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苓香公主的請求
蕭千煒一回到府上立刻就跌坐在了椅子裡,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坐在書房裡看賬冊的朱初瑜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他道:“王爺這是怎麼了?”看蕭千煒臉色發白,滿頭大汗的模樣,分明是被嚇的。難道又被陛下罵了?
蕭千煒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方纔穩定了心神,沉聲道:“方纔在朝堂上,陛下差點冊封楚王做太子了。”
朱初瑜也嚇了一跳,捏着賬冊的手指頭也不由得顫了顫,“怎麼會?父皇一直不是都沒有提立儲的事情麼?”蕭千煒咬牙道:“還不是那些藩王!吃飽了撐的沒事幹麼?所什麼不立儲君,國祚不穩!”朱初瑜蹙眉,“便是如此,朝堂上……”這些日子他們也不是完全做的無用功,比起高不可攀的楚王,平易近人的鄭王顯然更容易讓人親近一些。就算衛君陌麾下的人都身居要職,但是到底年輕而且人數也不佔優勢。
蕭千煒道:“父皇的脾氣你還不知道?他不高興做的事情逼迫他只會適得其反。那些蠢貨以爲可以順勢而爲,卻不知道他們也是叫囂的厲害,父皇心裡越會厭煩。若不是我反應過來,只怕父皇的旨意就已經出口了。”
朱初瑜聞言,心中也是暗暗吃驚,同時又鬆了口氣。
“父皇如此,至少也證明了他確實有立楚王爲太子的心思。”朱初瑜蹙眉道。
蕭千煒苦笑,“本王何嘗不知?只是如今父皇眼中也只有他一個了。我們三個兄弟哪一個能讓他看進眼裡?就算今天父皇真的打定了主意要立他,我們也沒有任何法子。”看着他一臉頹廢地模樣,朱初瑜微微蹙眉,“王爺這是要放棄了麼?”
蕭千煒臉色一變,冷聲道:“誰說本王要放棄了?時間還長着呢!誰勝誰負尤未可知!”
朱初瑜這才點頭笑道:“這纔對,王爺萬不可自己喪失了信心。雖然楚王很厲害,但是他的弱點也同樣明顯。所以,得到朝中大多數人朝臣支持的人才是王爺,而不是楚王。”蕭千煒臉色漸漸好了一些,微微點頭道:“王妃說得不錯。本王會好好想想。”
朱初瑜微笑,“王爺好了,妾身才能夠好。”
蕭千煒道:“罷了,今天這事兒過了父皇應該暫時不會再提。對了,你大哥和藺家六小姐的婚事怎麼樣了?”
朱初瑜垂眸,有些遺憾地道:“藺家剛過完年就悄悄將藺菡送到了朱家,除了幾擡嫁妝,什麼都沒有。聽說,藺家族譜上,已經消了藺菡的名字。”
蕭千煒眯眼,“藺家是打定了主意不要藺菡這個女兒了?”
朱初瑜點頭,“看來是的。藺家那老頭說是寵愛女兒,出了這種事情還不是毫不猶豫的丟棄了。”
蕭千煒輕哼一聲,“不識擡舉!”
朱初瑜扶着他的胳膊,淡淡道:“殿下也不必動怒,藺家最是見風使舵,如今又有藺長風這個兒子在朝中如日中天。他還盼着藺長風回藺家呢,自然不會願意投向我們。”蕭千煒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換一個家主好了!”
朱初瑜抿脣一笑,“王爺說得是。”
天子萬壽節將近,各地藩王們也紛紛攜帶家眷回到了金陵。這幾日金陵皇城裡日日都有人舉辦宴會,好不熱鬧。光是送到南宮墨跟前的帖子就每日都沒有斷過。今天周王妃設宴,明天康王妃請聽戲,後天趙王妃請賞花,各個身份尊貴輩分又高,不賞臉都不成。
朝堂上因爲太子的事情突然出來的風波南宮墨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出席宴會的時候沒少被各種目光打量被各種人物接近言語試探,一時間即便是身體很好,精力旺盛的楚王妃也覺得有些疲憊不堪疲於應付了。心中暗歎,人不可貌相。這些貴婦們一個個看着養尊處優,身嬌體軟的,抗壓能力倒像是比她還強。
因爲有這些事情忙着,等到下面的人來稟告苓香公主求見的時候,南宮墨倒是愣了愣。自從元夕那晚之後,雖然在各種宴會上也見過苓香公主幾次,但是都沒有說上話,南宮墨也就漸漸地拋到腦後去了。倒是沒想到苓香公主竟然會親自登門拜訪。
“只有苓香公主一人?”南宮墨問道。
曲憐星點頭笑道:“確實只有苓香公主一人。”
南宮墨皺了皺眉,起身道:“請她稍等,我稍後便來。”
“是,王妃。”曲憐星恭敬地告退。如今她是楚王妃的內管事,整個楚王府的大大小小事情都是她在管着。事情雖然多,整個人倒是越發的光彩照人起來了。這幾年跟在南宮墨身邊鍛鍊下來,無論是待人接物還是處理事務都遠不是當初那個辰州的曲憐星能夠比的了。曲憐星也越發覺得自己當真是好命才遇到了楚王妃。能夠這樣憑着自己的努力擁有一份事業,可比什麼嫁入高門做個金尊玉貴的貴夫人要開心的多。雖然衛君陌麾下也有不少人想要向她求親,卻被曲憐星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只是一心一意的跟在南宮墨身邊做好自己的管事。
苓香公主坐在大廳裡一邊喝着茶一邊思索着待會兒要說的話。卻見一個身着桃色依然的絕豔女子款步進來,明眸善睞,顧盼生輝。不由得有些驚訝,早就聽說楚王身邊除了楚王妃以外再也沒有任何女子,連個通房都沒有,卻沒想到竟然還有個如此絕豔的女子。曲憐星雖沒有楚王妃的清麗容顏和氣勢,但也生的明豔動人,嫵媚天成。無論放在哪裡都是會令女人心生戒備和敵意的絕色。
“公主,王妃尚有些瑣事纏身,若有怠慢之處,還請公主恕罪。”曲憐星含笑道。
苓香公主見她舉止大方,雖然長相嫵媚眉目卻清正,想來確實不是侍妾之流。這才微微點頭,“是我打擾王妃了。這位姑娘是…”
曲憐星盈盈一拜,笑道:“不敢當公主姑娘二字,在下曲憐星,舔爲楚王府內管事。”
“原來是曲管事。”
苓香公主當真是有些佩服起南宮墨來了,將這樣一個絕色放在身邊還讓她掌管了楚王府的管事權力,她就不擔心曲憐星生出異心,反噬麼?不過如果南宮墨當真如此大方,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曲憐星也不管苓香公主在想些什麼,只是陪着她喝了一會兒茶,說說閒話。兩人言語間雖然互相試探,但是誰也不是省油的燈,卻是誰也沒有試探出什麼結果來,只得無語相對。
不多時,門外傳來一陣輕盈地腳步聲。苓香公主先一步站起身來,南宮墨一身素衣出現在門口,“苓香公主,久等了。”
苓香公主含笑道:“不敢,是本公主打擾王妃了。”
“王妃。”曲憐星上前見禮。
南宮墨含笑點點頭,走到主位上坐下。曲憐星卻沒有再陪坐,而是站在了南宮墨的下首,神態恭敬溫順,絲毫不減方纔與苓香公主交鋒時的神采飛揚。苓香公主挑了挑眉,笑道:“冒昧來訪,實在是有些要事想要與王妃商議,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看了看曲憐星,示意想要與南宮墨單獨談談。
南宮墨微微點頭,曲憐星福了福身轉身告退。
看着她出去,苓香公主嘆道:“王妃手下人才輩出,當真是好福氣。”
南宮墨淡笑道:“公主過獎了,不知公主有什麼事要與我單獨談?”
苓香公主望着她道:“想必王妃也知道,南越與大夏有和親之意?”南宮墨微微頷首並不說話,苓香公主輕嘆了口氣道:“今日前來,實屬冒昧。實在是我有個不情之請。”
南宮墨秀眉微挑,顯然對苓香公主所謂的不情之請有些好奇。
苓香公主嘆息道:“大夏皇帝陛下膝下不過四位皇子,因此朝中十分平穩和睦。卻不知,我南越…父皇膝下只公主就有十幾位,我排行十一。最年長的花皇姐年長我二十歲,如今已經是南越最大的部落的族長夫人,剩下的幾個也不遑多讓。更不用說還有十幾位皇兄弟了……”
南宮墨微微蹙眉,依然沉默不語。
苓香公主繼續道:“原本父皇有意將我嫁與南越護國將軍,我卻自請和親大夏。實在是,我想要爲自己尋一條活路。護國將軍手握重兵,這麼大的一股勢力我那些皇姐皇兄們怎麼肯讓我掌握?”
南宮墨點頭道:“聽說,南越公主也能掌握權利。”
苓香公主笑道:“不錯,南越雖然尚未出國女王,但是卻不限制公主掌權,只要有那個能力。也正是因此,南越宮中的爭鬥也就越發的激烈。父皇疼愛我,可惜我年紀小,等到我長大的時候已經…與其人人將我當成眼中釘艱難求生,還不如離開南越,反倒能得一個安寧。”
南宮墨側首打量着苓香公主,問道:“那麼,公主來楚王府是所爲何事?”
苓香公主道:“我希望楚王妃能接納於我……”
見南宮墨臉色微沉,苓香公主連忙道:“王妃誤會我了,苓香對楚王殿下無意。我想請王妃能於我一個側妃之位,讓我在大夏能有個安身之所。十年之後,等到南越不在關注我的行蹤,苓香自會離開大夏。這期間,我保證,絕不會對楚王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
南宮墨有些驚訝地打量着苓香公主,這位南越公主說出來的話讓她感到頗有興致。
“王妃不相信我?”苓香公主蹙眉,問道。
南宮墨搖搖頭,道:“不,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苓香公主苦笑,“讓王妃見笑了,整個大夏…除了進宮只怕也只有楚王妃能夠提供一個安穩的安身之所給我了。王妃若能答應,大恩大德,苓香沒齒難忘。”
南宮墨垂眸沉思着,苓香公主也不着急,這種事情南宮墨肯定不可能馬上就答應她。但是她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的,“我聽說…大夏的朝臣對楚王府後院寥落,頗有些微詞。王妃若能成全苓香,也算是兩利不是麼?”
南宮墨擡起頭來,打量了苓香公主半晌方纔慢慢搖頭道:“很抱歉,只怕本妃無法幫到公主。”
聞言,苓香公主不由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楚王妃…竟然如此乾脆利落的拒絕了她?爲什麼?
“爲何?王妃,我當真……”
南宮墨擡手阻止了她想要說的話,道:“這與我信不信以及公主對王爺有沒有意思都無關。”苓香公主茫然,“那…是爲了什麼?”
南宮墨道:“楚王府裡…不會進任何人。”
“這怎麼可能?!”苓香公主道,“王妃覺得…這種事情現實麼?”就算是在南越,女子的地位比大夏更高,但是三妻四妾的男子依然不在少數,南越王室更是妻妾成羣唯恐不夠。大夏比南越禮教更加森嚴,大夏也比南越更加強大遼闊,身爲大夏的皇長子又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妻子連個侍妾都沒有?就算皇室和朝臣能忍得了一時也不可能忍得了一世。
苓香公主神色有些怪異地望着南宮墨道:“難道王妃當真相信楚王會一輩子對你一心一意?”
苓香公主覺得眼前坐着的素衣女子有些可笑。聽說大夏的楚王妃如何如何的了得,原來竟是一個這樣天真的女人麼?
南宮墨擡眼,彷彿沒看到她眼中的不以爲然。淡淡道:“信不信不重要,能不能一輩子一心一意,要過完這一輩子才知道的不是麼?”
苓香公主鬆了口氣,原來不是真的那麼蠢。
“王妃明知道不可能,又何必……”
南宮墨笑道:“不過,我現在確實是相信他的。”
“……”
沉默了好半天,苓香公主纔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既然王妃相信楚王殿下,爲何不能與我行個方便?我自然也不會報答王妃和楚王殿下的。”
南宮墨笑吟吟道:“因爲,我不喜歡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貼上他的標籤,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不行。另外…公主當真只是想要找個安身之所麼?還是說,在公主眼中我果然是個容易輕信與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