玩笑的說起自己的病症,霍行衍很不滿。
食不知味的端起牛奶杯印下一口牛奶,封蜜垂着眸,“大概有個幾年了,一時之間,也記不清了。”
似乎從母親逝世後,她就格外怕打雷,所有人都以爲她好了,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可是不然,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有些人的痛,別人還真承擔不了,因爲每個人都無法設身處地,所以不需要將自己的苦楚,說與旁人聽。
早餐過後,霍行衍去上班了,封蜜在百無聊賴的看了電視老半天后,終於將遙控器一扔,將自己扔在了沙發上。
腦袋埋入沙發窩裡的時候,終於想起來一件被自己遺忘太久的事情。
於是,匆匆忙忙的換下家居服,拿了錢包跟手機,關門而出。
B市人民醫院,封蜜匆匆打車趕到。
突然想起,這段時間跟醫院真是緣分不淺,若不是因爲許惜月被她撞上了,撞傷了人得負責,封蜜也不會一直往這裡趕。
住院部,上了電梯,按下十八樓的按鍵,封蜜的手中拎着一袋果品,是適才在醫院對面買的。
想想她真過意不去,將別人給撞傷了,然後就丟在這裡不管不問,她這會來,估摸着許惜月該出院了吧。
一路琢磨着,電梯已經停在了十八樓,高級病房區。
出了電梯門,封蜜直往許惜月的病房裡走去。
病房區很是安靜,推開病房門,封蜜率先揚起笑臉,“惜月姐,我來了,有沒有想我啊!”
在她做鬼臉的這會,躺在病牀上安靜修養的許惜月早已‘噗嗤——’一聲笑出聲,“鬼丫頭,還知道來看我啊!”
顛怪的說了一句,許惜月朝着她招招手,“來,坐這裡!”
封蜜將果品放在小圓桌上,乖乖的坐到許惜月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對不起啊,惜月姐,這幾天我有事兒,所以沒有來看你!”握住許惜月的手,封蜜講的很誠懇,按照她的理論,先道歉總是沒錯的。
“哪裡會,你能來看我就很好了啊!”拍拍她的手背,許惜月展現出了一個大姐姐的風範。
說來也算奇怪,兩個原本並不相識的人,偏偏在這一撞之間撞出了友誼,這一來二去,她與許惜月的感情倒是不錯。
“對了,之前打你手機怎麼都不通?”
許惜月很是疑惑,“呃,這個,”封蜜有些尷尬的抓了抓頭髮,“我的手機丟了,所以我這些天也不清楚有誰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