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最頂級天宗之一,天陽宗,此時正集結着一羣不應該會面的人物。
天陽宗宗主巫宿,正與對立宗脈的首領級人物平坐,靜聽簡昭明神界一行的回報。獸宗內門五大長老,除了佔據有利局面的烈公,其餘四人都已經戰敗或陣亡了。擁有沙化奇技鄂公死在金烏火焰中,擁領百萬鎧兵的申屠公已被倪裳力斬,五人中最強的閻公,聞名於仙界的‘毒’仙,連命一塊被人魚女皇朱利安‘吃’掉了。
簡昭明差點死在夜琪手上。
要不是丹鳳及時導走暗能,又有燒燬一切的‘絕對火焰’化解,那些詭異暗幕帶條早將簡公蝕噬解體。
即使佔據有利戰況的烈公……
也未必贏得本相爲七不象的蒼氏姐妹,因爲烈公的無盡火域威力不強,多爲囚困作用。
本來。..
四位內門長老‘違令獨行’,獸宗定會小懲大誡。
現在看來……
他們能不能活着回來,還是一個大問題。三人已死,烈公就算贏了蒼氏姐妹,又能贏過少煌的金烏,倪裳的劍和朱利安的冰嗎?肯定不行!烈公之能,僅比鄂公好一點點。
調查不老泉水這一行,鬧出了天大的亂子。
一時間,大家也不知道如何收場。
仙界禁止仙人在下界作亂,沒有特殊許可,連進入都不允許。仙人無限壽命,心知這種‘梯次’的重要性,一旦有人故意破壞下界的成長。那仙界就永遠沒有新血注入。無論是人類還是仙獸。都會斷了最原始的根源。
四長老和赤鰲宗肆意屠殺。實際是犯了大罪行。
只不過大家都沒有想到。
堂堂七重天的無上仙尊們,會爲了一些平民大衆賠了性命。在某種意識看來,就像一頭大象爲幾隻螞蟻賠死一般,完全不是等立的回饋。
獸宗的現任宗主,隱在黑袍之內。神情態度,倒沒有什麼憤怒和不甘。
在他眼裡。
四長老死了,就像死了幾隻螞蚱。
“屬下無能,勸不動四位長老。也贏不了夜琪,還請宗主降罪。”簡昭明撿回一命,卻未打算脫身事外。敗陣於夜琪之事,也絲毫不隱瞞。
堂堂七重天的內門長老,敗在六重天的下界人手上……
說起來,不是一般的丟臉。
“無妨。”
獸宗宗主很淡然,緩緩道:“這次事情,你能夠活下來就是最好的回報,本宗還得好好感謝丹鳳衛士的援手之恩。至於鄂老,申屠老和閻老三人。死了就死了。明明活成了老化石,卻一點都不長進。還一個勁爲獸宗招惹麻煩……這些人就算不死,本宗也要將他們押到仙牢中等死。”
“宗主,你不打算……爲他們……”簡昭明鬆了一口氣,宗主似乎沒有‘復仇’的意思。
“復仇嗎?”
獸宗宗主苦笑,說道:“昭明啊,你被打糊塗了。在座這裡,就有一位衛庭庭老在呢,本宗憑什麼擅闖下界作亂?這可是有違仙禁的事情,本宗可不想跟庭老較量較量。而且他們幾個肆殺犯錯,被地方勢力所斬,又有什麼不對呢?只是一羣死不足惜的傢伙,本宗難道還要爲他們招來大禍不成。”
“宗主在諷刺本老嗎?”
衛庭差來的庭長,平靜地看着獸宗宗主,問話道。
“有那麼點意思。”獸宗宗主承認道。
濁流神域之事。
簡昭明說得很說細,他們問得更詳細。
白使就不說什麼了。
高使辦事……
那簡直叫自找麻煩,一心惹禍啊。
對上弱者,你那可以叫‘強勢’;對上強者,那就叫做‘找死’了。現在很明顯的是,高使真的在找死。憑他的本事應該可以無恙,可是獸宗三位長老卻已經是送了命了。剩下的烈公,不去救他恐怕也是命在旦夕。
大蓬萊葉揚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強硬。
他們的實力,也出乎意料的強大。
而且最重要的是……布小琉和布小璃兩姐妹。黃泉閃蝶真身,這玩意還真沒有‘殺死’的方法。她們能自由出入黃泉,就算追入黃泉中……呵呵,那可是送死行爲。誰都知道,黃泉中無數遊魂都將閃蝶當成心頭寶貝一樣守護着。
進入黃泉殺閃蝶?
怕死得不快,還不如拉根麪條上吊算了。
聽到布小琉和布小琉收集濁流神域的餘魂,他們就知道想回咬一口已經不現實了。除非你想惹下絕世奇禍,跟這些奇才異人徹底結下不死不休的仇恨,否則,最好放一放大人物的架子,想想解決之法。仙界有很多奇人奇技是招惹不得的,包括閻公也是小有名氣的奇人。
這種人物不需要太強的實力,就能讓人忌憚七分。
他們面前就有一個:丹鳳。
曾經在六重天之時,成爲惡魁級人物的超然存在。
原因?
太古鳳凰的‘絕對火焰’。
那種‘一定能燒燬’的火焰,與龐作範圍的金烏不同,它是絕對效果的存在。換個說法,無論一重天小強還是九重天絕強人物,只要丹鳳一心要燒死你,你就得陪着她死。儘量她只有六重天實力,卻能保證仙界任何一人賠命。
當然,她的‘惡行’都基於平息下界禍亂。
出手太兇殘而已。
有巫宿這位師父在,也不會有人真的跟她拼命。
話說回頭。
這種擁有奇技之人,絕大部分仙人都不願意招惹。仙人不死,並不代表都‘不怕死’。猶其實力更強大的頂級仙尊們,更不想爲弱質仙人賠上一命。好比獸宗宗主能殺掉丹鳳,他願意賠命同死嗎?
當然不願意!
就算換成巫宿賠他一塊死。他也不願意。
憚忌夜琪。還能防範。
布小琉和布小璃。完全就是超出想象的人物。特別是,自己也有可能進入黃泉的。誰都不想進入黃泉後,被布小琉和布小璃帶了出來,扔在生命世界中,最後化爲某些靈器靈植的能量養份。即使沒被扔出來……呆在黃泉當中……閃蝶的仇敵啊……那也是萬魂敵愾的存在……
死都死不安寧啊!
“其實我們都知道,就算要闖入神界,殺掉幾個小輩也不容易。有黃泉閃蝶在,他們要逃入黃泉我們也擋不了。跟他們結成死仇。將來有一天我們就等着大禍臨頭得了,最重要的……”
衛庭庭老頓了頓。
掃視衆人。
神情語氣,不怒而威:“誰說他們做錯了。仙界惡徒在下界肆殺平民,他們宰掉這些惡徒有什麼不對。小高小白兩人不明事理,胡亂偏幫坦護,老夫還想親手宰了他們呢,談何向大蓬萊問罪。”
庭老聲音微顫,衆人卻心如雷鼓。
這……
算是另一種警告?
衛庭,不許獸宗或其它宗門打大蓬萊的主意?
無善無惡……持中不偏……擁有整個仙界最強大戰鬥力量……保證仙界鐵律金規的執行……這就是仙界衛庭。不屬於任何勢力,不偏坦任何勢力。
沒想到。
今天。衆宗主們意識到……他們連自己人都不偏坦。
難怪當初……
巫宿要封丹鳳時,衛庭根本沒有出頭。
他們不是給天陽宗面子。而是根本不打算坦護屬於衛庭的丹鳳。
誰人做錯,誰負後果。
這……纔是仙界衛庭的最原始律理。
高使無意中將衛庭當成自己的‘盾牌’,這已經違反仗勢欺人的律理。庭老的另一層意思:衛庭可不是你家開的,你自己做錯事,休想衛庭幫你擦屁股。
巫宿忽然一皺眉,似有疑惑。
“小巫對老夫的話可有意見?”庭老也不客氣,直呼天陽宗主爲小字後輩。
“沒有。巫宿曾是衛庭一員,深知規矩不能變。”巫宿緩緩呼了一口氣,又說道:“方纔感覺有一點奇怪,反應有些過頭了,庭老見笑了。”
“何事奇怪?”庭老聽聞,反倒認真起來。
巫宿靜默一會,悠然問道:“我奇怪的是,我們當中……是不是多了一人?”
嗡!
巫宿話語一出。
殿中,空氣馬上如拉緊的弓弦。各宗門大能,都收攝心神感應。
庭老白眉輕挑……
稍稍……
虎目一睜,莫名威勢凌壓全場。
氣崩,地裂!
“老爺子手下留情,晚輩可不想初次會面,就毀了這麼漂亮的玉殿。晚輩夜琪,今天不請自來,還望各位多多包涵。”夜琪聲音悠悠響起,一個純黑色的人影驟現殿中,不見任何面目顏相。
“無妨。”巫宿一揮手,幾乎崩壞玉殿,剎那修繕回覆:“遠來是客,天陽宗不拒任何客人。夜琪小姐不請自來,想必是要緊之事。今天我們集會,斷不會爲你所知……嗯……所以本宗猜想,你跟着簡老進來,是打算救他一命吧?”
夜琪妙目一閃,對巫宿的智慧頗爲吃驚:“宗主說笑了,夜琪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言下之意。
人是自己傷損致死的。
跟着進來解救,不是多此一舉嗎?
“非也。”
獸宗宗主接過話頭,說道:“事無關係,你本來就不打算殺掉簡老。但是首上有令,又不得不殺。致死重傷,留給簡老返回仙界的時間,一來,憑你的能力可以跟着來,救回簡老一命。二來,聆聽簡老的回報,順便取得獸宗秘門的打算,提前謀策應付。若我等打算復仇,你也能早作準備。”
“第三,若獸宗無意復仇,你救下小簡算結個善緣。第四,你對自己的奇技非常自信,也很想了解仙界有沒有人能夠破解這種奇技法門。瞭解自己,才能邁出更遠的步子,對嗎?”庭衛也接了話頭,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看着夜琪。
夜琪平靜不語,心中卻有震驚。
這些人……
沒有一個是笨人。自己一出現,他們就猜到目的了。
巫宿不算‘完全’發現自己,卻也有了警覺。第一次跟着簡昭明來到,她絲毫不察;第二次,已經察覺不妥了,那麼下一次……
看來我的奇技還待改進。
“庭老既然這麼說,夜琪就不客氣問了。”夜琪反客爲主,說道:“不知衛庭如何處理高使和白使之事?葉隊長對屠殺之事甚是憤怒,四公必然性命不保。而高使和白使,恐怕……”
“你們有那個能力嗎?”庭老反問,打散夜琪的氣勢。
“如果有?”夜琪借力打力。
“下界事亂,衛庭不過問,全憑你們手段。”庭老補了一句:“若他們有命回來,白使薄懲,高使囚禁。”
聽到庭老這句話,夜琪總算放心了。
仙界衛庭,還是很公正的。
它們維護仙界的平穩,真正擁有海納百川的胸懷。在它們世界中,沒有自己人和外人之分,只有誰對誰錯。庭老的意思很明確:你們想動手就動手,打不過也可以逃,反正衛庭一定會治治這種違逆之徒。
“多謝庭老言定,夜琪明白了。這位獸宗宗主,想必你心中還在憤怨?”
“自然會有。”
獸宗宗主一副‘我可是沒了幾位內門長老呢’的表情。
“宗主坦誠,夜琪心服,不過……”夜琪頓了一頓,神情回覆女皇的威儀,冷聲說道:“有件事希望宗主明白,若不是大蓬萊力有不逮,今天恐怕就不止四長老的命了。鬼爺有句評語,夜琪可轉送宗主:你們雖然擁有現在,我們卻擁有未來。還望宗主,它日能三思後行。夜琪告辭。”
聽似‘威嚇’的一句話後,夜琪消失空氣當中。
良久。
良久……
庭老纔有一句:“這小傢伙,還真是囂張。”
丹鳳點頭:“同意。”
衆人絕倒,偷瞄丹鳳之時,都一副‘同意尼妹,你以前也是這種囂張嘴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