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進來了,我已經等你等太久了。”
夜琪進入先祖之墓,耳邊傳來一個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聲音。這聲音充滿了疲憊,又隱有興奮之意。就像一名守門人迎來拯救蒼生的英雄,要獻上自己長久保存的鑰匙一般。經過悠長歲月的等候,終於迎來到期盼中的希望之光。
“始祖女皇?”夜琪試問道。
在這一片漆黑當中,她沒有發現誰在說話。
即使說話就在耳邊響起。
仍無所覺。
“是我,我一直都在等你。爲了種族的未來,我數次使用預言仙陣,它正消融我最後的能量,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找到我!趁你還能聽到說話之前。”始祖夜琪沒有太多廢話,她明白自己的族人不是笨蛋。
“一定,沒有什麼能阻止我離開。”夜琪應道。
不需要太多交流,雙方都明白心思。
她們都是夜翼妖族之皇。
她們都是最強欺詐者。
在一瞬間,夜琪就知道始祖肯定使用了‘預言’效果,預測到自己的到來。不過,她並沒有得到準確的時間,只能一直等侍着。在預言仙陣沒有完全消解她的力量之前,她只希望自己能快點闖進來。
來得越早,越可能繼承一切。
對夜琪的回答,始祖顯得非常滿意。一句話,已經完全地告訴自己:她知道每一句話都會消解自己的能量,她也知道如果找不到自己。就無法從這個地方離開,她更知道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越快找到自己越好。
每浪費一點能量,時間就越少一點。
現在是跟時間競賽。
始祖夜琪本想消耗一些能量,再次提醒一番。可是夜琪很聰明地‘阻止’了:她一次性放出一百面次元透鏡,以奇特的方式佈置在這片黑夜世界。
懂得次元領域……
這不消說,她肯定知道某些‘秘技’是不能用口述傳授的。
必須由自己親身去領悟。
“始祖,不需要浪費能量說話。我早猜到妖仙特技傳授不得,否則每一任女皇都會修習。這技法肯定跟次元領域一樣,需要自己領悟習得。始祖請放心。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不會被困在這種地方的。”
夜琪說話間,手心揚出一道光芒。
光芒射入其中一面次元透鏡,馬上自另外一面射出,然後……在剎那間連結一百面次元透鏡,形成特殊光線連結場。隱隱間,就像某種靈陣的畫符。
眼見夜琪一瞬間就開始思考方法。始祖心中微有安慰。
可是……
這種程度的搜尋,還遠遠不夠。
虛空異域的人魚族秘藏之地,永恆冰璧內傳出交談聲音。
這些連生命都被冰結的‘人魚女皇’們,經過無數年的努力,終於解凍了自己的意識。或者說,新成員的出現。讓她們取得了少許的掙扎機會。在冰力再次封固她們之前,還有幾番交談的時間。
大家的話題,當然是衝破冰璧的可能性。
“不可能的,朱利安。永恆冰璧不是一面牆壁,而是冰力質化的新物質……”
“永恆冰力是絕對的存在……”
“它絕對不可能被破壞掉。始祖在仙界遊走,挑戰無數仙宗門派。雖然戰敗無數次。卻沒有一次被打破過冰璧。你越努力便越絕望,這個冰璧就是我們永遠的墓碑……”
歷任人魚女皇們分享着自己的心得:絕望!
如果不是人魚始祖所留,她們真懷疑,這個冰璧就是一個謀害人魚族超級強者的陷阱。
誰闖進,誰永封。
“我認識一個女人,將生命送到次元之砂中歷劫洗煉,她成功取得了窮奇兇獸的仙劫之砂軀體。然後有一個男人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爲以人類之軀修習妖族技能,至少需要妖獸的血源,這樣才能融和。”朱利安在說着一件無關重要的事情。
“的確不可能。然爾……她真的成功了?”先代女皇們有疑。
朱利安迴應:“她先是獲得了次元之砂,後來才蛻變爲仙劫之砂軀體。她不但成功,還將勝利戰果放大了。後來我查到,這是窮奇兇獸獨一無二的特技。她不懂幻化,也不混妖血,完全是純純正正的人類軀體。我曾經問過她,爲什麼能成功。她回答說,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只有想不到的事情。”
“心志堅定,智慧非凡……奇才!”某位女皇給出評價。
“因此,朱利安,你相信能打破永恆冰璧?”
“不。”朱利安否定道:“我相信你們任何一位,都比我強大十倍。至少你們能在仙界中游歷,而我還未能踏足仙界。永恆冰璧連仙界仙人都無法打破,我更不具備這種能力。但是……我相信,一定有什麼方法從這裡出去。有一個男人告訴我,一種東西只要‘從無到有’的形成,就一定有方法讓它‘從有到無’地消解。”
“這男人還算不錯。”某位女皇再度給出評定,似乎回覆了一點信心。
“我們會幫助你的,努力嘗試吧。”
衆位人魚女皇信心早就磨滅,此時泛現一點也不足持久。相反,永不絕望的朱利安,就是她們最好的輔助目標。就像她所相信的,只要不放棄努力,一定會有化解永恆冰璧的辦法。
四個月後,蒼氏姐妹回到大蓬萊。她們的身上都多了一組仙紋。有如星河雲彩的玄秘仙紋。
一回到大蓬萊,蒼氏姐妹馬上尋找倪裳。
“星河七象之一。劍器,成長型,玄級法寶。”蒼日祭出長劍,挑戰倪裳。本來靈氣四耀的實力只兌現第二重天,經過葉揚的雙修同練後,再借不老泉水和法寶的煉成,蒼氏姐妹成功晉入第三重天的境界。
不同倪裳的五行金訣,蒼氏姐妹懂得五行與風雷七種。
論仙元之量。更勝倪裳七倍。
“一定要打嗎?演練或是死鬥?”緩緩拔劍中,倪裳沒有任何畏懼。
“東勝第一劍師,你迎戰對手都要問理由嗎?”
“一般不問。”
“那好,我們便戰個痛快。”蒼日手握星河七象之一的劍器,氣勢忽然變得無比飄逸,就似站立風中一般。
倪裳眼瞳散出驚喜光芒,緩緩說道:“這柄劍叫仙劫。黃級法寶。雖然比不上星河七象,你們也要小心,它跟我是一體的,連感覺都能傳遞。我有仙劫之砂軀體,它……也同樣擁有!”
蒼日慎重看了一眼倪裳的‘竹劍’。
只見它如靈蛇般扭曲着劍身,就好像是活着的生物一樣。
“這會更有趣。”蒼日滿意笑了。對戰此等靈兵法寶將會更有意義得多,又問:“我有點奇怪,少煌不像會錯過熱鬧的人,爲何不見她在?”
倪裳笑答:“她很忙,大概正忙得產卵呢。”
聽到這話。蒼氏姐妹都臉色微變。
瞬間又回覆正常。
這話容易讓人誤會,細聽之下卻與葉揚無關。少煌的日鳥仙獸肯定有變。否則倪裳不會這般說法。
“打完了,我們去看一看。”蒼日故意道。
倪裳笑笑:“嗯,想必也差不多了。”
兩人激鬥戰起,距離大蓬萊很遙遠的神界一角……少煌正化身日鳥仙獸,展翅火籠天地。荒廢的神域已經成了一顆火炎星體,表面亦然化爲熔岩之海。日鳥仙獸,傳說中的上古之金烏正展現最強熱力,煮海焚天,誓要燃燼萬物。
聖獸種類中,唯一幼小的日鳥軀體,此時也有異樣的變化。
赤紅鳥兒的背後,羽翼倒豎。
隨着它痛苦的尖叫聲,兩支翅膀慢慢自鳥兒背後伸出,這模樣就像長了四支翅膀的怪鳥。隨着新翅延伸,劇痛尖叫更響,空氣中的熱流也加強數倍,燃灰頓化赤色火雲。
“吱……”
新翅延展,異變未止。
隨着兩翅伸起,熾熱射線般的紅光自背部透出,另一具日鳥軀體,緩緩地冒出。
好像軀體分裂似的。
日鳥仙獸的背部又‘誕生’另一隻日鳥仙獸出來。當它完全脫離本體,展開雙翅時,空氣熾熱度加重了十倍不止。熔岩大地開始崩裂,天空火雲變成無數漩渦,整個星體就像加熱過度皮球,隨時都有爆炸成碎的可能。兩頭日鳥仙獸尖叫着,超高溫的氣浪卷席全域。
星體外殼裂出巨痕,像是毀滅前的顫動。
“吱吱……”
兩隻日鳥仙獸吐噴熱息,面前緩緩形成一面沸騰的次元領域之牆。
未等兩隻小鳥兒閃身穿行……
荒廢的星體猛然爆炸。
其中一隻日鳥仙獸自燃烈火還化人形……此時少煌多了少許赤紅仙紋,背後更有一雙柔軟的羽翼。臂肘,腳踝等地方也有少量晶紅羽毛。少煌揮掌盪開星體爆炸的火息,同時發力吸來一枚熾熱的星河鋼鐵。
嘴角微笑間,另一隻日鳥仙獸飛落肩膀。
在少煌示意下,如融合般鑽入肩部。
這不是本體與幻化體的並存,而是少煌的確將自己的日鳥仙獸一分爲二。
或者說,她創造了另一隻自己的仙獸軀體。
少煌自己也不知道,這種分裂方式有沒有盡頭。她只感應到,只要自己的力量提升,她還能誕生第三隻,第四隻,第五隻……日鳥仙獸的新軀體。
傳說中。
上古之金烏:一隻就是一族,一族就是一隻。少煌隱隱期待着,自己成爲‘一族’。
“倪裳,不只是你纔會冒險。纔會蛻變。我,也一樣做得到。”
少煌對着次元之牆輕喃。
瞬間。
消失星空之中。
“快半年了。夜琪,你放棄了嗎?”
黑夜當中,始祖夜琪的聲音第二次響起。現在,她已經感覺不到夜琪的努力。
無數種方法之後,她始終找不到自己。
她,放棄了嗎?
創造黑夜與黑夜隱藏的技法,始祖夜琪也知道效果,並不能完全釋解成文字功訣。它就像次元領域。很難使用某種特定方法傳授於人。因此,夜琪的努力有多大效果,根本無從評估。
只要她沒到自己,那就證明她未能瞭解這種妖仙特技。
“不,沒有放棄。”
夜琪的聲音顯得很疲憊,似乎連說話都無力了。
但是很奇怪,她微帶興奮之意。
“始祖女皇。我花盡了心思仍然找不到你。我相信,黑夜隱藏真的無法被發現。但是……始祖女皇,我發現了另一種東西。現在,就在你創造的黑夜之內,換你,來尋找我吧!”
“噢?”始祖夜琪心中無比激動。
她赫然發現……
夜琪已經消失在自己的黑夜之墓當中。
即使明明聽到她的聲音。也無法發現她所潛藏的位置,就好像……自己的黑夜隱藏特效。
“我該說恭喜嗎?”始祖夜琪放下了心事。
也不怕消耗能量了。
“要說也可以,不過,找到我再說。”消失的夜琪迴應道。
“我正在嘗試。”
虛空,人魚一族的秘藏之地。
永恆冰璧內。
歷任人魚女皇無數次嘗試。還是沒有任何打破冰璧的方法。別說領悟這種方法,連逃脫這面冰璧都沒辦法。朱利安在一個月之前就沉睡了。她散去了所有能量,空淨如洗。
“告訴我,朱利安,你沒有絕望?”某位女皇聲問。
她知道,朱利安沒有死。
在這永恆冰璧之內,也死不了。
“絕對冰力,絕對冰璧。這種力量,絕對無法衝破……”朱利安微弱聲音響起。
“朱利安,你不能絕望。”
“你的情郎還在等你回去。”
“他會爲你冒險,爲你進入永恆冰封。”
歷代女皇聽到朱利安微弱的聲音,不住地勸解道。她們不希望,好不容易等來的新同伴,只經過半年就放棄了。她們不能讓始祖的遺願,變成人魚一族的強者之墓。
“冰璧絕對無法破壞……”朱利安繼續說道:“打破不了絕對……那麼……就‘吃’了它。”
話未說完。
永恆冰璧異變突現。
在朱利安空淨如洗的身軀上,永恆冰璧產生異常的紋動……就好像水紋波動,在這塊絕對無法被破壞的冰璧上,漾現水樣波紋。
緩緩,永恆冰璧如水流動起來。
朱利安空無能量的軀體,就像一個乾枯的古井,將流動之水通通吞入。永恆不破的冰璧,就這樣化爲流水,注入朱利安的軀體當中。然後……朱利安還化人魚之相,身上鱗甲化爲冰晶之狀。
那種異常的堅硬質感,就似全天下最鋒利的寶劍也無法割損一分。
“成功了?”
“自由了?”
歷代數百名人魚女皇回落地面,臉上猶有驚喜顏色。看到即將復甦的朱利安,她們既喜又慕。
始祖的永恆冰力……
已經得到了最佳的傳承……不,看樣子,她對這種力量利用不止於冰璧。朱利安人魚本相的冰鱗,就是始祖不曾具有的。這種超級冰鱗的質地,連遊走仙界的她們都有一種莫名悸感。
它堅硬,且無比鋒銳。
此時,得到永恆冰力的朱利安緩緩張開眼睛,冰潔透亮的光芒閃現。
瞬息間。
天地萬物……就似被這輕輕一閃的瞳光凍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