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想象不到的溫柔,而語氣之中卻雜着一些不悅和嫉妒。
他只看中她一人,這世間也只有她一人是彩色的而已。
他所要做的一切,只與她有關,她看重的,他必然是要留在身邊的。
“小遙……”馮璋眼底裡沉澱着很多看不清的東西,十分黑暗。然而,除了他自己,所有人,包括路遙,一無所知。
“這小子,有兩副面孔……”小狗子蹲着馬步,氣息不穩的道:“……在小遙面前可乖了,小遙一走就變了臉,好狠,真狠……我的腿真的好酸。”
小石頭也哭了,道:“我好想小遙啊。這個臭小子,真狠……”
只有小木頭弱弱的說,“其實……他肯教咱們本事,也是因爲不拿咱們當外人,我娘說,多學些本事,才能在這世道好好活下去,現在吃些苦,總是好的,你們就別抱怨了,他肯教咱們,不藏私就已經是極好了,還不收錢,私塾的老師教認字,你們知道一年要交多少束脩嗎?!”
兩人不吭聲了,半天哼哧哼哧的道:“可是,真的好累啊,學武有什麼用,以後去從軍嗎?!”
小木頭道:“我也不知道,但至少學而有益,以後能做什麼,看天意吧,再不濟,也能呆在家中,護護家中父母兄弟姐妹,不被別人欺負,你們說,是不是?!”
他們雖然小,可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哪裡不明白這個道理。
小石頭抹了把臉,發狠道:“……好,就堅持下去看看,怕什麼。”
“對……”小狗子道:“其它人都耐不住走了,咱們三個可得留下來,說好了啊,誰也不許走,也不許再哭,不能叫咱們被他看扁,若小遙回來還要說咱們三,還比不上馮璋這個小子定力強。”
三人應了一聲,繼續蹲着馬步,堅持不住的時候,就會閉着眼睛,扭曲着臉,對着天,發出堅持而彆扭的哼聲,彷彿如此,便能堅持着將有些腿抖的馬步再蹲下去。
馮璋給蘑菇澆完水,朝外看了一眼,其它人,都堅持不住走人了,只有他們三個,忍耐了下來,這份定力,以及心性,倒叫馮璋有點欣賞。
答應過小遙,就重諾,明明超出身體負荷,卻也不肯服輸,如此倔強。能留下這三個來,還算收穫不錯。
“現在停了……”馮璋淡淡的道。三人鬆了一口氣,微喘着氣,站了起來,腿卻抖的幾乎站立不住了似的。
“休息一刻鐘,”馮璋道:“接下來去練字……”
三人立即露出天崩地裂,生無可戀的表情。
這種強度……這是將他們當成牛馬了?!
天氣漸漸轉涼了,然而秋風蕭索,卻並未帶來任何一場秋雨。
王謙與路遙所過之處,漸至荒無人煙,流民四起,奔襲而逃。只留下大片大片的旱地。
看着地上裂開的巨大的口子,彷彿能將人卡在地裡一樣,路遙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感受,她從未直面過如此的乾旱,看上去極爲慘烈,地裡的莊稼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形狀,乾枯的倒在地上,一片片的枯黃。