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 絕望，不屑，再也瞧不起
有些思念，說多了都是淚，唯有緊緊糾纏，痛楚纔會在彼此的安撫中漸漸散開。
不用去想將來，也不需要去考慮該不該，想的唸的如今正溫柔地落在他懷裡，爲何不要？如何能不要？
風慕瑾忽然彎腰把九音抱了起來，舉步向軟榻走去。
兩具身軀就這樣滾了下去，他一下一下親吻着她的額角，她的鼻樑，她小巧的嘴以及柔和的臉。
脣齒一路往下，劃過她瘦削的下巴，細膩的脖子，還有她軟軟的身子。
剛被他親手穿上的衣裳一件一件被褪了下來，如同今日初見時那般，雪色的身子漸漸呈現在他面前。
低頭，就這樣吻了下去，完全沒有半點技巧，只知道這地方他想了很久也念了很久，如今糧倉早就被掏空，可卻比之前更顯得飽滿，更加誘`人。
“好想它。”他低喃着，又用力啃了下去。
九音不自覺擡起了身軀，其實與他親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因爲某人總會拿着某些藉口故意去輕薄，漸漸地這種事情在他們兩人之間已成爲了常事，她不抗拒，也不願意抗拒。
“慕瑾，要我。”啞啞的聲音，顯示出她的沉迷與失控。
要我……風慕瑾渾身一震，因爲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讓他渾身熱血在一瞬間逆流。
“是你自找的，你不要後悔！”他低吼了一聲，大掌落在她腰間用力一扯，直接把她剩下的衣料全部扯了下來。
用力在她肩頭上咬了一口後，聽着她失控般的痛呼，他伸手，放肆地扯開自己的衣裳。
身軀下的女人卻忽然渾身一震，所有的熱情似在一瞬間冷卻了下去那般，只見她呆滯的目光透過自己望向門簾所在之處，悽迷的目光頓時變得清明。
從她美麗的眼底，倒影出一抹修長的身影，他倚在門簾處，正冷眼看着這一切。
世界安靜了，他所有的舉動停了下來，她臉上的表情也在頃刻間淡去，就連驚慌失措也來不及表現出來，整個人如同死寂了一般，唯有暴露在視線裡的雪白身子還隨着她微弱的呼吸輕輕起伏着。
風慕瑾心頭一緊，猛地回頭。
如他所料，風辰夜站在那裡，身軀從未有過的僵硬，渾身溢出的不知道是慎人的寒氣還是絕望的氣息。
以爲他會暴躁地過來把自己從九音身上拉下去，可他沒有，只是在冷冷看了他們好一會之後，薄脣忽然一勾，脣角噙着一抹不屑的笑意，轉身離去。
他絕望，不屑，再也瞧不起這個女人……
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影在視線裡徹底消失，九音渙散的思緒才總算開始凝聚。
“不……”她睜大了眼眸，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慢慢變得模糊了起來。
想要起來追過去，可是，失了勇氣，也沒了力氣。
“不，不要這樣……”
如同沒有意識的話語從她兩片薄脣`間不斷溢出，有許多風慕瑾根本聽得不真實，但他知道這女人已經陷入到幾近崩潰的狀態，他心裡憐惜着也痛着，可卻無可奈何。
從她身上爬了起來，拉過錦被把她細膩的身子蓋上，垂眸看她時，她已經頭一側昏倒了過去。
他心裡一緊，執起她的手腕，指尖搭在她的脈門上。
氣息紊亂，鬱結攻心，只是因爲一下承受不住昏過去了。
執起衣袖拭去自己額角的汗跡，看着她浮現出絲絲蒼白的臉，他無聲嘆息着，這一刻，心倒是慢慢平靜下去了。
對於風辰夜的出現，他沒有半點愧疚，也沒有任何難過的感覺，他根本放不下這個女人。
剛纔她給了他希望，就這麼一點點希望，他相信也能支撐到他活到自己生命裡最後的一刻。
不爲難她，永遠不要讓她難過，這一生他活着，唯一的追求便是要讓她過上最幸福的生活。
“九音，不要哭，不要難過，一切總會好起來的，別怕……”
……
九音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近黃昏之時，她沒想到自己這一睡竟睡了整整一日。
剛醒來她便霍地坐起，一把掀開被子，想要在軟榻上翻下去，可纔剛把被子掀開卻頓時感覺一身涼意襲來，低頭一看，差點嚇得尖叫了起來。
所有的意識重回腦際，昏迷過去之前分明看到風辰夜那雙絕望的眼，分明看到他脣邊那自嘲或者是嘲笑她的笑意……
她真的傷了他，徹徹底底地傷了，這次，他終要徹底死心了，是不是？
想起風辰夜，自然而然也想起風慕瑾。
“慕瑾？”她嚇了一跳，舉目望去，房內並沒有風慕瑾的身影。
風辰夜已經走了，風慕瑾是不是也離開了？
手忙腳亂地把衣裳往身上套上去，想着這衣裳平時都是風慕瑾給她穿的，可現在他人卻走了，一想，眼淚又忍不住滑了下來。
她不是個愛哭的女人，從來都不喜歡讓眼淚出現在自己這雙美麗的大眼裡，可她今日卻一直在哭着。
慕瑾走了，夜也走了，從此之後，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衣裳穿得亂七八糟的，卻還是勉強套在自己身上，她翻了下去，連靴子都沒來得及穿上，就這樣赤着腳朝營帳外奔去。
剛掀開簾子，一抹身影便出現在她面前，風慕瑾端了一盆溫水正要進門，見她這般，他臉色一沉，不悅道：“快回去，外頭冷，你會受寒的。”
“慕瑾……”她用力握着他的手，激動得又是一陣熱淚奪眶而出：“慕瑾，你不要丟下我，他不要我了，你不要也像他那樣。”
“我不會丟下你。”風慕瑾無聲嘆息，單手拿着水盆，彎身以單臂把她抱了起來，走到桌旁隨意把盆子往上頭一擱，便又抱着她回到軟榻邊，讓她坐了上去：“穿成這樣就出去，讓兄弟們看到了會怎麼看你？外頭不暖和，會受涼的。”
垂眸看她身上亂七八糟的衣裳，他搖頭苦笑道：“我怎麼離開？我若離開了，誰來照顧你？總是這麼粗枝大葉的，以後……”
想說以後我不在了你怎麼辦？可話到了嘴邊又捨不得說出來，只怕更添她的難過。
他走到桌旁把軟巾浸泡到溫水裡，擰乾後纔回到她身邊，遞到她面前：“把臉洗一洗。”
“你幫我洗。”九音揪着他的衣角，生怕他會跑掉那般，擡頭水汪汪的眼眸看着他，這一刻哪裡還有過去半點堅強？只像一個害怕孤獨害怕被丟下的孩子一般，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這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得風慕瑾心裡一陣酸楚，無奈在她身旁坐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爲她洗着一張巴掌大的臉，也把她眼角臉上的眼淚擦乾。
見她又不小心溢出一滴新淚，他臉色一沉，聲音冷了下來：“老是這樣哭哭啼啼的，我怎麼把你留在身邊？你若再哭我便不要你了。”
“我不哭了！”她咬着脣，拼命想要把眼淚收回去，卻不想越是想忍便越是忍不住，眼淚吧嗒吧嗒地落個不停。
她啞着嗓子，驚慌失措道：“我真的不哭了，我……你不要走，你們都走了，以後我怎麼辦？我不哭了，慕瑾，嗚嗚，我不哭了，別離開我，嗚……”
那模樣看得風慕瑾心頭一陣撕痛，他淺淺嘆息着，又拿起軟巾幫她拭去新溢出的淚水，溫言道：
“我不走，一輩子都不走，不管你和誰在一起，不管你心裡想着誰，我永遠都守在你身邊好不好？只要你別趕我離開……”
“慕瑾……”這麼委屈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聽在她耳裡，心又痛上幾分，“慕瑾……”
“以爲我在和你說笑麼？”他淺淺一笑，伸出長指在她鼻尖上輕輕彈過：“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敗在你手裡了，我幫你把四皇兄追回來，好不好？”
九音眨巴着眼，卻不敢說話，生怕自己說錯什麼會惹他不高興，會連他也被自己氣走。
可她不知道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昏過去之前她已經絕望了，醒來之後見到他，又忽然像是見到了陽光一般。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以長指爲她拭去殘餘在眼角的淚眼，他笑道：“當心我又忍不住在這裡直接要了你。”
“我……”她咬着脣，不安。
“瞧你，連衣服都不會穿，我若是把你丟下來了，你得要天天拖着這邋遢的模樣出門嗎？你說我舍不捨得？”
他低垂眼簾，不讓她看到自己眼底的苦澀，大掌探出，小心翼翼地爲她把衣裳一件一件拉好，隨後又在她身前蹲了下去，執起她的小腳給她套上襪子，再把靴子套到她的蓮足上。
一切還像過去那般，那麼疼她，慣着她，不僅是夫妻，還是父女，也是朋友。
其實兩個人的生活真的可以過得很愉快，拋開感情，拋開那些所謂的情愛，他們也可以相安無事，過得很好，是不是？
她喜歡誰，心裡念着誰，他都不在意了，從此以後，再不會爲這種無意義的事情傷心難過。
他命不久矣，就算有鬼醫施針續命，也不過是續兩年而已。
人總是要去的，既然這樣，還奢求什麼？
不走了，再也不離開了，默默看着她守着她，直到她尋回自己的幸福，
到了那一日，他便可以安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