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公子是從外地來的吧”方大春邊走邊問道。
“在下是南京人氏。”小龔爺笑道。
方大春接着問道:“龔公子家中是做茶葉生意的”
“不是。”
“那龔公子怎麼會來我們茶園買茶”方大春對他的來意感到奇怪,來茶園來買茶的,都是茶商,一次要買上百斤的茶。
“這次來宣城訪友,在啜茗茶居,在溪裡撈魚。越往上走,人煙漸漸稀少,草木叢生,不時有兔子、山雞等小動物跑過。
“娘子,好多獵物啊。”小龔爺手癢地道。
安意一本正經地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我們要進寺燒香拜佛,不能殺生。殺生罪大,一日無常,即墮地獄。”
小龔爺認真地看着安意,問道:“如果我殺生,下了地獄,娘子可願陪我”
安意一怔,與他對視,“你去那裡,我就去那裡。你上天堂,我就隨你到天堂,你去地獄,我就陪你到地獄。你若不離不棄,我便生死相隨。”
“我亦如此。”小龔爺雙手搭在安意的肩膀上,“娘子,你要做農婦,我就是農夫,你要當漁婆,我就是漁翁。我願意陪你過春耕秋收,辛勤勞作的生活。”
安意聽這話,知小龔爺聽到了,她和訾薇的談話,伸手摟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懷裡,“相公,謝謝你。”
“傻娘子,跟自己的男人,說什麼謝謝。”小龔爺摟緊她,“娘子,零陵做我的封地,你覺得如何”
有了封地的親王,無詔是不能回京的,小龔爺雖一直表示不願當儲君,但旁人以爲他故作姿態罷了。自請封地,就等於自斷登基的可能。
以皇上對小龔爺的寵愛,他要什麼富裕的地方做封地,皇上都會答應,南京是六朝古都,要比零陵富饒,可是小龔爺舍他的家鄉縣,取零陵做封地,這都是爲了她。
安意感動不已,在他懷裡點頭,道:“好。”
兩人在村裡住了三日,齋戒了三日後,如約前往廣教寺。
途經山腳下的茶棚,和店家夫妻打了聲招呼。在半道上,兩人卸下了妝容。
廣教寺的香火旺盛,前往寺廟的山路寬敞平整,不是初一十五,進寺燒香拜佛的信徒不多,兩人騎着驢子和馬,暢通無阻。
“適意行,安心坐,渴時飲飢時餐醉時歌,困來時就向莎茵臥。日月長,天地闊,閒快活舊酒投,新醅潑,老瓦盆邊笑呵呵。共山僧野叟閒吟和。他出一對雞,我出一個鵝,閒快活。意馬收,心猿鎖,跳出紅塵惡風波,槐陰午夢誰驚破,離了利名場,鑽入安樂窩,閒快活南畝耕,東山臥,世態人情經歷多,閒將往事思量過。賢的是他,愚的是我,爭甚麼”
兩人聽此曲,觸動心絃,不約而同地勒停了驢子和馬,靜靜地聆聽。唱曲的人,漸漸遠去,餘音嫋嫋,令人回味。兩人相視一笑,這種不慕名利,安貧樂道,閒適逍遙的山林生活,才適合他們。
走了近半個時辰的路,到達了廣教寺,寺門口有兩棵枝葉如冠的大樹,透過樹葉,看到了黃牆青瓦的寺廟。兩人下了驢子和馬,安意看到樹幹上懸掛一偈牌,上寫着:“綠竹黃花即佛性,炎日皓月照禪心。”
時近正午,衆僧和香客們去齋堂吃齋飯,來迎殿內杳無一人,寂然如滅,阿彌陀佛站在蓮臺上,一手下垂,一手託着蓮花,神態安詳,雙目遠眺,靜觀大千。
數根清香緲緲自燃,幾排蒲團靜例成行。在這肅穆的氣氛下,安意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小龔爺微微淺笑,跪在了她的身旁。
安意誠心誠意地給佛祖,磕了三個頭,小龔爺也跟她磕了三個頭。不求榮華富貴,不求權勢名利,只求夫妻攜手一生,平安喜樂。
小龔爺扶安意起來,正要領她進去找方丈大師,就聽有輕微的腳步聲由遠至近。
“阿彌陀佛”
“七哥”伴隨呼喊聲,一道紫色的身影撲向小龔爺。
小龔爺身形一閃,避開了,擡眸看去,驚愕地問道:“程皊,你怎麼會在這裡”
與此同時,安意也看到從裡面走出來的柯映蘭,同感驚愕,紅菱居然沒能把她送回縣,還讓她追到這裡來了。
“七哥,我在這裡等了你四天了。”程皊嘟嘴抱怨,吃了四天的素齋,吃得她嘴巴淡而無味,若不是爲了小龔爺,她纔不會受這種委屈呢。
“七哥,七嫂。”於剛跟在柯映蘭的後面,苦笑着跟兩人打招呼。
安意淡淡地笑了笑。
小龔爺不理會程皊和柯映蘭,走到德建大師面前,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大師有禮。”
德建大師還禮道:“阿彌陀佛,施主有禮。方丈師伯現在禪室,兩位請隨貧僧前去。”
“相公,你去拜會方丈大師吧,我和程姑娘、柯姑娘她們聊一聊。”安意無法理解這兩位姑娘,她們有什麼必要追到這裡來小龔爺對她們的態度,已經表明對她們沒有情意,她們爲什麼還不死心安意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們,如此的執着
“跟她們沒什麼好聊的。”小龔爺牽起安意的手,無視那兩個盯着他的臉,發花癡的女人。
“就是,我又不是來找你的,和你有什麼好聊的,我是來找七哥的。”程皊對安意翻了個白眼,對着小龔爺,笑靨如花,“七哥,敬亭山是攬勝之地,你陪”
小龔爺冷冷地道:“程皊,我再跟你說一次,我是因爲和你大哥交好,才把你當成妹妹般照顧,我對你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以前我容忍你的種種無禮舉動,也都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你不要再這樣自以爲是,繼續的糾纏不休,這對你沒有什麼好處,也會影響到金刀寨的聲譽。”
“我沒有自以爲是,七哥,你不要否認,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都是因爲這個女人纏着你,你纔對我說這麼絕情的話,想讓我死心。”程皊向前走了兩步,癡癡地看着小龔爺,“七哥,你放心,我不會跟她爭的,我不會讓你爲難的,爲了你,我願意委屈我自己,我願意做二房,向她低頭。”
安意被程皊的話給逗笑,這位姑娘腦子異於常人,居然可以把別人的話歪曲的這麼厲害,斜眼看着小龔爺,既然他要親自解決惹回來的風流債,她就在一旁當個安靜的小媳婦。
“程皊,你聽清楚了,我不喜歡你,從來就沒喜歡過你。你也用不着委屈你自己,我沒想過要納二房,今生來世有娘子足以。”小龔爺摟住安意的肩,不但堅定的表明態度,還趁機預定了安意的來世。
程皊又向前走了一步,“七哥”
“程皊,你是個聰明人,不要再裝糊塗,在這裡胡攪蠻纏。”小龔爺打斷程皊的話,冷冷地指出事實。
程皊還要說什麼,一直沉默的柯映蘭開口道:“程姐姐,彆強求了。大師說,各有因緣莫羨人。七哥他不是我們因緣,強求亦強求不來,還是放手吧,做兄妹也挺好的。”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一個鬚眉皆白的老法師從後面走了出來,“恭喜柯施主得此領悟,我佛慈悲,惠及衆生。”
這位老法師正是廣孝寺的方丈淨祥法師,他從於剛口中得知兩女是因何而來,一直在開解點化她們,希望她們能放棄對小龔爺的執念,得到自在。
相互見禮後,淨祥法師請衆人到禪室坐下,小沙彌送來的茶水和齋飯。
吃過齋飯,喝過茶水,淨祥法師開始講禪。足足講了一個時辰,長篇大論歸結成一句話,就是放下情執,方得自在。
程皊和柯映蘭皆道:“信女受教,多謝大師指點迷津。”
淨祥大師十分欣慰,含笑頷首。
小龔爺神情淡然,看向兩女的目光裡,仍然帶着一絲戒備。
安意脣邊噙着一抹禮貌地淺笑,眸色清冷,若是能這麼快放下的,就不會被稱爲執念了。
最開心的人應該是於剛,大嘴咧開,笑得露出了後槽牙,深情地注視着程皊,只要程皊放下對小龔爺的執念,那他就有機會了。
小龔爺和德建法師有比武之約,不能趁天沒黑離寺下山,得留宿寺中。
佛門聖地,小龔爺和安意雖是夫妻,也不能同住一間禪房,這讓小龔爺非常的不放心,拉着安意的手,“娘子,晚上要是程皊和柯映蘭找藉口,叫你出門,你可千萬不要跟她們出去。”
“放心吧,不管她們找什麼藉口,我都不會跟她們出去的。”安意根本不相信她們倆,這麼快就能放下執念。尤其是柯映蘭,她爲了來找小龔爺,想法設法,用藥迷昏了紅菱和陳玖,喬裝打扮纔來到廣教寺,她絕不可能這麼快放下。
到了晚上,安意坐在禪房裡翻看經書,等到亥時初刻,也不見程皊和柯映蘭前來,凝神細聽,隔壁禪房的呼吸平緩。
柯映蘭已經睡着了
安意托腮暗忖,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們真得放下了淨祥大師的佛經禪理這麼厲害阿彌陀佛,如果這是真的,那真是佛法無邊,解救衆生。
程皊和柯映蘭不來,安意也不等了,滅了燈火,上牀打坐,還是有點擔心那兩人在玩花樣,趁她睡覺時做壞事,還是保持警覺的好。
安意剛上牀,就聽到有人敲窗戶,冷笑兩聲,就知道這兩人不會這麼輕易放棄那個妖孽
“娘子。”屋外的人小聲喊道。
是相公的聲音。
他怎麼會來
安意朝窗口走了兩步,又停下了腳步,不會是那兩個女人假扮小龔爺的聲音,哄她過去,然後趁機用藥迷暈她
“娘子。”屋外的人又敲了敲窗戶。
安意拿帕子掩住口鼻,走過去,單手打開窗,映入眼簾的是小龔爺那張絕美的臉,放下掩住口鼻的帕子,驚訝地問道:“相公,你怎麼來了”
“娘子,先讓我進去。”小龔爺小聲道。
安意向旁邊退開,小龔爺從窗口跳了進來,轉身關上窗,長臂一伸,將安意摟入懷中,可憐兮兮地道:“娘子,沒有你在身旁,我睡不着覺。”
安意輕笑出聲,“那你就在這裡睡吧,明天早些起來就可以了。”
小龔爺抱起安意,促狹地問道:“娘子,我不在你身旁,你也睡不着覺,對不對”
安意伸手摟着他的脖子,撇嘴道:“不對,我已經睡着了,是被你吵醒的。”
“娘子撒謊,你的眼眸清亮,沒有一絲睡意。”小龔爺拆穿她的謊言。
安意笑,湊上前去親了親他的脣,道:“是啊,沒有你在我身旁,我睡不着。”
小龔爺滿意地笑了,抱着她上了牀,親吻了一番,相擁而眠。身處寺廟,還是比較收斂的。
次日,天還沒亮,寺中的悠揚的晨鐘,吵醒了沉睡的小龔爺和安意。安意推推身邊的男人,打着呵欠道:“相公,快起來。”
“還早呢,再睡會。”小龔爺紋絲不動,含糊不清地道。
“什麼還早呢不早了,都敲了晨鐘,師父們已經起來做早課了,你趕緊過去,別被人發現了。”安意着急地道。
“發現就發現,我和我娘子睡覺,又不是跟別的女人睡覺。”小龔爺把頭埋在安意的懷裡,感受那裡的柔軟,嗅吸她身上幽香。
安意推開他,坐了起來,道:“好了,別鬧了,快起來吧。一會你還要跟德建大師切磋呢。”
小龔爺睜開右眼看着安意,“娘子,爲夫的武功很好,不會輸給他的。”
“我知道你武功好,快起來吧。”安意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小龔爺得了早上的親吻,這才睜開雙眼,起牀離開。
安意看着小龔爺從窗口跳出去,施展輕功躍上屋,你已經放下了嗎怎麼還還還對對七”
在程皊殺人的目光注視下,於剛後面那半句不敢問出來了。
程皊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於剛嘆了口氣,耷拉着腦袋跟了上去。
小龔爺和安意離開齋堂,往寺中的練武場走去,“娘子,別把這事放在心上。”
“些許小事,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安意勾脣笑了笑,只是笑不及眼底,既然程皊敢搞小動作害她,就要承受她報復回去的後果。
到了練武場,德建大師已等候多時。相互行了禮,兩人選擇兵器。小龔爺選了鈍劍,德建大師選了長棍。兩大高手過招,引來了全寺的僧人觀摩,程皊、於剛和淨祥大師以及寺裡的幾位長老也來了,唯有柯映蘭仍不見行蹤。
此時,安意也沒空想柯映蘭去那了,一顆心都放在要跟人比武的小龔爺身上。
“大師請。”小龔爺拱手行禮。
“施主請。”德建大師還了一禮。
德建大師雙手握棍,使出一招“直搗黃龍”,戳向小龔爺的左胸。
小龔爺不慌不忙地向後退開兩步,鈍劍向上一挑,將伸過來的棍,挑歪了寸許。
德建長棍一橫,掃向小龔爺的腰部。
小龔爺足尖在地上輕尖,飛掠而起,長劍刺出,劍身照映着陽光,光影閃動,令人眼花繚亂。
德建一邊舞動着長棍,一邊向後速退,雙眼微眯,試圖看清小龔爺的招式。
小龔爺身影快如鬼魅,一下竄到了德建的左後方,長劍刺向德建毫無遮擋的後背。德建聽到劍嘯聲,低頭彎腰,躲過他這一招,手中長棍使出金龍擺尾,掃向小龔爺的雙足。
小龔爺左右腳互點,平空掠高數寸,長棍從他鞋底掃過。棍來劍挑,劍刺棍掃,短短時間,兩人已經各使了近百招,仍沒有分出勝負。
安意見小龔爺神情自若,脣邊噙着一抹淡淡的淺笑,知他遊刃有餘,不再擔心他會落敗受傷。
另一邊,程皊看着動作瀟灑,意態超然的小龔爺,眸色迷離,春心蕩漾,更加的認定只有他才配做她的男人。
德建叱喝一聲,撲向前,揮棍打向小龔爺。
小龔爺朗聲一笑,使出精妙絕倫的劍法,幻化出數道虛影。
德建不知長劍要攻向何方,往後退開,避開他凌厲的劍招。
“德建還不棄棍認輸”一個精壯的長老揚聲道。
德建聞言,橫棍自守。
小龔爺見狀,收回長劍,向後退開數步,含笑而立。
德建放下長棍,行禮道:“貧僧輸了。”
“大師承讓了。”小龔爺客氣地道。
來廣教寺的事畢,小龔爺就打算離寺下山。程皊一聽小龔爺要走,想起昨夜柯映蘭跟她說,務必留下小龔爺,只有留下小龔爺,纔有機會嫁給小龔爺,如果不把握好這最後的機會,她們就會永遠失去小龔爺,忙使了個眼色給於剛。
於剛搖了搖頭。
程皊兇狠地瞪了他一眼,無聲地道:“快去。”
於剛不敢違抗程皊,只得聽從她的意思,去找小龔爺,“七哥,你先別走,大哥和肖三哥他們正在來這裡的路上。我們兄弟幾個好多年沒有聚在一起喝酒了,難得有這個好機會,你就多留幾日吧。”
小龔爺到是很想和程皓他們聚一聚,但一想程皊和柯映蘭,就不想繼續留在這裡,“下次吧,我們兄弟幾個,會有機會聚在一起喝酒的。”
“那好吧。”於剛心虛,不敢強求。
程皊暗罵於剛沒用,決定親自出馬,走過去,問道:“七哥,你可還記得你曾答應我大哥,好好照顧我的,現在我大哥沒來,我要是出了什麼事,你怎麼向我大哥交待”
小龔爺皺眉,冷淡地道:“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現在你已經長大,不需要我的照顧。”
“七哥不做言出必行的君子,是要做言而無信的小人嗎”程皊厲聲問道。
小龔爺臉色微沉,正要說話,安意抓住了他的手臂,道:“相公,反正我們也沒什麼急事趕着要做,就多留幾日吧,這敬亭山的風景,我還沒賞夠呢。”
小龔爺蹙眉看着安意,不贊同她要留下來的這個決定。
“相公,我還想多玩幾天。”安意嬌聲喚道。
她想知道程皊留下他們想要做什麼,雖然這樣有可能會有危險,但是有些麻煩不徹底解決,就陰魂不散的纏着他們。與其一次又一次的解決問題,還不如一次把問題解決掉。
“好吧,那我們就多留幾天,等程大哥他們來。”小龔爺和安意繼續留在廣教寺,午後,又一次聆聽淨祥大師講佛經禪理。
這一天,柯映蘭都沒走出房門,不知道躲在裡面幹什麼
夜半,小龔爺又偷溜進安意睡的禪房。
安意依偎在他懷裡,問道:“你說柯映蘭躲在房裡幹什麼”
“不知道,她做什麼都與我們無關。”小龔爺冷淡地道。
“我是擔心她又打什麼壞主意。”安意蹙眉,臉上露出淡淡的擔憂,她對柯映蘭比對程皊更忌憚;程皊的情緒流於表面,聽小龔爺說的往事,程皊的手段也比較直接;柯映蘭卻截然相反,她心機深,手段高明,能力強,僅憑一己之力,就將紅菱和陳玖迷暈,成功逃脫。
“別擔心,有爲夫在,什麼陰謀詭計,她都休想施展出來。”小龔爺安撫地拍了拍安意的背。
安意支起身體,對他眨了眨眼睛,問道:“她要是對你施展美人計呢”
“她對我施展美人計不管用,我不會上當。”小龔爺笑,摟住安意的腰,一個翻身,使巧勁將她壓在身下,親了親她的脣,“娘子要是對我施展美人計,我一準上當。”
安意眸光流轉,促狹地笑道:“現在不是正有人在施展美人計,我啊好癢”
小龔爺聽她把他比喻成美人,又好笑又好惱,伸手去呵她的癢癢。
安意被他弄得全身酥麻,在他身下扭來扭去,想要躲開他的怪手,可是他的手如影隨行,怎麼也躲不開,“相公,不要了,我錯了,我再也不說。”
安意掙扎之時,衣襟散開,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膚。小龔爺眸色轉深,勾脣邪邪一笑,貼上去吻在了她的脖頸處。
兩人雖然笑鬧,但還注意分寸,鬧出來的動靜不算大,可柯映蘭是習武之人,又一直留意隔壁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恨得咬牙切齒,雙手撕扯着帕子,嘴裡不停地罵道:“妖女,不要臉的妖女,在佛門清靜地就這樣的勾引男人。不要臉的妖女,不要臉,不要臉,賤人賤人”
“嘶啦”柯映蘭手中的帕子,終於被她撕成了兩片。她將帕子丟在地上,不停地用腳去踩,“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這個不要臉的妖女。”
這邊柯映蘭恨不得把安意當成帕子,給撕了,給踩了;那邊安意和小龔爺嬉鬧結束,躺下睡覺。
翌日,晨鐘敲響,新的一天開始了。
吃過齋飯後,小龔爺和安意去寺中各處遊玩。廣教寺規模宏大,廟宇千音,看罷金雞井、雪月軒、碧蓮梵花亭、福地亭等處,去看雙塔。
程皊全程面無表情,不遠不近地跟在兩人後面。陪在她身邊的是一臉無奈的於剛,看着程皊這樣緊跟小龔爺和安意不放,暗暗着急,她這個樣子,哪裡像放下了
雙塔東西對立,共七層,呈四方形,塔檐有華拱出挑,牆面嵌着寶相花。拾級而上,到了東塔的二層,就看到了橫嵌在在東面的內壁上,北宋文學家蘇軾所書的正楷碑刻觀自在菩薩如意陀羅尼經。
出了東塔,小龔爺和安意往西塔走去。
“這寺裡不是亭子就是塔,大同小異,有什麼好看的”程皊不滿地抱怨道。
小龔爺和安意聽而未聞。
於剛忙笑道:“皊皊,那我陪你去寺外走走。”
程皊冷冷地橫了他一眼,繼續跟在小龔爺和安意的後面,進了西塔。
於剛看着她的背影,眸色微沉,躊躇片刻,仍然跟了進去。
在寺中游玩了一日,第二天清晨,安意出門洗漱,剛走下石階,後面傳來開門聲,接着就聽柯映蘭喊道:“七嫂。”
安意轉身,看到柯映蘭身穿一襲素白繡紫色鳶尾花的寬袖衣裙,站在門口,強勁的山風吹得她衣袂翻飛,那弱不勝衣的嬌怯模樣,頗惹人憐愛。
安意不動聲色地問道:“柯姑娘,有事嗎”
“七嫂,映蘭有個不情之請,還請七嫂應允。”柯映蘭蓮步輕移,走到了石階邊,垂首道。
“你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請,就不要說了,我不會應允的。”安意拒絕的乾脆利落。
“七嫂。”柯映蘭走下石階,跪在了安意麪前,“映蘭求你。”
安意向後退開兩步,蹙眉看着她,“你起來說吧。”
“謝七嫂憐惜。”柯映蘭緩緩地站了起來,“自映蘭懂事後,就盼着能嫁給七哥爲妻,就算七哥娶了七嫂,我還是不肯死心,糾纏了這麼久,給七哥七嫂添了不少麻煩,還請七嫂原諒映蘭的情難自禁,情非得己。如今映蘭知錯了,以後不會再做那些無謂的事。”
安意眸中閃過一抹嘲諷,既然不會再做無謂之事,那不情之請又算怎麼一回事呢這姑娘分明口是心非。
“映蘭是第一次來敬亭山,卻因對七哥的癡戀,心迷眼盲,對這些景色視而不見。大師的指點,如撥雲見日,映蘭才發現,這裡衆峰競秀,層巒疊翠,景色宜人。映蘭想請七哥七嫂陪我看看這敬亭山,不枉映蘭來敬亭山一趟,這點小小心願,還請七嫂能夠答應。”柯映蘭屈膝行禮道。
“映蘭妹妹,你求她沒用的,逍遙門的妖女,個個鐵石心腸。”程皊打開門,走了出來。
“七嫂,求你成全。”柯映蘭又跪了下去。
安意還沒來得及說話,程皊又道:“映蘭妹妹,我都說了,求她沒用的,她不會答應你的,她恨不得把七哥身邊所有的女人,都趕走,獨佔七哥。”
“七嫂,你和七哥也是來遊玩的,就讓映蘭跟在你們身旁,走一走,看一看,就當映蘭爲這段年少時的癡戀做個了結。映蘭不會打擾你們的,求七嫂成全,求七嫂成全。”柯映蘭哀求道。
“你怎麼這麼狠心啊這麼一件小事,她已經跪下來懇求你了,你都不能答應她嗎七哥已經是你的,我們又搶不走他,不過是想跟着他遊玩一下敬亭山。”程皊氣憤地嚷道。
安意看看柯映蘭,又看看程皊,這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不就是想讓她答應,反正她留下來,也是想知道她們玩什麼花樣,將計就計,如她們所願,“我答應你,一起遊玩敬亭山。”
“謝謝七嫂,謝謝七嫂。”柯映蘭連聲道謝。
程皊微微勾了勾脣角,陰謀得逞的淺笑一閃而過。
安意一直留意着她們的神情,輕易的捕捉到了那抹淺笑,眸光微凝,只作未見,心中已然提高警惕。
這天吃過齋飯後,一行五人出了廣教寺,步行前往一峰。一峰是敬亭山的主峰,海拔三百多米。五人拾級而上,沿途鳥語花香,松濤竹韻,山風習習吹來,清涼舒適。
安意一邊欣賞秀麗的風景,一邊揣測柯映蘭和程皊會在什麼地方動手。揣測了一路,防備了一路,卻也沒有等到意外情況出現,順順利利的抵達了山你不配,你就不配。”柯映蘭嚷道。
安意抿脣不語,力氣還沒回來,不能這個時候,激怒柯映蘭。
“安氏,你給我老實點,你現在已經落在我的手中,我隨時可以要了你的命。”柯映蘭得意地嚇唬安意道。
“如果今天是我的忌日,那麼明天就是你的忌日。”安意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安氏你死到臨頭,還敢說這種大話,難不成,你要變成鬼來掐死我”柯映蘭鄙夷地冷笑道。
“你忘記了,你裝昏迷時,我曾紮了你一針。你覺得一個擅長用毒的人,會不在針上焠毒嗎”安意右手撥弄着左手的金鐲,笑盈盈地問道。
柯映蘭一怔,下意識地去摸人中,又想到了什麼,把手收了回去,色厲內荏地道:“你嚇唬不倒我,都三個時辰了,要是你針上有毒,我爲什麼到現在還沒發作”
“那你就賭一把,看你會不會死我不介意的。”安意笑,“到時候,我死了,你也死了,程皊就能獨霸龔硯遒。我呢,已嫁給龔硯遒,得到過他了,我死而無憾。而你呢,從來沒有得到過他,你只是一個給別人作嫁衣的可憐蟲,要死不瞑目。”
“閉嘴。”柯映蘭厲喝一聲,衝到了安意的面前,“把解藥給我。”
“我被你困在這裡等死,你覺得我會乖乖地把解藥給你嗎要死大家一起死,我也不賠本。”安意勾脣冷笑道。
柯映蘭把燈籠放在一旁,“你不交出來,我不會自己搜嗎”
安意體內的軟筋散還沒有完全解開,還沒有足夠的力氣抓住柯映蘭,見她撲過,將右手上扣着的三枚繡花針,用力地紮在她的胸口上,“現在你是真的中毒了。”
柯映蘭聽這話,知道上當了,暴怒,擡手狠狠地給安意一巴掌。
安意頓時感覺到嘴裡有血腥味。
柯映蘭拔出胸口上的三枚繡花針,就往安意身上扎去。
“呸”安意將口中的血水吐到她臉上,“針上的毒已進入到你體內,針上已經沒有毒了,你紮在我身上,我也不會中毒,也就沒有必要配解藥,而你就會在一個月之內,變老變醜。”
柯映蘭冷哼一聲,道:“你不再騙人了,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你怎麼可能會有一夢千年”
安意擦了擦嘴角邊的血水,笑道:“想不到,你還有幾分見識,知道一夢千年。你既然知道一夢千年,就該知道,這是逍遙門的秘藥,我是逍遙門的門主,我怎麼可能會沒有一夢千年我還有碎骨丹、萬蟻丸,你要不要試一試要不然,你也可以試試沈融她們三人中的毒,也不錯。”
柯映蘭死死地盯着安意,眼神陰狠。
安意麪無懼色,淡然與她對視,心中暗暗着急,這軟筋散怎麼還沒解難道百解丹不能解軟筋散那這下可就麻煩了。
柯映蘭無法確定安意說的話是真是假,猶豫一下,收起了手中的繡花針,去搜安意的身。
安意沒有反抗的,任由她搜走了纏在腰間的針袋。荷包和袖袋裡的藥包,先前就已經被搜走了。不過因爲行事太急,再加上柯映蘭和安意並不是很熟,沒想到安意身邊會藏這麼多東西,即使搜了兩次,她也沒能把安意身上的東西全搜完。
柯映蘭拿起燈籠,咬着後槽牙道:“你給我等着。”
門被再次關上,室內又只餘淡淡的光亮。
安意懊惱地握拳,捶了下地面,拖延時間失敗,只能等下次機會。
柯映蘭剛走到禪房門口,就聽到小龔爺道:“把這個庵堂翻過來,我就不信,找不到我家娘子。”
程皊的聲音響起,“七哥,都找了三個時辰,她要真的還在庵堂,不可能找不到她肯定是被那些人帶走了。”
“那些人都被我殺了,怎麼可能帶着我娘子而且這麼短的時間,他們也不可能帶走我娘子,他們一定把我娘子藏在什麼地方。於剛兄弟,麻煩你去廣教寺,請淨祥大師幫忙,讓寺裡的僧人們全都上來。”小龔爺堅信安意還在一峰庵。
“好,我這下山去找人來幫忙。”於剛走出去,看到柯映蘭站在門外,“柯姑娘。”
柯映蘭笑了笑,從他身邊走過,進了房。
小龔爺冷聲問道:“你去哪裡了”
“我去,去淨房了。”柯映蘭低下頭裝羞澀。
程皊是知情人,見她這樣裝模作樣的撒謊,鄙夷地撇了撇嘴。
小龔爺起身往外走。
“七哥,你要去哪”程皊和柯映蘭同時問道。
“找我娘子。”小龔爺出門,繼續在庵堂裡尋找。
程皊和柯映蘭跟在後面,交換着眼神。
小龔爺在庵堂裡裡外外,仔細的又尋找了兩遍,依然一無所獲。
“七哥,你到禪房休息一下吧,吃點東西再找。你要是累倒了,還怎麼找七嫂呢”柯映蘭體貼地道。
小龔爺沉吟片刻,聽從了柯映蘭的勸,回禪房休息,順便也靜心想想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忽略了。
柯映蘭和程皊藉口煮飯菜,去了竈房。
“你把那個賤女人關在哪裡”程皊問道。
“這個你不用知道。”柯映蘭冷淡地道。
“你這是要過河拆橋”程皊斜眼看着她,“柯映蘭,你要是敢這麼做,那就一拍兩散,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
柯映蘭抿了下脣,道:“關在庵堂的戒室裡。”
“爲什麼不一了百了,殺了她關在戒室裡,遲早會被找到,那我們不是白費心機。”
“一刀殺了她,太便宜她了。”柯映蘭說的是先前的想法,現在她疑似中毒,想殺安意也不能殺掉了。
“於剛把那些和尚帶上來,一定能找到那間戒室的,還是趕緊把那賤女人殺了。”程皊冷血地道。
“先煮飯吧,七哥他餓了。”柯映蘭走進竈房,去角落找米缸。
“你會煮飯嗎”程皊站在門口,皺着鼻子,一臉嫌惡,“我可不會喔。”
柯映蘭沉默地拿來淘米的瓢,開始淘米,根本就沒指望程皊能幫得上忙。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安意又餓又渴,體力恢復後,在石室的門邊,摸索了許久,發現從裡面,沒辦法打開,只得坐回原處,靜等柯映蘭的再次到來。
腳步聲傳來由遠至近,停在了門口。
盤腳打坐地安意恢復癱軟姿態,靠在石壁上,右手捏緊銀刺尖,一定要把握好機會,逃出去。
門打開了,柯映蘭出現在門口,把手中提的燈籠插在門邊的小縫中,走了進來。
安意看着柯映蘭一步一步走過來,猛然暴起,撲了過去.
柯映蘭雖然沒提防安意的軟筋散已解,但她畢竟是習武之人,反應靈敏,見安意暴起撲過來,立即向旁邊閃開。
安意心知,這次要是不逃出去,她會命喪於此,手中銀刺尖全力朝柯映蘭刺了過去。銀刺尖藏在安意挽發的那根圓頭銀釵裡,長約三寸五,是唐少茵送給她的禮物,鋒利的刺尖,閃着冷冷地寒光,柯映蘭赤手空拳,不敢硬接,用輕功再次躲閃開。
安意沒有追擊,一個箭步,竄到了門外,順手將門縫邊的燈籠拔出,向後擲向柯映蘭。柯映蘭爲避開燈籠,身形一滯,見安意已竄出數尺之遠,暗叫不好,踢開燈籠,全力追趕。
安意的輕功不及柯映蘭,再加上她又沒有進食,全憑逃生意志支撐,後勁不足。柯映蘭後發而先至,追到外面時,已離安意兩尺遠了。
安意側身,射出銀刺尖。
柯映蘭頭一偏,銀刺尖從她鬢邊,“嗖”地一聲飛過。
“龔硯遒,救命啊龔硯遒,救命啊”安意一邊呼喊,一邊逃跑。
“不許喊,不許喊。”柯映蘭行走江湖的經驗尚淺,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見她呼喊,也急了,“閉嘴,你給我閉嘴,閉嘴,不許喊,不許喊。”
安意向後一翻,躲開柯映蘭攻來的右拳,“龔硯遒,救命救命啊”
“不許喊,不許喊。”柯映蘭使出擒拿手,去抓安意的肩膀。
安意自知打不過她,竄到一棵大樹後,左閃右躲。
柯映蘭被安意這種無賴打法,弄得氣急敗壞,一不小心,一拳打在了樹幹上,痛得她倒吸了口冷氣,手背也擦出了血,“賤人,我抓住你,一定千刀萬剮了你。”
安意不與她逞口舌之快,仍然大聲呼救。
黑夜裡,呼喊傳得遠,小龔爺隱約聽到了,從屋裡飛身掠出,凝神細聽,大喜,“是娘子,是娘子的聲音。”
正在假模假樣安慰小龔爺的程皊,也跟着跑了出來,她的耳力要遜於小龔爺,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就算有,她也不能說有,“七哥,哪有聲音你聽錯了。你是關心則亂,聽風聲,也當是她在呼喊。”
“我沒有聽錯。”小龔爺怒瞪她一眼,“閉嘴,別說話。”
程皊癟癟嘴,緊跟在他身後,勸道:“七哥,你別這樣”
小龔爺伸手點住了程皊的啞穴,足尖一點,輕盈地躍上了屋只要除掉”
程皊臉色微變,沒想到柯映蘭會咬她出來,矢口否認道:“柯映蘭,你不要胡說八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是你說要上山遊玩的,我只是陪你們上山,我那知道你居心叵測,綁了庵堂裡的師父,佈下這麼大的局,來害人啊。”
柯映蘭冷哼一聲,“要不是你絆住於剛,不讓他過來,七哥怎麼會誤以爲你們出了事爲了救你們,丟下七嫂和我在禪房裡,讓我有機可趁。”
“我沒有,我們是不熟悉這裡,迷路了。”程皊爲了撇清關係,拉於剛爲她作證,“於剛你說,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於剛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抿緊雙脣,低頭不語。他是一心念着程皊,處處幫着她,但是在安意失蹤時,親眼看到小龔爺痛苦着急的模樣,他沒辦法昧着良心幫程皊撒謊。
“於剛你啞了,快說話啊。”程皊催促他道。
“程皊,何必要逼老實人說謊。酊醉還是你給我的,晚上在竈房的時候,你還讓我趕緊把七嫂殺了,以絕後患。現在不敢承認了敢做敢不當啊我做了什麼我認,我想嫁給七哥,所以甘願被你利用。”柯映蘭的半邊臉腫起,厲聲說出這番話,表情略顯猙獰。
“我沒”
“行了,事實是怎麼樣的,大家都已經清楚,不必多說,也無須狡辯。”小龔爺打斷程皊的話,冷冷地道。
“七哥,我真的”程皊被小龔爺犀利帶着殺氣地目光,嚇得把話吞了回去。
安意看着柯映蘭和程皊,輕嗤一聲,狗咬狗一嘴毛,兩個都不是良善之輩。
“大師,這件事聖衣門會給寺裡一個交待的。”小龔爺還得替柯映蘭善後。
“阿彌陀佛,安施主和敝寺的僧人,能平安歸來,是不幸之中的大幸,我佛慈悲,這件事敝寺就不追究了。也請龔施主和安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德建勸道。
“多謝大師不追究此事。”小龔爺只向他道謝,卻不打算聽他的勸,饒過柯映蘭和程皊。
安意脣角微微上揚,對小龔爺不打算饒過柯映蘭和程皊的決定,很滿意,她不是佛門中人,沒那麼多慈悲心,誰想要她死,她就要讓那人生不如死。
德建雙手合十,道:“龔施主,安施主,放屠刀立地成佛。”
“大師,我們沒拿屠刀,要怎麼放下立地成佛呢哦,原來要想成佛,要先拿屠刀,阿彌陀佛,信女多謝大師指點。”安意雙手合十,一副虔誠向佛的模樣。
德建一怔,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彆扭
小龔爺眸中閃過一抹笑意。
說話間,護寺僧們已將那七個,餓了一天兩夜的倒黴僧人給救了回來。
一峰庵安置不了這麼多人,留下幾人照顧那七個僧人,其他人都下山回廣教寺。
下山的路上,於剛習慣性地走在程皊身旁。
程皊斜眼看着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於剛,我看錯你了。居然在背後捅我刀子,你給我滾開,離我遠點。”
於剛呆立在原地。
“阿彌陀佛,情執是迷障,放下得自在。施主,當慧劍斬情劍,不要再自苦了。”德建從他身邊走過,輕聲勸道。
於剛苦笑,十二年的感情,不是那麼容易就放下的,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走到半道,安意被路邊的雜草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小龔爺及時扶住了她,“娘子,小心點。”
“剛沒看清,被草絆了一下。”安意解釋道。
小龔爺蹲下道:“娘子上來,我揹你。”
“不用,我走的動。”安意伸手拉着着他的胳膊,要把他拉起來。
“聽話,快上來。”小龔爺霸氣地道。
安意抿脣一笑,爬到他的背上,雙手摟着他脖子,嬌聲道:“相公,走吧。”
小龔爺揹着安意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下山。
跟在後面的柯映蘭和程皊看到這一幕,都想問問小龔爺,她們究竟那點不如安意爲什麼他的溫柔癡情只給她
回到廣教寺,小龔爺理由充足的和安意共用一間禪房。
柯映蘭和程皊也被安排住同一間禪房,小龔爺還請德建大師派了八名護寺僧在門外看守她們,免得這兩人又鬧出什麼妖蛾子來。
門一關,程皊立刻責罵道:“柯映蘭,你這個卑劣的賤人,明明是你的主意,居然反咬我一口。”
柯映蘭徑直抖開被子,和衣躺下了。
“喂,你別裝耳聾,你給我起來,說清楚。”程皊走到牀邊,厲聲道。
“說什麼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柯映蘭坐起來看着她,“難不成,你以爲還有機會嫁給七哥”
“我大哥和七哥過命的交情,只要我大哥幫我,我就可以嫁給七哥的。”程皊語氣裡透着心虛。
“過命的交情”柯映蘭不屑地嗤笑,“我父親是七哥的師叔,從小看着他長大,我們兩家是從父輩起就有的交情。我這次破釜沉舟,想爭取最後的機會,可惜失敗了,我知道我沒有機會了,你也別幻想了,你也沒有機會了。”
“要不是你供出我來,我怎麼會沒機會”程皊不滿地道。
柯映蘭挑眉道:“事情是我們一起做的,憑什麼要我一個擔起所有的責任你用不着害怕,再怎麼樣,他們也不會要了我們的命。”
“你那隻眼睛看到我害怕了我纔不害怕,我們金刀寨可不是好惹的。”程皊擡起下巴,倨傲地道。
柯映蘭冷笑一聲,再次躺了下去,拉上被子,閉上眼睛睡覺。
程皊撇撇嘴,到另一張牀上睡下了。
一夜平靜地過去了,次日,小龔爺一行人辭別淨祥大師他們,離開廣教寺,前往金刀寨。
在去金刀寨的路上,柯映蘭和程皊除了不願和安意同桌吃飯,還算老實。
安意知道她們是擔心她在飯菜裡下毒,勾脣冷笑,不和她同桌吃飯,她就沒辦法下毒了嗎她們實在是太小瞧她了。
離金刀寨還有十里路,程皓已聞風而至,遠遠地揮手道:“龔七弟。”
“大哥。”程皊拉開車馬,從馬車飛掠而出,朝着程皓跑去。
程皓展開雙臂,接住撲過來的程皊。
程皊湊到程皓耳邊,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
程皓的目光落在了安意身上,帶着審視和戒備。
小龔爺微皺了下眉,拍馬上前,攔在了安意前面,對上程皓的目光。
程皓眯了眯眼,精光一閃而過,抖抖繮繩,催馬前行,到了三米遠的地方,翻身下馬,拱手道:“龔七弟,好久不見。”
小龔爺也下了馬,拱手道:“程大哥。”
客套了幾句,相互見了禮,程皓請小龔爺等人去金刀寨。
安意道:“相公,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程寨主了,把話說清楚,就走吧,還有事情要解決。”
小龔爺知道安意因程皊的原因,對金刀寨和程皓也很排斥,順她之意道:“程大哥,我們就不去寨子裡。這件事情”
“龔七弟,我們別站在路邊說話,前面有間茶寮,我們邊喝茶邊說。”程皓笑道。
一行人前行五百米,去前面的茶寮坐下說話。
小龔爺把一峰庵的事說了出來,程皓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程皊對小龔爺的癡戀,他是知道的,也默許了程皊爲嫁給小龔爺做得那些事,但是這一次程皊做得太過份了,殺妻奪夫,天理難容。
“七弟,七弟妹,這事程某一定給你們一個交待的。”程皓沉聲道。
“不知道程寨主,要給我們一個怎樣的交待”安意問道。
程皓語噎,他是很生程皊的氣,但是要重罰從小寵到大的妹妹,他還是捨不得。對程皊,他從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小龔爺眸色微冷,娘子預料的沒錯,不能指望程皓管教程皊。
安意看了眼站在茶寮外,神情輕鬆的程皊,起身道:“相公,要說的話說完了,我們走吧。”
“程寨主,告辭。”小龔爺改了對程皓的稱呼。
“龔七弟。”程皓起身喊道。
小龔爺牽起安意的手,往外面走去。
“龔七弟,請留步。龔七弟,請留步。”程皓追了出來,“我知道皊皊這次做得很過份,我讓她過來給兩位道歉,請”
“程寨主,不必讓令妹過來道歉了,有些事情不是道歉,就可以的。”安意冷冷地打斷他的話,對程皓這種敷衍了事的態度,非常的不滿。
程皓皺了皺眉,看着小龔爺,道:“龔七弟,你是知道的,皊皊比較愛胡鬧,有時候做事是過火點,但她是有分寸的,她不會真得要害人性命的,她”
“既然程寨主管不好令妹,那我們只好越殂代皰。我們也是有分寸的人,不會要她性命的。”小龔爺對程皓也動真怒,嘲諷地道。
程皓以爲小龔爺要對程皊動手,攔在他面前,道:“龔七弟,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管教皊皊的,保證她不會再犯。”
“程寨主只能保證她不會再犯,那她先前犯的錯,程寨主打算就這麼一筆勾銷了嗎”安意詰問道。
“龔七弟,男人談事情,女人在旁邊插嘴,太不像話。”程皓的意思,是要小龔爺管管安意。
“我家拙荊作主。”小龔爺正顏道。
安意滿意地對小龔爺燦然一笑,道:“相公,我們走吧。”
小龔爺扶安意上了驢,然後翻身上馬,看着站着沒動的柯映蘭,冷聲道:“還不上馬。”
柯映蘭從於剛手中接過繮繩,翻身上了馬。
安意拍拍白驢的頭,“小白,走吧。”
白驢聽話地擡起驢蹄,輕快地向前邁了一步,驢鈴丁當作響。
程皓見小龔爺三人就這麼離開了,沒有對程皊做什麼,鬆了口氣,等回到寨子裡,吃晚飯時,他才知道事情並沒那麼簡單。
程皊的筷子剛伸向雪冬山雞,於剛就攔住她,道:“皊皊,七嫂說,你不能吃葷腥。”
“她算什麼東西,還能管着我吃什麼。”程皊怒道。
“七嫂說,你吃葷腥會肚子痛的。”於剛道。
“怎麼可能”程皊不聽,執意要吃山雞等葷腥。飯後一刻鐘,腹痛如絞。
程皓見狀,一把抓住於剛的手臂,急聲問道:“那女人還說了什麼”
“七嫂沒有說什麼,就是讓我告訴皊皊,以後不要吃葷腥,吃了會肚子痛。”於剛道。
“大哥,那賤人肯定給我下了毒,我肚子纔會這麼痛。大哥,你快去追她,讓她把解藥交出來。”程皊痛得在地上打滾,“啊,痛死我了,好痛,好痛,大哥,你快去啊。”
程皓看着痛得臉色蒼白的程皊,雙眉緊鎖,那女人既然敢對程皊下毒,是絕對不會輕易交出解藥,他去找她,不過是自取其辱,他堂堂金刀寨寨主,怎能向一個女人低頭這世上又不只有她會解毒,“去請齊郎中來。”
齊郎中很快被請了來,但是他無法替程皊解除疼痛,也查不出她中的是什麼毒。
就在程皊以爲她會被痛死去,肚子不痛了,“咦,不痛了。”
“不痛就好。”程皓和程皊以爲這就結束,卻沒想到這僅僅是個開始。
從這天后,程皊只要一沾葷腥,就會痛得死去活來,接着吃了好幾天的素菜,受不了,“大哥,我不要每天都吃青菜、蘿蔔,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小妹,大哥會找人來給你解毒的,你先忍耐些,這些日子就先不要吃葷腥。”程皓不願向安意低頭。
程皊開始了漫長的吃素生活。
與此同時,坦然承認一切,並表示願意接受一切懲罰的柯映蘭,被執行了門規,杖刑百下。
安意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柯映蘭,嘆了口氣,她都只剩下半條命了,又怎麼好再繼續追究於是暗中解了她體內的毒。
從觀音庵回來的沈融三人,不知道在了塵手上,受了什麼樣的教訓,乖順多了,看安意的目光,怯怯的,帶着懼意。小龔爺家有毒妻的傳言,也因此在江湖上傳揚開了。
江湖上的傳言,安意不但不在意,反而對這個毒妻之名,還挺滿意的,如果這樣能擋住那些狂蜂浪蝶,那就太好了。
過了重陽節後,兩人啓程回京城,十月初二,順王要成親,做爲長兄長嫂,他們必須得參加。
九月二十二日傍晚,兩人回到了京城。
函王府在容嬤嬤、芳蓉和香芹的聯手看管下,井井有條,府中下人,各司其職,安分守己。
安意滿意地獎賞了三人。
第二天,小龔爺和安意進宮去見皇上。
皇上看到兩人回來,非常高興,眼含笑地問道:“喜兒,在外面好玩嗎都去了哪些地方”
“好玩,我們去了玄武湖,泛舟湖上賞荷花;去了雨花臺,撿了許多漂亮的雨花石,去”安意把去過的地方數了一遍,“這些是王爺和我給父皇帶回來的小禮物,希望父皇喜歡。”
“喜歡喜歡,只要是你們送給父皇,父皇都喜歡。”皇上笑道。
兩人陪皇上說了一會話,依禮去慈寧宮見太后。
太后娘娘拒見兩人,打發個宮女出來道:“娘娘在禮佛,還要一個時辰纔會出來,王爺和王妃若是有心,就在宮門外跪下,磕三個頭吧。”
小龔爺和安意對這個虎死不倒威的太后娘娘,無語了,都已經這樣了,她居然還想用這種方法來羞辱人。兩人不可能會依太后的意思,跪在宮門處磕頭,淡然地轉身離去。
在宮裡陪皇上吃過午飯後,兩人出宮,直奔安家。
羅氏數月沒有看到女兒,一見面,就把安意摟進懷裡,輕拍她的背,道:“你這丫頭,在外面玩野了,都不知道回家了”
“哪有不知道回家,我這不是回來了。”安意在羅氏撒嬌,“娘,我好想你喲。”
“只想你娘,就不想爹啊”安清和問道。
“也想爹。”安意笑道。
“爹孃都想了,那有沒有想過大哥”安康湊趣地問道。
“想了,都想,想了二哥,舅舅、舅娘,還有舅娘肚子裡小寶寶。”安意伸手去摸周蘅的肚子,“寶寶,我是姐姐,我回來了。”
父母問的問題大同小異,不過回答問題的人換成了小龔爺,而兩人都隱瞞了那些不好的事,報喜不憂。
在安家吃過晚飯,夫妻倆回王府。
九月二十四日,去惇王府見太妃。
從惇王嘴裡,知道了京裡的局勢。
四王在皇上的全力打壓下,老實了許多,不敢再搞小動作。朝中官員大換血,大多是忠君派、保皇黨。這幾月,京裡呈現一派祥和景象。
九月二十五日,安意去見胡清月,小龔爺進宮陪皇上下棋。
“小粥粥,這是你十九姨,來來來,讓你十九姨抱抱,然後撒泡尿在她身上,讓她趕緊給你生個小弟弟小妹妹出來玩。”胡清月邊說邊把小粥粥塞給了安意。
安意在小粥粥臉上親了一口,“小粥粥,別聽你孃的,十九姨這是新衣服,可不許撒尿。要撒,到你娘身上去撒啊。”
小粥粥似乎聽懂了,咧開露出小白點的小嘴,衝着安意笑,口水從嘴角流了出來。
“哎呀,小粥粥長牙了。”安意驚喜地道。
胡清月拿帕子給小粥粥擦了擦口水,道:“前兩天才冒出來的,不停地流口水。我照你說的,做了磨牙棒給她吃,她可喜歡吃了,一天能吃三四根。”
逗了一會孩子,奶孃抱小粥粥下去餵奶,姐妹倆坐在羅漢榻上吃着甜品,閒話家常。
安意從張家回到王府,芳蓉拿進來一疊帖子,“王妃,這是今天收到的帖子。這幾張是拜帖,這幾張是請帖,這幾張是問安帖。”
安意放下茶杯,接過請帖,翻看了一下,道:“都推了,告訴大管家,閉門謝客。”
“是,王妃。”芳蓉拿着帖子退了出去。
九月二十六日,安意去齊國公府,給齊佳音添妝。
做爲夫家的嫂子,是可以不去添妝的。當然夫家的嫂子如果願意來添妝,對新娘而言,是件增光添彩的事。安意和齊佳音接觸過幾次,覺得她是個聰明人,願意給她全這體面。
數日匆匆而過,轉眼就到了十月初二,順王娶妻的大喜日子。
安意是長嫂,俗話說,長嫂如母。順王這小叔子的婚禮,她就算再不願意,也不能偷懶,必須以主人的身份接待來賀喜的女眷。
到了吉時,太監匆匆進來稟報安意,“王妃,花轎到門口了。”
一衆女眷說笑着,去前廳觀禮。
過了一會,喜樂響起,安意看到順王穿着大紅吉服,捏着紅綢的一頭,從外面進來,紅綢的另一頭是穿着鳳冠霞帔的齊佳音。
第二天早晨,順王帶着齊佳音進宮行禮。
皇上雖不喜這個兒子,但是看在齊國公府的面子上,到也沒給他難堪,該賞的都賞了。
太后和各宮主位娘娘皆有賞賜。
十月初六,是安意十六歲的生日,也是她嫁給小龔爺後,過的第一個生日。
皇上愛屋及烏,賞了一堆東西給她。
府中的下人們,都來給安意叩頭祝壽,唯有小龔爺和沒事人一樣的,連句祝福的話都沒說。
“相公,什麼書這麼好看也給我看看啊。”安意笑問道。
小龔爺頭也不擡地道:“湘楚遊記,寫的是楚湘大地的山山水水,等我看完了給你看。”
安意抿了抿脣,隨手拿起一本書,坐到旁邊翻看起來。
小龔爺擡眸看了看她,脣邊閃過一抹淺笑。
吃過晚飯,小龔爺幫安意披上狐裘斗篷,牽起她的手,“娘子,我們出去散步吧。”
言罷,還吩咐丫鬟們誰也不許跟來。
安意脣角微揚,他要玩驚喜浪漫,她當然要好好配合,順從地隨他出門,任由他帶着去了府裡一處寬曠的廳院。
小龔爺鬆開安意的手,拍了兩下巴掌。
十六個下人,扛着圓筒狀的東西,從藏身的地方跑了出來,把圓筒放在地上,跪下向兩人行禮。
“起來,放吧。”小龔爺道。
“嗖”火炮沖天而起,在半空中炸開,滿天花雨,組成了一個“恭”字。第二個火炮也放了下去,是個“祝”字。八個火炮都放了上去,組成了“恭祝娘子福壽康寧”。
八個字顏色各異,高懸在漆黑的夜空,華麗奪目。看着煙花慢慢隱去,安意問道:“你什麼時候找人做了這些”
“年初的時候,就找人做了,等着今天放給你看,喜歡嗎”小龔爺伸手摟住安意的肩,凝視她的雙眸,笑問道。
“喜歡,謝謝相公。”安意踮起腳尖,在他的脣上,輕啄一口,今年他的生日,他們在旅行途中,她僅給他做了一碗長壽麪,明年換她給他驚喜和浪漫。
小龔爺回了她一個輕吻,笑問道:“我還讓他們做了些小的,你想不想放”
“想。”安意脆聲應道。
小龔爺讓下人把煙花筒拿來,“娘子,我們來比一比,看誰放得多好不好”
“好,輸了的人照老規矩來辦。”安意欣然應戰。
下人把引火用的香,送了上來,退到一邊去,不打擾兩位主子的興致。
“砰”煙花帶着火星竄了出去,伴隨着脆響,四散炸開,絲絲縷縷,宛若絢麗的卷鬚菊。
一個個五彩繽紛的煙花,被兩人放上了夜空,朵朵煙花競相綻放,流光溢彩,燦爛奪目。
絢爛的夜空下,是開心的如同孩童般的兩人。
歲月綿長,和有情人,做快樂的事。
初八,一道聖旨下發到函王府。
函王封地長沙府,湖廣行省爲他的邑地,年後擇日就藩。封地在衡陽的恆王,改封肅王,就藩蘭州。
此旨一出,滿朝皆驚。驚的不是就藩,封王后,一般在成親後,都會就藩,驚的是這邑地,給得太寬,一個行省都歸函王了,還是富足的湖廣。
不過函王就藩,也就意味着皇上無意立他爲儲,其他皇子的希望就增大了。
“怎麼是長沙府長沙離零陵還有很久呢。”安意等宣旨的內侍走後,噘着問小龔爺。
“零陵沒有現成的府邸,要重建,勞民傷財不說,還不知道會修建幾年,我覺得沒有這必要,就和父皇要了長沙府,那裡有現成的王府,修葺一下,就能入住。”小龔爺長臂一伸,將她抱起,放在腿上坐站,親了親她的臉頰,“整個湖廣行省都是我的封地,我們在封地裡,隨便去那都行,在零陵長住也沒關係。去嶺南看你師父,也很方便。”
“嗯,相公考慮的很周全。”安意笑道。
“爲夫費盡脣舌說服父皇,讓父皇答應讓我就藩,娘子是不是應該獎勵爲夫一下啊”小龔爺嘟起嘴,討要親吻。
安意順了他的意,送上香脣。
緊接着十月初十,皇上的另一道聖旨,下發到了順王府。
順王封地長春,長春爲邑地,年後擇日就藩。
有函王就藩一事在前,順王就藩的事,也就不讓人驚訝了,雖然兩人的封地面積相差甚遠,但是誰讓函王更得聖心呢
小龔爺是主動請求就藩,順王是被迫接受就藩,這心情自然好不到那裡去,精美的宮制瓷器碎了好幾件。
“王爺息怒,這日子還沒定下,還有變數。”幕僚在一旁安撫他道。
“還能有什麼變數父皇爲了讓本王就藩,連那個野種都捨棄了。”順王臉色鐵青地道。
幕僚壓低聲音道:“王爺,那安氏根基淺,幫不上忙,王妃出自齊國公府,這齊國公深得皇上信任。”
順王眼中一亮,臉色轉緩,“本王去見見王妃。”
次日,齊佳音回了一趟孃家,跟齊國公說了順王的意思。
齊國公沉吟良久,道:“回去告訴順王,聽從聖意,方得平安。”
齊佳音把這句話,轉告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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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順王沒進齊佳音的房,睡了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婢女。
齊佳音從婢女口中得知此事後,連眼皮都沒擡,繼續拿線穿針,只是那手微微顫抖,線穿了幾次,都穿不進針孔。
順王倆口子因就藩的事,鬧得分房而居,函王倆口子卻因這事,好得蜜裡調油。
到了臘月二十七,朝堂封筆,宮裡不時有封賞到各府中。
午後,安意小睡起來,正好趕上皇上派人來送賞賜,換上正裝,和小龔爺去正殿跪下接賞。
皇上賞賜了親手寫的春聯和福字以及兩盤金桔、兩盤蘋果。得了春聯、福字、金桔和蘋果的,只有兩府,是一個惇王府,一個是函王府,其他各府,或得春聯、或得福字,或得金桔、或得蘋果。
到了大年三十,小龔爺和安意一早進宮,去給皇上磕頭,在宮門外遇到了順王和齊佳音。
順王的臉色不是太好,齊佳音的臉色與他的相差無幾。
丰神俊朗的小龔爺和嬌俏可人的安意,與他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哥,大嫂。”順王勉強擠出點笑容來。
齊佳音也跟着喊了聲,大哥大嫂。
“二弟,二弟妹。”小龔爺和安意笑着迴應他們。
四人一起進了宮,齊佳音眼尖地看到小龔爺和安意,垂在衣袖裡的手,十指相扣,眼中閃過一抹羨慕。
除夕過後十五日,就是元宵佳節,在小龔爺再三催促下,皇上很不情願地讓欽天監去擇選吉日。
二月初十,大吉,宜出行。
在這天,函王和順王一起離京就藩,兄弟倆一個南下,一個北上。
小龔爺和安意再次離開京城,前往小龔爺的封地長沙府,在那裡,他們將開始他們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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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經過治療,我的手好多了,覺得七天肯定能碼出三萬字來,但是我沒預料到,老公出差,婆婆突然生病住院,需要我回老家照看。
因爲走得急,再加上我以爲大姑姐她們會很快來接手,去一天兩天,我就能回家,就沒再上來請假,可是沒想到需要這麼多天。
我沒有請假,又沒有更文,急死我了,可是我還不能表現出來,怕婆婆誤會我不想伺候她。沒能如約上傳大結局,我感到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