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處休整,睡一會,待有力氣了出發。”馮璋道,“雖然會耽誤,我們能有這個體力,可是遙兒不行。”
王謙懷裡的路遙人已經困的睡着了,安靜下來的路遙,如同一個渺小的人類,脆弱而無助可憐。
馮璋的眼眸軟下來,吩咐侍衛去附近買一些臨時的輔蓋。
這山區附近是不可能有住宿的地方的,但是有百姓人家。侍衛很快就回來了,帶了幾副輔蓋卷,輔蓋不算新,但也不算特別舊,應該是百姓家裡最好的了,幸好沒有下雨,將臨時帳篷搭建起來,將路遙塞進去蓋好被子,捂的嚴嚴實實。
阿金道:“我來守着,所有人原地休息。”
王謙年歲畢竟大了,便道:“阿金莫要苦撐,如若撐不住,叫醒我,我來守。”
阿金應了。
王謙布了幾個陣,便安心的到被子裡睡下了。這一路狂奔奔跑,實在夠嗆,着實是累着了。
王謙累的醒來時,已是深夜,他見阿金還在守着,便道:“被窩還熱的,快去眯一會,我來守着。”
阿金也沒拒絕,打了個哈欠匆匆去了。
若不休整,只怕人和馬都沒有力氣再去跑剩下的路。
王謙幫一倒下就睡着的阿金蓋上被子,掖好被角,回頭正好看見馮璋坐在路遙帳內,似乎在看着路遙。
王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出來說話。
馮璋輕手輕腳的起身出來,聽王謙道:“你什麼時候醒的?也不多睡一會。”
馮璋道:“沒事,我現在的體力很好。”
一個孩子的體力能有多好,可是王謙卻將所有的話又給吞下去了。
馮璋回頭看了一眼睡的沉的路遙,道:“人類的體質真的太差了。”眉頭緊鎖,似乎萬分憂慮。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死亡這個問題,可是,現在,他總能往路遙身上想。
有一天,她活到七老八十,會壽終正寢,若是中間有意外,還要英年早逝,這一切,都讓馮璋恐慌。
他甚至想讓時間停止下來,他可以永遠擁有她。
王謙聽他這麼說,倒是怔了一下,不過也沒有多想,只道:“神都會殞落,更何況普通渺小的人類了……若是活到七十,都是古來稀了。”
馮璋沒有再說什麼,王謙似乎對他十分不放心,只道:“若回了晉陽,將你的眼神收一收,不要太束縛了她,她屬於她自己,若察覺到你的天網,可是會逼走她的。”
馮璋沒吭聲。
王謙也只能點頭即可,氣氛有點尷尬了,王謙看着星光,沒話找話的道:“路難行啊,若是能有遙兒所說的能飛起來的飛機,這個時候,只怕早回到晉陽了吧……”
馮璋聽了卻極認真,道:“飛機短時間內做不到,但我與遙兒有生之年,會好好修路,讓九州大地暢通無阻,便利百姓。”
王謙聽了十分欣慰,笑着道:“有這個志向便是好的。”
兩人再找不到話題聊了,幹坐了一會,直到天快亮時,路遙才醒,她眨了眨眼睛,只覺腿疼的厲害。
人太小,騎馬太久的後遺症,身體就算睡了覺,卻還是有點吃不消。
她艱難的爬了起來,小聲的道:“我們準備些熱湯食吧,一會兒做好了,叫他們起來,也好上路。”
馮璋點點頭,隨着她一起去取水,王謙也不好跟着,去附近山中的民居借了鍋和米,以及一些蔬菜過來,胡巴的切碎了直接放進鍋裡,架了柴火,直接煮了一鍋蔬菜粥飯。
阿金等人很快被香味喚醒了,衆人沒什麼碗,乾脆只用刀劍洗淨了就往嘴裡塞起來。
吃了個半飽,便聽到一陣馬蹄聲。
衆人立即嚴陣以待起來,匆匆的將刀劍橫向胸前,將路遙和馮璋護在身後。
來的人卻是自己人,他們滿身是血,回了至少一半人,一下馬便直直跪了下來,單膝跪地道:“主子,我等不負重任。”
“你們很好,速速起來!”馮璋道,“後面局勢如何?!”
“打聽到太子佔了洛陽城,已控制住局勢,路親王被吊死了……”首位的侍衛繼續道:“定遠侯大敗,太子有一支密軍,還有一個神秘的武器,是遠程攻擊類的,威力巨大,定遠侯回了路顯榮那,估計是去搬救兵了,路顯榮正準備往北郡逃離。”
“北郡?!”馮璋道:“北郡靠近西北,西北已反,北郡能不能聽他的還不好說。”
“可是也不敢公然殺了君王吧,不要小看一個君王的威信。”王謙道:“北郡畢竟有二三十萬兵馬,所用的將領一直是路顯榮的嫡系親信。”
“我查過,那員將領已有近五年沒有回過洛陽,五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妄自尊大,目無君王了。”馮璋道。
“璋兒查過?既然能這麼說,只怕是真的了。”王謙道:“路顯榮的面相,的確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一個君王流落在京外而死,太慘了。”路遙搖頭道:“而且很有可能是被氣死。不過我覺得吧,最大的可能是北郡不開城門,既不殺君王,不擔弒君之名,又不願歸順朝廷,趁着朝中改立君王的機會,宣佈獨立。”
馮璋道:“我也這麼認爲,遙兒,咱們想到一塊去了。北廷必將亂。”
王謙道:“若是如此,晉陽也能喘上一口氣,事不宜遲,趕緊出發吧,”他又對回來的人道:“你們要休整一會嗎?!”
來人身上都是血跡,形容萬分狼狽,他們俱都是身手極好的高手,聞言搖了搖頭道:“先離開這裡要緊,路顯榮的人還在追,現在洛陽穩定了,萬一也派人一追,被堵在路上,只怕就難以脫身了。”
“那就速走。”阿金道。
路遙道:“走吧,”
阿金道:“晨中的山風最冷,這一次就讓我來抱公主騎馬吧。”
王謙見路遙沒反對,便道:“遙兒快去,阿金塊頭大,抱着比我穩多了。”
路遙歡歡喜喜的去了。
馮璋覺得手中一空,心也跟着空了,眼睛餘光便一直不住的盯着阿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