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轟隆隆!
不是打雷,也沒有要下雨,更沒有唐僧在那喊打雷下雨收衣服。
而是拉沙土的大掛車碾過地面的聲音。
侯三嘴裡叼着一根菸,點燃了,看着青煙嫋嫋,但並沒有吸。
眼神飄縹緲渺的,看着車窗外的天空,天空中有一隻破舊的廢塑料袋,被渣土車經過時帶起來的氣流吹的飄飄蕩蕩的。
侯三已經不在火車站當扒手好長一段時間了,新的身份,他正在努力的適應。作爲侯三的妻子,胡小貂已經有了身孕,現在還在家裡休養。爲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侯三也覺得要跟過去的自己說白白了。
能帶着一羣原先只知道混日子的小弟走上正道,憑藉自己的雙手吃飯,雖說苦了一些累了一些,但終究這樣的飯菜吃的更爲香甜。更何況在秦北的影響下,現在京華市兩個最大的房地產商,曹祥雲和郭笑天兩位,都是用的侯三弄來的沙土,僅僅是這份利潤,就足以讓侯三養活數百個小兄弟了!
“三爺,這條路不好走啊,這一片歸甘老九管,甘老九一直不服咱們,前些天咱們在這條路上跑的車,被他帶着人劫了好幾次!我跟肥貓哥說過了,肥貓哥也沒什麼好辦法,這種城鄉結合部的地盤,咱們的手伸不了這麼長啊,肥貓哥就跟我說花錢買平安吧,先給甘老九一份面子,可是這甘老九他一次比一次囂張啊,你說咱們跑這一趟,撐死了有一千多塊利潤,甘老九一輛車就要收五百的過路費,看上去不多,但一天十車那就是五千,一個月下來那就是十五萬啊——”
開車的司機,都是十分能侃大山的,現在車上坐着的又是自家的大佬,司機小弟當然要大吐苦水了。
侯三這才把煙叼在嘴裡吸了一口,噴出一蓬煙霧來,隨手把煙屁彈了出去,緩緩說道:“我聽肥貓說過這件事了,今兒我跟車,爲的就是找甘老九說道說道這件事,郭笑天郭總在附近開了一個工地兒,從現在起到年前,我們每天至少要跑這條路三十趟以上。這個甘老九胃口太大,不跟他好好說道說道不行啊……”
侯三話音剛落,但聽砰的一聲爆響!
渣土車劇烈的晃盪了起來!
司機連忙施展神操作術,面色赤紅,已經是一頭大汗了:“媽蛋,關鍵時候爆胎了!”
車子爆胎的時候,是最容易出車禍的時候。
尤其是像這樣的渣土車,後面滿滿的拉的都是土方,甚至多多少少還有點超載。
渣土車搖搖晃晃,情況相當危險,眼見衝着路邊的一個坡道就衝過去了!
侯三也沒想到會遭遇這種倒黴的事情,萬一這要是衝下去的話,肯定是車禍人亡的結局啊!
我那我還沒有出生的孩兒呀!
侯三忽然一發狠,猛地衝着自己這邊拽了一把方向盤,隨後就聽到轟的一聲巨響,渣土車歪歪扭扭的撞上了一棵兩人合抱粗細的大樹,那棵大樹直接被攔腰撞成了兩截。
“臥槽!三爺您神操作啊!”
撞上大樹之後,虧得兩人扣了安全帶,身子猛地往前一衝,差點撞上前擋風玻璃的當口,又被安全帶拽了回來。
抽了兩根菸,驚魂稍定之後,司機小弟從車裡爬出來,呼呼的喘着氣說道。
侯三從副駕駛上爬出來,腳丫子剛一落地,就是一個趔趄,連忙在一邊扶了一把,還好沒有摔倒。
渾身簌簌的發麻,兩條腿彷彿不是自己的了一樣。
剛剛那一幕雖說時間比較短暫,但基本上就是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又回來,說不害怕是假的!
“哎呦臥槽!”某一時刻,侯三猛地一甩手,原來是點着的香菸已經燃燒完了,煙屁上的火苗直接燙了手指頭上了。
司機小弟跟喝醉了似的,一步三晃的走到侯三身邊,道:“三爺,咱們這是被人害了啊!上路的時候我才檢查過車況,根本就沒有問題,三爺您看這裡,這爆胎爆的,分明是有人在路上撒了東西了哇!”
侯三對車況這些問題不是很瞭解,但侯三不用瞭解,馬上就明白了。
因爲這時候不遠處有兩個人晃晃蕩蕩的走了過來。
“哎喲喂,這不是侯三哥嗎?這是怎麼的了,趕着投胎去啊?!”
其中一個漢子拄着一根柺棍,另一個漢子在一邊攙扶着。
“我曰你媽!”侯三一看,頓時大怒,那拄着柺棍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一片的大佬甘老九。
甘老九哈哈笑着說道:“你想曰我媽?可以啊,她在下面等你呢,你說你剛纔要是直接撞死了,就可以下去曰我媽了,你怎麼就不死呢!”
“甘老九,我也真是服了你了,連你媽媽你都在背地裡這麼齷齪她,就不信天上打個天雷把你劈死!”侯三冷笑說道:“哦,我明白了,我說你怎麼拄上柺杖了呢,壞事做的太多了吧?”
甘老九道:“你懂個球!這是和人幹仗的時候,被人在腳面上來了一槍!不過那小子雖然手裡有槍,但還是被老子幹掉了!”
甘老九身邊陪着的那小子,小聲道:“九爺,咱們沒有敢跟對方動手纔對吧?”
甘老九一柺杖砸在那小子身上:“我草泥馬的,你到底是那邊的啊!就不許順着我的話頭說話!”
那小子撓撓後腦勺,道:“我媽也死了很多年了,你要下去找她嗎?”
侯三:“……”
司機小弟:“……”
甘老九拍拍手,路邊開了一輛麪包車過來,車門打開,兩個漢子,架着胡小貂從車上走了下來。
“三哥……我我,他們說你出了車禍了,接我過來看你……”胡小貂哭着說道,侯三確實是出了車禍了,但胡小貂也確實是被人劫持了。
“你麻痹!”侯三雙目赤紅,厲聲喝道:“禍不及家人!有什麼事咱們明道明槍的說道清楚,你劫持我老婆算什麼好漢!”
“哎哎,三哥你瞅瞅你這話怎麼說的,我和嫂子彙報一下,通知她你出車禍了,我有說錯了嗎?你不但不說謝謝我,居然還惡言相對,侯三啊侯三,你難道就這麼一點格局不成?”甘老九哈哈哈的大聲笑着說道。
“我正是準備要跟你說道說道的,這條路啊,已經被我承包了,以後每過一輛車,就交一次的過路費,看在咱們兄弟往年的情分上,你這渣土車,一次怎麼也得交一千塊吧?”
“放你媽狗臭屁,你怎麼不去搶?!”司機小弟忍不住罵道,這一趟撐死了毛利一千三四左右,給他一千的過路費,剩下的別說開支了,就連車輛檢修的錢都不一定夠!
“咦,侯三啊,你這小兄弟,怎麼這麼不會說話呢,和諧社會,搶劫是犯法的,我可不做犯法的事情——我是一個正經商人,咱們都一樣,都是正經商人,只不過這條路上這個收費站,它現在已經是私人的了,對,也就是我甘老九的,我說收多少,就收多少,不樂意你別走這條路啊!”甘老九大笑了起來,“你看,嫂夫人給我們做個見證,我可以再給你優惠一點,你可以辦理一個月卡怎麼樣?一個月三十萬,這條路,隨便你怎麼跑,我再沒二話!”
侯三有心衝上去,把這小子按在地上胖揍一頓。
但可惜的是胡小貂落在了他們手裡。
侯三有點投鼠忌器。
最重要的是,胡小貂經不起折騰,她還懷着身孕呢。
侯三點了點頭,“我打個電話,讓我兄弟帶錢過來,月卡三十萬是吧,我給了!”
“三爺,不能啊,那兄弟們豈不是都要喝風去了!”司機哭訴道。
“你不用管了,我自有計較!”侯三沉聲說道。
甘老九哈哈大笑,道:“三哥就是爽快!好,我就在這裡等着,來人啦,把嫂子送車上去,外面這大日頭曬的,別把嫂子曬黑了,我沒辦法給三哥交代啊!”
兩個小弟,把胡小貂架上車去,胡小貂還想折騰一下,但不經意間看到了侯三緩緩搖頭的動作,當下忍氣吞聲,跟着他們進了麪包車裡面。
侯三把電話打給了秦北。
“我這邊出了點狀況,需要三十萬解決一下,你給我拿過來吧。”侯三把地址告訴了秦北,然後說道:“送到這個地址來,胡小貂在甘老九那裡做客,等錢用。”
接到侯三電話的時候,秦北剛剛給南木蓉治療完畢。
饒是秦北在太白凝氣經和七情針法上的修爲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這次治療,還是差點讓秦北差點虛脫。
臉上身上已經全是汗水。
不過效果還是蠻不錯的,這是秦北第一次用七情針法,修補斷裂了的經絡,第一次操作,肯定是不夠熟練,所以消耗的真氣,平白就多了兩成。
據秦北判斷,南木蓉應該是受到了強烈的驚嚇,纔會導致足少陽膽經經脈寸寸斷裂。
但由於是驚嚇引起的,僅僅是調理膽經是不夠的,秦北順便還給南木蓉調理了一下腎經。
現在南木蓉已經安然入睡,心率脈率呼吸各個方面,都已經恢復了正常。
秦北剛剛走到辦公司的外面,便接到了侯三打來的電話。
“好,我這就想辦法。”秦北說道,他知道侯三電話裡面的意思,這肯定是胡小貂被人劫持了,但那個甘老九,又是個什麼玩意?不是說現在整個京華市,都已經是侯三的地盤了嗎?
“對,那小子就叫甘老九,我敢用性命打包票!”這時候,遊樂場負責人的聲音,在不遠處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