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沒聊幾句,邀請來的客人就陸續到了;看到來了這麼多衣着華麗的貴族少女,圍在店門口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只是隔着門簾,看不到店裡的情況。
在衆人議論紛紛之時,從店裡走出四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她們手裡端着托盤走了出來,托盤上放着四碗甜品。
女掌櫃站在臺階上,笑着大聲道:“今天敝店開張,特意爲大家準備了十六碗甜品,供大家品嚐。”
有幸品嚐這十六碗甜品的是十六個女子,吃過後,都是讚不絕口。這些甜品也獲得了各位姑娘的好評,在得知,此店只對女人開放,男人止步後,衆位姑娘頓時七嘴八舌地討伐起胡清月來了。
“這麼別緻的店,爲什麼要開在外城?”
“就是,開在內城,我們也能多了個去處。”姑娘們能去的地方有限。
“店子開在內城,我們來往也方便些。”有人嫌路太遠。
“這麼好吃的甜品,外城有幾個人能吃得起?”有人小瞧了外城的人,太平盛世,天子腳下,外城做生意的人,手裡的錢不比官家少。
等姑娘們抱怨完,胡清月笑解釋道:“不是我不想開在內城,着實是內城沒找到合適的店鋪,我又急着開張,只好先開在外城,慢慢再找內城的店鋪,到時候多開一家店。”
衆位姑娘聽她這麼說,都道:“要儘快找。”
“好。”胡清月笑盈盈地應道。
開業頭一日,胡清月免費宴請各位姑娘,不過恭賀新店開張,姑娘們沒有空着手來吃白食,備上了一份賀禮,厚薄不同而已。
“如果接下來的生意都有這麼好,我們很快就能回本了。”胡清月道。
安意嚥下嘴裡的蜜餞,笑道:“到時候去內城多開一家店,賺更多的錢。”
“嗯”胡清月重重地點了點頭。
姐妹倆心情愉悅地離店回家,
這些貴族少女們令店子聲名大噪,第二天,姑娘小媳婦蜂擁而來,令店內暴滿,熬甜品的幾個竈,從早到晚就沒有斷過火,可以供半個月賣的點心、糖果和蜜餞,也賣出了一大半。
店內的紅火情況,安意不知道,隨父母兄長前往順王府做客。
順王府和仁福公主府毗鄰,順王爺還未娶妻,請了仁福長公主來充當女主人,負責接待在門口迎接女眷的是德妃娘娘身邊的姓周的女官。
周女官將人領進花廳,衆人與長公主見禮請安,閒聊數句,長公主笑道:“此時春光正好,你們這些小姑娘不必拘在這裡陪着我們,都去園子裡玩耍,一會開席了,會打發人去請你們過來的。”
婦人和姑娘們聊的話題是有區別的,姑娘們在這裡,夫人們沒法聊八卦。
“諸位請隨我去園子裡吧。”趙岷笑着招呼衆位姑娘,將她們帶去花園遊園賞花。
順王府是由前朝一位閣老府改建而成,那位閣老是江南人士,想念家鄉的山山水水,把花園修的廳榭精美,花木繁茂,處處透着江南的風韻,順王看過之後,將其保留了下來。
姑娘們在趙岷的帶領下,在園中觀賞。
“這池塘裡種得是睡蓮,等到六月,這池塘裡必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你們看那裡,‘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小橋流水,一樹桃花。”那姑娘輕嘆一聲,“只可惜桃花已漸漸凋零。”
“這裡有一片竹林,還有條小徑,不知道這小徑通往何處?”
“我知道,這‘竹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啐,這裡是王府,哪裡來的禪房。”
姑娘們一邊行,一邊看,一邊感嘆,她們在看風景,卻沒想到她們也成別人眼中的風景。
王府的主人順王爺沒在前院陪客,他和兩個男子站在園中視野極佳的假山上,居高臨下地觀察着衆位姑娘。
“這些姑娘都是父皇選中的,你們說父皇會給本王挑選誰做本王的王妃?”順王爺問道。
站在順王爺左側的抱劍的男子,看了眼右邊穿灰衣的青年文士,道:“這些姑娘的家族都能成爲王爺的助力。”
順王爺眯了眯眼,精光閃過,“可惜本王不能把她們全部娶進府,只能從中挑選幾位得力的。”
“若能得到西北兩軍的支持,王爺的地位會穩若磐石,必能更進一步。”青年文士道。
“娶安姑娘爲正妃,本王自是甘之如飴,可是要本王納陳氏女爲側妃……”順王爺恨恨地咬咬牙,“本王就勉爲其難把她收進府中。”
“爲成大事,王爺只能受點委屈!”青年文士道。
順王爺冷哼一聲,道:“本王受的委屈又何止這點?”
“王爺,陳二姑娘來了。”劍客道。
順王爺凝目看去,通往花園的小徑上,又走來幾個人,爲首的那位姑娘身材魁梧,面黑如鍋,鼻塌嘴闊,耳大招風,唯有那雙眼睛炯炯有神,她正是西畿軍陳將軍的二女兒陳玫玫。
順王爺擡手遮住眼睛,要納這樣一個醜女進府,食難下嚥!
姑娘們走累了,不約而同地到長廊中歇腳。
陳玫玫看到坐在長廊裡休息的各位姑娘,大聲問道:“你們哪位是北畿軍安將軍的女兒?”
安意站了起來,看着陳玫玫,眼中有一絲疑惑,“我就是。”
陳玫玫上下打量了安意一番,“你就是安將軍的女兒?”
“是的。”安意眸光微斂,“你是誰?找我有何事?”
“我是西畿軍陳將軍的二女兒陳玫玫,我是來找你比試的。”陳玫玫自幼習武,常找人比試,城內武將家中的姑娘看着她都如避蛇蠍,兩年前她陪祖母返鄉,不在京城,她鬧出的事,漸漸的平息下來,二月中旬,她隨祖母回京,得知安家多了位姑娘,一直沒找到空去安家找安意,今天恰好都來順王府作客,她就找了上來。
“你爲何要找我比試?”安意沉聲問道。
“虎父無犬子,將門出虎女。你我皆是將軍之女,自是要比試一番,分出個高下來。”陳玫玫嫌棄地撇撇嘴,“可是看看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肯定連我一拳都經不起。我決定,傳授你功夫,等你的身體練得像我一樣強壯,我們再來比試。”
衆位圍觀的姑娘看看身姿婀娜的安意,又看看虎背熊腰的陳玫玫,嘴角集體抽搐,還是不要了吧!
“二姐姐,我們是來作客的,不是來打架。”一個小小的聲音勸道。
“我哪有打架?我這叫比試,叫切磋,你懂不懂?”陳玫玫大聲吼道。
安意看了眼站在陳玫玫身邊的少女,道:“我認輸,不用比。”
“打還沒打,就認輸,你這個孬樣,就不怕墮了你父親的威名嗎?”陳玫玫雙手叉腰,鄙夷地問道。
“世人皆知,家父的威名是?...
上戰場拼死殺敵搏來的,豈是一場戲鬧的比試就能抹殺得了的。”安意認定陳玫玫是有意挑釁,冷冷地道。
“你說比試是戲鬧?”陳玫玫瞪大了雙眼。
“難道不是嗎?”安意挑眉,“練武之人,應以武德爲上,爲得是濟困驅邪扶正,切忌恃強逞能,憑藉武功而好勇鬥狠,爭高低短長。教你武功的人,沒有教過你這個道理嗎?”
“安姑娘此言差甚。”陳玫玫還沒說話,有人就搶着替她出頭。
安意定睛看去,說話的是方蘭芳,眸光微閃,“方姑娘有何指教?”
“陳姑娘找人比試是爲了提高技藝,練拳不練打,臨陣少方法。習武之人找人切磋,就象兵營的士兵每天都要操練,朝廷養兵千日,用兵一日。兵書上言:‘刃不素持必致血指,舟不素操必致傾溺,弓馬不素習而欲戰者,未有不敗者。’只有習而用之,才能一可當百。”方蘭芳侃侃而談。
“沒錯沒錯,她說的很對,我就是這麼想的,才找你比試的。”陳玫玫連聲附和,感激地看着方蘭芳,立刻將她引爲知己。
“上陣殺敵是男人的事,女人應留在家中安分守己,相夫教子,成天的舞槍弄棒,小心日後連婆家都找不到。”插話的是寧王爺秦琅,他身後還跟着幾位來赴宴的各府公子。
安意眼波微動,按理說,王府內有多位姑娘在作客,這些外男應該回避,不該來後面的花園纔對,他們過來,必有所圖。
除安意和陳玫玫神色如常,其他姑娘大多露出羞澀的表情。
“上陣殺敵纔不是男人的事,我們女人不比你們男人差,我們一樣可以上戰場保家衛國的。”陳玫玫看着秦琅,雙手握拳在胸前,“你敢不敢和我比試比試?”
“大膽!”秦琅身邊的內侍尖聲喝道。
“我膽子是很大,我敢上山打老虎,你們敢嗎?”陳玫玫挑釁地看着那幾位公子,“男人一貫小瞧女人,總說男人比我們女人強,可你們連比試都不敢跟我比試,全是些懦夫。”
被人當面罵懦夫,幾位公子的臉色都不太好,但是沒人出來應戰,他們都是文人,手無縛雞之力,打不過這個醜女。
安意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這個陳玫玫不是來作客的,她是來砸場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