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若爲帝坐龍椅

到了這個時候,元行欽要是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被石敬瑭給以赴宴之名騙來的,那可真就是白活了這麼多年了。

“石敬瑭,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又同殿爲臣,爲何要這般對我!”元行欽大聲喝問道。

他的嗓門極大,聲音傳出去了很遠。

石敬瑭終於再次露面了,他在幾個侍衛的保護下,出現在了弓弩手的身後。

“讓你小子死也死得明白點,這魏州兵變就是我費了三年苦功策劃的!爲的就是送太尉登上皇位!”

石敬瑭終於第一次在元行欽面前露出了隱藏已久的毒牙。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元行欽恍然大悟,然而他心中更加憤慨了!

“石某懶得與你多言語,衆軍士聽令,射殺此人!”石敬瑭大袖一揮,下達了絕殺的命令。

瞬間,數十發羽箭和弩箭從大門、窗口等地射入了元行欽的身體內!

如此近的距離,即使是能夠在戰陣上破陣的猛將元行欽,也不可能用肉體凡胎抵擋住這麼多的箭矢!

武寧軍節度使,元行欽,死!

死不瞑目!

眼看着已經變成了刺蝟一般的元行欽竟然還是虎目圓瞪,不肯倒下,石敬瑭厭惡的揮了揮手:“將元行欽的屍體給擡下去埋了!來人啊,把這大堂給清掃乾淨!”

義成軍被石敬瑭經營多年,早就已經是“只知有節度使。不知有陛下”了,因此圍殺元行欽一事。石敬瑭做起來毫無顧忌。

殺了元行欽這個頑固,下一步就是舉旗造反!

第二日紅日西斜之時,滑州城外,石敬瑭郊迎十里迎接自己的岳丈,太尉李嗣源。

“敬瑭,爲何不見了行欽?”李嗣源這次作爲河北招討大總管,難得的褪去了種田老農的僞裝,如同一把重見天日的絕世寶劍一般。露出了多年未見的鋒芒。

“行欽昨夜與我飲酒,宿醉不醒,因此無法前來迎接太尉大人!”石敬瑭笑着說道。

“行欽居然如此驕狂!”李嗣源難得的發了脾氣。

李嗣源哪裡知道元行欽已經魂斷黃泉了!

等到李嗣源等人入城以後,天色已晚,夜幕來臨。

李嗣源等人一路上舟車勞頓,一直沒能好好休息,今夜好不容易趕在日落前到了滑州城。因此李嗣源並未召見全軍議事,而是先歇下了。

李嗣源能歇息,石敬瑭可休息不得,他抓緊了這最後的時間,去遊說幾個潛在的盟友和同夥!

聽完了石敬瑭的計劃,盤算了其中的可行性後。巴立明率先同意,隨後八千蕃漢內外馬步軍總管李紹衝也願意效命!

這可是從龍之功!

這兩部分軍隊本就是跟隨李嗣源征戰天下多年的老部隊,而且也因爲李存勖對李嗣源的猜忌,而一直閒置着。對於巴立明來說,他唾手可得的保義軍節度使之位也被符彥卿給撿了過去。他們心中如何不對皇帝李存勖生出怨望之情!

而且自從天下平定以來,李存勖寵信宦官。重視伶人,放縱劉皇后肆意掠奪財富,當真是“望之不似人君”!

以石敬瑭的遊說能力,非常成功的勸服了計劃中最爲重要的兩支力量!

等到李嗣源在女婿石敬瑭特意準備的豪華臥室中沉沉睡了一覺,悠悠醒過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然而他卻突然聽到了城中似乎傳來了嘈雜的聲響。

李嗣源仔細一聽,這滑州城中竟然似有廝殺聲傳來!

李嗣源大驚失色,連忙披上了鐵甲,走出了房門,想要出去一看究竟!

然而李嗣源卻被石府的侍衛們給攔住了!

李嗣源畢竟被李存勖權力壓制了多年,手中早就沒有一支親信部隊了,因此在這關鍵時刻,竟然拿身爲地頭蛇的石敬瑭毫無半點辦法!

李嗣源眼看硬闖不得,只能退回屋中,思考着石敬瑭究竟是在做什麼打算。

然而這一場廝殺竟然持續了整整一整天,一直到了這一天的黃昏,滑州城纔算徹底平定了下來。

很快,石敬瑭、巴立明、李紹衝三人推門走了進來。

李嗣源一見三人進來,心知定然外面的廝殺已經告一段落,這三人應該是要來向自己攤牌了。

只是李嗣源卻注意到了巴立明和李紹衝二人身穿鐵甲,衣角上還有血跡,竟然是剛剛親自上場廝殺過!

石敬瑭當先跪下,對着李嗣源連磕了三個頭:“小婿慢待了泰山大人,還望泰山大人多多見諒!”

李嗣源冷哼一聲:“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岳丈?我身爲陛下任命的河北招討大總管,假斧鉞,節制各軍。結果到了滑州,你倒是先給了我一個下馬威。我倒想問問,究竟你是太尉還是我是太尉!”

這一連串的怒喝當真是言辭激烈,李嗣源已經是被氣的鬚髮皆張,鬍鬚被吹的亂動。

石敬瑭連忙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極爲真誠的說道:“我等三人代表這滑州城中上上下下四萬大軍,請太尉大人登基爲帝,逐鹿天下!”

巴立明和李紹衝二人也連忙跪在了地上,緊接着大喊道:“請太尉大人登基爲帝,逐鹿天下!”

“什麼?你們,你們竟然裹挾老夫造反!”李嗣源大吃一驚。

他想了許多,也沒想到這三人竟然如此瘋狂!

“泰山大人,實不相瞞,我與巴司馬和李指揮使早已定下同盟,誓要幫太尉大人上位!今日便是先行清理這滑州城中愚忠於李存勖的軍將和士兵,如今全軍將士已經誓死擁護太尉大人登基爲帝!”

石敬瑭連忙勸道:“我大唐王朝建立,太尉立下了汗馬功勞。李存勖曾言:‘吾有天下,由公之血戰也,當與公共立!’然而李存勖做了帝位之後,是如何對待太尉大人的?給了太尉大人中書令的虛銜,卻不給太尉大人任何實權!更是將我們這些跟隨太尉大人多年的忠勇之士閒置打壓起來。至於太尉大人,已經被李存勖逼得只能做一個菜農,夜夜難以安眠!若李存勖果真是一代明君,能讓天下大治,我等也不會心生怨望,畢竟此乃帝王之術。然而李存勖自即位以來,耽於享樂,大肆搜刮百姓,寵信伶人宦官,哪有半點明君的樣子!長此以往,我大唐江山危矣!將來太尉身故,於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見先王?如今太尉大人終於猛虎歸山,蛟龍入海,能夠親自掌控數萬精銳之師,若能反手攻入洛京,登臨帝位,豈不將能糾正李存勖這多年來犯的錯誤和過失,讓我大唐的江山永固!”

聽完了石敬瑭這一番極爲懇切的話語,李嗣源陷入了沉思。

他如何不爲之心動?

他是晉王李克用的義子,同樣有着繼承這個王朝的權利。

然而當年父王身故之前,親自用乾枯的手拉着自己的手,誠懇的看着自己,讓自己輔佐李存勖。

自己當年感激於父王的養育之恩,於是誓死效忠於李存勖,南征北戰,身上受創不知多少處,有多少次險些命喪黃泉!

十年之後,河東軍終於擊敗了朱樑,平定了中原,建立起了名爲大唐的王朝!

然而接下來,剛剛登基爲帝的李存勖就做了讓自己心寒的事。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當天下已定後,李存勖竟然第一個猜忌起了自己這個幫助他建立王朝的兄長!

這四年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自己幾乎只能遛鳥種菜,消磨時光。

心中的熱血和鬥志幾乎都被徹底消磨盡了。

這一次終於有機會再度出征,統帥大軍,力挽狂瀾,自己本來是打算爲這大唐鞠躬盡瘁,流盡最後一滴血的!

然而石敬瑭的話,似乎幫自己打開了一扇窗!

我若爲帝!

我若爲帝,何須再受人猜忌,整日裡鬱郁不得志?

我若爲帝,定當驅除宦官伶人,清明吏治,讓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

我若爲帝,將會成爲這天下最爲榮耀的人!

爲別人打了大半輩子江山,臨老了,不如瘋狂一場,也爲自己打上金鑾殿,做一做龍椅是什麼滋味!

李嗣源心中一直在思慮着,沉思了良久。

而跪在地上的石敬瑭、巴立明、李紹衝三人大氣不敢出,生怕驚擾了李嗣源的思緒,只能不時悄悄擡頭觀望下李嗣源的表情來猜測他心中是怎麼想的。

石敬瑭能設此計謀攪動天下大勢,能下狠手除去元行欽,然而他卻不敢對李嗣源做些什麼。

不單單是因爲李嗣源乃是他的岳父大人,更關鍵的是普天之下,也只有李嗣源一人能有號召力統帥起來這滑州城中的四萬大軍,並且號令他們去爭奪天下!

這就是一個人的影響力!

這就是爲何李存勖對李嗣源如此忌憚的原因!

若是李嗣源心中邁不過那道坎,那麼石敬瑭多年來所有的謀劃和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良久過後,李嗣源輕咳兩聲,打破了臥室中這寂靜的詭異的氣氛。

“敬瑭,你有心了!老夫領你的情了!”

石敬瑭大喜過望,驚喜的笑容瞬間浮上了他的面頰。

“太尉大人,不,陛下!”石敬瑭連忙三跪九拜起來。

巴立明與李紹衝兩人也徹底壓抑不住發自心底的喜悅,跟着石敬瑭跪拜起來。

這下,從龍之功到手了!

前途將是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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