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青抽噎兩下,說:“這些爺爺不知道嗎?也聽任他打你?”
蘇三妹抽噎者說:“爺爺不知道,他每回打我跟娘都是爺爺出去的時候,爺爺在,他就什麼事情都沒有,就好好的。我不敢說,因爲我說了,他就在一旁,要是聽到,會把我往死裡打,所以爺爺一直都不知道。”
“他爲什麼要打你們?一點原因都沒有嗎?”
蘇三妹搖搖頭說:“他總是罵我娘水性楊花,勾三搭四,特別是勾搭冬瓜大叔,其實冬瓜大叔只不過是到家裡來借東西,說了幾句,被我爹撞到了,就一直說冬瓜大叔。其實真的沒那回事,可是不管我娘怎麼說,我爹和爺爺總是不信,就打我娘,我爺爺也覺得我娘不是個好女人,有時候還讓我爹打我娘。”
“那,你說的冬瓜大叔,就是你爺爺說的那個冬瓜頭嗎?”
“就是他,他腦袋又長又圓,村裡的人都叫他冬瓜頭。那天,他來的時候我就在屋裡,他離我娘還老遠呢,只是說了兩句嬉笑的話,我娘回了兩句,偏巧這話被我爹聽到了,他就開始打我娘,說我娘水性楊花,勾搭男人。”
“但是怎麼回事?冬瓜頭說了什麼?你娘又說了什麼?”
“那天是酷夏,很熱,我娘穿了個褂子,露出兩條胳膊,冬瓜頭進來借東西,他們家就在我們家不遠,經常來往的。看見我娘光着兩個臂膀在院子裡洗衣服,笑嘻嘻說我孃的手臂可真白,比豆腐還白,我娘就啐了他,說你別說這些瘋話,我家男人可馬上就回來了。就這一句話,我爹剛好從外面回來,在院子外聽到這句話了就不樂意。就說我娘這話是明着勾引那冬瓜頭,告訴他要趁我爹不在的時候再來,現在爹馬上就回來了,可不許說這些。那不就是說不在的時候可以說嗎?我娘沒這個意思,我爹不相信就打他。冬瓜頭本來要走的,聽了這話很生氣,就指着我爹說我爹胡說八道,我爹打不過冬瓜頭。也不敢惹他,只來打我娘。”
“你爹以前是這樣的嗎?”
蘇三妹搖搖頭說:“以前我爹可好了,從來不打人罵人,可是這一次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且,那之後他脾氣越來越大,動不動就發火,一發火就像要吃人一般,把我娘往死裡打。有時候打得我娘兩眼翻白,眼看就死了,我爺爺怕出人命。便拉開他,有時候拉不動,爺爺就叫隔壁的大嬸大叔他們來幫忙,強行把我爹扯開。但是他又踢又咬,發瘋一般。”
聽到這,陸錦屏不由心中一動,說:“他偶爾這樣還是經常這樣?”
原先不這樣,後來越來越厲害。到他死的前幾天,簡直就要把人吃了一樣,我娘都到處躲他。跑到孃家去又被他抓回來,一頓暴打,每次都要我爺爺跑到隔壁去叫人來才把他扯開。爺爺不在的時候,我要勸住。他就把我也往死裡打,打的我全身都是傷。所以鄰居聽到這邊慘叫,都會跑過來幫忙拉開的。”
陸錦屏朝葉青青使了個眼色,葉青青會意,點點頭。對蘇三妹說:“我能看看你身上的傷嗎?”
陸錦屏趕緊轉身走到院子外。
蘇三妹掀開了衣服,葉青青一看之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只見蘇三妹身上橫七豎八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瘀傷。
葉青青幫蘇三妹整理好衣衫,陸錦屏這才從院子裡走回來,葉青青朝陸錦屏點點頭。
陸錦屏問蘇三妹說:“在他出事前那幾天,他無緣無故的打你們,沒有任何徵兆嗎?”
“是,吃着飯好好的,他突然一下就把碗摔在地上,伸手揪着我孃的頭髮就打,用腳踢,抄起棍子打。我攔不住,哭着罵他是瘋子,他就連我一起打……”
“那他還有沒有什麼你覺得不正常的地方?”
蘇三妹想了想,說:“我不知道,反正我看見他都躲得遠遠的,不敢在他面前,不然,他有理沒理都要打我。”
蘇三妹發泄了一通之後,心情也開朗些了,嘴角露出了微笑說:“飯菜已經好了,爵爺、姐姐,你們吃飯吧,我給你們盛飯。”
說罷,把鍋蓋打開,舀了兩碗米飯放在小桌上,然後用小盆子盛了菜湯,放在他們面前,擺上兩雙筷子。
陸錦屏說:“你也坐下來吃呀!”
蘇三妹說:“你們先吃,我要等爺爺回來之後再一起吃,飯菜我都熱着的。”
陸錦屏說:“那我們也等吧,反正也不餓,大家一起吃才香嘛。”
葉青青一聽,便拿起桌上的碗,把米飯又倒回了鍋裡。
蘇三妹沒想到陸錦屏居然不吃飯,站在哪有些張皇不知所措,葉青青拉着她坐下說:“放心吧,等你爺爺和你娘回來,咱們一起吃。”
蘇三妹這才點頭,坐在門口的凳子上,望着屋外。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月色朦朧,蘇三妹沒想到要點燈,或者沒什麼事也就不點燈,所以只有夜色。
陸錦屏便對蘇三妹說:“你去把隔壁的人叫過來,一家一家的叫,不要一起叫,我要問些話。”
蘇三妹答應了,很快把隔壁的兩口子叫了來。他們已經從蘇三妹嘴裡知道同州的爵爺來查案,誠惶誠恐的施禮,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兒等着。
陸錦屏問:“那個蘇老漢的兒子是不是經常打他媳婦和女兒?”
兩口子一聽這話,臉上露出憤憤不平的神色,說:“豈止是打,簡直是往死裡整,幾次都快把他媳婦掐死了,還有她女兒,幸虧我們來的及時勸解,拉開他,要是來晚,就被活活打死了,他媳婦叮囑我們,如果聽到叫聲一定要來救,不然就來給她收屍了。所以我一聽到他們這邊慘叫,就趕緊跑過來。哎,遇到這樣的丈夫,也是前世的命。”
他媳婦有些不同意丈夫的說法:“那她女兒呢?那可是親骨肉,他要死裡掐,這也叫命嗎?我看他整個就是個瘋子!”
陸錦屏點點頭,讓他們回去了,然後將另外一家兩口子也叫來問,跟前面所說大同小異。
看來這蘇老漢的兒子實施家暴,左鄰右舍都很清楚,而且,家暴非常厲害,若不是左鄰右舍,只怕他女兒媳婦早已經成爲他手下亡魂了。
問完之後,老漢和他兒媳婦還沒回來,所以陸錦屏跟葉青青一起坐在門口廊檐下瞧着夜色,也不說話。
陸錦屏在心裡盤算着這案子究竟怎麼回事。已經有了一些眉目,需要覈實看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終於,等到院子門吱呀一聲推開,兩個捕快跟蘇老漢帶着一箇中年女人快步走了進來。
蘇三妹跳起來,飛奔過去,撲進了那女人懷裡。女人心疼地摟着她低聲說:“三妹,吃飯了沒?”
蘇三妹搖搖頭,看了一眼一臉陰沉的蘇老漢,說:“我等爹爹和爺爺,和你一起吃,爵爺他們也不吃,等你們回來。”
蘇老漢一聽這話,不由得有些發慌,趕緊快步來到院子裡屋裡,因爲屋子黑暗,屋裡坐着兩個人甚至都辨認不出是不是爵爺他們。趕緊一躬到底,說:“爵爺,實在是抱歉,山路不好走,好半天才回來,爵爺怎麼不吃呢?三妹這孩子是不是沒給爵爺添飯呀!”
“你別責怪她,是我要等你們回來的。行了,現在咱們吃吧邊吃邊聊。”
蘇老漢趕緊點亮了油燈,幾個人圍坐在木桌前吃飯。
陸錦屏卻絕口不提案子,只問他一些農事,還有平時的生活,包括他的兒子以前甚至小時候的一些情景,蘇老漢都謙恭地回答。
吃完飯,葉青青幫着洗碗,蘇三妹卻搶過來不讓她幫忙,很麻利的把碗洗好了。
陸錦屏對蘇老漢說:“我想給你媳婦問些問題,你帶三妹你們倆去串串門,一頓飯工夫就回來可以了。”
蘇老漢忙答應,狠狠地盯了兒媳婦一眼,那意思就是不許亂說話,然後帶着蘇三妹出門走了。
蘇家媳婦,坐在那低着頭,也不敢看陸錦屏,也沒說話,陸錦屏說:“先前我問了你女兒,知道你丈夫毒打你,沒有任何理由,是不是這樣?”
蘇家媳婦沒想到陸錦屏會這樣問,很是感激,擡頭起來,瞧了一眼陸錦屏,緩緩點頭,又把頭低下了,說:“是我不好,沒有伺候好夫君。”
“他說的你跟冬瓜頭私通的事,是不是真的?”
蘇家媳婦臉上露出悽然的笑容,說:“我無論怎麼發誓賭咒他都不相信。冬瓜頭說的那句話他只聽了半截話,一口咬定我在勾引冬瓜頭,我當真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爵爺你若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反正天老爺知道我是清清白白的!”
陸錦屏問:“你丈夫在出事之前,有些什麼反常的舉動嗎?你好好回憶一下,跟以往不一樣的,除了打你之外。”
蘇家媳婦低着頭,想了想,說:“那段時間他老說頭痛,煩躁不安的,衣服髒了也不脫下來,我讓他脫下來洗他也不聽,整天邋里邋遢,還說飯菜裡有毒,肯定是冬瓜頭下毒要殺他,說我們要謀害親夫。反正就是這些,怪里怪氣的,那段時間,他脾氣特別暴躁,芝麻點大的事情就要發雷霆的火,然後,把我跟女兒往死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