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暗如永夜
那隻剛要順着洞口爬出去的蠍子又被薛長老一繩子拴住,扯了回來。
如今的狀況再次出乎了薛長老的預料。
神秘人是副宗主李雨霖出乎了她的預料,搖人時發現大小門房皆是隱藏高手出乎了她預料,本來想正義的羣毆李雨霖,李雨霖卻離奇的死在了密室裡出乎了她的預料,後來不得不去找宗門師兄求援,宗門師兄不在閉關之處出乎了預料,而現在,他們告訴她宗主陳寒石是妖邪,副宗主李雨霖就是被他咬死的?
這一夜之間,薛長老總感覺自己腦子跟不上事態的變化。
她有點惶恐,第一次覺得呆了這麼多年的雲雪宗這般陌生。
副宗主和宗主皆是邪祟,這裡面不知道還藏着多少秘密。
這名門正宗的雲雪宗,怎麼給人一種妖魔巢穴的感覺?
這世道真是太可怕了。
之後,衆人又在這地底的密室搜索了一番,除了薛長老找到了一本類似丹方的冊子外,再沒有其他發現。
寧紅魚不禁合計道:“那麼,繼續原來的計劃,只是把圍攻對象由李雨霖換成陳寒石,你們有沒有其他意見?”
她之所以要說這樣的話,是因爲這事表面上看就換了一個羣毆對象,實際上性質已變了。
羣毆神秘人李雨霖,勝率不會小,畢竟季缺當日一人就和對方打了幾百回合,況且她還受了傷中了毒。
而要羣毆陳寒石就說不準了。
陳寒石是雲雪宗的宗主,說是雲雪宗最強的那人也不爲過。
關鍵是,你並不知曉他的深淺,就像你現在才知道他在這陰暗的地底煉着邪丹,會把實力不弱的李雨霖輕易咬死,弄成那驚悚的半身屍骸,更可怕的是,他還在蛻皮,蛻的是魚皮。
他身上藏着太多陰暗的秘密,這些秘密只窺視一角就讓人毛骨悚然。
總之,這是一個讓人感到害怕的存在。
當然,寧紅魚沒表現出什麼懼意,和往常一樣。
季缺思索道:“都是幹活,我這沒多少問題,就是如果能.”
寧紅魚搶答道:“放心,加錢,翻倍。”
季缺眼神一凝,義正言辭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我這正義的讀書人怎能停止不前?待會兒讓他衝我來!”
羅老頭兒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傢伙還是個讀書人?
隨即,他輕描淡寫道:“我加入。”
發現季缺盯着自己看後,羅老頭不禁鬱悶道:“伱看我幹嘛?怎麼,覺得老頭兒我就該貪生怕死?”
季缺心虛道:“沒有,我覺得你一把年紀沒必要這麼拼。”
“什麼叫一把年紀沒必要拼?他孃的,當年老子也是一名丹士,生平最痛恨這種練邪丹之人!
我當初在外賣丹藥,別人一聽就問你有沒有‘快活丹’、‘神仙丹’賣,看你長得英俊,就私下懷疑你吃了邪丹才常駐容顏,老夫甚至有幾份姻緣都因爲這些風言風語無疾而終。
這種渣滓敗壞了我丹士名聲,阻我姻緣,老夫想弄他怎麼了?需要理由嗎?”
季缺拍了拍他肩膀,說道:“我果然沒有看錯前輩,待會兒我那先鋒位置就讓給你了。”
“啊這.”
羅老頭兒想要謙讓一下,結果憋了半天找不到好的託詞。
奶奶的,這調起高了,下不來臺啊。
這時,所有人都看向了薛長老。
這次行動,薛長老一直算是主心骨,因爲她既是降魔者,又是雲雪宗的主人翁,而且她行事相對內斂,剛好可以中和一下寧紅魚和季缺這對年輕人的衝動。
這時的薛長老依舊在看那本小冊子。
這小冊子應該是某種丹方,後面記載的內容頗爲駭人。
“劉九,甲子年壬水月生,取右瞳。”
“王孫法,亥水年辛金月生,取雙耳垂。”
這冊子的後面,是一些人的名字和生辰,以及一些器官的稱謂。
這是煉丹的配方,裡面卻包含了不少人類的器官。
這足以證明羅老頭兒之前聞到的味道是對的,這陳寒石在拿人煉丹。
而薛長老在這冊子上,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孫採傑,辛水年辛金月生,取舌根。”
看到這個名字,薛長老拿冊子的手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孫採傑是薛長老曾經的一位得意門生。
這位徒弟很有修行天賦,她一直很看重他,可以說,孫採傑是她這麼多年來,最爲器重和看好的弟子之一。
同樣的,孫採傑也不負所望,天賦不錯,性格也很穩健,隱隱有厚積薄發之勢。
最爲關鍵的是,孫採傑當年可以說是她教導時間最長的弟子,和她有不淺的師生情誼。
有一天,這位得意門生留下了一封信,說是思鄉心切,想回去探望父母,就離開了。
薛長老當時只是笑了笑,雲雪宗內修行,並不需要所謂的“斷塵緣”,特別是她這一脈,一向還很有人情味。
薛長老以爲孫採傑探望完父母后會很快回來,可是幾月過去了依舊杳無音訊,她才感到有些不對勁,於是派人去傳信。
誰曾想,傳信之人說孫採傑根本沒有回去。
薛長老忍不住心急起來,近乎動用了所有資源去查孫採傑,而這個弟子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無蹤。
有人猜測他是忽然有所悟,外出雲遊了,另外一些人覺得他是出了意外,被人毀屍滅跡了,更有人懷疑他是魔門細作,自知瞞不住了,所以才無聲無息離開,連那所謂的父母都是假的。
總之,孫採傑這個得意門生的消失給薛長老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這也是她這麼多年來都不怎麼收徒,名下弟子少得可憐的主要原因。
原來,她的寶貝徒弟在這啊!
被這宗主煉成了丹藥吃掉了啊!
“老雜種,狗孃養的!”薛長老猛的握緊了冊子,目眥盡裂道。
隨即她看向了寧紅魚幾人,眼神泛紅道:“剛剛你們說什麼?”
饒是季缺都被她這模樣嚇了一跳,於是小心翼翼道:“我們在討論等會兒誰當先鋒?”
薛長老眼睛發紅道:“怎麼,誰要跟我搶這位置?”
季缺三人連忙異口同聲道:“沒有,沒有。”
季缺他們並不知道薛長老看到了自己得意門生出現在了丹方里,自然也不會明白她爲何變得暴躁易怒,眼眶泛紅。
總之,這個羣毆聯盟並沒有敵人變得可怕分崩離析,反而因爲各種原因變得更目標一致,以及更賣力。
比如因爲姻緣被毀憤怒丹士羅老頭兒,被加了錢的正義書生季缺,以及要爲徒復仇的薛長老。
既然目標一致,動力更足,那這羣毆聯盟率先要做的事自然是找到罪魁禍首陳寒石。
寧紅魚分析了一下,他們確實也沒有多少退路了。
這事必須越快越好,一是因爲方四海的那句“祂要出來了!祂要出來了!”確實給人一種急切之感,而這個祂應該和陳寒石脫不了關係,甚至很有可能,祂就是指的陳寒石。
二是因爲這應該是他們不可多得的機會,以陳寒石的行事風格,不該把這樣一張皮凌亂的留在這裡,她懷疑這會不會和他吞食了中毒的李雨霖有關。
第三點,那就是他們如今的處境,並不是“正義”的一方。
如果陳寒石忽然出現在雲雪宗內,宣告他們就是害死副宗主李雨霖的兇手,他們將百口難辯。
說來說去,除了薛長老和王長老外,他們都是外人,被人說成細作都不爲過,還有他們去過了李雨霖的密室,難免留下了痕跡,而李雨霖確實死在了那裡。
當然,如果陳寒石被活活打死了結果就不一樣了。
說來說去,就是誰贏誰就是正義。
“走!”
薛長老將那紫蠍子一甩,就順着洞壁往上爬去。
寧紅魚三人心驚膽顫的看着她,生怕她一用力把那蠍子摔死了.
這時,在這座迷窟外,在山下的山野間,一聲聲嘹亮的雞鳴宣告着白日來臨,而在這陰暗的地底,黑暗依舊如影隨行,宛若永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