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一切之後,葉揚再度踏足一個神秘的老地方:黃泉。
這一次,不算爲了修煉。
而是……尋求一個類似願望的答案,葉揚最期待的東西。曾經存在於那個靈氣枯竭的世界,曾經盡心盡力去教導自己,曾經連地玄錄第四重天都衝不上去的弱小修者:自己第一位師父,也是唯一一位。儘管可能性非常小,葉揚仍想努力一下。
正常來說。
達到上仙道的修爲人物,百份之百會逝入黃泉。中仙道層次強大修仙者,也有可能找到黃泉之‘路’。而自己的師父,卻是弱小無比的下仙道修士,才第三重天的境界。
這樣的力量在靈氣枯竭的世界,橫掃八方。
在這個聖獸世界當中……
還沒入流!..
所以希望極小,只算一種渺茫的努力。
自從混元錄達到第一重天之後,葉揚對‘穿越’一詞並不感冒了。靈脩的神境技法,次元領域,實際就是一種穿透空間的手段。如果加上仙道的‘奪舍’……那麼,自己現在完全有能力人爲地‘製造’一起穿越事件。至於那個靈氣枯竭的藍色星球,只要擁有星域道標,也能隨時回去轉一轉。
葉揚無意去尋找道標,是因爲沒有什麼留戀的東西。
除了師父。
而現在黃泉的特殊存在,給了葉揚一點點小希望。
夜琪極力反地葉揚再入黃泉,她總覺得這地方有點詭異,有種不知名的危險存在。
這地方越少接觸超好。
葉揚卻解釋:當初跟‘丹辰’交流仙道知識。我知道紫府天境並非‘創生’之地。僅僅是‘附生’之地。它只能存放一些原本就活着的事物。並不能培養全新的生命,更不能復原死去的生靈。如果我將它升級,變成‘混沌天境’,那我就擁有掌控一地生死的能力。
夜琪不明白具體作用。
葉揚再解釋:使用地母之心創造星域,我能控制內部的天地萬物。能使山河變幻,能控生死予奪。但是,我能讓一顆種子發芽成巨樹,卻不能讓枯木重生。能混血成新種族。卻不能救治屍體成新人。我控制得了‘生’,卻控制不了‘死’。
聽到這些話,夜琪不反對了。
她不算全部明白。
卻隱隱猜到:如果葉揚成功升級了‘混沌天境’,那麼混沌天境內部的生與死,就會在他的掌控當中。普通的界域,武死歸虛空,仙死入黃泉。而混沌天境,卻俱備虛空和黃泉兩種效用。或者有一天自己戰死,葉揚也能在混沌天境‘復活’自己。
不是復生一具‘活屍體’,而是完完整整的人。
仙道復活術訣。都是有損靈魄的手段。因爲仙人死後都在黃泉當中,復活的‘屍體’根本不是原人本尊。這種‘復活’更像一種傀儡手段。而靈脩武者散魄後。被集中起來也是‘拼湊品’。
想要真正復活一個人,恐怕得從黃泉中找回他的靈魄。
這種方法,連仙界都不知道有沒有。
夜琪明白葉揚的意思。
他想復活他的師父,所以纔會放下一切,尋求升級混沌天境的方法。或者說,哪怕是拼湊品……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是第三次進入黃泉。”
踏足黃泉之前,還是那個冰冷刺骨的聲音和那個溫柔曖心的聲音。無論你的實力如何,總有一個聲音你無法適應,也總有一個聲音讓你倍感安心。葉揚從中仙道登達上仙道,實力翻天覆地,卻仍然無法改變這種‘不適’與‘安心’。兩個聲音就像能直接震動你的靈魂,不管你是什麼實力。
“你們要阻擋,我這個破壞規矩的人?”
葉揚只聞聲音不見人影,心中倒是非常的奇怪。
此時實力……
任何人想要在自己面前隱匿都不容易。
他們,是什麼級別的存在?
“規矩?”冰冷刺骨的聲音也像很奇怪,說道:“什麼規矩?”
“黃泉的規矩……嗯,一生只能進入一次。”葉揚隱隱感到不妙,說道:“我破壞這個規矩,你們……”
“慢着。”
冰冷刺骨的聲音打斷葉揚的話,說道:“我不管這句話是誰告訴你的,但是,別跟我解釋,我不想多聽。你得知道,每一個界域,每一個種族,第一個王國和家族,甚至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規矩。更嚴重一點,一位權力者或一位武者就可能有幾千幾萬種規矩,然爾,這些我都沒有興趣去了解。”
葉揚聽到,隱隱有點明瞭。
“我的任務只是識別,你是死了進來,還是活着進來的,懂嗎?死了進來我們不必招呼,而活着進來的……嗯,你要知道,這種人通常是有任務,也有可能別人告訴他,黃泉中有什麼樣的規矩,然後我們得出面,告訴他想要的東西。”
“比如你,第一次來是修煉紫青靈氣的。所以,我們出面爲你介紹。”溫柔曖心的聲音補充。
“第二次,也是爲了修練……”冰冷刺骨的聲音就像在耳邊響起,似有幽魂貼臉說話:“而這一次,你,沒有任何目的。如果你是死人,我們不需要露面。但是你還活着,又沒有帶着‘規矩’而來……所以,小娃兒,你想做什麼?”
聽到這些話,葉揚完全懂了。
黃泉。
一生只能進入一次!
這僅僅只是東勝洲修仙者的‘規矩’……也可以說,他們沒有說謊,這裡是死者的歸宿之地:一生一次。可是。這不代表活人不能重複進入。自己帶着‘目的’而來。兩位不知名的迎客出面說明。爲你提供想要的東西。
換句話說,若有什麼‘西勝洲’告訴修煉者:進入黃泉可以看到天下第一美女。
兩位迎客也會告訴你,在哪裡可能實現這個願望。
當然,僅是可能而已!
它們只爲你指路,不幫你實現願望,因爲你是帶着目的而來的‘活人’,需要自己努力去收穫。
“黃泉……沒有任何規矩?”
葉揚想明白,試問道。心中。卻已經大半肯定了。
“沒有。不過如果你想要,什麼規矩都有。你得知道,哪一個人定議自己幾時吃飯幾時起睡覺,這也是一種規矩。我的問題是,小娃兒,你想要什麼?”冰冷刺骨的聲音問道。
“如果沒有呢?”葉揚再試問。
“這可不好。”溫柔暖心的聲音說道:“我的孩子,你有這種想法,就像一位自殺者的言論。你還活着,爲何將性命送入黃泉中呢?”
“我開始明白,你的世界爲何定立‘一生只入一次黃泉’的規矩。這條規矩。正在保護你這種小腦袋發熱的小傢伙。小娃兒,你並不適合這裡。你應該擁有無盡的希望。而不是無慾無求。”冰冷刺骨的聲音說道。
葉揚奇怪了,心想自己沒有問題。
無論身心都健康得很。
爲何……兩個迎客會覺得自己出了什麼問題?
“你帶着絕望而來。”溫柔暖心的聲音說道:“我們都感覺得到,你對某件事情絕望無比。如果你在黃泉無法達成這件事情,有可能永遠留在這裡。這就是一種‘尋死’的行爲。孩兒,黃泉給予你無數的希望,也會無限放大你的絕望……”
“猶其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的時候,更加絕望?”葉揚心中悸動。
內心,好像被兩個聲音解開秘鎖。
“我們不歡迎這種人。”冰冷刺骨的聲音說道:“如果你要自毀,可以消解自身的仙元,漫化於天地之間。當一切再無剩餘,你也不再存在。可是你活着走出黃泉中尋死,對這地方可能是一件小災難。或許,有一天你會這裡大鬧,我不希望有一天親手捏碎你的靈魂,懂嗎?”
聽到這裡,葉揚真的明白了。
師父能重活重組的希望,實在太低太渺了。
無形中,自己充滿了絕望的感情。
雖然自我安慰地尋求復活的方法……事實上,自己潛意識中根本沒有去相信,師父真的能夠再活過來。師父的修練實在太低了,根本沒可能存在於任何地方。哪怕靈氣渙散,歸於某物的可能都沒有。
這種潛意識的絕望,很可能會影響自己的黃泉之旅。
所以,兩位迎客並不歡迎這種人。
你必須帶着‘願望’而來。
否則就是死人。
“我明白了,我會回去的。不需要支撐到極限,我只想隨便找什麼人談一談,只要是能讓我放鬆下來,無須任何顧忌的就行……兩位是不是很忙,或者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什麼話題都可以。”葉揚略帶請求道。
“當然。”溫柔暖心的聲音應道。
“在這之前……”
冰冷刺骨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小娃兒,你認爲我們基於什麼而存在?因爲黃泉而存在,或者因爲你的本心?要知道,每天死亡或活着進入的生靈無數,你認爲我們可能一一接待嗎?”
迎客問起這句話,葉揚沉默了。
接待?
這根本不可能。
光是東勝洲每天進入黃泉的,恐怕就有無數人,何況異人族和聖獸也會進來。別說接待說話,就是每人掃一眼的時間都不夠。兩位迎客的存在,肯定花費足夠的時間‘接待’了每一個人。真按照這樣計算,它們的分身數字足夠嚇死任何人。
再者,每個人的規矩它們都一清二楚。
能夠知道這麼多規矩,這麼願望,它們腦袋的記憶量也能嚇死任何人。
所以……
“這個答案我倒沒有。我想,基於黃泉或者基於我的本心而存在,都是不正確的。對未知事情妄自判斷,只是一種無知自大的想法。也有可能,你們根本就不存在,我不會胡亂猜測的……等等……你們……這算是在提醒我嗎?”
“提醒什麼?”溫柔暖心的聲音問道。
“提醒我……我認爲師父不存在這件事……提醒我……或者,生與死不一定是黃泉的終結,也有可能另有模式……也不對……我再想一想。”葉揚陷入沉思當中,兩位迎客也沉默着。
似乎葉揚不想說話,它們就一定不會說話。
只等葉揚有需要時,它們纔會開口。
良久。
良久……
“也許我是對的,按照我所知所想,師父根本不可能存在,也不可能復活……”葉揚說話時,眼有異光。
“所以呢?”溫柔暖心的聲音問道。
葉揚對着空氣報以一個微笑,說道:“所以,事情就跟你們存在一樣:總有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我不知道的方法。即使沒有這種東西,沒有這種方法,也可能被人創造出來……噢,我懂了,混沌天境……創生的力量。謝謝你們,無論你們是否存在,我總算找到一點頭緒。”
葉揚想通了。
要是世上沒有一種方法能復活師父。
那麼……
自己就去創造一種全新的方法。機偶,靈陣,丹藥,仙訣,甚至生命種族,這一切東西都是創造出來的。還有什麼東西,完全屬於‘不存在’呢。知道不存在,只是還找到創造這種東西的方法。沒有舊的方法,也能夠從零開始,創造出這種方法。
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達成。
“小娃兒,如果黃泉沒有這種方法,你會試圖創造新的方法嗎?”冰冷刺骨的聲音問道。
“孩子,如果這種方法會傷害他人,你也在所不捨嗎?”溫柔暖心的聲音也問道。
葉揚聞言……
沉默了!
這兩個問題,葉揚也不知道答案。
如果必須傷害無數人才能復活師父,我會這樣做嗎?
爲了我個人願望,可以犧牲無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