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惡意挑釁
衛公子在新的職位上出奇的順利,雖然免不了營中的老將看他不順眼,但是奈何除了謝笠以外救他職位最高,又有謝笠約束着,一時半刻沒人敢找他的麻煩。看着每日衛公子冷着一張俊臉帶着人在城中照耀而過,一幫子老將只能齜牙咧嘴乾瞪眼的模樣,南宮墨就忍不住想笑。
衛公子如今的狀態很有一種:這地界職位高的沒我後臺硬,後臺硬的沒我職位高,職位和後臺都比我高的沒我長得帥的狂霸勁兒。簡言之——欠抽。
南宮墨也知道,這樣的平衡不可能維持的太久,但是…人家不找事兒他們做後輩的總不好自己衝上去挑釁吧?
來到這座小城之後,南宮墨雖然不能時常到軍營中去走動了,但是別的方面卻比在邊關軍營中舒服了許多。這裡雖然四周都是一座一座的軍營,但是城中什麼都不缺,距離幽州更是近的很。於是,南宮墨素手一揮乾脆在城中開啓了醫館來了。當然坐鎮醫館的人是張居安和可以打下手幫着抓藥的丁小鐵,南宮墨只是偶爾的過去看看罷了。
衛府裡,南宮墨悠閒的坐在院子裡看書山曬太陽,離她不遠的地方,曲憐星坐在樹下坐着女紅。更遠一些,屋檐下,星危抱着劍靠着柱子發呆。
剛剛進了八月,北方的點已經有些涼了。秋日的暖陽照在身上讓人昏昏欲睡。
見她一副慵懶的模樣,曲憐星擱下手中的針線笑道:“郡主這幾天像是沒什麼精神。”
南宮墨挑眉,無奈地道:“這幾個月每天忙慣了,突然閒下來就不知道該幹什麼了。”曲憐星想了想,道:“謝將軍是不會允許郡主插手軍中的事情的。”她認爲這倒不是謝笠看不起女人的原因,而是謝笠應該已經充分從金陵那邊瞭解了郡主的厲害。真讓郡主無所顧忌地在軍中自由行走,豈不是等於他們要同時防着兩個衛公子?
南宮墨也只能嘆氣,“當女人真是可憐……”
曲憐星不由一笑,道:“大概只有郡主纔會這麼認爲了。別的女子恨不得一輩子養尊處優的養在閨中十指不沾陽春水呢。何況,郡主每天的事情也不少啊,是郡主前些日子太辛苦了,如今才覺得太閒了。公子也是不希望郡主太累了。”
南宮墨翻了個白眼,道:“是啊,所以才讓你和柳寒把事情都幫我處理完了。”
“咱們只能幫郡主處理一些小事。大事兒可做不了主。”曲憐星掩脣笑道。南宮墨惋惜道:“可惜…一年到頭也發生不了兩件大事兒。所以…沒我什麼事兒。”
曲憐星道:“我覺得,郡主應該生個小公子或者小小姐呢。有了孩子郡主就不會覺得無聊了。”
“孩子啊。”南宮墨有些意動,想了想道:“這種事…還是要看緣分吧?”早些時候她已經沒有在服用避孕的藥物了,不過她配置的藥方連續服用了那麼久,一時半會大概也沒那麼容易有孩子。偶爾南宮墨也頗有些猶豫,有時候覺得有個自己的孩子也是一件十分值得期待的事情,有時候又覺得生孩子這事兒還是應該緩緩。
曲憐星見她一臉糾結的模樣,雖然不明白女人生孩子這件事有什麼好糾結的,還是配合的換過了話題,“馬上就要中秋了,郡主和公子要會幽州去過節麼?”
南宮墨想了想,搖頭道:“不了,近年舅舅和千煒千炯肯定也不會回去。君陌剛剛到任就往回跑,影響不好。”
曲憐星想了想覺得也是,點了點頭笑道:“那麼咱們就要開始準備中秋節了。”
南宮墨點頭道:“你看着準備便是。”
“是,郡主。”
“郡主!”門外,柳寒匆匆進來道。一看柳寒的神色南宮墨就知道有事兒,倒也不急悠然問道:“怎麼了?”
柳寒沉聲道:“有人在醫館鬧事。”
南宮墨挑眉,這個小城並不大,住着的一共也不過一千多戶人家罷了,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軍中將士的家眷。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醫館是她開的,敢上門鬧事的人膽子確實是不少。
“怎麼回事?”
柳寒沉聲道:“據說是趙將軍家公子的愛妾,在咱們醫館看過病之後不久就死了。趙家公子擡着屍體堵在咱們醫館門口鬧騰。”
南宮墨坐起身來,旁邊的曲憐星也跟着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南宮墨凝眉,“趙將軍?”
曲憐星笑道:“郡主忘了,就是前些日子在謝將軍跟前擠兌公子的那位。是謝將軍手下有名的猛將,從三品副將。”
南宮墨站起身來,皺眉道:“領兵的將領家眷不是都必須住在金陵麼?這個趙公子又是怎麼回事?”這些事情曲憐星早就打探的清楚,道:“朝廷爲了節制軍中將士,確實是有這樣的規矩沒錯。不過這位趙公子是趙將軍的庶子,趙將軍從開國之時就駐守幽州,比燕王殿下就藩的時間還長的多呢。留在金陵的是他的嫡妻和嫡子,趙將軍在幽州還納了幾房妾室,膝下還有兩子一女。”
南宮墨點點頭,“同知君陌了麼?”
“一大早謝將軍就命公子巡視軍營去了。今天只怕回不來。”柳寒道,猶豫了一下,柳寒問道:“郡主,要不要請公子立刻回來?”
南宮墨擺擺手,“又不是什麼大事,不必如此興師動衆。我去看看就是了。”
南宮墨新開的醫館就在距離衛府不遠的街邊上,出了府門步行不過一刻鐘就到了。還沒走進就看到一羣人圍在醫館門口喧鬧不已。一眼望過去就能看到站在門口高聲怒斥義憤填膺的年輕男子。見此情形,南宮墨不由得想笑。她又不靠醫館過日子,這些人就算想要對付他們,挑這個點又有什麼用?就算醫館開不下去了,她又能有多大的損失?
跟在身後的柳寒見她站住,也跟着停了下來,低聲道:“郡主,張大夫的方子小丁拿給我們看過。只是普通的風寒藥,絕對吃不死人的。”南宮墨挑了挑眉,脣邊勾起一絲冷笑,低聲在柳寒耳邊吩咐了幾句。柳寒眼底閃過一絲驚詫,很快又點頭道:“屬下明白了。立刻去辦。”
南宮墨搖頭,“不,讓危去辦。做的乾淨利落一些。”
“是。”
眼看着張居安和丁小鐵要被人抓走了,南宮墨方纔走了過去,開口道:“出什麼事了?”
聽到她的聲音,衆人不約而同的都停了下來。領頭的那個青年男子高傲的仰起頭道:“你是誰啊?”
南宮墨淡笑,“你敢在我的醫館鬧事,會不知道我是誰麼?”男子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很快又消失無蹤,高聲道:“怎麼?你們醫館的大夫開的藥吃死了人,星城郡主還想要以權勢壓人不成?”
聽到星城郡主這個名字,圍觀的衆人也忍不住紛紛議論起來。他們未必知道星城郡主是什麼人,但是郡主的身份自然是高高在上的。世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天性,如此一來,偏向對方的人也就更多了。衆人紛紛對着南宮墨一行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郡主。”看到南宮墨出現,張居安和丁小鐵卻是放下了新來。丁小鐵更是險些紅了眼睛,他雖然跟着上過戰場,也見過不少的死人,但是這樣的情況卻還是第一次遇到,嚇得不輕。
“夫人,他們冤枉我們。張大哥開的藥不會吃死人的。”丁小鐵道。
那爲趙公子聞言頓時大怒,“難不成你們的意思還是咱們冤枉你不成?藥方是你們開的,藥是在你們這裡抓的,吃完之後人死了,不找你們找誰?這兩個,一個還未及而立,一個還未及弱冠就敢坐堂問診,分明是不將人命放在有能力!”
不少人都覺得趙公子所說有禮,大夫這個行業大多數人都覺得年紀越大的醫術越好,經驗越高。一般的醫館也不會請年輕人坐堂。若不是張居安的醫術經過了軍中兩位大夫的親自檢驗和南宮墨的考驗,南宮墨也不會然他單獨坐堂。
曲憐星上前一步淡淡道:“既然趙公子覺得我們醫館的大夫不可靠,又爲何會讓您的愛妾來這裡看病?難不成,堂堂趙將軍府,連個大夫都請不起了?”
看到曲憐星,趙公子眼底閃過一絲驚豔。但又因爲她一語說破自己的身份而有些惱羞,咬牙道:“咱們府上自然是有大夫的,只是碰巧那位大夫病了,所以才…沒想到竟然害了她的性命!星城郡主,請你給本公子一個交代,否則,本公子絕不會善罷甘休!”
南宮墨並不動怒也不着急,只是淡淡道:“趙公子想要如何不肯罷休?”
趙公子一揚下巴,道:“本公子自然是相信這世間還是有王法的,那就請衙門秉公處理便是。”
旁邊站着的正是兩個衙門的捕快。這座小城雖然住的多是軍中眷屬,卻也還是屬於幽州的地盤,是以縣級的標準設置衙門,衙門中縣令捕快一應俱全。不過大多數時候這裡還是謝笠說了算,縣令什麼的只能算個擺設。
南宮墨走過去看着放在地上的女子的屍體微微蹙眉,旁邊張居安恭聲道:“郡主,屬下冤枉。屬下敢以性命保證,絕對沒有開錯藥。”
南宮墨不置可否,只是道:“將你開的藥方念給我聽。”張居安點頭,十分流利的將自己開的藥方唸了一遍,看了看地上的人還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加了一句道:“那位…夫人只是有些頭疼發熱而已,我開的也是最尋常的桂枝湯,還特意減輕了一些藥量,怎麼就吃壞人了?”張安居忍住沒說的是,哪怕他真的開錯藥了,就那種藥量最少也得吃上一兩個月才能出問題吧?更何況,他對自己的醫術多少還是有些信心的。
南宮墨挑眉,問道:“人什麼時候死的?”
趙公子冷着臉道:“昨天晚上。”
南宮墨擡眼,看了一眼天上日已西沉的太陽,“看來趙公子很忙,所以才拖到現在來找大夫算賬?”
趙公子頓時漲紅了臉,咬牙道:“郡主不比顧左右而言他!”
南宮墨淡淡一笑,指尖微動一根銀線射出纏住了地上躺着的女子的手腕。旁邊趙公子輕蔑的嗤笑了一聲,人都死了六七個時辰了纔來探脈搏?
南宮墨微微蹙眉,收回了銀線蹲下身打量地上的女子,好一會兒方纔回頭對站在一邊的柳寒道:“柳寒,你過來看看。”
柳寒有些詫異,還是走到南宮墨跟前跟着蹲下了身檢查那女子的屍體。搖了搖頭低聲道:“沒用中毒。”
柳寒接着檢查,將女子全身上下都探查了一遍。站在旁邊的趙公子一行人有些按耐不住,不滿地道:“你們是什麼意思?人都死了你們還想要褻瀆亡者麼?”南宮墨回頭,淡淡地掃了那趙公子一眼道:“照着趙公子這麼說,本郡主將人交給你處置了就能夠告慰亡者?本郡主只怕,這位死不瞑目。”
趙公子心中一條,“你什麼意思?”
南宮墨淡笑不語。
“怎麼回事?”一個略帶怒氣的聲音從人羣外面傳來,趙公子臉上一喜,轉身道:“爹,你要爲兒子做主啊!”
來者正是前些日子剛跟南宮墨一行人吵過一架的趙將軍。這位將軍已經已經年近五十,卻依然身形魁梧,幾十年在戰場上廝殺磨礪出來的滿身戾氣和兇狠模樣,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趙將軍掃了一眼南宮墨等人,冷哼一聲道:“星城郡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墨站起身來,淡笑道:“本郡主也想問問趙將軍,令公子擡着一具屍體跑來堵在我醫館門口是什麼意思?”
“明明是你們的大夫開的藥吃死了人。”趙公子仗着有人撐腰,立刻氣焰高揚起來,道:“若是郡主想要仗着身份欺壓我們,不如咱們就到謝將軍面前,請他評評理!”南宮墨淡然道:“用不着找謝將軍,本郡主就在這裡跟你…好好說說理。”
趙將軍冷笑一聲,道:“郡主,這種事情只怕也不是你一個女流能說了算的,還是請衛將軍回來了再說吧。至於這兩個犯人,先關起來!”
衙門的人沒敢動,跟在趙將軍身後的人卻沒有這個顧忌,直接上前就要抓張居安和丁小鐵。南宮墨臉上的笑容一沉,冷聲道:“本郡主看誰敢!”
“動手!”趙將軍可不買南宮墨這個郡主的帳,直接揮手命令道。
到底還是軍令更重,幾個侍衛不敢耽擱連忙上前要扣住丁小鐵和張居安。
“放肆!”不知何時,兩個同樣是侍衛模樣的人出現在了南宮墨身邊,一左一右兩把劍擋住了幾個侍衛的去路。看着神色不善的兩個突然出現的男子,趙將軍的侍衛一時間竟然不敢上前。趙將軍頓時感到臉上無光,“本將軍的話你們聽不見麼?還不給我抓起來!”
“找到了。”身後,柳寒突然開口道。衆人聞言,齊齊將目光轉向蹲在地上的柳寒。只見柳寒的手在那女子的頭頂撫摸了一陣,慢慢的從她發件抽出了一根細長的銀針。柳寒起身,捻着手中的銀針道:“趙公子是想說,是張大夫將這跟銀針插進你愛妾的頭頂的麼?趙將軍,若是不信的話,請讓衙門的仵作過來驗屍,看看這根銀針到底是什麼時候插進去的。”
這銀針又細又長,十分的柔軟。想要將她插入人的頭頂穴道中並不容易,但是一旦刺入了,針孔極小又有濃密的秀髮遮擋,尋常仵作根本檢查不出來死因。南宮墨取出一方手帕接過柳寒手中的銀針抱住,打量了片刻,再看了一眼趙家父子。這樣的銀針想要完全送入人的頭頂穴道,沒有一定的內力基礎是辦不到。顯然,眼前這父子兩個根本做不到。再看那趙公子震驚的神色,顯然他也並不知道這個女子的真正死因。那麼…是被人利用了麼?
不過…既然來了,就別想愉快地脫身。南宮墨收起銀針,對身邊地侍衛道:“去衙門擊鼓,本郡主吿趙公子殺死妾室嫁禍於人。”
“是,郡主。”一個侍衛點頭,飛快地轉身離開。周圍圍觀的百姓也爲這突如其來的反轉震驚了,呆滯地望着眼前的衆人。
那趙公子氣得臉色通紅,怒斥道:“你胡說!污衊!”
南宮墨斂眉微笑,“污衊?趙公子你無憑無據就擡着屍體來堵我的門才叫污衊,本郡主…這叫關心地方治安民情,爲朝廷分憂。有什麼話,趙公子到衙門去跟縣令說吧。”趙公子倒不如何擔心自己,只是這樣的場面實在是十分的打臉,“誰敢!”
南宮墨含笑看向趙將軍挑眉,“趙將軍,你也想說誰敢麼?還是說…本郡主的人犯了事就要打死打活的,令公子就可以高枕無憂?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可不是什麼好事。”
趙將軍咬牙,陰沉着臉道:“帶公子去衙門!”
“爹……”
“閉嘴!”趙將軍沒好氣地道。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個焦急地聲音傳來,“將軍,不好了!四公子剛剛被馬兒踩斷了腿!”
“什麼!”聞言,趙將軍頓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